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转眼间发展到这一步,宁芸在王府这些日子也不是白混的,念雪很快就得了信儿,原封不动的把事情传给了宁芸。
宁芸的脸上忽青忽白,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无地自容了。
传在外面的名声再是光鲜亮丽,在这王府里她始终过的不如一个体面的丫头,日子过的好与不好,就跟穿在脚上的鞋似的,只有自己最清楚。
现今两位王妃等于是一人给了她一巴掌,整张脸都被她们打了,还哪有半丝颜面。
两个王妃的身份她比不得,可这次让她把脸伸上去给这二人打的始作俑者,她心里还是清楚是谁的。她照顾哈卓怎么就不妥当了,什么叫有个熟稔的人才放心,谁不知道她是宁馥的姐姐,她宁馥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安排个外人进府来照顾哈卓,这不明摆着告诉世人,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如一个外人让她放心?!
她心里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人家宁馥现在是什么人,两位王妃的娘家又是什么背景,宁家就算再是丰厚,却是连宁馥都追不上的,更甭论两位王妃了。这三个人,哪是她能找上门开罪得起的。而再是气,待安静下来也知道想一想利弊,只望这二位王妃就此作罢莫要在心里把她给惦记上才好。
事后如坐针毡,只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躲一躲。
由于一直在前行便就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等到王府宁芸这边的笑话传到宁馥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是四日后。
而这个时候满城里也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浪,那件压抑许久的关于会试徇私舞弊之事终于浮上水面,并且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臣们这才知道,数月前被皇帝派往外省公干的两位大人,实则在当时就已经被皇帝秘密关押重审,此事当朝被皇帝亲口揭起,当场揪出牵连的朝臣足达十余人,许多人都在为此事慌而奔走,清藤学院更是门庭若市,人人前来观望,甚至于原先早就被肃清的门前临时又新开了好些货摊。
事情急速发展的如此之快出乎了所有的人的意料之外,宁馥接到风声的时候,让她也很意外。
不过她意外的并不是这件事的发展,而是这个消息是韩尘着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对于韩尘和宁馥之间阴晴不定的关系,霜容一直近身,虽然很多事并不知道,但敏感如她,在一些生活上的细微末节之中也能摸索出一二来,她感觉得到宁馥对韩尘的抵触,但是也矛盾的感觉得到这二人相对抗的同时又在相互帮衬,她理解这种关系为——亦敌亦友。
眼下韩尘依旧紧盯着宁馥不放,宁馥抱怨的同时,但是一路上却也并没有做出要甩掉这些尾巴的决定,而且宁馥在跟韩尘联系的同时,两人还在互相配合,对此,霜容起初还是有想要开口问明的冲动的,但是拖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烟珑不知这些,只知韩尘把宁馥看得死死不放,皱眉问道:“太傅大人把这个消息送来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姑娘被京城的事情牵绊住,立即折返回京帮院正大人想办法吗?”
宁馥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我人微言轻,回到京城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霜容看了烟珑一眼,道:“我看太傅大人这次能把文书这么利索的给了我们,八成也是预料到这件事不久后就要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浪,要知道,咱们姑娘和清藤学院的关系也是很近的,若是她现在人在京中,兴许也免不了一番盘查,反而不是件好事。”
何止是书院,又何止是院正。早前书院还办过一次宴会,在当时,宁馥也与不少显赫的官员及家眷都在那次宴会上结识,没出事的时候这些不起眼,虽然至今也都是比较熟悉而已,但是这件事若是真有人想要拿来说事,这就是非同小可的事。
烟珑道:“那这次他是真心帮姑娘了?”
霜容看了宁馥一眼,想着的是这话宁馥也要听进心里才好,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不然,还会是为什么呢?
宁馥凝眉不语,沉默下来。
宁馥这边都得到了消息,祁蘅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祁蘅人在王府,听到宫中的人来报了信儿后,坐在书房里久久未有动弹。书房里虽然站着数十个幕僚,可是也静得如同没有人一样,大家都垂着头,等待着祁蘅发令出声。自从事发以来,他们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在这样安静得让人有窒息感的书房里当一个活动的木头人,没有人知道祁蘅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揣测。
祁蘅并不暴虐,也不喜怒无常,他似乎还从来没有真正的发过一次脾气,他只是莫测。
“去靖王府。”
的书房里忽然响起了他平淡无波的声音。
亲侍连忙无声地示意人上前侍候,然后走出来,伴着他出了府门。
靖王府是二皇子祁峥的府邸。
此刻祁峥正坐在正厅首位,正对着手上的一封信凝眉欲怒,就连祁蘅走进来,也好像也没有发觉。
信是着人从大狱中冒死送出来的,写的正是有关于这次被皇帝秘密重审的相关事情,他早前联系不上这两位官员就已经有些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派人去往他们的府邸和故乡细查,只可惜一直不顺,府邸这边全家早就以迁任为由举家离京,留下看守的管家也是一问三不知,而他们故乡之处,却是连个知道他们放任的都没有。
这样看似平静,他的幕僚早就提醒过他要当心了,越是如此滴水不漏,其实才最有可能有问题,可是他天天都见得到皇上,没有感觉到半丝的异常,皇帝待他依旧和善,他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
谁知……
“用过膳了吗?”
祁蘅坐在客位,忽然道。
祁峥默然地摇摇头,把信折起来,放进袖笼里。
旁边侍女无声地端来了膳食,祁蘅接过来,拿勺子舀了半碗粥,递到他跟前。
“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