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沉顿了一下接着又听见他清朗的声音道:“前些日子那宗事不是已经让府里人给伤患送去了银费了吗?怎的又有人过来拿?”
阿绿凑在门前往里面望了望,只见距离不远处立着两个人,一眼便瞧见微微低着头的小送,小送面貌秀气,十指白皙,听娘以前说小送哥哥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呢,只不过却不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流落此地成了西风府里的小厮。
“哦?那是哪家的小不点,呵呵呵呵,杵在门前干什么呢!”
阿绿被那爽朗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便被母亲拥在怀中抱了进去,阿绿晕晕乎乎的被母亲抱着,刚抓紧母亲的脖子便听到小送说道:“这便是牛叔的妻女。”
“哦?我看看,呵呵,不曾想牛叔那样的老粗却有这样一个好看的孩子啊。”
阿绿别的没听清楚,不过说她爹是老粗她可听见了,当时有点不乐意了,便更着脖子转回头说道:“说我爹是大老粗你自。。己呢…”
见着眼前立着的那把清朗声音的主人阿绿不觉的把声音生生降下了两个调,听在旁人耳里只觉得怪异非常,却惹得那管事哈哈大笑,不住的称赞阿绿母亲生了个机灵可爱的孩子。
只有阿绿知道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不再反驳那些人的话语,当时是真的很气愤,也很想说说那个管事,但看见如那爽朗声音一样爽直的人时她突然觉得那管事也许并没有说她爹的坏话,相反的跟着母亲一路上的忐忑不安也似乎在见到那个留着一小摞胡须的管事时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她觉得那个管事是个好人,也觉得跟着母亲来办的事也会办好的,就这样她朝着那个和蔼的胖胖的中年管事笑了笑,那管事也似乎眼睛弯的更深了。
小送将事情给张管事讲了一遍,张管事微微用手捏了捏唇下的胡须,“这事,可大可小不容得我这外姓人说道,不如说给莫管家也许有法子。”
“莫管家?”母亲殷切的看着小送,小送笑了笑,“莫管家我倒是见过几面,倒不是那样颠倒是非的,嫂子去说说会有转机的。”
张管事瞪了小送两眼,咳了两声,“嗯哼!真是没大没小,什么颠倒是非?小送慎言记住,记住。”
小送忙低了头,但却看见低下头的嘴角却是弯着的,挨了张管事这一训,他连忙接着道:“是小送糊涂了,张管事多么精明的人啊,多谢管事教携!”
那管事也不见怒容,只笑盈盈的受了小送这一番夸赞。阿绿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蒙蒙的,转眼瞧去却猛不然的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脸的主人眯着一双绿豆眼正躲在那圆形石门那儿往这边瞧着,眼珠一转却猛然的睁大了,生生的将那眯眯眼瞪成了月牙眼,原来是看见了阿绿的娘,转眼间那脸的主人将脸更是往墙内缩了缩,似是在找寻着什么,急切的。
阿绿咬了咬指甲,突然想起那张脸就是当时来看望过她爹的西风府下人!是那个人!由于急切的想表达出来的话反倒在脑中怎么也汇不成句子,阿绿只能看着那人越行越远的身影急的直抓头发,胡氏见阿绿如此急的将阿绿紧攥的手握住直喊道,“阿绿!你这是干什么呢呐!”
阿绿侧过头,用松开的手指着那人的背影,结巴的说道:“那人爹来过家”
胡氏顺着孩子手正好看见了那个灰袍的身影,瞳孔缩了缩,指着那人说道:“那便是那时来过我家的西风府下人,说是来看望的,却直至走前也没提过我那丈夫的伤费!是他!就是他!”
只觉眼前灰影一晃便不见了小送的身影,阿绿瞅着向追着那绿豆眼而去的身影,只觉得小送哥哥威武无比。正发呆间,却听得那张管事对着母亲说,“夫人不必忧心,若是查明属实,断不会委屈了夫人。”
小送自那西花庭追去,那黑影只匆匆的往云夫人院里跑去,心道不好,万一惊到了主子可就不那么好了,于是得劲的加快脚步想赶在进西厢前追上那人,却不想那人也加快了脚步竟是毫不犹豫的踏进了夫人住的庭院,一切挽留不得,小送只好也跟着跑了进去。
进了院门当眼便瞧见云夫人所住之处的一大特点,那便是带着长廊的屋所。
挑了紫珠串的挡风帘便瞧见长长的廊坊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恰是葡萄藤,褐色枝蔓连着稀落的绿叶配上一眼望到底的长廊却也别有一番意境。
只是此刻匆匆走过的人却没了欣赏的心思,只觉周围绿油油的纷乱非常。小送倒不惧得罪了夫人,只是自己本是外府所属,又只事门外蹲守之职,如今踏入内院便是不该,又如何可能必要在云二夫人喧闹一番,不过想了想阿绿母子却又觉得即使真扰闹了夫人也要将胡大哥的药费要到才行,如此一番琢磨眨眼间便走至了长廊尽头。
长廊的尽头被葡萄藤缠的很严实,低低垂落着枝条一直到地上,明明是受老爷宠爱的夫人,却并未着人齐整这廊上的藤蔓,显得恣意而杂乱。将散漫的枝蔓拉至一边,显得诡异于平常。
阿绿自见了那人后便不住的扭动着身子,胡氏无法只得将其放下与那管事继续讨论事情,阿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小宋离去的地方,转了身子朝着那方向跑去。
跨过院门,林木森森,葡萄藤缠绕的廊柱似是被附着了生命力一样将那云二夫人的帘门推至更远,阿绿怕是眼花停下脚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