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阻止布尔托,轻易地让周围所有的人除了孔秋之外全部失去了意识,布尔托抱起牧野大步离开。他很愤怒,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他该怎麽做?天性冰冷的他不会去哄自己的仆人,他应该,怎麽做。
车内,看著怀里异常虚弱、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人,布尔托次嚐到了心窝抽痛的滋味。他意识到自己似乎错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仆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主人的欲望以及为主人生下後代,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错了。他想要牧野对他笑;想要牧野像孔秋对提古那样对他说一些思念的话;想要牧野像母亲对父亲那样,赖在他的怀里对他说想吃什麽、想去哪里;想……摸著牧野消瘦的脸,布尔托承认,自己错了。
回到他的临时住所,布尔托打开衣柜的门,眸中的蓝光渐渐变成了一个漩涡,紧接著,衣柜内也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个类似於时空漩涡的通道。布尔托抱著牧野走进去,漩涡在他们身後越来越小,最终恢复成一个普通的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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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罗格家族的大宅内,穿著一身娃娃装的妞茵在厨房里给巴迪摩做咸酥饼。巴迪摩很少同意妞茵下厨,大多数时候他都要求妞茵时刻在他的身边。不过偶尔巴迪摩无法陪著妞茵的时候,妞茵不是去逛街就是在厨房里给巴迪摩做吃的。虽然现在的巴迪摩对食物根本没有任何的欲望,但妞茵做的食物哪怕是巧克力巴迪摩也会全部吃下。
尝了一块做好的咸酥饼,妞茵满意的点点头,味道刚刚好。巴迪摩今天和家族的几位长老们开会,妞茵得以有空给巴迪摩做点心吃。这时,有佣人进来说:“夫人,布尔托少爷回来了,他找您。”
“小托托?”妞茵惊讶地扭头,“他回来了?”
“是。布尔托少爷在客厅。”
哦哦。妞茵马上拿过一个盘子,装了几块咸酥饼,吩咐佣人把剩下的咸酥饼包好,她高高兴兴地出去了。主人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她正好可以跟儿子亲近亲近。啊,当然是她单方面亲近啦,布尔托的个性可是跟主人一模一样呢。
一进入客厅,妞茵马上高兴地喊:“小托托,今天怎麽有空回来啊。妈妈正好做了咸酥饼,你来嚐嚐。”
从母亲端著的盘子里拿起一块咸酥饼,并不喜欢吃点心的布尔托还是放到了嘴里。他的性格虽然冷漠,但从来不会拒绝母亲。放下盘子,在布尔托身边坐下,妞茵皱了皱她那对修饰地非常漂亮的月眉,问:“小托托,怎麽了?你不高兴哦。”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作为母亲的妞茵却能察觉到自己孩子的神色间最细微的变化。
布尔托回来就是为了解惑的。他直接说:“母亲,我需要你的意见。”
“啊!”妞茵长大了嘴,然後马上闭上问:“怎麽了?”
布尔托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地说:“母亲,我遇到了我的仆人。但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很不好,或者说,他,并不喜欢我。我需要您的一些建议来改变他对我的观感。”在母亲的面前,布尔托不再惜字如金,冷漠也退去了大半。
“哇噢!”妞茵无法镇定了,想到儿子的性格,她道:“可以告诉妈妈你是怎麽找到他,找到他之後他们发生了些什麽吗?你爸爸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後才能回来,你可以慢慢说。”
在把牧野从医院接回来的路上布尔托就已经想好要怎麽跟母亲说了。一听父亲不会那麽快回来,布尔托很详细地告诉了母亲他和牧野见面之後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弓虽暴”牧野的那一晚。
妞茵听完後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布尔托的脸,认真地说:“布尔托,虽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跟你的与生俱来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但妈妈必须要说,你一开始就错了。而你以别人的生命安全来要挟他更是大错特错。”
“母亲,我该怎麽做?”
妞茵深吸了口气,说:“牧野生病的事你误会他了。主仆契约签订後仆人是不会再生病,但是如果在你们签订契约之前牧野的身体就出了严重的问题的话,那主仆契约对他的病是无效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在你和他签订契约之前他就已经生病了,而之後你们的关系一直很不好,你对他的态度又大错特错,他心里不舒服,肯定会加重病情。”
“布尔托,带他到一个没有人打扰你们的地方去吧。你要好好疼爱他,用你的能力解除他的痛苦,治好他的身体和他的心。他是你命中注定的仆人,你是他注定要爱上的人,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布尔托,你可以冷漠,但你对他的心不能冷漠,你要用你的行动来让他明白,你是爱他的,你的冷漠只是因为你天生的性格。等他明白之後,你们之间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用行动?布尔托蹙眉深思。妞茵提示:“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的伯伯们、想想丘纳德,你会得到答案的。记得,一定要有耐心,千万不能再对他冷言冷语。”
布尔托似乎明白了。他站起来:“母亲,谢谢你。”
妞茵跟著站了起来,她知道儿子要走了。“牧野呢?”
“在我的房间里。”
“那,你现在要走吗?”
“嗯。”
妞茵轻轻抱了下儿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没有拥抱母亲,在母亲放开他後,布尔托主动拿了一块母亲做的咸酥饼,没有道别,就那麽沉默地离开了。盯著布尔托离开的背影,妞茵说不上高兴还是失落地叹了口气。布尔托找到了他的仆人,可是今後……那个人,可以忍受得了几十年的孤寂吗?
☆、(20鲜币)be番外:心刺(三)
这一觉,牧野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从在德国发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就再也不曾这麽沉、这麽平静地睡过一觉了。入目,陌生。牧野茫然地转动脖子,这里是哪儿?房间的落地窗帘拉著,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从前方透进来。牧野想要坐起来,可他刚一动胃部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捂著胃,牧野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又开始痛了。
咔嗒,极轻的开门声,有人走了进来。疼得眼前阵阵发黑的牧野根本没有心力去看是谁进来了,况且他也猜到了会是谁。有人上了床,扶起了他。牧野下意识地就想退开,却被对方抱进了怀里。
窝在对方的怀里,牧野确定了对方是谁。这一刻,牧野的心头涌上一股自暴自弃的念头。如果就这麽疼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他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了。一只大掌拉开了他捂在胃上的手,然後那只大掌在他的胃部轻轻揉按。牧野的眼里闪过诧异,疑惑地抬起头,难道不是那个人?
可是一抬头,蓝色的光芒就映入了他的双眼,刺痛了他的神经。那双眼睛仍和记忆中的一样,冷冰冰的,令人不寒而栗。疼得头晕眼花的牧野无奈地闭上眼睛,算了,这个人要做什麽随便他好了。他无力反抗,也无法反抗,大不了把这条命给他就是。
虚弱地靠在布尔托的怀里,牧野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只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胃在对方的揉按下没有那麽痛了。不由得吐了口一直憋著的气,对方不开口,牧野也没有说话的心情。揉按胃部的手离开了,随後就摸上了他的额头。牧野这才记起来自己之前在发烧,後来胃痛,仲尼似乎把他送到医院了。抬眼又看了看他所处的位置,牧野自嘲的勾勾唇角,看来他是被这人带走了。
牧野的排斥与抗拒都看在了布尔托的眼里。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愤怒,然後用激烈的手段让牧野臣服於他。他的心很平静,在想通了一些事之後,他不会再因为牧野对他的态度而轻易地动怒。牧野还在发烧,布尔托把牧野抱回床上,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毛毯。然後他掀开牧野身上的被子,用毛毯裹住他,接著再次抱起他,往外走。
牧野什麽都不问,不管布尔托做什麽他都不好奇,反正这个人做每件事的目的不外乎是做那种事。出了卧室,布尔托抱著牧野缓慢却大步地往楼下走。对布尔托抗拒的牧野甚至连参观新住处的意思都没有。不管多麽奢华的房子,对他来说都不过是牢笼。布尔托抱著牧野下了楼,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牧野的眼睛在适应了光亮之後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所震惊了。
他不关心布尔托带他到哪里,可是这一刻他所看到的风景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心。对,是风景。几乎占据了一堵墙的落地窗把窗外的风景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了牧野的面前。
那是……雪山吗?牧野怔怔地看著窗外,远处那有著白色山峰的不就是雪山吗?雪山下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流的两旁是青葱的树林,他甚至可以看到有鸟儿从树丛里飞出来在河流上盘旋。天,是那麽的蓝,似乎伸手就可以碰到;几片淡淡的云朵悬挂在雪山的上方,那轻柔的感觉彷佛只要一阵风吹来云朵就会跑到山的那边去。牧野完全看呆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好像在另一座山的山腰上,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远方的山、近处的树。
一个玻璃杯碰到了牧野的嘴,陶醉在风景中的牧野全凭本能地张开嘴,温热的甘露流进了他的嘴里,牧野瞬间回神。当他发现自己正在被人喂水时,“惊吓过度”的他一下子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
水喷到了对方的身上。而又一次出乎牧野的预料,对方根本没有去管自己身上的水,而是在他的後背上轻拍。当他的咳嗽缓下来之後,对方又把水杯贴到了他的嘴边。
牧野这下子是完全傻了。这是布尔托艾特吗?是那个冷酷地告诉他他不过是他泄欲的工具的那个布尔托艾特吗?这人想做什麽?牧野个反应是怀疑。不是没有看到牧野眼里的防备,布尔托面色不变地开口:“把水喝完。”
牧野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要冷静。从毯子里抽出手,牧野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来,谢谢。”
但布尔托没有把水杯交给牧野。他的另一只手拉下牧野的那只手,执著地把水杯贴在牧野的嘴边,又是一句:“喝完。”
看了布尔托一眼,牧野考虑了片刻,张开嘴。在他被威胁之後,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情况再怎麽糟糕也不会比“那一次”更糟糕了。牧野尽量让自己平静地接受布尔托很是奇怪的喂水举动,脑袋里放空。
喂牧野喝完了水,布尔托放下水杯,然後在沙发旁按下一个按钮。不到一分钟,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提著一个箱子。当那个人走到牧野的面前时,牧野在心里冷笑,这个人又想到什麽让他屈服的方法了?
布尔托搂紧牧野,撸起他刚刚伸出的那只手的袖子,朝对方点了下头。那个人打开箱子,箱子里竟然摆著许多医疗用具。在对方拿出一个针筒後,牧野挣扎了起来:“你们要对我做什麽!”
布尔托一手按住牧野的额头,牧野只觉得身上的力气瞬间消失了,他瘫软在布尔托的怀里。心里涌上一股悲哀,牧野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冰凉的针刺入了他的胳膊,能感觉到血液顺著针管被人抽走。他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麽会碰到这个人,为什麽,为什麽。
针很快拔了出去,对方朝布尔托致敬後提著箱子离开了。布尔托拉下牧野的袖子,给他裹好毯子,然後开口:“你病了。他是家族里最好的医生。”
牧野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人刚刚说了什麽?额头又被对方的手捂住了,牧野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回来了。次,他对布尔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什麽样的人可以让他瞬间失去力气,又瞬间恢复?
布尔托冰冷的双眼注视著牧野苍白削瘦的脸,仍是冷冰冰地说:“为你抽血是要确定你的病情。”
牧野的眼里除了疑惑还是疑惑,这是他认识的布尔托艾特吗?他不确定了。那个人从来不会这麽平静的、近乎於温和地跟他说话。牧野的怀疑似乎刺痛了布尔托的某根神经,他捂住牧野的眼睛继续说:“不管你病得有多严重,我都可以治好你,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