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急促的旋转起,越来越小——
像高速运转的利刃,所有旋转过的位置寸草不生!
第六十六章 踏上新途
被推开的身体,不过略的动了动脚步,便抬首瞪她,那眼神似乎在说,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要讨厌我?
束游没理,一双眼睛笔直的望着那高速旋转的桃树树体与交错的枝桠,像是要从中发现什么一般的死死望着——或许是空想,又或许其实不是,她只是忽然之间便想起了当初在嗜灵岛上遇见的那样多的影子,继而想,难道此刻,这些树下,亦有那样多的灵魂存在?
妖鸾却没得她那样多的想法,整个脑海里浮现的便是从前被他忽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咒术——试图在这一刻能自脑海深处想到些什么,留得自己与这人性命。
可无论他如何去想,却还是什么都想不到,想不起——那张冶艳的少年面孔,头一次的露出焦躁的情绪,急,却不得法!
虽然经历很多,或许比寻常人一世都要多,可他毕竟还只是少年,年纪小,于是便有了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流泪的权利——可,又因为那样多的经历,和自己性格里绝对不服软的底线——束游忽然之间便感觉自己身前,那被自己推开不过几个步子的少年动了,动作不大,但却吓了她一跳!
吃惊的望着那少年猛然之间拉开一个奇怪的步子,类似扎马,却又像是要抵御什么,但却诡异的带出一条红色——没看见他是如何动作,但却望见一片浅浅的粉红色薄雾飘散开来,浮在半空之中,像是要与那忽然之间迷蒙了天际的黑色争相辉映一般。
二人被困的狭小空间定上,黑与红,像传统的太极八卦图,却飞速的运转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片漆黑便掺杂进了些许的红,偶尔滴落的几滴,砸在束游身上,带上了股腐烂的味道——极快的腐蚀了她的衣裳!
但却因为如此,那天空中的黑色却逐渐散去,连带的,让二人身旁高速运转不断缩小的桃树圈子也渐渐慢下速度,直至停止,再不动作。
束游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她却是极会寻找最恰当时间的人——在那桃树圈子逐渐停止的那一个刹那,一条速度快得模糊的影子,忽然之间便动起来。
——她拽了一条桃树上伸长的枝桠,猛一用力,便撤了下来,而这扯下的枝桠,被人灌入内息,极快速的挥舞起,便忽然之间像是到手的宝刀一般,将那固定成型再没动作的桃树丛砍出一条路来!
束游不断向前,但她没想到这桃树丛竟是这样的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了多久,但能感觉到自己双手逐渐变得湿润——那是血,让她手滑得几乎快要握不住枝条…
双臂像是要废了。
前方却忽然传来声响,极诡异的,说不上是好听或者不好听,但却竟然带了些熟悉的,男音响起:“要不要杀死你呢?”
最后那个‘呢’字,被那人故意一般拖得略长了半个音调,而那发出声音的问句之所以诡异,却是因为那说着这般锋锐话语的人,竟然是用着一股奇妙的像是有些甜蜜又有些天真的调子。
束游觉得自己因为穿过桃林而扯破的衣裳处,露出的肌肤,开始被这诡异的语调刺激的凸起一粒粒疙瘩,心头亦升起了不少凉意,但——
“阁下到底是何人?与束某有何仇怨?”
束游此番话语,是因为她不过以为这人是嗜灵岛那变态的女子,即便是…贞离或者是死在她手上,但却是她纵容的,并不以为有多大的仇恨,若她知宫中那事——此刻便无法如此理智的了。
“仇怨?…你姓束算不算?我被姓束的女人辜负算不算?而你也辜负了人,算不算?”
那种奇怪的甜蜜与天真,用成熟男子的音调吐出来,突兀的有些可怕——可便是这样的话,让束游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猛然一惊!
“阿离?!”
脱口而出的叫法,是束游不曾想过的,但是话出了口,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很清楚她不可能想要再与那人有任何纠葛,所以冷眼旁观他的死亡——但心头那些让人气馁的感性部分,却还是会因为曾经的那样深刻,而有所迟疑。
此刻的她忽然有些矛盾——矛盾着是否希望那出现的人是那人。
直到那像是在迷雾中的身影逐渐清晰,露出一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可那声音却:“叫得这样亲热啊?难道你还喜欢这具躯体?不是你让他去死的么?后悔了?”
去掉了的那种诡异的甜蜜与天真,那走出来的人,发出的是正常的声音,却还是因为那声音里的一些什么,让人不快。
只一眼,束游便直到眼前这人并不是贞离!
虽然有恨和残忍,但脑海中那人的一颦一笑,却是再清晰不过的东西,年少时的爱恋,是那样的深刻,曾经以为的一生一世,她如何可能错认?!
“你,是崖底那与我换脸之人?”
熟悉的让人不快的感觉,让束游猛然之间忆起从前来。
“原来你还没忘,不过,我答应了人要杀掉你身边所有的人,不过,好像还没有完成,所以,你再等一等怎么样?等我把人都处理干净了,再来找你?”
忽然又升起的甜蜜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束游忽然觉得这人是不是神智有问题,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忽然感觉自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冷风,而那越过自己直冲向前的身体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冲到那人面前——
“找她做什么?抛弃你的人又不是她?你个早就该死去的鬼魂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那个抛弃你的女人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漂亮了又怎么样?那人都不再了你就算是天仙也没人要你!”
束游看不清,这越过自己冲到那人身边的人像是陷在了一片的粉红色迷雾当中,让人分辨不出任何东西,除了那熟悉的声音让她知道说话的人是妖鸾之外,她像是连他的人都望不清了。
七弦显然像是被妖鸾的话打击到了,本就不甚清晰的神智忽然之间便混乱了起来——那环绕在他身旁的白色迷雾,却也在同一时刻被妖鸾周身的粉色逐渐融合…
四周有些奇怪了起来。
其实他是受了伤的…
七弦是咒灵却又有着咒师的生前身份,死去之后因为执念太深无法消散,无法被引导堕入轮回,便飘荡在这世间,利用了族内被禁止的招魂术吸引那些所有带有怨气死去的灵魂,逐渐变得强大。
但这种咒灵,却又克星。
他们害怕真实,害怕感情——因为不曾得到,所以这些正面的东西越强大,他们便越容易受到伤害——
七弦是因为那个叫做苏华的女子而受伤的。
人类的是人世间最堕落的一种情感。而越是面对亟欲得到而得不到的,这种迫不及待要得到的便越发的强烈——所以他让苏华去侵犯自己心爱却得不到的人,他算准了那女人必然无法抗拒。
苏华做了,确如他所料的,无法抗拒。
可他没有算到,那个男人说出那句最后,也是句话的时候,她竟然能够停止,克制了自己的动作——
那女人知道自己即将会失去控制,竟然疯狂到愚蠢的抬首在自己喉头用力一抹,让自己喉间的血液像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即便是死,也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受到真正的伤害!
气急败坏的他,只得亲自抹去那已经昏迷了的男人身上那朵代表完整的花,以自己诡异的手段抹去那东西,让未成形的事情变成理所当然的事实。
从那日开始,他便渐渐觉得虚弱了。
眼前少年的话,和这少年的举动——益发的让他虚弱——那个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们的女人不知道,她当然不知道——少年的面孔已接近死的惨白,他相信这少年已没有多少血液留在身体里,族内的禁忌咒术,看来除了自己,也还是有人知道的…
少年会死…如果再不停止的话!
七弦忽然恶意起,望着那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为什么这些女人们,总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那些围绕在她们身边的人,都做了些什么.
贞离的面孔上,忽然绽开一朵笑花…温柔而美丽,可即便是如此,亦掩盖不了那双眼睛里无限升起的恶质…
七弦是知道贞离的…他甚至还知道文都、韶哀与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但显然是自己族内的少年,一颗颗心都是系在这女子身上的…
“我是昨天夜里让你那两个男人受到伤害的人,侵犯他的女子是受我所控,而你那小情人…还没醒吧?”
没管自己周身的白雾逐渐被那粉红所以取代,七弦笑起来,带着周身的迷雾走向站定了半点未动的女子。
束游忽然抬眼,目光灼然,恍若在那一个刹那便升起了无数的热焰,周身聚起十成十的气力,一个弹跳便像出手的箭矢一般跃至他面前——连带的,打散了妖鸾周身的雾气,让他踉跄着退了好些步子,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殷红殷红…
“笨蛋,你在做什么?!”
恼怒的少年,虚弱得几乎难以站起,却因为这般的功亏一篑而忍不住骂出声来,引得那本是直面七弦的女子陡然转过头——眼中露出一丝极快的什么,继而捻去。
束游并不真不知道妖鸾在做什么,他曾说过真遇上这人,他帮她对付他,但日后她要对他好——如果他没有死的话。
原本她并不以为隔岸观虎斗有什么不好,可那人忽然说出的话却让她克制不了身体,做了蠢事!
七弦痴痴的笑起来——但那因为妖鸾的陡然离去也一同散去了的迷雾,露出他的模样——贞离的模样,却不过在这一个瞬间便脱了型,像是忽然之间瘦了好几十斤的模样——露出枯瘦的面孔与身体,于是,笑得竟有些可怕了起来。
“要不要杀我?杀了我?杀了这具本来就很不讨你喜欢的身体?”
“跟你说啊…如果我将我这具躯体砍成无数片的话,我还会活下来的哦?”
“哦,对了,要杀掉你身边所有人的要求,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提的…要不要杀…呃!”
咯咯笑起的声音,伴随着那奇异的可怕笑容,说出一句句让束游满脑子充血的话,手中的枝桠,在这人并不反抗的时候一把插过去,阻止了他歇斯底里的笑声——
殷红的鲜血,自他胸腹间喷洒出来,染红了束游整张面孔,也在同一时刻震撼了她的神魂——无论是什么时候,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竟又一日,会亲手杀掉这人——即便是知道内里的人不是他,但这样一张面孔…
抓住枝桠的手指,克制不住的颤抖,束游整个人抖起,像筛子一样…
可那咯咯笑着,发出声的人,却在那中断了的笑声过后再一次开口——
“要记得砍成无数片哦…不然,我还会活着,活着…折磨你的,呃…他叫文都对不对?折磨…啊——”
颤抖的指,陡然握紧,一把抽出那深深□人身体里的枝条,复又重重插入,喷溅而出的学,像雨水一般肆意的散落在束游身上…
“还要那个少年…你叫他韶儿…呃——”
抽出,插入…
“还有…”
浴血的女子,不曾见到那从未合起的眼睛里一直流转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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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成烂肉一堆的躯体,再也望不见曾经的光彩夺目。
被厚实的云层覆盖了的天空,渐渐露出原本的晴朗,桃林中前一刻诡异的树木,一个个化作寻常,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瘫倒在地上的少年,呼吸微弱的望着那像死去一般呆坐在那片死肉面前的女子,想要开口,却忽然不晓得是通了哪一窍的感觉,此刻的自己,无论是说什么,也是不可以的。
没有人知道过来多久,那雕像似的女子忽然放声大哭出来——
妖鸾不知道世间过了多久,但他渐渐觉得天空暗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沙哑而破碎的声音——
“你在哪里?”
妖鸾有些奇怪,明明天虽然有些暗,但还没到看不见的地步,怎么这人却忽然…但开了口:“如果你想摆脱我,现在不理我让我死去…”
“我背你,”
却被那沙哑破碎的声音打断,继而便感觉到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