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七岁时手骨被长兄掰折了也不曾哭过,而是忍痛去找父亲,将此事说清,再见他喊来兄长训斥了兄长一顿。
可他对着宿欢时,忍不住。
此刻也呜咽的连话都说不出,祝长安只得不住朝宿欢摇头否认,难过到心口闷痛。
宿欢不做声的看了半晌,他便也颤着身子哭了半晌,终了眼前暗下,软着身子晕厥了过去,被宿欢扶住。
“阿妧。”她用袖子为祝长安擦着面上泪痕,再去看他疲惫的眉目与苍白的脸色,还是轻唤了一声,随即却又顿住。半晌后,叹道,“回府。”
她自个儿看中的人,她怎会不清楚是个甚性子?
将祝长安瘫软的身子揽入怀中,宿欢用指尖去揉开他昏过去后也紧紧锁着愁绪的眉头,再去扯袖子,见他揪得紧,便只得在他的耳畔低声哄,“乖,长安乖,不丢掉你,嗯?”
少顷,那苍白修长的手指方才失了力度。
…………
当晚,祝长安大病。
高热不退,几度陷入梦魇。
灌药便吐、滴水难进。
宿欢请来的大夫皆是说,怕是不好。
…………
暮色深沉,nei寝里烛花噼啪。
再探了祝长安额上温度的宿欢不禁头疼,她也曾试图出言相激,可他意识全无,别说丢掉他,哪怕杀了他也是分毫不知。
终了还是某个大夫用了粉剂,吹入鼻腔后,方才让他缓缓退热。
夜半,口干舌燥的祝长安转醒,虽仍旧昏沉不知事,却好歹能喂些吃食入口了。
勉强喂下半碗香粥,宿欢搁下玉碗,用帕子轻轻去拭他的唇角,他却前倾身子倚在宿欢怀中,抬手揽住她的腰身,埋首在她肩窝里,低哑的唤——
“姨娘……”
宿欢乍然僵了身子,可肩头却忽觉湿润滚烫了一片,并在衣裳上缓缓洇开。
他又哭了。
与先前难忍的呜咽不似,他此刻半点儿声音也不曾让宿欢听出他在哭,甚于他的嗓音也不过略略有些哑罢了。
少年的身子略微清瘦,还有着些许春阳似的朝气与青涩,暖而柔,却与他此刻倦怠又无助的语气并不相称,“姨娘……”
一遍、一遍的唤着,祝长安直至揪着宿欢的衣裳再度昏睡过去,也不曾得到半声回应。
他被扶着躺倒在榻上,原本就狼狈的面容此刻又是泪又是汗,愈发不堪了。
用指尖将他额前的湿发拨开,宿欢又去触他紧蹙着的眉心,随后顺着挺直的鼻梁划下,落在他嫣红的唇上。灼热的鼻息拂过她的指尖,那柔软的唇瓣此刻也诱人至极,一如他这时愁绪万千的清隽眉目,惹人愈想毁坏折辱。
宿渣女拔吊无情:)
终了,宿欢也只是道,“来人。”
“家主,怎的了?”阿妧娉娉袅袅的推门进来,一袭罗裙将她本就纤瘦的身子衬得愈发弱柳扶风。她不经意瞥过床榻上的祝长安,随即又去看宿欢,恭恭敬敬的问,“不知您有甚吩咐?”
“备马车,把他送回祝府去。”
阿妧一愣,惊诧的看着她,“如今便去?”
“嗯。”
“可祝郎君还……”
“抬过去罢。”宿欢凉薄着眸子,用指尖去触他颈上结痂的伤痕,再去探他仍旧有些烫的额头,见他再度魇住,紧锁眉头苍白着面色不住喘息,也仅仅是撂开他紧握着自个儿的手,将那惶恐却无力的依赖也一并撂开,眼睁睁看着他身子发颤却醒不来的绝望模样,语气淡淡,“小心些,别让他死在路上了。”
“婢子晓得了。”阿妧应下后便去唤人备车,再去拿一套衣裳来。可那长衫送来了,阿妧却又有些迟疑的看向宿欢,“……这衣裳?”
“我来罢。”宿欢接过去,好歹还是给祝长安留了颜面。
…………
且不说祝长安迷迷糊糊的再醒来,看见的便是自家姨娘怨恨又责怪的目光,他便是连说话都没了气力,对宿欢的恼恨里却又添了许多委屈,让他连想起她,都忍不住的眼眶发红。
可若非宿欢着人送来药材、吃食,他怕是三天都撑不下去,便得撒手人寰了。
“郎君……”
侍候祝长安的小厮看他俯在床头咳得连身子都直不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无助,不禁劝他,“既宿女郎都将药送来了,您还非得让自个儿遭罪么?您这病再拖下去,怕是真不好了。”
祝长安失神良久,眸底也终究黯淡了下去,漆黑的好似半点儿光亮也透不进去,沉郁郁的一片。他低垂着鸦睫,那寒潭似的眼眸里深不见底,让人探不清其中思绪。继而,他哑着声音,道,“去熬药罢。”
终归他的自尊,是被宿欢彻底的踩在脚下、践踏成泥了。
那这条命,怎么能丢呢。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的生辰宴并无大事,楚昌平不过几日消了气,便又黏黏糊糊的去寻宿欢了。
因着昌平也该选夫婿了,在虞皇后提点几句后,两人在京都中的诗宴、酒宴中倒是颇为自在。
楚昌平尚未开窍,宿欢则是瞧着京中颜色甚好的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