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言出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的确是个难题,往深里想,还会是一场赌博。
如果把这些证据交出去,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能去看皇帝的心思到底如何,若是皇帝本意对这两个儿子都能舍得去,那自然不必忧心,可是——终究太重了。
一件事揭出两个儿子来,便就算自古帝王之家无亲情可言,也有个皇室脸面问题摆在那里不能忽视。
以韩尘一人之力,真能做得到吗?
霜容不比周凡那么冷静和理智,她听了这个问题之后,想的并不是韩尘是不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她只是觉得,宁馥之所以迟迟难以做下决定把证据交给韩尘,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在担心如果皇帝面对这些证据发怒之时,韩尘是否能承受得了帝怒。
就在几人各自斟酌思量之时,周凡抬了眼,道:“不如这样,与其姑娘您在这里难以决断,不如把这些证据直接交给太傅大人,由他自己取舍定夺,到时怎么进行下一步,他心中定有计较。”
霜容也觉妥当,便向宁馥看去,宁馥犹豫一番之后,最终抿唇:“就按你说的办。”
言罢,把资料交给周凡:“务必保密,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要被别人有所察觉。”
周凡一笑:“姑娘只管放心便是。”
这边这样把证据送了出去,韩尘那边自有人把证据送到了他的手里。
韩尘在京中处在漩涡中心,但是事发之后一直都没有过任何表态,就连皇帝几次私下召见从旁问起他的意见,他也只是笑而不语或是改言其它,对于此事,一直都是一副不沾不染的态度,为此皇帝着急也拿他没办法,几次召见都是如此,便也就晾着他不问了。
面对皇帝他是这么个态度,但是却不代表他真的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不搭理,否则宁馥也不可能立即就知道祁蘅与祁峥之间开始往来的事情。
他阅完资料之后就丢到了桌案上,秦航走过去拿起阅了一遍,后而高深的微微一笑。
“还是你棋高一招,知道把消息送过去之后,宁姑娘必然就会想办法搜查证据,院正现在处在这样的局面,她绝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现在果然送来了,只是我有一点很好奇,你是怎么断定她就一定能掌握证据的。”
韩尘一笑而过并没答他,不过对于他这般态度,秦航几人早就已经见掼了,便也没再追问下去,末了秦言撇着嘴道:“行,算你这回高招,就听你的,只保护和负责传递消息,行了吧?”
秦航转头看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态度好点,他才又撇了撇嘴,声音小了些,算是服了个软,道:“那现在证据有了,你怎么着,进宫吗?”
韩尘的目光往那些资料上落了落,半晌后道:“先收着,这些以后有用,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航抬了眼:“你有后手?”
韩尘起身:“这些资料算是她对我表个忠了,咱们这边明白她的立场就行了,我自有应对。”
看着他踏出书房的背影,秦航低头微微皱了眉。
这……真是她表忠吗?
可他怎么觉得,这更像是韩尘谋算的一个保她安全的护盾呢?
习惯了早起的人,天一亮这生物钟就发挥了作用,纵然宁馥一夜未能好眠,可到底是醒了,也不贪睡,起身到了院落里。因为现在的她可以随心,所以发髻都不用盘,只需编个大辫子扎在脑后就行,倒给她节省出很多时间来,她一身男子打扮,便还是束发在头顶,套了一身武服,这边在院落里先做了些热身运动,继而开始有针对性的做力量练习和击打练习。
霜容和烟珑一直都有跟着茵妙周凡练习,现今也是稍有两下子的,但都是从扎马步到套路拳脚的开始,所以和她一样早起练拳脚的时候就总能见识到她那不同的练习方式,只是心里总是好奇的不得了,因为在她们的眼里,宁馥这种练功方式……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此刻宁馥在长廊处,伸着双手抓了廊檐,做着直体的引体向上,这是力量的锻炼也是耐性的锻炼,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和前世相比差了很多,所以房间的有所增加训练量,但这样的动作毫无花哨,更是不断的重复,自是惹来霜容和烟珑的凝眉侧目。
但宁馥是毫不在意只专心自己的,等到引体向上做到百六十个时,她才不甘的松了手下来。
哎,以前做两百个都轻轻松松不在话下,现在做一百六十个,肌力就明显跟不上了,真是有点失败。
心里不爽的摇头,她又伏下去做俯卧撑,结果也只将就的做了三十个就只能算拉倒。
周凡正好走过来,在园中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怔住驻足,直到宁馥坐下原地休息这才慢慢靠近前来,不作声的看了看廊檐,尝试着扒上去做了几个,开始时还有些奇怪本着不理解的心态去的,连着做了几个之后跳了下来,目光精亮。
“受益了!”
这么弄了一场下来,宁馥也乏了,笑着摆了摆手没说什么,一边邀他进去说话。
霜容几人赶紧去安排早点与茶。
等到周凡一边比划着思量那俯卧撑的奇特时,宁馥已经坐下了,周凡一边往里踏一边丢了一句话出来:“今儿那几个家伙居然给了我一个暗号。”他一边言语一边很是不可思议地道:“意思是等到了林家,若是有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把他们召出来。”
烟珑正好走进来,听闻此话很是诧异,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只是监视呢。”
霜容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面色平平的把早点放下,轻声道:“咱们姑娘送了那么大一份礼过去,他们总得表示表示,至于用不用得上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至少得拿个态度出来吧。”
言罢,别有深意的笑望了宁馥一眼,道:“姑娘,是不是这个意思?”
宁馥拿起一块糕饼垂目吃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霜容只笑:“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