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如果沉默是一种抗争,那么他们全家从唯极离开之后就无数次地抗争着,虽然是很无力的抗争。
家里压抑的气氛让言乐再也欢笑不出来,每次吃饭就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一角,她的手总是会不知觉地颤抖。她再不敢看父母,怕他们会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更怕他们会问她什么,到时候她一定是无言以对。她绝对不能说,说出哥哥那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会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她的心上,牢靠而痛苦。
她不再睡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唯极的房间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他残留的气息能让她安心宁静。可是她依然睡不着,一晚连着一晚地失眠。她把自己放在黑暗里,黑暗给她安全的感觉,之后她习惯用欢乐的回忆填满空虚而恐惧的心灵。
唯极一直没有消息,无论父亲如何变相地打听,依然是一无所获,她曾经想再回去卫擎那里,可惜她忘记了,她从来不知道他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她逃了出来,可是却更束缚了。苦等是最不好受的,更何况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等待会不会有结果。
她会把哥哥的房间整理地很干净,就好象他依然在一样。
她撕了半张报纸爬上了窗台,细致地擦着玻璃。她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震,一下滚落了下来,半跪在地上,捏着报纸的手不住地抖着,缓缓展开报纸,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了她的眼睛里。
三日前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一条被拨了皮的尸体,血流地满地都是,恐怖的程度连身经百战的警察都受不了。经过调查他是卫擎家里的佣人,三天前离家买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警察于是调查,结果是他被强盗劫道,罪犯为了掩埋证据竟然将他拨了皮。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知道一切,是卫擎,是那个男人干的,这是他对他放走他们的惩罚,让她背负一辈子歉疚的惩罚。
她忽然扔下了报纸,踢开门疯了似地冲了出去,嘴里大叫着,哥哥!哥哥!她害怕,卫擎会不会这样对他,会不会也……
“哥哥!”
唯极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衫,站在宁家的大厅里,他脸色发白,看到她安好似乎放下了心,对她微微一笑,猛地倒在了地上。
“哥哥!”
她抱起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什么事又发生在了他身上,他那么虚弱那么惊恐那么无力。
“帮我放水!我要洗澡!”
言乐小心地擦拭着他身上又新增的伤口,浴室里充满了蒸汽,她不知道眼睛里流淌着的是热气还是自己的眼泪。
“言言,我很脏是吗?”
“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不是这个!”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我是说……我是说我被他…”
“不!不!你一点也不脏,一点也不!”
唯极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落到水里,溅起了水花沾湿言乐的脸。
“是不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离弃我。”
“恩!”
言乐止不住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把从他背后将他搂住,“我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
“即使我杀了人?”
言乐一楞,睁大了眼睛僵在那里,心里隐隐感觉到什么,难道……
“我杀了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杀了他。”
“你…你……”言乐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将他转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他神经质地裂着嘴笑,抬起双手放到她面前,“你闻闻,还会不会有血腥味。”
“为什么?为什么杀他?是卫擎逼你的对不对!”
他倒在言乐x口,“他按住我的手叫我拿着匕首,他说开枪不够血腥不够痛苦,只有刀才能让他有感觉。然后拉着我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我看着阿刚的脸,白地像张纸,他的瞳孔慢慢扩大,一点一点没有了神采。然后刀突然拔了出来,那个血像水花一样,啪地喷了出来,溅了我一脸,很热,热地我的脸快烧起来了。可是卫擎却笑的很开心,他逼着我看着他把他的人皮…”
“别说了!”言乐一声断喝,狠狠地搂住他,在他耳边大声叫唤,“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从来没看到过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过。宁唯极你要记住我的话,什么都没有,这是你的,梦。梦是不能当真的。”
唯极淡淡地笑,将脸缓缓地搁在了她的肩上,“如果是梦就好了。”
言乐看着他酣睡在身边,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他的情况,她真怕他会崩溃。
她轻轻地给他拢了拢被子,慢慢地躺在了他身边,从她上初中开始他们就分开两个房间睡了,然后在被卫擎囚禁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又开始相拥而眠,给彼此温暖和勇气,现在她竟有点留恋那样的感觉。
她抱着他在睡梦中还会不自觉到抽搐的身体,想着他刚才的话,她不会闲弃他,即使他曾经被卫擎侮辱,即使他杀了人,她都不闲弃他,只有更怜惜他更想爱他。
他是从小关心她将她捧在手掌心里的哥哥,如果有人向她开枪,他一定会挡在她身前的那种哥哥。他如此对她,她有怎么能弃他不顾,即使有痛苦她也愿意与他一起煎熬。他是她哥哥,她最爱的人。
“哥哥!”
一声梦中的呼唤,却将她自己喊醒了,她撑起身子,慌乱地在房间里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我在!”
唯极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站在窗前,听到她的叫声,忙走到了床边。
“我在!我就在这里。”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她搂住他,哭着梦里惊恐的场面笑着她并没有失去他。
“看你,又哭又笑,真的是个孩子。”他已经不复先前的无助和狂乱,又是那个儒雅温和的哥哥了,“好了,上学要迟到了,快起床。”
“上学?”真实陌生的名词。
“当然,你不上学的吗?大小姐,暑假已经结束了。”
“不是……”
“不是就快起床洗梳一下,吃好早餐,我们还要去学校。”
看着他忙碌地整理书包,哪里还有昨天的样子,她有点傻,难道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梦,一切为什么会转变地这么快,她感觉不到他的痛苦他的忧伤,一切都变地和以前一样。
言乐坐在唯极的车后座上,心里却忐忑不安,不是她不祈祷平安,只是一切平静地太快,太像假象,是不是背后藏着更大的风暴。
她伸手环抱住唯极的腰,他瘦了,瘦了很多,不由一阵心疼。
到了学校门口,唯极照惯例为她整了整衣衫,温柔地将她鬓角的残发挽了上去。
“言乐,我要走了,放了学,你自己回去好吗?”
“你不回去吗?”
“不!大学里会有很多活动的,我必须习惯融入新的生活里。”
“恩!”
她隐隐感觉到什么,哥哥虽然和以前一样了,但仔细听仔细看还是可以察觉他和以前的不一样,他的笑已经不复以前的灿烂,现在笑的背后藏着深深的忧郁和伤害,他的声音不再清朗,变地嘶哑低沉。
她却不想给他的心上再加上什么负担,于是努力展开了个灿烂的笑,“哥哥,你要早点回家。”
他却早已经背过了身,走地很远了。
看到他背影的一瞬间,言乐忽然一阵恐惧,她猛然发现自己和他的距离竟然这么远,她伸了伸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她有感觉,她再也不可能触到他的心了。
月悬挂到正空的时候,他才回来,很疲惫的样子,言乐让父母去休息,而她自己却静静的守在楼梯口,等着他的归来。
“哥哥!”
他抬眼看了看她,勉强地笑,走路竟然打着飘。
“你吃过饭了吗?我给你去热!”
她去搀他,却被他狠狠甩开,她一呆,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用笑来掩饰,“哦!我吃过了,有点累,你先去休息吧,我去洗澡了。”
她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一步一步爬上了楼梯,她看到了,在他甩开她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他领口那一道道深刻的吻痕,红地像滴血。他没有去补习班,而是去了卫擎那里。
她慢慢地滑在了地板上,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真冷,是从心底透上来的冷。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更加不敢,那是他心上最软的一块,轻微的碰触就会绽开伤口。她痛苦的是她只能看着他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下去,一点一点失去神采,一点一点失去希望,她是那么渺小而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她躲在y暗处,看着他慢慢地走出了学校,她的脚步不自觉地也跟了上去。
他脱下了黑色庄严的校服,将领带用力地扯开,把衬衫从腰间抽了出来,最后他又伸手揉乱了一头黑发。他将衣服和领带都塞进了包里,然后一甩手将包甩到背后,另一只手,c进了裤袋里。立刻他从一个严谨的学生变成了一个狂浪的英俊少年。
他要做什么?一阵堕落的气味向她扑来,他还是他的哥哥吗?这个哥哥她几乎不认识。
走入一个拐角,几个同样穿着的男子走了过来,他们之中有少年也有年岁更大的,他们很相熟地搭上他的肩,亲密地嬉笑着,快步朝前走。
言乐抬头一看,这是一家叫“仙乐”的俱乐部,很华丽的门楣,出入的人大多是衣着时尚高档的公子哥。他哥哥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没有去卫擎那里,难道卫擎在里面?
她退了两步,走到路边一家客流稀少的小吃店里。老板很热情地招待她。
“老板,那家店是……”她伸手一指。
老板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续而暧昧地一笑,“那里不适合你,不适合你。”
“不,我是想问问,那里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呵呵,说了你也不懂,小姑娘,不用知道这么多的。”
“可是我的……”她看着老板古怪的表情,想了想,“我男朋友这两天对我不理不睬,我跟踪他,才发现他一直在这里,所以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
“放心,不会招妓的。不过我劝你,还是和他分手吧,这样的男人,有问题。”
“有问题?”
老板眼睛一转,推上了菜单,“小姐,挑两个菜吧,我啊!慢慢跟你讲。”
言乐随意选了两个,等着他开口。
“有问题,有大问题。小姐不知道吧,这个俱乐部可有很有名的男x俱乐部。”
“……”
“就是说,里面都是男人,连招待都是男人,他们对女人是不敢兴趣的。”
言乐心里一悸,忽然动弹不得。
“这里出入的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公子,他们在一起,就是吃喝玩乐,当然还有……做一些男女之间才做的事。”
老板掩嘴偷笑,“所以我劝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手吧,他就是个……他x向有大问题啊!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言乐再也坐不住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拎着包就向俱乐部冲了过去。
第 7 章
夜色遮挡住了她的身影,她沉没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待,脑中一遍一遍地设计着问题,该怎么问他,或者只是沉默。
她不安地交替着手来拎书包,来来往往的男人尽现他们之所能调情嬉笑。她不自然地挪了挪,让自己靠在墙壁上,得到一点安全感。
忽然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现了,她刚要赶上去,却发现另一个男人跟着走了出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亲热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他一缩脖子,娇媚地笑,引地那个男人更加迅猛地亲他。他们一路走,走到一处像是停车场的地方,男人扯着他要上车,他轻轻地推了推他。
“极!明天你还来玩吗?”
“当然,这两天我不是天天来嘛。”
“你可变成了这里最红的公子哥了。”
“呵呵,大家开心就好。”
“那一定记着来,我等你。”
“ok。”
他食指与大拇指一搭,竖起了另三g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男人一阵大笑,开着车奔驰而去。
言乐觉得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她艰难地迈着步子跟在他身后,她更不敢上前,更不敢问他什么,因为她此时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低着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阵风吹上来,带着一股酒气,他忽然停顿下来,伸开双臂闻了闻,从包里掏出了一件同样款式的白衬衫,替换了上去。
原来他每天就是这样去补习的,他骗了她,她低着头步子一晃,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那双清澈的眼睛已经不复存在了,它暗黑而深沉,一望无际。
“你跟了我多久?”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我……”
“以后别跟着我。”他的声音清淡甚至透着冷漠。
“那里很好玩吗?”
“你只要读好书就行了。”
“对不起,到最后我都只能说对不起,我太无能,什么都帮不了你。”
风吹在两人身上,呼呼地围绕着他们,哭泣声从风里带到了四面八方。
“是我该说对不起。”
他很想伸手抱她,慢慢抬起手,一道血光照s到他眼睛里,手就这样甩了下去,多么肮脏的双手,它还能触什么?
“那你这是做什么?破罐子破摔吗?还是要报复他?”
他自嘲似地笑了起来,“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么y贱,没有男人我活不下去。”
言乐一下跳了起来,冲上前去就是一巴掌,她抓着他的衣领,“没人看不起你,没有嘲笑你,没有人抛弃你,但是如果你遗弃了你自己,那就全完了。”
她掂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哥哥,求你别这样,我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僵直在空中,她的心跳震动着他的x膛,清晰地让他颤抖,他闭上眼睛,抱住她,“你是来找我,是来救我的是吗?”
“不!我救不了你,你要自己救自己。”
怎么自救?他就像带上了标记的鸟,就算开了笼门飞了出去,依然会被圈养他的人找到,除非……
“极!你都在想着什么?”
唯极动了动,这个男人的手臂枕地他的脖子不舒服。
“没什么,无聊罢了。”
他看着他的脸忽然心烦意乱起来,明天卫擎就要回来了,他又要到他那里报到,他为了报复他,而他就这样任他报复吗?难道还有什么y谋在?而另一边,言乐的脸不停地在他脑子里浮现,哭的笑的,把他所有的思绪都搅乱了。
“无聊?那好办……”
男人一笑,手就像他x口伸了过去。
唯极拍开他的手,披上了衣服,“我要回去了。”
“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再玩一会儿吧。”
“不要!”
“怎么这么没情趣,再一下就好了。”
他硬拉着他,不放手。
唯极一阵烦躁,皱着眉头用力将他一推,“我说过我要回去了。”
他快步走着,回头一看,男人竟然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极!这么无情!”
“别跟着我。”
“我们是老情人了。”
“老情人?你也配!”
他顺手推开门,将他甩在身后。
“宁唯极!你给我站住。”
男人摇摇晃晃地跟了出来,手上拽着酒瓶,还在不停地灌酒,“我怎么不配了?你说,我怎么不配了?”
唯极冷笑,勾起他的下巴,眼神冷傲中带着娇媚,“你看看你长成了什么样子?身材也是烂到家了,不要以为我陪你玩了几天,我就是爱上你了,不过是我空虚想找个人陪而已。”
他一震,抖了抖,“宁唯极!”
“所以,别跟着我。里面男人多地是,你再找个好了。”
他一甩包,向远处走。
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言乐直直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拎着包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
“你又到这里来了。”
“我……”
言乐忽然笑了起来,勉强地很,她着头,将脸偏开,“我怎么可以这样,跟踪你,这是破坏了你的个人隐私,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走。”
“言言!”
他跨出一步,楸住她的手臂。
两人僵持住,定定地看着对方。
“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行吗?”言乐抱住他,低声哀求,“哥哥,哥哥,你是我最爱的人,你的痛苦会增加十倍到我身上的,所以求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啊!原来你急着走是会这个小情人来了。”
两人惊恐地回头,那个男人不满地看着他们,一步上来抓住了唯极的手,“妈的,女人有什么好,她能给你什么?”
唯极厌恶地将他推开,拉着言乐就要走。
“站住!今天你必须要陪我,你说我不配,呵呵,那我就让你明白,我配你是绰绰有余。”
他作势要上前,唯极拉着言乐就狂奔了起来,男人紧追在他们身后,还大声的叫嚣着。
天色很黑,他们一路地奔,竟然分不清方向了,拐到一条小巷里,却是死路一条。刚要回头,那人已经堵住了去路。
“呵呵,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唯极伸手将书包扔了出去,“滚!被再跟着我们了。”
那人被他扔中了脑门,疼地眼睛都睁不开,他一来气,抡起酒瓶就向他们砸了过去。
“你个混蛋,竟敢用包扔我!”说着人就向他们扑了过去。
唯极挡在言乐身前,回头朝她喊,“走,言言,你快走啊!”
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唯极蹲在他身上,压着他的双臂,“还不快走,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她抱着书包拔腿就跑,跑到巷口,她回头,唯极也抬头看着她,两人像生离死别一般,对望着。
死?死?像无数的星星,这个死字缀满了她的眼前,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是这个人将死字带给他们的,就像卫擎一样,对,就像卫擎一样。那人的脸慢慢幻化成卫擎的面孔,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他们都不肯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瞪大了双眼,眼睛被怒火填满,她发疯似地向他们跑了过去,跑到了那人面前,她拿起手上的包就往他脸上摁了过去,越摁越用力,越摁越紧,她要救哥哥她也要救自己,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会好的,她和哥哥就自由了。她仿佛被魔鬼控制了一般,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心魔在大声的呼喊……
唯极大声地唤着她的名字,他吃惊着看着言乐的双目绯红,像着了魔似地按着那人。
“杀了他?”他忽然大笑起来,“杀了他!好吧,要沉沦就让我们一起。”
他用力按住了那人,不让他因为窒息而挣扎,他的头抵着她的头,发丝互相摩擦着,发出惊人的热量,这热量烧灼着两人,那是地狱之火,不想被它烧死,那就好好地享受它。
肌r渐渐软了下来,终于,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腿却还反sx地抽搐着。
言乐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惊,更加用力地按了下去,“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不死!”
唯极一把将她搂了起来,两人都因为用力过度和紧张站不起来,又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不!他还在动,他还会起来的!”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不是的!你看他还在动!”言乐拼命地想挣脱他,高高举着包,猛地向那人砸了过去,“他还在动!我要杀了他!”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言乐终于安静了下来,傻楞了片刻,忽然慢慢回头。
唯极觉得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每个细胞都呼唤着要破土而出,连它们也疯狂了。
“哈哈哈……”
他捧着她的脸疯狂地笑,“我们杀了他了,我们成功了。”
言乐看着他笑,突然倒了下来,瘫在他的x口,抖动起来,一抽一抽地。
她也在笑,抑制不住的笑,疯狂地笑,“我们杀了他了?我们终于把他杀了?”
“是啊!他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呵呵……”
他们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忽然发现人生可以这么疯狂这么快乐,以前的束缚约束统统滚到一边去,他们是极乐的他们应该是极乐的,极乐,无限的欢乐,极至的欢乐……
一阵响动惊动了他们,他们搂抱在一起,隐藏在黑暗之中,闪亮的眼散发着兽x的光芒。
他拖起她的手,飞快地窜出了小巷,狂奔在路上,无所顾忌的,杀了人又怎样,他们不过是杀了该杀的人罢了。
一起上天堂,一起下地狱,这一路狂奔,好象一条不知道前程的路,只是这一时的宣泄让所有的疯狂都爆发出来。
言乐搂着唯极的脖子,仰着头放声地大笑,激动让她浑身发抖,天黑地好象一张无形的,将他们牢牢地在这无望的人生之中,忽然觉得心空地很,初了身边的人,仿佛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我不能没有你,即使要死,也死在一起。”
更觉得他的重要,只有他是真实存在的,即使很痛苦却有着最大的温暖。
他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她俯下身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地明亮,好象一盏灯,将她的心照地透亮,从此她不再迷茫不再害怕。
她的泪滴在他的唇上,温暖的y体像雨露滋润了他干裂的皮肤,他终于知道他们是生生相吸,盘枝的树,这一生是注定要相守着,失了任何一方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和她一样不能失去。
他的脸贴在她的x口,听着她的心跳由剧烈一点点平复下去,这样就好,只要一刻的疯狂一刻的宁静,只有他和她,一刻也就好了。
第 8 章
言乐搂着唯极的腰,听着自行车吱吱嘎嘎地发出怪声,好象在表现着他们沉重的心情。
一夜的疯狂,耗尽了他们仅剩的力气,言乐无力地靠着他,无神看着道路两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只是说不想去上学,于是他们两个人便很默契地收拾起了行装,最后两两相望都失笑,为什么要收拾行装,不过是随便走走,难不成还要私逃吗?
最后心底里还是害怕,却又不想就这样死了,原本都以为自己很勇敢,不过是死又有什么害怕的,真的要面对它了,却都退缩了,人就求生的欲望是凌驾于一切本能之上的。他们不敢死更不想死,最后的最后还是逃跑最符合人的本x。
言乐这一夜已经翻翻覆覆想过最好和最坏的结果,死或者不死,她才16岁,不该想这些,是命运将所有的事情都提上了前,她不得不接受上天给的一切,盘算生死,揉虐身心。好象一夜长大,之后慢满苍老,身心疲惫,她觉得很累,真的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唯极也是一路沉默,现在似乎说什么都不能缓解心情,他同样吃力,放眼而望,白茫茫地一片,连路人的面目都是模糊的。
一阵尖利的刹车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辆黑色的轿车像一座黑煞的神,凶狠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唯极一个急刹车,两人随着势就从车上跌了下来,还没等他们定神站起来,面前就已经站好了几个高大的男人。
“杀了人就想逃吗?”
一个沉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两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唯极忽然伸手将言乐推到了一边,“不关她的事,是我做的。”
“哼!这么快就急着认罪吗?”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两人都静静坐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住了,随时都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真的要自首就像警察去认罪。他们比较j通于怎么给你们判刑。”声音压抑着愤怒,“不过,首先要审判你的人是我。宁唯极你玩过火了。”
话音刚落,为首的男人顺势就把唯极拎了起来,大步就朝车走了过去。
一切发生地太快,言乐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车已经绝尘而去,她呆呆地看着望不见尽头的街道,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
一连几天,她不再去学校,胡乱地混在外头,她试着学做鸵鸟,想到那些事她就混进酒吧,学着别人喝点酒,实在不行,就问别人讨老一两支烟,在一阵的浓烟和腔喉之后,她的胃和脑子分别被这两种强烈的气味占满,再也不会想别的什么了。
她忽然觉得久违的欢乐,灌了酒抽了烟,挤进人群中随着别人疯狂地扭动身体,高声地大笑,脸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变地扭曲而狰狞。
“乐,来一杯我新调的酒吗?”
酒吧年轻漂亮的老板娘青扬将手中的酒杯扬了扬,言乐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伸手就抓住了酒杯,一仰头,酒就下了肚。
“真是的,这里只有你一点不珍惜我的酒。”
言乐并不理她,只是叼起了烟,慢慢吸着,身体软软地趴在了吧台上,“你的酒很好。”
“怎么好了?”
“轻易就可以让我醉了。”
青扬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脸上忽然多了怜惜和不舍,言乐次到这里的时候,落魄而仓皇,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想受控制的傀儡娃娃,抓起酒就喝,咳地出血却还拼命地灌酒。不怀好意的人递上烟递上酒她也不问明白抓来就用。
她却早就看出她的用意,不过想忘掉什么想用自己的沉沦来醉生梦死而已。没来由的她就是不想放任她这样,她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光芒,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她被她吸引而去,于是她替她挡了所有的恶意,只留一片干净的地方任她沉醉自己的灵魂。
“喝醉了还是要醒的。”
“呵呵,醒了再喝啊!”
她随手就抄起吧台上的酒瓶,猛地灌了下去,青扬没有拦她,她知道拦了也没用,如果现在不让她发泄,也许她会发疯,虽然她不知道她的伤痛是什么从何而来,但她清楚,这道伤痕必定伤她极深,刺地她动弹不得。
言乐眯着眼晃动着酒杯里的冰块,开心地大笑,这多像她的人生,沉沉浮浮,最后全化在这一片黄色的y体之中,什么都不留下。
忽然酒吧喧闹了起来,人人匆忙地朝门口冲了出去,言乐眯着眼回头,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东西朝她扑了过来。
“哎!你们……”
青扬一见这阵势不对,连忙走出了吧台,“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那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用手将她一推,冷冷地回应道,“一晚的收入多少,这里我们包了。”
他们径直朝言乐走了过来,走近了点言乐才看清来人的脸,她不由向后退了退,奈何靠着吧台,是无路可退。
“宁言乐……”
卫擎优雅地坐到了她的对面,修长的手摆在桌上。
言乐咬着唇,慢慢吐出了一句话,“你来干什么?”
他斜着头看她,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唯极想你了。”
这个词让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他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周围的人想冲上来阻止她这种带着严重挑衅的动作,卫擎却轻轻摆了摆手,“没关系,他们是兄妹情深嘛!我可以理解。”
“你到底想怎么样!”言乐对着他大吼,“你还想怎么样,我们都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很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发,“怎么样?我没想怎么样,不过是你哥哥想你了,我替她来看看你,过地好不好,需不需要我关照。”
他的声音虽然听着温和关心,却隐隐透着股煞气,听地言乐流了一身的冷汗。她赶忙退后,警惕地看着他,“你……”
“他想你想地厉害,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所以我就想我是不是要带你回去看他,回来一想,我已经带走了一个宁家的孩子,再带走一个怕不是太妥当,所以就决定带点属于你的东西回去给他做个念想,你说我要带你身上的哪样东西回去呢?”
言乐浑身止不住地哆嗦,本能地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几个男子动作迅速地将他围住,拦住了她的去路。
“怕什么?我又没想把你的命带回去。”
她被强硬地拖到了他面前,他伸出手抚摩着她的脸和身体,一点一点,好象是在选择到底挑哪里带回去才好。
“压住她。”
言乐被强压在了桌上,她的半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了桌子上。
卫擎朝压住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人很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就朝言乐的脖子里推了过去。
“不要!”
他还是要杀她,他要割断她的喉咙,他要用她的血来祭他对唯极那所谓的感情吗?
言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叫喊,那是很绝望的感觉,她几乎看到了死神的翅膀,那翅膀剧烈地振动着,扬起的风将她所有的理智都抛地无影无踪,原来自己面对死亡也是如此,恐惧害怕紧张疯狂。黑色的绝望笼罩了她的整个心灵。
“切下来。”
“啊……”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还和哥哥说好死都要在一起,现在她却要先走了,不知道以后他来黄泉找她还会不会认识她。
很沉闷地一声,是刀峰撞击桌面的声音,她一阵窒息,就像死了一样,直挺挺地躺在着上,再也动不了了。
“好头发,保养地真好,唯极一定会喜欢的。”
一阵桌椅推动的声音,然后是很嘈杂的脚步声,慢慢一点点地远去,远去……
言乐僵直在桌上,空洞茫然的眼窝里有一条小溪流了出来,缓缓地流落到了桌上。
“言乐!”
青扬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而言乐的身体早已冰冷地如同死去多时一样了。
言乐坐在青扬的床上,就这样保持同一个动作足足有三天,三天,她什么话都没讲什么东西都没吃,没哭更没笑,就像一个失了魂的娃娃。
“言乐!没事了,真的,你相信我行吗?”
她没有动,忽然大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青扬的衣服,“帮我剪掉,剪掉!”
“剪掉什么?”
“当然是我的头发。”
她好不客气地抓起了自己凌乱的头发,混乱揉成了一团,“我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
“好,好,你别急,我帮你修剪。”
她终于说了一句话了,她等了三天了,差点以为她疯了,现在终于好了,言乐的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应的。
“还好,他们剪地不算太断,我能帮你修地比以前更好看。”
“不!”言乐一把抓住她的手,“帮我把它剪短,很短的那种。”
“为什么?你……他们折磨你,但你自己不能折磨你自己。”
言乐忽然笑了,笑地y森恐怖,“我没有啊!只是我不想再要这头头发了,剪短了不是更轻松?”
她的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似妖魔似鬼魅,一瞬间她被她吸引,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第 9 章
言乐靠在墙上,嘴里叼了g烟,眯着眼,似乎正沉迷在什么之中,不能自拔。
手上断小的匕首在手上自如地翻转着,忽然她手臂一挺,匕首掠过一阵风直直地c在了墙壁上摆放的飞标靶上。
“呵呵……”噗地一下吐掉了嘴上的烟,端起酒杯,仰头饮了下去。
“言乐,今天还回去吗?”
青扬走到了她身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乌黑的头发变成了只有短短的一层,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头发完全可以保住的,她却偏偏不要,硬是逼着她将她的一头秀发剪成了现在这样的半男不女。
“不回去了。”她歪着头,摇了摇,回去更没劲,父母看见她就是唠叨要她出国什么的,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出去,她要留在这里,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我帮你收拾房间。”
“不用了,今天我有事要出去。”
“出去?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到哪里去?”
青扬拉住了她,自从被剪掉了头发,她的情况一直不是很对,总是古怪地笑,做一些古怪的事。
“参加一个宴会。”
“宴会?”
“是啊,很晚才开始的,要通宵呢!”
她微微一笑,起身,将匕首c在了腰间,“你早点休息吧。”
她忽然扭身,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转而邪气地笑了笑,乘着青扬没有回神,她早已淹没在夜色之中了。
卫擎保持着职业的笑容周旋在各种不同的人群之中,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场合,虚伪却有利可图。
只是他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一旁的角落里望去,那个让他总是心悸的人,正坐在那里,他低头浅尝,眼睛低垂着好象正在想着什么。
卫擎不由皱眉,他从不曾像他这样注视过自己,他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别的东西上面。
他不喜欢这样被轻视,他承认自己是个霸道的人,他要自己爱的人同样爱自己,他不喜欢付出没有回报。所以他爱的人一旦不爱他,他就会想办法让他爱他,还好似不行,他就会毁掉他,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但是直到遇到他,这一套似乎行不通。
他好象一个幻化的妖j,总是在不经意之中散发出风情,当他想下刀时他似乎没有害怕和恐慌,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戾气。而他想要他的注意时他的目光却不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循环让他不知所措,他知道他失败了有生以来次的失败,还败地很惨,也许他会为此输掉所有的家产。他忽然叹了口气,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叹气了?这种自己最不屑的动作他怎么会做出来。难道……他不自禁地又朝那个角落里望去,这一望,便让他失去了所有的镇定,唯极不见了,刚才还安静地坐在那里的人不见了。他扔下酒杯就冲了过去。
卫擎忽然停住了脚步,敏锐的感觉告诉他有人接近,他的手快速地出了枪。
一抹人影如鬼魅一般掠过他的眼前,白色的衬衫在空气中飘舞,黑色的短发,瘦弱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唯极!”
他带着抱怨的喊了一声,他是怎么了?告诉过他不要乱跑的,他把他的话全都当了耳旁风了。
“呵呵!”
一阵轻声的笑,让他停下了脚步,诡异的神秘的在长而空的走廊里回荡,他敏锐警惕地快速拔出了枪,脖子却同时被一双温暖的手搂住了。
“极?”
熟悉的气味,短短的黑发沾在他的脸上,随着他的呼吸暧昧地在他脸上来回摩擦。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住,他不敢动,背上的人同样不动。
“极?”
唯极开始活动,他的唇沿着他鬓角慢慢移动,终于来到了他的耳下,忽然张口咬住了他的耳垂。他带着挑逗,一点一点轻咬上去,又好象是弥补似地舔了舔,潮湿而温热的唾y沾在他的耳垂上,好象是有神奇功效的密药,让他的理智濒临崩溃。
“极?”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欲望。
“呵呵…”又是一阵轻笑,他的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放肆地游走,深入他的衣服,抚摩他刚劲而结实的肌r,那尖利的指甲划在他的皮肤上,好似一把利刀,带着仇恨带着欲望,要划开他罪恶的身体。
他的手忽然一紧,勒住了它的脖子,笑声变地尖利起来,好象随时能撕破他的内脏。
卫擎猛地从沉迷中清醒,下意识握紧了枪,手上已经空空如野。
“想杀我啊!”
清亮的声音,很明显来自女x。
“把我当成哥哥了呢!你真的好爱他啊!”
“宁言乐!”
他咬着牙,妈的,竟然给这个小丫头给耍了!不过她的头发给剪地那么短,简直和唯极像透了。
“我很像他吧,像极了,我也是那么想的,看到你的表情之后我更加确定了。我就是为了像他才剪了这个头发。”
她低声疯狂地笑了起来,将手上的枪转了几圈,扔了出去,“说实话我不喜欢用枪,要用刀才有杀人的真实感,血流地多嘛。”
那尖的发着银色寒光的刀尖指向了他的咽喉,“卫擎,把我哥哥还给我。”
他的神情自若,捕捉不到一点惊恐,他的唇微微一动,慢慢地说了三个字,“办不到。”
“把他还给我,你这个混蛋。”
她高声尖叫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他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囚禁他,你以为你自己是王吗?你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能拥有一切吗?你同样办不到!”
卫擎忽然拉住她的手轻轻一甩,言乐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言乐却抓住了他的衣襟,有个跃身,将他硬生生地也拖到了地上。
她飞跳起来,跨到了他身上,坐上了他的腰,将他压在了身下,手上的刀早已架上了他的脖子。
“我早就知道对付你不容易,怎么能不好好准备。”
卫擎看着她闪亮的眼睛,才发现她好象换了一个人一般,那个胆小幼稚的宁言乐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她浑身都散发着光彩,好象一个艳丽的复仇女神,手握利刀,像她所憎恨的人复仇。
“把哥哥还给我,他不是你的。”
卫擎那一瞬间失神,完全没有听到她的问话,脖子上却吃了一记。
“把哥哥还给我!”
她已经完全崩溃,嘶哑的声音喊出了最后一句。
她等不到答案,她的憎恨绝望在那一刻完全摆脱了束缚,失控地穿越了她的身体,她高高地举起了手上的刀。
卫擎却忽然微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放下来。”
冷冷的声音却是她最熟悉的,能把她带到很遥远的最温馨的过去。
“听到没有,放下来。”
言乐木然地举着刀身体却动不了,她不敢相信是这个声音要自己放下刀。
她的嘴张了张,忽然皱了一下眉,没有犹豫,快速地落刀。
砰!很沉闷的枪声,人却已经飞了出去。
“我叫你放下刀,你没听到吗?”
枪像子弹一样扔了过来,飞砸在她的身上,言乐捂着受伤的左肩,嘴角忽然牵动着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为什么笑,因为现在她除了笑不知道应该做别的什么动作。
宁唯极的脸这么清晰,那么明显地摆在她的面前,他开了一枪,却不是对着卫擎,而是对着她,她这个爱着他伴着她的亲妹妹。
卫擎被蜂拥而来的护卫扶了起来,他望着言乐,不由自主地笑,他抹了抹脖子里的伤,似乎很开心。
“你走吧。”
他把言乐落下的刀扔还给了她,“做地还不错,可惜最后关头,你最亲的人背叛了你。现在你知道什么是最伤心的了吧,就是被最爱的人背叛。”
他说着眼光投向了唯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之后,慢慢开口道,“你做地很好,所以我送你个礼物,留你妹妹的命。”
言乐被护卫们扯着朝门口拉,唯极却站着不动,他们远远对望着,看着彼此的身影一点一点远去。
言乐的眼睛空洞成一片,她的眼睛透过他的眸子看到了他的心,那颗跳动着血红的心,身上应该很疼,她却笑了起来,真好,她会好好保存着这个伤疤,这个铭心的伤疤。
唯极的身体沿着墙壁慢慢滑落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他早看到了她的身影,急急地就追了过去,原来这不过是言乐有心要将他调离,为了引来卫擎,可是她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没命了,卫擎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会这么轻松地被她制住,全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四周都布满了他的杀手,只要他下一个小小的暗示,所有的子弹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心悸还在,他捂着x口,将自己埋进了手臂之中。
第 10 章
卫擎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y沉着脸,“你过来。”
唯极抱着双臂,不情愿地向他靠了过去。
卫擎似乎很不满意他的缓慢,伸手一把将他扯了过去,压倒在了床,看着唯极冷漠的眼,他的怒火轻易地就上来了。
“你是要救我还是要救你妹妹!”
“……”答案再清楚不过,他不用回答。
卫擎的脸部肌r扯动了几下,忽然抬高手狠狠地挥了下去。
“妖j,你们两个都是妖j,每一次都让我做出错误的决定。”
唯极楞了楞,仔细地打量起了他。
“宁言乐真回想,竟然把自己弄成你的样子来报复我,我放过了她,不过我会让她得到惩罚的。为了我脖子上这一刀。”
他呵呵地笑,犹如一个疯狂的恶魔,“我要毁了她,把她捏在手里,就想捏碎一件j美的瓷器一样,把她捏地粉碎,然后扔进焚化炉里,烧地连骨头都不剩。”
唯极已经动不了了,言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从他的嘴里倾泻出来,让他每一g神经都僵直住,呼吸不能感觉不能,什么都不能了。他那欲望的眼穿过了他的身体直达他的心,他在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慢慢幻化成两个,一个是他一个是言乐。
“言乐……”
“你想她吗?好啊!你放心我会让她来和你做伴的。”
言乐扯开衣服,将整整一瓶酒都倒在了手臂上,她原本以为子弹会穿过她的手,现在才发现,不过是擦破了她的皮。
她仰头吐了口气,握起酒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热力的酒让她顿时就轻松了起来,她瘫在了沙发上,重重地吐气。
天花板白地刺眼,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下不了手对付她。
“你不要命了吗?”
“你别管我。”她厌恶地挥手,她不要任何人管她。
“言乐!”青扬低低地哭泣了起来。
言乐窜了起来,大声地呵斥了起来,“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青扬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搂住她,“我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受伤,你懂吗?”
言乐嘿嘿地笑了起来,爱?原来身边充斥了禁忌之爱,这些爱都见不了光,只能躲在最y暗的地方独自开放,开放出最艳丽最诱惑的花朵。
言乐了她的头发,把手完全埋了进去,慢慢俯下身靠在她身上,真是一具温暖的身体,她本能地蜷进了她的怀里,如果可以,就这样吧,永远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她开始唱起她都不知道名字的歌,轻轻地好象只唱给自己听,迷离的虚幻的声音起着催眠的作用,她想起小时候哥哥常常会唱这首歌给她听,然后两个人倚靠着慢慢睡去,那真的是段美丽的日子,原本她以为会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都不知道悲伤为何物,没心没肺就这样生活下去,在有他的世界上。
悲哀来地太快,她都没做好思想准备,就这样如大浪涌上来,她推不开,接受又不能,摊开手才发现自己已经血迹斑斑,挪不开步子,傻傻站在命运面前,不知道如何进退,回首已经一片空白,向前却是无底的深渊,轻轻问一声,我该怎么办?没人回答她。为什么人生要这样,可不可以不痛苦,可不可以不沉浮不杀戮不哭泣,可不可以爱他……
她是一抹无魂的幽灵,孤独地游荡在这片哭泣的土地上。闭上眼睛吸一口午夜带着凉意的空气,贯穿了她的身体,沉没在黑色的夜幕中竟然这么自由。
她张开双臂,在无人的马路上,她是最自由的午夜天使,降临在这个人世,带来希望或者是绝望。
点上一支浓烈的香烟,盈盈的烟头闪着动人的红色,仿佛要在这个世界上降临一场美丽的火花,燃烧自己。
她静静站在这座美丽的小楼前,仰望,回想,一切的源头,痛苦的开始,现在都要由她来终结了,火光如此美丽,最后可以用烈火来洗涤自己肮脏的身躯,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许多人经过她的身边,尖叫呼喊,她掩上了耳朵,真的很吵,好象杂乱的人生,冲击着她柔软的耳膜,她夜不能寐,重复体验着灵魂深处最撕心的痛苦。
她的脸被印红,眼眸深处好像也燃着一把火,一把欲望的火,是复仇的快感。她安静地像任何一个有教养的大小姐般抿嘴微笑,即使被匆忙慌乱的人流撞倒在地上,她仍然不做声,她要这一切安静地发生,不想打搅就让它安静地燃烧,燃烧一切包括她自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她为自己营造的绝佳环境,她闻到刺鼻的汽油味,引擎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她没有动,等待着命运的到来,她不害怕,只是像红火投向了最后的一瞥。
“抓住她。”
“……”
“不杀我吗?”
“这么想死吗?”
“我已经报警了。”
“下不了狠心怎么行?”
闭上眼睛,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喧闹没有呼喊,只有大地的呼吸,大地的心跳,她置身在黑暗的空间里,像任何一个平静的夜晚,接受他的晚安一吻,听着他小心翼翼地脚步声,然后安然睡去……
冰冷的手铐带在她的手上,她茫然看着法官一张一合的嘴,从他的口型上她可以知道自己被判了几年,是以什么罪名判她入狱的。
她慢慢抬头,看着一群神情严肃的人,在此刻,他们决定着她的命运,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在几个月前的那天夜里,她对自己说过,从此以后她将无条件接受上天给她的任何东西,不再反抗不再痛苦。
她听到了自己重重的呼吸,一下两下,均匀地吐纳,难得会这么平静,她忽然想笑,有点莫名其妙,只是觉得自己的笑和台下那个哭泣的女人和合拍,哭着笑着,这便是人生,不会有单纯的快乐更不会有单纯的哀伤,所以她才会微笑。
法警推了推她,她的身体不由向前倒,匆忙间向后望,有她熟悉的人影,却不是她期待的,可惜,他不曾来,来看她最狼狈的时候却也是最平静的时候,其实她不过是想在入狱前跟他说声我爱你,很简单的三个字,没什么大不了,真的是爱他,却不曾说出来,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不如说出来,解放自己,也解放了他。
两个法警像两个大神一左一右走在她旁边,走过悠长的甬道,整齐的脚步声回荡着,她双手合拢握在了一起,做出一个祈祷的样子,慢慢地走着,努力合着他们脚步的节拍。
她忽然停了下来,抬头,向前方停着的人做出了她自认为的最温暖的微笑,她持续笑着,想把微笑保持到看不到他为止。
他忽然向她走了过来,速度很快却不是奔跑,同样的微笑,很温暖,眼睛亮地就像照亮远航的人归来的灯。
他停在她面前,什么话都不说,任法警推拉着他,忽然伸出手,在她的耳边狠狠一拽,然后裂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也笑,看着跑出来的另两个警察拉着他向远处走,看着地上的血滴呈一条笔直的直线,向他离开的地方蔓延,心忽然猛然跳了一下,莫名的心悸,一条血路,暗示了什么?用她的血铺就,由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握着,感受由手心传来的微温,慢慢摊开,血在他的手心凝固,遮掩了原本属于银耳钉的寒光。他握紧拳头,放到了嘴边,轻轻地亲吻,血里残留着她的气息。
一直不想分离的,现在却是彻底的分离了,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好了,不管他怎么拼命该来的还是来了,终究改变不了。
不过命运的曲线一定会转向他,回头看着那一路的血腥,一滴一滴血,均匀地好象最晶莹的泪水。可惜,他们都没有哭,眼泪已经耗完了,最后能流出来的只剩下自己的血。
“何必……”
他伸向自己的手被抓住,眼前的男人眼里是难辨的东西,看着他手上的血眼波忽然急速流动了起来。
他冷冷看了他一眼,甩脱他,用力在自己的耳上一扯,细细的血线,喷s到了他的肩上,汇成一道小小的血溪流,延着他的掌纹缓缓流了下来。
他握紧的拳头伸到了他面前,“帮我…”摊开,混合着血的腥味和温暖。
银色的耳环遇到耳钉,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