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听到枪声,没头苍蝇似的在走廊楼梯处乱成了一团,正是一片人r盾牌。然而因为方才在厅内额外耽搁了半分多钟,所以旅馆内的特务和警卫们也得以冲将上来,堵住道路。金小丰显然是对此处情形十分了解,他一手拉着陆雪征,一手举枪向前,一鼓作气的将走廊内的三名特务全部毙掉。将那空枪扔到一旁,他放开身后的陆雪征,双手从腰间拔出两只手枪,向眼前的一切活人继续开枪。
陆雪征得了自由,与他配合着向外杀去;正当此时,旅馆大门处也起了s乱,却是埋伏在外的杀手算准时间,开始里应外合的动手了!
樱花旅馆混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街上巡警远远躲开,不敢上前。金小丰和陆雪征率先冲出旅馆,陆雪征按照计划,义无反顾的横穿大街,跳上了等候已久的汽车。而还未等他坐稳,身边车门一开,金小丰也坐了上来!
两边车门“砰”的一声同时关上,汽车夫发动汽车,沿着大街急驰而走。
陆雪征坐在后排座位上,气喘吁吁的扭过头来望向了金小丰。
金小丰紧挨车门斜坐着,头上礼帽在上车时撞歪了,帽檐压下去,将一双深邃眼睛遮到了y影里。面无表情的迎着陆雪征的目光,他低声唤出两个字:“干爹。”
陆雪征转向前方,语气冷淡的“嗯”了一声。
七十八、困境
汽车夫按照计划,一路把汽车开的拐弯抹角,最后就驶上了英租界内的一条僻静街道。 一打方向盘转了方向,汽车缓缓通过两扇大开的院门,无声无息的停在了一处二层小洋楼前。
楼内立刻跑出两名青年,训练有素的前去关闭院门。而与此同时,李纯拎着一只皮箱也迎出来了。
车门开处,陆雪征跳了下来。李纯见他安然无恙,心中一阵轻松,连忙上前说道:“干爹,您的行李和船票都预备好了,汽车也已经等在后门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另一边车门也开了,金小丰弯腰走了下来。
这可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睁大眼睛望过去,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发出疑问:“呃?金、金哥?”
金小丰向他一点头,又笑了一下。
李纯强行收回目光,因为摸不清情况,所以不敢和金小丰多做寒暄。转身追上陆雪征,他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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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干爹,我和戴哥一起走,是不是得带上小灰灰?”
陆雪征匆匆向楼内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答道:“不走了,去找电话簿!”
李纯从清早便过来待命,如今忽然听到这一句话,不禁再一次迷茫起来:“啊?不走了?”
陆雪征进入楼内客厅,在茶几上找到了一部电话机:“他中午被李继安绑架,我走不成了!”
李纯接二连三的听到惊人新闻,也来不及多想,陀螺一般团团乱转,先将皮箱放下,随即拿来厚厚一本电话簿子,又跑去院子后门,通知汽车返回院内。而陆雪征在沙发上安坐下来,将电话簿打开放到大腿上,一页一页的翻查,末了果然在上面找到了李继安公馆的号码。
慌忙要通了号码,那边却是无人接听。陆雪征挂断电话然后再试,握着话筒的右手竟然有些哆嗦——如果被绑架的人是他自己,他都不会这样慌张!
这回等待许久,电话通了。
话筒中,李继安的声音是特别的爽朗痛快,开篇就是一阵哈哈大笑。陆雪征听他乐成了这副德行,不由自主的就出了一头冷汗。正是浑身去摸手帕之时,金小丰忽然无声无息的在他身边弯下腰来,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汗。
陆雪征没看他,只对着话筒问道:“李团长,笑够了没有?”
李继安在那边粗声大气的反问:“怎么?我高兴,你听不惯?”
下一秒,他得到了陆雪征的回答:“我去你妈的!”
骂完这句,陆雪征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捂住话筒做了个深呼吸,他极力平定情绪,勉强发出温和声音:“李团长,你有怨气,可以冲我来。何必要伤及无辜呢?”
李继安嘿嘿的笑:“无辜?你是说你那位相好吗?”
陆雪征答道:“是的,你绑了他,我自然就要说他。”
李继安笑道:“你这位相好了不得啊,我李某人从北平到天津,一路横行,结果y沟里翻船,被他带进了巡捕房里蹲了半天号子。实不相瞒,我这几年来,除了被你打断两根骨头之外,再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若是无辜,那我呢?我岂不是楚楚可怜了?哈哈!”
陆雪征到了这个时候,胸中那股攻心急火已被压下,倒是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态度:“那李团长要怎样才肯放人呢?叶崇义虽然冒犯了李团长,但是罪不至死。我向来是以和为贵,大家坐下来谈一谈,不好么?”
李继安在电话那边明确的答复道:“不好!”
陆雪征顿了一下,随即问道:“李团长的意思是?”
李继安又笑了:“我没什么意思,无非是要出这一口恶气!等我气平了,我们再斯斯文文的谈条件吧!”
陆雪征这回沉默了片刻,然后方道:“李团长这回是一定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李继安大笑答道:“放心,陆先生,只要你肯合作,我必会还给你一个活人!”
陆雪征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怎样合作?”
李继安的声音忽然柔软起来,暧昧温暖如同春风:“合作嘛,自然是你我两人的事情。你是聪明人,还用我明说吗?”
陆雪征无言半晌,末了握着话筒向后仰靠过去,神情痛苦的蹙起了眉头:“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合作可以谈,你先把他放了,我这边……什么都可以谈。”
此言一出,听筒中骤然爆发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好,好,陆先生,我真爱听你说这话!你等着吧,等我心情好了,就给你这合作的机会!”
陆雪征脸色一变,猛然坐直了身体:“你他妈的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你定个地方,我要见你!”
李继安用轻快的语调反问道:“你要见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见我?我的陆先生,做人不要太自信!记住今天的日子吧,今天,你的门徒刚刚已经落进了日本宪兵手里,最迟到了明天,你就成了通缉令上的过街老鼠了!这回证据确凿,看看谁还能护得住你!”然后他在话筒上响亮的亲了一口:“陆雪征,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
陆雪征没等他说完,猛然挂断了电话!
金小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见陆雪征面无表情的抬手捂了心口,深吸一口气屏住,良久之后才慢慢的呼了出去。
于是他就知道,干爹这是心慌了。
陆雪征是很少心慌的,不过凭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应该慌了。人常说“不入虎x、焉得虎子”,可天津卫就是一处最大的虎x,陆雪征无处可逃!
他却是平静,不知为什么,自己也困惑,可的确是平静。在外面独自混了一两年,他如今站在陆雪征面前,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觉着自己不是那么畏惧干爹了。
原来脱离了干爹,他依然是他,依然具有令人畏惧的本领和力量,依然能活,而且活的还挺好!
他越是认清了自己,越是坚定了心思。当初离开陆雪征,他不后悔;如今当众杀掉了自己的雇主,从最受优待的保镖变成了不见天日的通缉犯,也不后悔。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该怎样就怎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那年的除夕夜,他还是会干了陆雪征——他不想讲什么罗曼蒂克的精神恋爱,干一次是一次!
这时,陆雪征抬头面对了他。
两人对视了,都是面无表情。良久之后,还是陆雪征先开了口:“跪下!”
金小丰“嗵”的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目光掠过陆雪征的双腿,一路向上滑过他的腹部胸膛;而在与他再次对视之前,金小丰忽然感觉眼前一花,随即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却是陆雪征结结实实的扇了他一记耳光!
他闭上眼睛,另一侧面颊随即又挨了反手一掌。身不由己的晃了一下,他重新跪好,而后抬眼凝视了陆雪征。
“我爱你。”他轻声说道。
陆雪征板着脸,恶狠狠的咬牙怒斥:“闭嘴!”
金小丰喘了一口气,耳语似的继续说道:“干爹,我得告诉你,我爱你。”
陆雪征扬起了手:“收起你这些疯话!”
金小丰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耳光,于是防御似的闭了眼睛:“我没要你爱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你知道就好。”
陆雪征无计可施的放下了手——金小丰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野小子,他一手治好了这野小子的瘌痢头,一手把他培养成了今天的模样。他喜欢金小丰,欣赏金小丰,可是他受不了他的罗汉对他说“爱”!
那年除夕夜的一幕幕画面,铺天盖地的从他眼前飞速闪过。他对金小丰那以下犯上的罪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恨意;他以为自己是全部忘却了,可在当时那种肌肤相亲的细微触感也像火花一样烧过皮肤之时,他难捱的扭开脸去,几乎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痛苦。
起身走到窗前站住,他刻意的避开了金小丰。眼望着窗外院内的陌生风景,他喊了一声:“李纯!”
没有回应。
他转头望向楼内,提高声音又唤了一次:“李纯!”
李纯遥遥的在后院答应了,一路咚咚跑了进来:“干爹?”
陆雪征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把汽车开出后门,我们换个地方!不要别人,你来开车。”
李纯听闻此言,立刻领命跑回后院。
陆雪征迈步走向客厅门口,就在将要出门之际,他听见金小丰在后方呼唤了自己:“干爹……”
他抬起一只手,无力的轻声说道:“我不要你。”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心很疼,不知是为了叶崇义,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抑或是为了跪在身后的金小丰。
七十九、毁
李继安在接到陆雪征的电话后,又特地往宪兵司令部打去电话,确认了在樱花旅馆落网的嫌犯身份——没错,是有一个活口,名叫王凤臣,腿上中了一枪,没跑成,现在已经被送去刑讯室了。
他安下心来,感觉事态的发展,还是在他预料与掌握之内的。
他也有特务,私人发饷,服务私人,是他手中一股子无形的力量。他的特务,能力上并不比军部特务差,有时候甚至强过军部特务。譬如今天,军部特务完全没有察觉到陆雪征的异动;而他这边在大清早上,就得到了些许风声。
当然,风声而已,也不确定。不过话说回来,想成大事,不冒险可不成。如果万事都要等到“确定”才去动手,恐怕到时早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他并不反对陆雪征去杀高官,事实上,香港过来的老高官风头太劲,对他们这些本土汉j几乎构成了威胁,死了才好。
他眼里只有陆雪征。
陆雪征在次露面时便搅了他的好事;从那时到现在,又一次接一次的从他手中死里逃生。他总是恼羞成怒,总是意犹未尽,总是心有不甘,总是有苦难言——他饶不了这个冤家!
至于叶崇义……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叶崇义的身份,故而认定自己栽到这么一位纨绔的手中,纯属意外。按理来讲,凭他的脾气,就该把这坏种倒吊起来点天灯,不过坏种嚎一阵子也就归了西,未免有些无趣;又在陆雪征那里落了口实,好像自己太过狠毒。
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周身上下,他探头过去,格外看了看自己的剑眉凤目。抬手整理了长衫领口,他像一名文士一般,飘飘然的迈步走出房去,同时心思一转,已然有了更妙的主意。
李继安出门,下楼,转到后院,走进了一排久无人住的仆人房。
推开起首一扇房门,他进门后扑鼻子嗅到一股子潮湿的霉气——这房屋实在是空置的太久了。
五花大绑的叶崇义蜷缩在墙角,惊恐万状的抬起了头。
叶崇义怕极了!
他没想到李继安会突然对自己下手——陆雪征几次三番的告诫他外面危险,可他一直没太当回事。他随身带了八九名好身手的保镖,他永远乖乖的站在保镖中间,就算是子弹打过来了,也有人墙替他遮挡,他没有胡闹不听话!
然而李继安突然出手,那些保镖们竟然是撕扯不开他!
李继安的手臂像是铁铸的,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喉咙现在还是疼。
李继安好整以暇的走到叶崇义面前,蹲了下去。
伸手捏住叶崇义的下巴,他歪着脑袋左右审视了一番,末了笑道:“哎哟,真是个漂亮人儿呀!”
叶崇义看着他,气息紊乱,不肯做声。
李继安转而抚摸了他的脸蛋:“听说,你是陆雪征的相好?”
然后他嘿嘿笑了两声:“陆雪征倒是会享福,弄了你这么个又有模样又有主意的小兔子。”
他向前近了叶崇义,压低声音又问:“他疼不疼你?”
叶崇义睁大眼睛看了他,心里知道这回不好了,真的要不好了。
“李将军。”他在压顶的恐慌中挣扎着开了口:“上次的事情,当然是我错,我大错特错,还希望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李将军这次若是肯放我一马,那我回去之后,定有报答——”
李继安截住了他的言语,好整以暇的问道:“你拿什么来报答?”
“李将军想要什么?”
李继安笑了,柔声答道:“我想要陆雪征的命,你能给吗?”
叶崇义盯着李继安的面孔,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
最后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迎着李继安的目光低声说道:“你杀了我吧。”
李继安饶有兴味的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杀了你?哈哈,叶先生啊,你有口气的时候,是个粉白黛绿的佳人;可是没了这口气,就是一堆脓血骷髅。你说我是爱佳人呢?还是爱骷髅?”
凝视着叶崇义那张苍白的面孔,他心中痛快极了:“陆雪征嘴里的食儿,现如今落到我碗里,虽然吃不上口,但是尝尝味道,也不错!”
叶崇义立时瞪了眼睛:“姓李的,你要干什么?”
李继安垂下眼帘,脸上的笑意已经带了y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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