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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深火热?一样懒。”林砚臣毫不示弱,结果被凌寒死死摁在墙壁上,踹的生疼。“我爹是不是高官,跟这件事情没关系!这话谁告诉你的?”

    “全天下就你不知道!”林砚臣嚷嚷起来,“你的吃穿用度不凡,和家里通电话更是口气特殊,加上我看了你的入学档案……”

    虽然档案是彻头彻尾的假货,国安部最好的特工依然因为有个毛头小子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而大发脾气:“你?看我的档案?”

    “教务处招学生兼职嘛,抄写备用档,一天50块!”林砚臣颇为不平,因为从外观看来明显壮实的他,居然在一个清瘦的小男生手下毫无动弹的余地。

    训导主任出来的时候,拎着传说中的教鞭,凌寒自知理亏,乖乖立正站好,膝盖上还是不轻不重地挨了两下。学校里的教鞭早就成了威吓的工具而已,敲在学生身上的已经少见,偏偏打的又是凌寒,主任自己也哆嗦了一阵子,最终以“单独教育”为理由,请凌寒进来坐。

    “什么?”凌寒腾地站起来,“一间都没有?”

    “确实没法调换。”主任推推眼镜,“如果一定不能这样住下去,我最多只能允许你走读。”

    此后几天,凌寒气得上火,一面忍着怒意一面吃清凉的药片。最头疼的是那个悠哉游哉的林砚臣,躺在床上翻画册,随随便便地问:“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不搬了!”凌寒阴冷地瞪了对方一眼,“就沤着吧!”说完他就想起什么来,得救似地提醒:“你什么时候搬?申请不都写好了吗?”

    林砚臣无辜地看了看室友,目光重新回到画册上十几秒,忽然记起自己曾经说过什么,略带抱歉地再次抬头说:“嗨,逗你呢。”

    新买的笔记本耳麦被凌寒生生捏脱了壳的情形还在眼前,林砚臣半夜里爬起来对着窗外发呆。已经是战略系研究生的他决定拨个电话,连续一周多都没听见凌寒的声音让他格外不安,尤其是今天他已经连续拨了17次。第18次,电话再次在8声空响后被接入语音信箱,凌寒的声音轻快地说:“抱歉,暂时不方便听电话,稍后再打。”

    林砚臣忧郁地钻回自己的被子里,忽然极不信任地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上铺,果然,依旧空空如也,有淡淡的灰尘味道。到底是怎么了……林砚臣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希望可以在任何时候飞快地接起电话,对那边那个情绪低落的人说:“小寒,我想你。”

    第二十一章:同行

    事实上,程亦涵非常郁闷,尽管他再也不用在急诊室里安抚爱哭的五岁小女孩们,但是军队这个统一贯穿着“时间就是金钱“概念的地方也让他非常不爽。如果可以购买,程亦涵愿意把他的工资全部拿出来买时间,然后补贴到副官的行程里,至少这样,下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房间里吃个下午茶了。

    每天上午的新兵集训也就是让他知道各种规矩而已,没有人严格要求一个中将的儿子,一个指挥官副官。下午他便回到副官办公室里办公,学习处理江扬扔过来的一些公务,并在繁杂的关系找到中心逻辑,展望另一些事情的发展方向。

    江扬倒是非常愉快,头几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面对前来找他批文、申报的军官,翘起大么指,往右侧一指:副官办公室虽然有个挂牌的独立门,但内部和指挥官办公室只隔一层薄薄的隔断墙,甚至江扬喊一声“去吃午饭”,程亦涵就敏锐地跑过来了。现在,他终于不用再烦心到底是订50套桌椅还是60套,也不想再关心明天的军区行政会议,只需要好好拟定下一个季度的招新计划和训练计划就好。

    “报告长官……”下午3点,负责人事的参谋长疑惑地从隔壁回来,“程亦涵中尉不在。”

    江扬挑眉,即刻拨通了副官的电话:“上班时间,你在哪里?”

    “卫生间!”程亦涵颇为愤愤。整齐的口号声却不适时宜地从听筒里传来,江扬冷笑之后决绝地回答:“撒谎!”

    “好吧……”副官非常挫败,“操场上……”

    “回来工作!”当着参谋长的面,江扬非常不高兴地低吼了一句,“日常8小时里没有散步时间!”

    当程亦涵气鼓鼓地跑回来后,非但将一份人事文件处理得非常情绪化,而且拒绝听从江扬的建议、按照飞豹团的标准设置文档字号、行间距和页面排列状况。不仅如此,晚饭时候,训练场上的所有人都看见指挥官副官走出了基地,前往距离临时团部步行20分钟的便利店去买汽车杂志了。江扬虎着脸站在程亦涵的房间门口等他回来。程亦涵却冲着同样情绪不好的凌寒挥手:“给你买了串烧,小寒哥哥。”

    “上缴你的信用卡,程亦涵中尉,我对你今天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这是私人物品。”程亦涵已经熟读了所有守则,振振有词,“不属于上缴的范围。”

    江扬勾了勾嘴角:“好,是我太着急把你从学生变成一个军人了。但是今天你的行为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请自己说吧,程亦涵中尉。还有,对我谈公事的时候,请称呼‘长官’。”

    程亦涵把串烧递给凌寒,站在自己和江扬房间的公用门附近:“是,长官。下官口头致歉,并保证今后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驳回。”江扬咬牙,“按照飞豹团的规矩,扣发当日工资和全月全额奖金。”

    “您随意!”程亦涵冷冷地回了一句,“下官不认为没有休息时间的用工制度可以让人愉快工作,也不认为失去了工资是重大经济损失。”说就拿起下午没干完的工作准备继续──他喜欢夜间工作,有音乐,安静。

    江扬深呼吸。一声“站住”让程亦涵几乎哆嗦了一下。

    “我说过,讨论公事,请用敬称,程亦涵中尉!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我不会介意你在新兵连找个墙角去学军姿!”

    “是,长官!”程亦涵赌气似地说,“下官收回刚才的话。”

    江扬瞪着他的背影,拳头攥得生疼。凌寒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吵架,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无论心情好坏、时间地点,程亦涵始终叫江扬“长官”,始终自称“下官”,甚至连“您”“我”这种词语都不用。他不再出去散步,而是始终规规矩矩地坐在副官办公室里,不管有事没事,盯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干各种工作,如果没有工作,就未雨绸缪地干一些事情,比如年度总结之类遥远的报告。江扬倒也毫不客气地实践了自己的惩罚诺言,并且在一周结束的时候给了程亦涵一张清单,明明白白地标出了各种违纪行为与工资之间的紧密关系。

    程亦涵无话可说。他曾经打电话给父亲抱怨,说江扬变了,一直跟自己装长官的架子,一直用官阶压人,一直板着脸,仿佛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程非中将沉默了半晌才说:“那是顶天立地的事情,是江扬的事业,也是你的,儿子。”握着定制的手机,程亦涵无聊地用朱古力棒搅拌咖啡,看深褐色的固体融化在浅褐色的液体里,有小小的晕圈。

    “很快地,我们这些人,就会在你们飞速长大的过程里,以几倍于你们的速度老去。”程非说,“儿子,我不奢求你是所有事情的,但是希望你能因经历不同而比他人看得更远,走得更稳。”

    “非要跟江扬一起走吗?”

    “也不一定。”程非宽厚地笑了,“只是我很放心最初的这段路,有人陪你一起,他不会设防,不会算计,只是陪你走。”

    程亦涵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端着杯子轻轻抿加了朱古力的咖啡。黑巧克力的香醇和咖啡豆的酸涩交融,有种神奇的味道,让喜欢新鲜程亦涵觉得生活还是相当美好的,尽管明天还要跟倒霉的上校长官汇报工作。

    元宵节过完之后,苏朝宇和庄奕都更忙碌了。陆战精英赛备战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封闭式冲量训练常常让蓝眼睛的年轻人每晚例行电话的时候说不了几句就疲惫地睡着了,庄奕舍不得再叫醒他,后来干脆只通个平安短信就好。庄奕的个策划案已经实施,市场的反应比预想中更好,陆林专门给她和今年刚进公司的几个员工开了庆贺的酒会,那天晚上她光彩照人,每个人都给她敬酒,说祝福的话。最后陆林邀她共舞,她没有办法当面拒绝大老板的邀约,但始终谨守着上司和下属的底限,陆林也一样,他像个真正的绅士那样,风度翩翩,规规矩矩。

    庄奕半醉,陆林开车送她回家,路上她听见短信在响,却没有力气拿起来看,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打开,苏朝宇的短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器械格斗的时候受了点皮肉伤,很疼,想你。”

    她连忙打给他,接电话的却是罗灿,紫罗兰色头发的年轻人活泼地说:“学长还在训练呢,嫂子晚上再打给他吧,教官要他们都上缴私人通讯器材,所以我暂时保管他的手机。”庄奕心神不定地问了几句苏朝宇的伤才放下电话,整天都莫名恍惚。

    她的样子被陆林看在眼里,晚上庄奕就发现自己卡里又多了五千块钱,她只能苦笑。

    第二十二章:我很快乐

    赛前最后一个三十天,苏朝宇母亲的病症突然反复,连夜进了医院,庄奕打电话叫苏朝宇的时候被苏朝宇的妈妈死死攥住手腕,这个昔日的美丽女子已经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长发,容颜憔悴如同骷髅,她低声地说:“小奕,别让朝宇分心。那是他的梦,他一直以为,得了冠军就能让所有人都认出暮宇来,真是个傻孩子呢……”

    庄奕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此时紧张再加上寒冷,一阵一阵冒虚汗,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死死咬着牙强撑。凌晨四点的时候陆林突然来了,他说:“忽然很想你,打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所以猜你在医院。”他把手里的餐盒递给庄奕:“临时买的云吞面,你趁热吃些。”简陋的纸盒有些烫手,他就把昂贵的西装脱下来给她垫着,她吃了几口就哭出来,仿佛只是为了释放太久的故作坚强。

    苏妈妈在这次手术之后就进了重症监护室并且一直昏沉,主治医生私下里告诉庄奕说,状况很不好,发现了腺体和淋巴的扩散,肺部有衰竭的征兆,“大概拖不过今年了”。庄奕不敢告诉苏朝宇,她发着低烧,向公司请了三天假,在短信里仍然强颜欢笑。陆林每天都来,倒像是儿子一样跑前跑后,签支票还清了迄今为止所有的抢救和医疗费用,把苏妈妈挪去最好的病房,并且跟主治医生要最好的药剂,“不要怕贵,只要能救命。”他说。

    庄奕没力气跟他纠缠,有一天烧到了39度,陆林在隔壁给她找了个单人病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烧的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开始不停地唱歌和说话,她叫,朝宇,朝宇。陆林忍不住握着她的手,用湿毛巾给她擦手臂和额头,她死死抓着他的手,说,你别找暮宇了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再苦再难我都跟着你,只是别,别再折磨你自己。

    陆林握着她的手,听她断断续续地跟苏朝宇说着他们的这么多年,他们的快乐和悲伤,他才知道这个坚强善良的女孩子有多少故事,他握着她的手回答,好,我都听你的,都答应你。

    庄奕在朦胧中微笑,然后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陆林的无框眼镜落在地上,他吻上了那烫得像火的嘴唇,她轻声地说,朝宇,朝宇,你是我唯一的翅膀。

    陆林站起来,他的吻没有让公主醒来,她沉沉地睡了过去,点滴仍然在静静流淌,他坐在她的身边,轻抚她的脸颊,若真是你的大哥该有多好,至少可以,这样守在你的身边,默默看你。

    第二天早晨,庄奕退烧,陆林不在,她撑着起来,给苏朝宇发短信:“昨天梦到你,比任何时候都可爱。”

    陆林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美丽的太阳蛋和丰富的蔬菜堆得高高的,他把面条递到她手里,说:“借了隔壁餐厅的灶台煮的,干净极了,你尝尝。”

    庄奕外表镇静内心慌乱地喝汤,然后说:“你陪了我一夜。”

    陆林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说:“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真希望自己是你的大哥。”庄奕捧着那只暖极了的瓷碗看着他,陆林托了一下眼镜,接着说:“这样……就不用那么心痛。”

    “我月底就辞职。”庄奕放下碗,掀开被子就走,“欠你的情,我只能说抱歉,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嗯……和苏朝宇一起。”

    陆林追过去挡在门口,那双永远温和冷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我只想你快乐。”

    庄奕绕过他走出去,安静地说:“我很快乐。”

    罗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