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好了,山茶,去敲门吧。”
通报后,甄珠很快便见到了金珠。
她懒懒地侧躺在绣榻上,身穿绣着大朵牡丹的真丝白底亵衣,发髻松松挽着,面上画着淡妆,神情不若昨日那般清冷,倒有些慵懒娇憨的意味,浑然一幅海棠春睡图。
比之昨日给她画像时正襟危坐的模样,现在这模样要动人许多,也鲜活许多。
见甄珠进来,她淡淡地扫过来一眼,手扶着绣榻正要起身。
甫一见她模样,甄珠便眼前一亮,此时见她要起身,忙道:“不用起来,这样便好。”
说罢便打开画匣,拿出颜料纸笔,支起画架,当即便要画起来。
金珠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弄愣了,旋即反应过来,美目便是一瞪:“谁要你画了?”
甄珠正低头仔细调着颜料,闻言抬起头,笑道:“你要我画的啊,我也答应了要画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金珠冷嗤:“我这般冷心冷肺的,你也不嫌跟我待一块儿污了自个儿的眼,被人说跟我一样冷心冷肺。”
又挑了挑眉:“还是看我受宠,你这大画师也想讨好我,借着我顺杆爬?”
甄珠失笑,摇摇头,也不理她,只继续调着色,调好色,又仔细瞧了眼金珠,然后便在画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没得到回应,金珠气得又要说话,甄珠的目光便扫过来,那双妆容拙劣的脸上唯一漂亮的眸子,平静无波的目光小刷子一样在她全身扫过。
她忽然便缄口了。
半晌才哼哼着道:“哼,你要画便画吧……”
说罢,便斜斜地侧躺着,正是甄珠进来时的姿势。
甄珠笑笑,依旧不理她,低头下笔如飞。
过了一会儿,见甄珠真的专心画画,金珠下意识地伸着脖子,往画板看过去。然画板是背着她的,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只伸了一下,旋即又醒悟似的,急忙缩回了脖子。
只是悄悄整了整因为午睡而被压皱的衣角。
侧躺的姿势维持久了也很累的,尤其金珠又一动不动地,她躺了一会儿,便觉得难受,想换个姿势,只是想着甄珠方才吩咐她不要动,因此又不敢动,只得开口道:“喂,你要画多久?我身子都快躺麻了。”
甄珠眼都没抬,手腕翻飞舞动,笔下无比流畅,道:“不用很久,天黑前肯定给你画好。”
金珠却眼一瞪。
“画这么快,莫不是偷工减料糊弄我吧?”
她可是知道的,甄珠给人画画,便是快也通常要画一上午,一直画到下午也是常事——怎么轮到她就只用半个下午了?
被她用愤怒的美目瞪着,甄珠不得不抬头,有些无奈地道:“有感觉和没感觉,是不一样的啊。”
画画也是要感觉和状态的。有时候没感觉,不想画,那便是再简单的东西,也会磨蹭许久,但若感觉来了,手痒,心里有冲动,恨不得立刻把所见的画下来,那画地自然也就快一些。
甄珠伸手指了指自己:“现在比较有感觉。”
金珠一愣,终于不再说话了,只是轻轻地又哼了一声。
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姿势让甄珠画。
只是这张图终究还是没能在今天画完。
才堪堪接近日暮,金谷园四处便悬挂起通明的灯火,丝竹管弦声靡靡而起,陆陆续续宾客盈门。金珠院里,甄珠和金珠两人正一个画一个躺着,便有下人急匆匆又喜洋洋地来报,说计太师正与客人在大厅饮酒,让金珠前去服侍。
“少了谁都少不了金珠姑娘您哪,太师对姑娘这份情谊,满园子里头都是独一份儿的!”来报的人讨好地道。
金珠挥挥手,叫丫鬟取了赏钱把人打发了,转头对甄珠道:“你先回去吧,改日我有空了再画。”
甄珠早已收了画笔,闻言便道:“也不用等你有空。”
她指了指自己脑袋,笑着:“我都记在这儿了,剩下的一半,不看着也能画出来。我把画带回去,连夜画好,明日就能给你送来。”
金珠却又哼了一声。
“我不信你,不看着我画,万一你把我画丑了怎么办?把画留下,等我有空了自会叫你。”
说罢便起身,径自从画板上取下画纸,快速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画上的美人,只见画上美人虽才只画了一半,但却已经可见其艳丽妩媚,鲜活如生,比之昨天画坏了的那张图,更添了一分灵气。
她小心地收起纸,像怕甄珠反悔似的,挥手便赶人:“你快走快走。”
甄珠摇头轻笑,也没对她赶人的举动生气,利索地收拾起家伙事儿,全都装进画匣里,背在身后便要走。
都转身了,却忽然又听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
“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画像?别拿那什么言而有信的话来糊弄我。”
甄珠转身,便见金珠脸颊绯红地看着她。
甄珠笑:“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啊。”
金珠蓦地瞪大眼。
甄珠摇头笑笑,不再说话,背起画匣往外走。
说话难听不代表品性坏,不沉湎于他人的悲惨,不把同情放在脸上,也不代表就冷心冷肺。
金珠若是冷心冷肺,又怎么会关注两个比她等级低了那么多的小丫头的生死和去向。
若是自视甚高,自认为高人一等,又怎么会顶着太师第一宠妾的名头,却跟其他小丫头一样,“纡尊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