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封未动的柠檬水连同杯子一并扔进了垃圾桶。他走进书房,照例反锁了房门。
他那个弟弟似乎有了察觉,但这察觉只不过是连他自己都迟疑的一丝直觉。
他没有证据,也不会找到证据。而他只要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再怎么为所欲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针对他的亲兄弟。
所以这种程度的干扰,不会对现状造成任何影响。
韩征走到沙发前,电视还开着,这里收不到电视信号,只能放影碟。是场西部电影,对白被压得很低,人物像做着口型演哑剧。
林询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房间温度恒定,他像还是有些冷。他教他穿鞋穿袜子,他却总学不会这条,总是光着脚。
韩征端详他手上的伤,换了几次药,恢复得挺快。右手的伤在重新愈合,左手也不再渗血,伤口过几个星期就能长好。
林询睫毛颤了颤,迷糊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韩征,迟疑地叫了声:“……哥?”
韩征拍了拍他的脸颊,微微笑了一声:“叫对了。子询这些天有在好好学吧?”
林询点点头道:“在记。”
他坐起身,指着身上的衬衫道:“衣服。”他捏了捏领口那颗只别进一半的纽扣,抬头看着韩征认真道:“我自己。”
韩征帮他解了那颗纽扣:“不用全扣上,到第二颗就行了。”
林询摸上领口,困惑地看了眼韩征。
韩征也不跟他解释太多,他的睛神状况本来就不乐观,加上之前的催眠诱导,早就岌岌可危。林桐的事是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的他,就算这会儿和他解释了,过会儿也就忘了。
“你不用学,启文会帮你穿。”韩征问道,“知道启文是谁吧?”
林询略一犹豫,慢慢地点了点头。
“手还疼吗?”
林询低头望着双手,动了动手指就抽痛地缩了下肩膀。他红着眼睛道:“疼……”
“我看看。”
韩征挨着他坐下,搂着他又检查了遍伤口。状况很好,没有感染,都在愈合,只是林询现在不像之前那么能忍,所以一点疼都禁不住。
“按时吃药,过两天就不疼了。”
“不想……”林询缩在他怀里闷声道。
“你不想好?”
“药。”
“你想伤口快点好,就要吃启文给你的那些药。你不吃就不会好,伤口不好,就会一直疼下去。”
“不要疼……”林询一听到疼,声音都带了点哽咽。
“那就好好吃药。”
电影已经放到了尾声,黄沙夕阳,两相对峙。韩征搂着林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得懂吗?”
林询贴着他胸口摇了摇头。
“明天让启文给你拿几部动画片,你应该能理解。”
林询还是摇头。
“不想要动画?但这些你又看不懂。”
林询抬头看他,像是被重置过的机械,眼睛也回到了最初的澄澈干净。他小声道:“陪我。”
韩征笑了一声,把他揽回怀里。林询闭眼蜷在他怀里,像是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舒展。韩征摩挲着他的手腕,说道:“好,陪你。”
林询轻轻嗯了一声,枕着他的胸膛,继续他的睡眠。
第68章
韩寻下午出门后就没有回来,第二天上午给韩征发了条信息,说是晚上也不回家了。
韩征翻了遍邮件,日程提醒他下午两点半在章州大学有一场学术研讨会。他换了身衣服,在出门前下了趟地下室。
新伤旧伤再加上药物作用,林询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
有时候中午起来,下床走了一会儿,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虽然神志不清,但还是怕黑,地下室昼夜亮着灯,有时候凌晨去看,他蜷在被窝里,埋头抱着枕头,睡得不安稳,睫毛时不时颤一下。
韩征开门进去,林询已经起了。段启文扶着他的下巴给他刷牙,林询坐在床沿上张着嘴,见韩征进来,呜咽着同他眨了眨眼。
段启文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含在嘴里,别咽下去。”
林询点点头,像是记住了之前几天的步骤,漱完口就自己低头吐在一旁的小盆里。段启文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收拾了一下去浴室倒水。
林询往浴室张望一眼,水声哗哗,他只能看见半个背影。他无聊地晃了晃腿,嘴角还有泡沫没擦干净,像是偷吃沾了糖霜。
韩寻以前也是这样,两三岁了也没学会自己刷牙,牙齿没刷干净,手上流得都是泡沫,还得段启文帮他。韩征没亲自照顾过他,比起实际参与,他更习惯旁观。
韩征擦了擦林询的嘴角,薄荷味的牙膏很清凉,他的嘴唇很软。他没仔细地触摸过一个人,皮肤在他的观念里,只不过是一个器官。
但似乎,参与或触摸还是能有一些意义。
泡沫已经擦拭干净了,韩征的手还是停留在他嘴边,林询有些迷茫,可又不敢乱动,犹豫着叫了他一声:“哥?”
韩征拿起搁在马克杯里的牙刷,甩了甩残留的清水,托起林询的下巴。
“已经。”林询瞥了眼从浴室出来的段启文,才勉强回忆起他的名字,“启……启文已经。”
他还想说话,韩征却直接把牙刷抵了进来。林询被迫张开嘴,和沾着牙膏时不同,单纯被牙刷进入的感觉很怪异。刷毛还是半干,韩征动作很轻,却也很慢,有时会蹭过牙床,或是擦过上颚,甚至会有意无意蹭到舌头。
林询闷哼一声,牙刷在里面,他没法吞咽,难受地拉了拉韩征的衣角:“咽……”
韩征没有撤手,反而抵上了他的舌头。刷毛再细软,对舌头而言还是粗糙,更何况它还不由自己掌控。林询睁大了眼,慌忙抓着韩征的衣袖。
“啊……难,唔……”
韩征扶着他的脸颊,林询开始还躲,发现躲不开就硬着头皮抵开牙刷,可舌头哪里对抗得了手指的力量,后面就舌根发酸地躲也躲不了,瑟缩在口腔里被入侵者肆意欺凌,最后连口水也压不住,流得一下巴都是。
“哥,不……”
林询发音含糊,哽咽地拉着韩征的袖子小幅摇头,脸颊恢复气色般泛了大片的红,舌头缩在角落里发颤,却被翻进舌下的牙刷搅得连最后的安宁也粉碎,终于连眼泪也跟着下来。
韩征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但手却慢了下来,极缓慢地摩擦了几下舌根,才终于抽出手。
林询咳嗽着哭出了声,狼狈地用手背抹着下巴,可刚擦一下就被擒住了手腕。
韩征拉下他的手:“不能用手擦。”
林询通红着眼吸了吸鼻子,还是听了他的话。韩征松开手,低头擦了擦他湿漉的嘴唇。他没有养过动物,也没有种过植物,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