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对父亲道:“彭青哪里不好?他总要比死了白沫先好上千百倍吧。蒋局长,你在铁路局管人管惯了吧?您可别忘了,我早已经在你的安排下成了个寡妇!”
蒋平南气得半死,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女儿的脸上:“你懂不懂事!你就算要疯,也等到我在白氏掌了权。到时候,无论你想与谁在一起,爸爸都不会阻拦你。”
蒋悦然冷冷摸着自己热辣辣的面颊,轻哼了一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里,我们每个人都是你手里的工具。先是姑姑,然后是我。你如果真的有本事,这么多年为什么总是被别人压着呢。铁路局里,你被张春晋压着;家里,你被爷爷压着;现在你想掌权,却又被栾亦然压着。”
蒋平南听不得这样的话,他扬起手又想打蒋悦然,这次却被她抓住了手腕:“爸,野心是要用实力去支撑的。你不如收手吧。”
父女俩何其地相像。
蒋平南让蒋悦然与彭青划清界限,蒋悦然不肯。
她劝父亲放弃心中的深浓欲望,蒋平南不甘。
他们都不肯认命。
3月末,栾亦然开始对蒋家人赶尽杀绝。
3月21日上午,警局收到报警电话,有人在登山途中发现了半截死人的上臂。经过法医数日的鉴定,证实死者就是白沫先,死亡时间就在他与蒋悦然结婚的那几日。
此时,蒋悦然与彭青的情事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白沫先的死亡时间一经公布,许久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蒋悦然身上。
蒋家也被白沫先的死所牵连。
蒋勋苦心经营了许多年的声誉,在这样的一场变故中已经毁去了一半。
然而,这对于蒋家的众人来说,才不过是一场极长噩梦的开端。
蒋悦然被人当成了杀人嫌疑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她的身后指指点点。她心中很苦闷,找彭青的次数也就越发频繁了起来。
彭青待她越是温柔,蒋悦然就越依赖他。夜里,他们在数度抵死缠绵之后,蒋悦然睛疲力尽地靠在他怀里:“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样的生活?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帮我逃离这一切?”
彭青轻声道:“一走了之当然很容易,但是我们身无长物。没有金钱,没有物质支撑,我们又能走到多远呢?”
蒋悦然长长地叹息:“那我们该怎么办?”
彭青轻揉地轻抚着她的肌肤,道:“既然劝不动你父亲,那就试试说服老爷子。你守着白太太的空头衔这么久,我们总不能正大光明地见面,这样的付出牺牲总不能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吧。”
蒋悦然点点头,从他怀里起身:“你说吧,我应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彭青凝着她,说:“把真相都告诉你爷爷。我还这样年轻,你值得更好的人生。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当初嫁给白沫先已经为了蒋家而牺牲了自己,现在白沫先死了,世人又将一盆脏水泼在了你的身上。你做错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爷爷如果真心疼爱你,他会愿意把他自己手里的白氏股份拿出来送给你。”
彭青说着,低下头吻住了蒋悦然的红唇:“有了物质支撑,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拆散我们了。”
蒋悦然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这座城市里,真正愿意设身处地为她考虑的人,只有彭青一个。
3月22日,蒋悦然带着彭青特意替蒋勋买的一盒西洋参回蒋家看望老人。
蒋勋面前,蒋悦然哭得很委屈。她将彭青教她的那些话又加油添醋了一番,真的说动了蒋勋。蒋勋思量再三,对蒋悦然说:“爷爷已经老了,你与你姑姑都为这个家吃了不少的苦。这些股票和钱我可以给你,但你需答应我,你要将其中的一半留给你大姑姑,也好让她维持下半生的生活。”
蒋悦然有过短暂的沉默。
蒋勋于是道:“你若不肯,那就走吧。你父亲手中还有一大笔钱,以后总是要给你的。”
蒋悦然只得答应了蒋勋的要求。
走出蒋家,她打电话问彭青应该怎么办。
彭青却将这件事告诉了顾眉生。
顾眉生在电话里安静听完他的话,问:“你想从我这里打探些什么?”
彭青在电话那头的声线很平淡,他对顾眉生说:“我听你的吩咐做事,这几个人如何处理,总是要问过你的。”
正是中午,眉居的花园里百花盛放。顾眉生穿着舒适又不失睛致的宽松衣衫,优雅地站在院子里浇着花:“能怎么处理呢?我大约是在某本书上读到过这样的句子:死亡并不可怕,死亡就是通向天堂的梯子。”
“三四月的季节,他们若在这样绚烂的春色之中死亡,前往天堂的梯子上大约会开满了许多美丽的繁花吧。”
“死了的好。”
腹中,孩子轻轻踢了母亲几下,小小的他仿佛也开始有了情绪,顾眉生抚着肚子轻轻扬了扬唇,不再多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3月23日一大早,彭青陪着蒋悦然一起回了蒋家。在律师的见证下,蒋勋立下了一份遗嘱,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一分为二,一份留给女儿蒋梨,另外一份留给孙女蒋悦然。
立过遗嘱,蒋悦然对蒋勋说:“大姑姑现在腿脚不方便,您很久都没见过她了吧?不如我今天陪您一起去看看她?”
书房里,蒋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全家福,默然叹息,“也好。”
蒋悦然笑着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