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乖觉得很,虽还是那副别扭性子,却半点也没在惹自己——至于贞离,她晓得昨日放了人的是文都,却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等文都离了,又让人喂了些东西给他,扯了所有人,丢他自己“臣束游,见过陛下!”
方欲跪下,那等在里间的女子却不耐烦的打断她“免了免了,朕今日找你来你也该知道是什么问题,朕的耐性有限,那小鬼若再那般不识抬举,朕也懒得再玩什么温情戏码,朕命你即刻去奉天阁,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方法,今夜朕要临幸他!”
“臣遵旨!”
闻言,束游立在那里没有动弹,却立刻接口“下去吧!”
懒得再多言,南典伊的耐性的确已经到了临界,她从未对任何人这般上心过,可那小东西竟如此不识抬举——偏她却总软在那又倔又委屈的神情里——心头烦躁!
依言,束游退下,便直奔奉天阁虽然奉天阁,是一栋几乎算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建筑,除了支撑的柱子便根本无路上去,但对于轻功不错的束游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寻常的给韶哀送日常东西,则都是由女帝身边的侍卫而作,包括带了她上去,带韶哀上去于是到了奉天阁,亮出女帝手谕,束游便自己上去了奉天阁其实占地面积不算小,阁的主体其实便就是一栋小型宫殿,与众不同的就只有那个无法上下的高度。韶哀被安排住进了几乎只有最受宠的皇君甚至是女帝的帝君才能住的正屋,可却半点也没有快活穿了一身白色的皇君袍子,在他身上虽然合身,却竟然诡异的皱巴巴的,韶哀无精打采的把自个儿丢在房间里靠窗户的桌子上边,一张浑然欲泣的小脸臭臭的瞪着窗户外头,双手抱膝的蜷了身子直到忽然见了窗户外头下边拿着女帝令牌的束游,忽然之间那小脸便像是开了花儿一般的灿烂了,扬起极兴奋的笑意“大人——”束游在阁下便看到这小家伙臭着一张脸坐在窗户边上,于是通过了底下的守卫便直接从这位置飞了上去——她速度不快,刻意的不能表露出快的速度,掩人耳目方抓到窗棂,里头这小家伙便忽然一下子兴奋得扑过来,束游一愣,一手极快的推他往里,一面一翻身子,进了屋——“大人!”
不高兴的瞪着束游推开自己的举动,韶哀不快活的喊了一声,可心里头那抑制不住的欢喜却让他嘴巴里虽然还是这么说着,身体却还是扑了上去束游方站定,那猛的冲撞过来的小小身体,竟力气大得让她略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大人!大人!大人!”
闷闷的声响,从自己胸口传出来,束游有些无可奈何——他到底晓不晓得他自己现在的身份啊——这模样要是被看到,她必然免不了一场好死!
“韶儿,”“嗯!”
听她唤,少年便直觉的应声起,心头这一个月以来的焦虑和慌乱,还有那样多的忐忑不安,在拥抱着这个人的时候便一点一滴的沉下去,安定下去——可——“已经成为皇君的男人,再腻在□师的身边,有些不合时宜的吧,灵君大人!”
前一刻还是‘韶儿’,后一刻竟——埋首在她怀中的少年,身体猛的僵直,继而软下,却忽然之间猛烈的推开她!
“我才不是什么皇君啊灵君什么的,不是!不是!不是!我讨厌她,讨厌她,我——”原本乖顺了的少年,忽然之间便像是被刺激过度了的小兽一般,激烈的吼出来吼出声,却忽然发现自己面前这女子半点没反应的钉在那里,二人之间升起一股让韶哀觉得有些不安的静——半晌,那让人不安的来源——自己面前的人,终于开口说了话,韶哀听得她说——“若是我说,让你去取悦陛下呢?”
韶哀一怔,耳朵里忽然像是耳鸣了一般产生直的‘嗡’声——便旁东西都再听不到了,于是他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样的话,可是——可是为什么大人的表情好可怕——傻傻的怔在那里,韶哀一动不动“大人说要教韶儿做最让人心动的人的,是韶儿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大人不心动呢?”
怔愣着,半晌,束游却忽然听到了这么样的一段话竟让她,也愣住“臣以为,灵君原为女帝备选侍人,这最让人心动一说,便是为女帝而学,又与臣,何干呢?”
一怔而过,却冰冷道对于这与自己计划不一致的少年,升起一些不快的情绪——当初与他接触,便是为的今日,若他不做——束游冷下眼“我不要!”
明明已经红了眼眶儿,可少年却倔得瞪着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她,指控一般“我不要,就是不要!我,我是为大人而学,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大人你的喜欢,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虽然,虽然……呜……呜……虽然现在的大人好讨厌……呜……可是,可是韶儿喜欢,喜欢你……呜……呜呜……韶儿要和大人在一起,和大人在一起——”可那闷声闷气的指控,配着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没一会儿,便破了堤,汹涌出泪来——委屈的要死的小孩子的声音,像被丢弃的小狗束游被哭得心头发燥——竟有些怒气被翻卷起来,心头一恼,便升起一股克制不住的想要爆发的火气——但她晓得这般是成不了事儿的,便一如往常般忍下“灵君过于激动了,臣先退下,晚些时候再来!”
语毕,直接便从窗口处跳下,快得让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根本来不及反应——可来不及反应,却并不代表来不及从窗户外头吼出声——束游跳下,方落地,便听得上头传来带着泣音的吼声“我喜欢大人——死也只喜欢大人,才不要——呜——”束游一颤,不敢置信的望着上头那攀在窗户边上的小家伙,不敢相信这小鬼竟然——竟然就这样嚷嚷出了声音——此处的下方,还留有两个守卫的侍卫!
心头一瑟!转过身边望见那两个守卫的女子面上指止不住的惊讶神色,动作比脑快——在她自己还没来得及会过神来的一瞬间,她整个身体便像是一把带着利刃的镰刀,‘嗖’的一声,不过片刻,那面上还带着惊讶的两个女子,脖颈间一抹极淡的血痕整齐划一的泛出一粒粒的血珠——‘砰砰’两声,相继倒下!
望着自己面前两具再无声息的尸体,束游苦苦压抑的怒火一个刹那便滔了天,猛的抬起头——这该死的,不听话的小鬼!
“你要和我在一起是吧?!好!我允你,只要你敢从上面跳下来,我便允——”最后一个‘你’字,在束游瞪大到不敢置信的眼睛深处消失,那‘砰’的一声,重重跌落在自己面前的白色,半丝迟疑都不曾的——坠落,前晕染开血花——那原本是纯白色,恍若盛开白莲一般的袍子,片刻便凋零,一致的美丽,却竟带着那样的,那样深重浓厚的凄婉——少年落下!
—————————————————————————————————————束游不敢置信的大张着眼睛,只有她自己晓得,这一个瞬间——除开幼时没有记忆的那种时候,她从不曾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可这一刻,她什么也想不了,除了一片的空白,脑海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贞离,没有背叛,没有父母的死,没有山崖下三年,没有灭国的野心——甚至,连文都也没有——她只是木然的瞪着自己面前那渐渐被晕染成血红色的白袍,瞪着那显然是因为落下摔断了而呈现出诡异形状的肢体——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竟觉得自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涌出来——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束游往后退了一小步——待到她意识过来,脑袋也恢复了寻常的转动,这才用力的握了握自己掌心,让那些尖锐的指甲插入手心里,觉得疼了,这才迈步上前——他还不能死!
在一片那惨白了一片,竟连唇也是白色的少年鼻翼间探了探,束游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臂,在细微的颤抖,抖着抖着,却终是稳下来还好!
还有鼻息!
出手封住少年几处大穴,看到那溢出的鲜红有了减缓的倾向,束游的视线这才放到自己身旁那两个被她杀掉的女人身上——脑袋里略一转,便抓了这二人,一手拎起一个,飞速前行,一路窜至御花园后的池塘,寻了个隐蔽处,弃!
复又回过身,仔细的查看了少年身上的几处大伤——现在这小鬼是极幸运的,跳下来的时候怕是被什么东西挂了下——束游抬起头,看到三四米高的位置那根支撑的柱子上一个突出凤凰形状的翅膀位置挂了条白色的显然是被扯烂的布条这小鬼只不过摔断了腿,身上划开了些口子而已!
该死的!
束游站起身,心口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无法平息,但她晓得现在该做的是什么——走到略远一些的位置,寻了个宫人——她该庆幸着奉天阁的守备虽是精良,却也因为精良而人数较少,每个站岗的位置都相隔较远,否则这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寻了那宫人,让他去通报女帝不一会儿,南典伊便风风火火的带着御医赶了过来“臣无能——”‘啪——’束游的话未完,面上边火辣辣的感觉到巴掌的力量,却忍耐住跪下“朕让你来劝人你——”气急败坏的望着那被御医围起来诊治的少年,南典伊心头升起的是从未有过的心情,竟有些心疼的“来人!把她给我打下——”下狱去因为这样心疼的情绪,南典伊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便是火不打一处来,心头一燥,便只想砍了她!可这人对于□人的确是有一手,便转念,预备将人打下狱去!却冷不防的,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陛下!”
“做什么?!”
她恼怒的吼起来“陛下,陛下不好了——大皇女与卫丞相携了大批军人闯上金銮殿了!!!”
说话的是南典伊身边的女官,匆匆忙忙的样子便是才从别处赶过来“你说什么?!”
南典伊一震,吼了出来——却不过片刻,面上呈现出震惊、恼怒、害怕、却终归变成了依法巨大的恼怒,于是,比来时更快的,几乎像是卷着暴风一般的转身便走——这一刻,倒真还有了些女帝的形状见状,还跪在地上,脑袋垂下的束游,唇角却撤出了个讽刺的弧度——可你现在,再如何的像个女帝,也早已经迟了!
—————————————————————————————————————南典伊一路往回,而身边女官则不断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也回着她,不一会儿,在她身边便纠结出了一大帮的女子——禁卫军,以及暗影队!
在南城,除女帝身边除了明面上的禁卫军被称作南城的队伍以外,暗影却是除了女帝以外,旁的人都不可能知道的,一只绝对能够以一挡十的队伍——比起禁卫军来说,更加可怕的一只队伍于是,在南典伊身后的队伍越积越大,等到一行人到了金銮之上,看到自己那逆女,和那野心勃勃的丞相并立的情形时,南典伊一声令下——双方便缠斗起来!
卫亦览不曾想女帝手里竟然还握有另一道力量——原本让霍婷带兵出去,便是一道消减女帝身边力量的做法,而她寻上大皇女,则是因为这女子虽有野心,可半点实力也无,待自己扶她上位,便轻易可以控制!
可逼宫到一半,却发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她是文臣,手中并没有那样多的武力,而且霍婷也已经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兵力,她便以为只需一只略多的军队,配合着皇女逼宫——说女帝荒淫无道,贤皇女取而代之,如何不可?
却偏偏棋差一招!
殊不知,为她出了这个主意的女子,存的便是引出女帝身边真正实力的想法!
一日,丞相失势,皇女被杀!
第二十八章 种种意外
女帝离开的同时,束游看着那少年被小心翼翼的抬起,跟着御医离去,不知不觉,竟有些松了口气转身欲离,却忽然发现在奉天阁底下某处立柱的后头露出一角青色——让束游忽然意识到方才那一刻,她竟是连警惕都失了的那抹青色,慢慢从立柱旁移出,一个青衣白色印花宽袍的少年露了出来——方才宫人去通知女帝韶哀出事的时候,他正跟在女帝身旁,于是便也跟着来了——他是泽嘉“大人,”“有事?”
束游望着他,面色平静“求大人保泽嘉兄弟平安!”
方才女帝那一幕,以及自己之前为她做的事情,泽嘉这才忽然意识到,也是惊讶的,意识到——这位束大人,根本并不只是他所以为的那般简单,也并不是送他们这些男人入宫,得了女帝宠爱来求权求财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得宠,也是在为她取得权财,于是虽然心里头难受,可却也——也有些欢喜着自己能做些什么,因为这做的些‘什么’,或多或少会入得她眼,至少不会被遗忘掉可,却正是这般的在意,这般的在意她,竟让自己,看到了她嘴角那一抹怎么样看来,都是极残忍得意的笑——虽然喜欢,虽然愿意被当做棋子,可是——他却不想死!
女帝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身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