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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猛地大睁着眼,情绪微有激动,于是便脱力地倒回床上。试图再坐起来,已是不可能了。

    遂安静地平躺着,他忍不住想起那个冷峻的帝王,是那人救的自己吗?可是,为何这里没有一个人呢?

    “属下参见清妃殿下!”

    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人,一听到那些微的动静,立马警觉起来,哪知来人二话不说便是跪地行礼。

    艰难地偏头看着地上的蒙面黑衣人,莫清绝开口,声音喑哑,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你是谁?”

    “属下是主人的第十九亲卫,殿下唤我十九便可。”

    愣了下,莫清绝遂又问道:“他人呢?”

    “回殿下的话……”

    “等等,”莫清绝忽然打断对方的解释,低低地问道:“你叫我……殿下?”联想到某种可能性,喜悦自心头汩汩而出。

    “回殿下的话,”十九有问必答,“月前主子已封您为苍寰清贵妃。”

    唇角微勾,莫清绝喃喃自语,“他承认了我的身份了吗?”于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睁着眼,旁边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十九遂继续回答之前的问题,道:“这里是落枫山巅的无涯寺,因为厄渡殿对您身体比较好,主子便将您送来这里疗伤。现在是夜半,我等已派人回宫禀报主子您醒来的消息。”

    听完十九的解释,莫清绝只是淡淡地嗯了声,便再也没有开口。

    十九随即悄声出去。

    躺在南海寒玉床上,莫清绝伸出手掌细细地摩挲在床面上,感受那温润的触觉,似有生命般渗透进贴近的皮肤,暖意游走过全身。

    他活过来了,虽然现在,和瘫子没区别……但到底还是活着,他及时醒来,那表示羌愁辞一定是死了。

    那个害了他和他娘亲的老妖婆,终于死了吗?没有亲眼见证着她的死,真是可惜……不过,莫清绝忽然弯起了唇。

    真好,他现在还是阿卿的妻呢,而且对方还向天下人承认了他的身份!不管他们曾经是生死对头,如今他终于可以一直留在那人的身边了,再没有仇恨算计,,再没有生离死别。

    思绪飞扬,莫清绝无声地笑着,想到或许过不多久,就能再见到司苍卿了,几许欣喜,几分急迫。心头忽然有些忙乱,他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吧?

    静躺在床上,莫清绝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自己光裸的身体,掌心下是凹凸不平。手指遂一点点地划过脖子来到脸颊上,他能够感觉出那密密集集的无数道伤痕。

    心中的欣喜一点点地消淡,颓然地垂下手,莫清绝眼神无意识地游离。他知道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他的生命像是被重新堆砌过一般,这副肉体也都是新生出来的,浑身上下自然留下了无数消抹不去的伤痕。

    这副样子,走在外面恐怕都能把小孩吓哭吧。

    司苍卿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出彩夺目。而如今的他,是个只有丑陋皮囊的废人!

    当夜,留宿在碧月宫的司苍卿一得到莫清绝醒来的消息,当下穿戴整齐,不等天亮,传旨休朝一日,便带着承天碧坐车赶出宫。

    心下一紧,莫清绝感觉到有人靠近……不知何时,他竟在纷杂地思绪间重新睡了过去。安静的屋内,他能够听到瓷瓶碰撞的细碎声响。

    “卿,”承天碧为莫清绝诊断结束,便开始收拾药箱,“人既是醒过来,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只有一直用药,每隔几天我会为他针灸治疗,他的身体会慢慢好转过来的。”

    将一个青色瓷瓶递到司苍卿面前,承天碧又道:“这药是用来抹去外伤,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伤痕,但还是能改善不少。”

    “碧,辛苦你了。”

    温和地笑着,承天碧瞅着南海寒玉床上的人,叹了声:“说什么傻话呢!好了,你留在这等他醒来吧,我还得回去赶紧再准备点药。”

    “我送你……”

    按住想要站起来的人,承天碧轻声道:“没事,有凤紫送我就行了。”

    坐在床边,司苍卿握住那人冰凉的手,目送承天碧走了出去。正在思索着,他便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扯了下。

    猛然回过头,司苍卿俯视着那已经睁开眼的男子,心下陡升几许喜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在得到影卫消息后,迫不及待地赶来厄渡殿,却只发现莫清绝如过往一般沉睡,好转承天碧检查了对方身体之后,说这人确实无碍了,才稍得安心。

    “莫……”司苍卿低声唤道,跟着俯下腰,亲吻上这人一瞬间有些茫然的眼,“你醒来了。”

    温顺地闭眸,莫清绝听着这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仔细地感受眼上蠕动的温润。

    “阿卿,”他小声地问,“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嗯,”司苍卿离开这人的脸,侧躺在床上,将对方给轻柔的搂进怀里,“我来带你回宫。”

    “回宫?”

    “是啊!”

    “我……”他扬起眸,微有迷惑,“我弄不清出,我是谁。”刚才司苍卿叫他莫,他觉得欢喜,也觉得茫然。

    “无碍,”司苍卿轻声回道:“不管是文、傲、羌清莫还是莫清绝,都是你自己。”

    怔愣地回望着对方,莫清绝徐缓地扯着嘴角,“是吗?那你,都喜欢吗?”

    “喜欢。”

    “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丑。”

    “你活着就好。”

    认真地看着这人坦然的眼神,莫清绝轻轻笑开,“嗯,我们回家吧!”

    闻言,司苍卿将对方扶坐了起来,柔声道:“我先帮你把衣服穿好。”说罢,他拿起备在案边的衣物,小心地为这人套上,随后又替对方简单地束好头发。

    “不要抱我。”见司苍卿伸手就将他抱了起来,莫清绝推了推对方的胸膛,低声道:“背我。”

    “好。”

    趴在司苍卿背上,莫清绝抱紧这人的脖子,下颌抵在对方的发端,眯着眼迎向东边的朝霞,惬意地开口:“阿卿,一直背我下山。”

    “好。”

    终卷最终:大结局之繁华一叹 弄竹泛舟情如是(上)

    幽深的庭院里,古木高耸,或有绿叶花雨随风漫舞。

    趴在司苍卿的肩头,莫清绝空出一只手,捉住一片飘动的花瓣,拇指搓了搓,淡粉的色泽印在了指尖,他不由地弯了弯唇。

    司苍卿背着这人,迈着悠闲的步伐,漫步走过这清净的佛地。

    “何谓因果,何谓业报?”

    顿下步伐,司苍卿冷冷地睨着忽然出现的老和尚,对方笑容可掬,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福祸相伴,福祸难消,福祸皆无。”

    肩臂猛地被人抓疼了,司苍卿迅速地收回视线,转身朝无涯寺的山门走去,脚步轻快,将老和尚抛在了身后。

    死死地掐着司苍卿的肩臂,原本还是惬意自得的人,苍白的脸色更是发青,他艰涩地开口:“阿卿……”

    莫清绝自然是听出了老和尚话里的含义,对方意有所指,所谓祸福,说的怕就是司苍卿的死劫吧!他原以为,羌愁辞死了,自己便不会再为这人带来灾祸了!

    “莫。”司苍卿满不在乎地开口,“何必在意!”

    怔了下,莫清绝手上一松,遂颓然地埋头在对方的肩处,闷闷地问了声,“老妖婆……怎么死的?”

    “被一剑刺死的。”

    这样啊……莫清绝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地趴在司苍卿身上,随着对方下山的步伐,看着落枫山上葱葱郁郁的树木,许是还很早,这条山道又幽僻的紧,除了他们再没有行人来往了。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在汜水的日子,那里也是幽静无人,他们时常一起去山间游玩,好几次,都是司苍卿背着他下山的。

    两个人都没有交谈,很安静。

    耳里充斥着枝叶细碎而清冷的声响,莫清绝做着微笑的动作,手指一点点地卷起一司苍卿披散的长发,卷到了发根,又松开,如是反复。

    司苍卿神情淡漠,仔细着脚下的路,不急不慢地踩着。感觉到头发不时被微微扯动,他只任由这人玩弄自己的头发,今一大早赶着出门,头发便是随意地用发带绑起来。

    终于玩厌了,莫清绝遂彻底地安分下来,没动作也不出声了。

    许久,司苍卿忽觉头皮猛地一疼,背上的人狠狠地扯着他的头发,遂出声问道:“怎么了?”

    送开手,莫清绝埋头在司苍卿肩后蹭了蹭,没有回应。

    忽地想起这人睡了那么久,应该会是饿了吧?司苍卿便开口,道:“饿了?”

    回应他的,是山木萧萧声。

    “……嗯。”

    就在司苍卿怀疑这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忽地听到这一声轻应,“下山后,便去秋霜晚楼吃点东西。”

    又是隔了好半天,莫清绝才郁郁地回答:“不吃。”

    稍愣了下,司苍卿便轻声劝哄,“皇宫太远了,你多日未进食,在秋霜晚楼方便些。”当初在竹林里两个多月的共同生活,让他极为了解这人的喜好,对方对于食物很是挑剔,遂补充道:“那里的米粥和菜肴很合你的口味。”

    “不合。”

    眼神里是难以察觉的温柔,司苍卿扫了眼迎面上山而来的人,几个年轻人俱是傻楞住站在那里,大张着嘴。

    “到了秋霜晚楼,我做给你吃?”虽是询问,司苍卿却明白,这人定会欢喜的,想来那些日子里,莫清绝最喜欢的还是他做的饭菜。

    “我要吃清蒸鲫鱼。”莫清绝提着要求,小声地在对方耳边点着菜,“还有烧鸡。”

    “你多日未进米食,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哦。”

    随后,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山路不长不短,司苍卿加快了步伐,秋霜晚楼还在城内,思及这人的身体,还是早点下山为好。

    大多时候,莫清绝都是很安静地趴在司苍卿背上不动的,不过若是很久听不到对方说话,他便会扯扯这人的头发,或是拽拽这人的耳垂。于是司苍卿便会配合地开口说上几句。

    未多久,司苍卿便背着莫清绝赶到了山脚下的车撵。早晨的阳光透着淡淡的暖意,从横交错的山路间陆陆续续地有人上山,众人俱是大瞪着眼,望着那个不合时宜出现在此的帝王,再看见对方背着一个满脸伤疤的男子后,俱是惊愣得忘记跪地行礼。

    司苍卿自然懒得理会这些人,将背上的人放下后又迅速地抱进车撵内,便扬长而去。

    任由司苍卿将自己安置在他的怀里,莫清绝目光紧胶在对方的脸上,待舒服地靠躺好,他忽地笑开了,“阿卿,我忽然发现你长得很好看呢!怪不得刚才那些姑娘都盯着你看,舍不得移开目光。”

    低眉凝视着这人温和的笑,司苍卿下意识地唤了声:“文?”

    怀里人眼神迷茫了下,遂渐渐清明,唇角噙着笑花,低声道:“你还记得我啊……我,现在好奇怪。”

    马车微微颠簸,司苍卿在这人的腿下又添了层褥子,耐心地问:“什么意思?”

    抬手抚上司苍卿的脸,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