去用换来的钱买些金条,藏在保险柜里。你的风琴就不必卖了,留着也好掩人耳目。”
“那去哪里?”
“还是宁波老家吧,去上海也行。可我觉得越是大的城市,兵荒马乱的越危险。上海的学生特别喜欢闹事。对了,以后到了南方,不要对外提自己是日本人呢,最近日本和中国也势同水火,老百姓可分不清国家和个人恩怨。你就说你是白太太就行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吴妈妈忙道:“我去看看。”
待吴妈妈刚从客厅离开走向门外,白雄起便对妻子道:“家里的佣人也辞掉一半吧,就留吴妈妈这样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就好,留一个司机,一个丫鬟。”
“先生,太太,是姑小姐回来了。”
白秀珠拎着大箱子,吴妈妈一直要接过来,白秀珠连连说不用,就这么顺手放在了地上。吴妈妈这才夺过来,笑着退了下去。
“秀珠啊,怎么今天回来了?学校放假?”
“嗯,学校最近事多,请了个长假。很多学生都提前结业了,我都觉得西京快待不住人了。哥,是不是要打仗了?”白秀珠接过廖妈妈上的一杯茶,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女孩子家的,不要问那么多了。回来了也好,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白雄起坐在了秀珠身边,“我想让你和你嫂子一起回宁波老家,老家那边亲戚她都没怎么见过,我怕她不适应。”
一听这话,白秀珠心里顿时一咯噔,“怎么了?哥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我们往南走了?那哥你不跟我们走吗?”
“哥还得上班工作,哪能说走就走?”白雄起摸了摸妹妹的头,“你虽然比你嫂子年纪小,可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聪明的鬼机灵,能应付得来很多事。老太太也一向疼爱你,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忘时常给你从宁波汇钱过来。你军校里的事你也知道,这时局乱了起来,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北平这种大城市。你们往南走吧。我在汇丰和花旗都存了钱,这两年通货膨胀也越来越挺厉害了,银行我都怕倒闭。花旗和汇丰还是不错的,你们去宁波也能提得出来,省着点花。”
风琴旁的久美子已经泣不成声,好端端的一个小妹回来的日子,怎么变成了离别的时刻?
白秀珠几乎只犹豫了半分钟不到,就点头应下来了。“那我跟学校方办个离职手续。”
依照白雄起的吩咐,吴妈妈偷偷找了个可靠的人,将家里一些容易变卖又值钱的东西全都换成了金条和银元。
“我要走了。”白秀珠约到了冷清秋,在漫步云端咖啡馆。有一阵子没见了,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些,不过还是很美丽的样子。
“去哪里?”
“回江南老家,跟我嫂子侄儿他们一块儿。”
“哦。”别人家的事也不好多问,冷清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你呢?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离了。从学校一会去就办了手续。”冷清秋稍稍有些不自然地用勺子搅拌了下咖啡。她还是喝不惯这个。
“我也不知是该恭喜你重获新生还是说什么……”
“不必了,谢谢你给我开导的那些。现在我觉得挺好的。我和燕西聊了聊,发现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误会。他也想要什么真心悔过,甚至要带着我离开金家重新开始。金家的事,你哥哥肯定也跟你说了,公公气病了熬不了多久了恐怕。昨天我带孩子去看了他爷爷,金太太看见我挺感慨的。她这下对于我之前那些想要出去工作的言论有了些理解了。金家这么多口子人,说真的,老爷子一倒下,竟然没有一个能顶住事的。”
“是啊,多少富贵人家就是一个老一辈在撑,底下养的儿孙辈都是败家子儿,真出事儿了,大厦一倒,所有人都跟着穷。离了也好。”
“经过这个事,燕西倒是长大了似的。他理解了我想要离婚的想法,孩子也归了我。他说他并不打算放弃我,想要重新开始追求,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找工作,不改掉那些臭毛病不见我和儿子。”
“那你的想法呢?”
“先看着再说呗,看表现。”冷清秋终于露出了从容的笑容。白秀珠也笑了,“去告诉他,让他抓点紧,这过程中有优秀的人看上你,你一样可以接受追求。”
“离婚那天我也这样说的。”
两个女人笑作一团。
“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成为朋友。”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又没有共同争夺的男人。那些为了一个男人争夺得你死我活的女人也真是没意思,反正我是没心情。”
“我也是,我只想一门心思把生活过好,照顾好自己,母亲还有阿宝。你到了宁波还不打算成家吗?”
“我也看看再说呗。”
“保重。”
“保重。”
从宁波往北平来的时候心态很从容慵懒,这次坐火车回去,却没有了那样的心情。还没到宁波,就听说了北洋政府垮台的消息。哥哥得罪了日本人,被捕入狱下落不明。
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