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她画像。
若是仗势欺人,其他小丫头们又怎么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当着她的面呛声,而她明明听到了,却也不过是回呛一声而已。
评价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做了什么,造成了什么结果。
甄珠懂得这个道理。
回去的路上,哪怕已经避开了热闹的道路,耳边仍旧听到绵绵不绝如缕的丝竹歌吹,傍晚的金谷园被浅浅的暮色和明莹莹的灯火笼罩着,灯光与目光交织成粘稠的暖色,满目的热闹繁华。
而金珠,还有许多女孩子,此时应该都正在那最热闹的地方吧。
只是希望,今晚不会再有一个采菱。
沿途灯火流转,人造的假山流水影影幢幢,奢华不似人间,甄珠只走马观花地看着,并未驻足,一路回了自己的小院。
用过晚饭又梳洗过,再看了一会儿书,看着天色黑透了,便照着平日的作息,合衣卧在床上,只是外面笙歌不休,吵闹噪耳,她皱着眉,好一会儿才睡着。
夜色渐深,笙歌也渐渐地歇了,墙角的促织终于得以放开嗓子鸣唱,睡梦中,甄珠的眉头渐渐展开,睡地更深。
突然,嘹亮的促织声齐齐销声。
黑暗中,甄珠猛然睁开眼,阵阵心悸从胸口传来,下意识抓住临睡前放在床头的铜镜,向着窗口处喝道:“谁!”
今夜无星无月,窗口处也没一丝光亮,甄珠却依旧紧紧盯着那里。
空气中,有酒味儿从窗口处飘来。
她悄悄地坐起身,握紧手中的铜镜,估算着山茶和兰芝听到声音后来到这里需要的时间。
“呵……”
极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旋即黑暗里亮光一闪,在空中划过一道明灭的弧线,顷刻,满室都被烛光盈满。
甄珠瞪大了眼睛。
烛光一亮,便照出窗口下,梳妆台边,那个正弯腰点燃烛火,魁梧如山岳的身影。
见烛火亮起,他站起身,吹灭手里的火折子,扭过头来。
“啪!”
铜镜猛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甄珠睁大了眼看着面前那张脸。
昏黄的烛火中,那张脸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鹰眼勾鼻,眉间带煞。
“怎么,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他嘴角轻轻勾起,朝着她微笑,白日里粗豪的嗓音压低了,竟显出一丝温柔。
“我的好姑娘……”
第61章 故人
凉风从大敞的窗口吹进来,吹地刚刚点燃的烛火摇曳不定,整个房间也被笼罩在一片飘忽不定的暧昧火光中,将身处其中的人映照地时明时暗。
看到男人脸的那一瞬间,甄珠脑中的弦便绷紧了。
而听到男人的话,那根弦便像是绷到了极致,“铮”地一声,倏地断裂。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名字读音都相同,但甄珠没忘记过,她如今的身体并不是她的,而是原本一个叫珍珠的姑娘的。
珍珠是花魁,花魁自然是有恩客的。
她想过会遇到原主恩客的情况,所以赎身后没怎么犹豫便决定离开京城,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却没想到,竟然还是遇到了。
而这个恩客,身份却全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对面男人那张脸,便是烛光再昏暗,她也不会认错。
——计太师,计都。
计都看着坐在床上,身体像受惊的猫一样紧紧绷起的女人。她用被子挡住了半边身子,被子没挡住的部分,丝绸的亵衣轻薄柔软,往上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而颈子之上,是一张没有任何伪装的脸。
桃花眼,樱桃唇,芙蓉面,不胖不瘦,恰到好处,正是一张再美丽不过的脸。
洗去里白日里伪装的脂粉,这张脸比之金谷园的最顶级的美人也毫不逊色。
距离他最后一次见她时微肥的模样,竟然仿佛又回到年华最好时似的,且竟更多了一分少女时不曾有的风情。
此时,因为惊讶,她的红唇微微张着,张成了诱人的形状,仿佛在诱人轻啄,映着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容,端的叫人食指大动。
方才刚散的宴席间,计都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好,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方才便觉得酒意已散尽了,然而此时,那酒意似乎突然又涌上头,烧地他双眼一片通红。
他走上前,喑哑着嗓子:“没良心的小东西,这么久不见爷,再一见居然敢装不认识爷,胆子肥了,嗯?”
他突然一个大步踏过,一步就走到了床边。
甄珠猛然向床里缩。
然而却哪里躲得过男人高大地令这床铺都显得窄小的身躯。
大手一捞,甄珠便落进了他怀里。
甄珠呼吸猛地一滞,秀眉蹙起。
一是为身体突然为人所制的不安全感,一是为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和脂粉味儿。显然,男人是酒席刚散便来了这里。
那浓重的味道熏地她恶心欲呕,使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男人。
然而男人的胸膛如铁板一般,她加诸的力气实在太小,小猫挠痒似的,根本不能推动男人半分,反倒叫男人以为她在玩儿什么情趣,轻声笑了起来。
“胆子真是肥了,一别三年,还叫爷刮目相看了。”
他陡然搂紧怀里的女人,涌动的欲望教他再也忍不住,动作大了起来。
“原当你只会画那些劳什子花鸟山水,没想到居然还会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