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打发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她会喜欢这些吗?”
白菲正在涂最后一个趾甲,用嘴小心地吹干,嗤笑着,“问我有什么用?你不是最会讨好她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刘野一甩袖子,冷着脸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我也懒得管你。”
她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好了,可以走了。”
一头俏丽的红发张扬着,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在前面,声音远远地飘来,“我喜欢的她未必喜欢,我们不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刘野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白菲心情很糟糕。
想到她折磨人的手段,头皮不由得一紧,赶紧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停车场。
刘野熄了火,对身边照镜子的人说,“你去逛吧,我在这里等你。”
白菲“啪”地合上镜子,眼神讥诮,“怎么?这么讨厌我,连逛个街都不愿意?”
“不是……”,刘野辩解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辩解。
“不是就跟我走!这可是你老妈的命令。”
她解开安全带,不等他来开车门,径自下了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扬了扬下巴,“还是你怕,被她看到?”
刘野的脸色一冷,他的确是怕这个。
要知道,他什么都没告诉她,若是真的撞见,以她的性子,他说不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若是说了,估计他也留不住她吧?
他不禁苦笑,“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
白菲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清丽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
不过片刻,她又恢复正常,手伸出来,“你的卡,拿来。”
刘野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卡扔给她,“你可悠着点,那都是血汗钱。”
白菲撇撇嘴,表示不信,“都知道你炒股赚了,别在这装穷了。”
说着把那张卡放进手袋里,扭着腰走了。
季海棠面试完已经六点多了,她拖着疲累的身体,随便找了一家正在营业的店,要了一份炒饭,就坐在那揉脚。
今天面试的人很多,她去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只能站着等,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刚准备进去又被告知面试官临时有事,让他们再等等。
吃饭的人不是很多,饭很快就上来了,她埋头吃着,并没有注意门边打闹着的两个人。
白菲逛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大手一挥说要吃饭,刘野苦哈哈地跟在后面付钱提东西,拎着大包小包说什么也不走了,白菲无奈,只好选了一间比较近环境又还可以的。
“才多少东西,你至于这副衰样么?”
白菲昂着头像个战士,在菜单上划拉了一番就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瞅了一眼在座位上喘气的刘野,嘲笑道,“我就不明白,你这样的男人,你的小慢怎么会喜欢?”
薄荷色年华 第101章 巧遇
刘野刚要反唇相讥,一抬头看到她呆愣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处靠窗的位子,季海棠正在低着头吃饭,颊边的发丝掉下来,盖住了她的脸,周围有孩子跑动吵闹的声音,她连头都不曾抬起,仿佛眼前的盘子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白菲戳戳他,“过去打个招呼?”
他摇摇头,急切地扯过她的胳膊,逃亡般拉着她就往外走,玻璃门开了一扇,他站在外面,她还是那个动作,机械地挥着勺子,那一刻灯光刺眼,他感觉眨眼的那一瞬,她似乎看了过来,再看去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动作,根本不曾动过。
白菲跟在他后面出来,不满地指责,“我付了钱的,干嘛不去吃。”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着,期期艾艾地等着上菜,放在桌下的手,摆弄着一只小巧的手机,片刻,季海棠放在包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联想到之前面试官说的,让她回去等通知,心里一个激灵,顾不得手上的油腻,翻开包找手机。
屏幕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反光,她要用手挡住一部分光亮才看得清上面的字: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抬眸,对上一双示威的眼神,下巴微微扬起,举了举手里盛着清水的杯子,季海棠垂下眼,微笑。
然后低着头继续盘子里的饭,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藏在桌下,手里被硬硬的外壳硌得微微颤抖,手腕因为用力折出僵硬的线条。
她吃完最后一口饭,拿出纸巾大力地擦着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生生抹去一般。
她站起身,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顾不得店里众多探寻的目光,她压住心里的酸涩,快步向门口走去。
路过白菲的桌子时,她明显感到自己的脚步一滞,窗外的树下,拿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么直直地装进她的眼里。
季海棠只是扫过一眼,稳了稳步子,推开玻璃门时,那道身影已经闪了过来,怀里各色的logo耀花了她的眼,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是乞求。
对,她没有看错,他又一次露出那样的神情。
离开他吧,他该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却窝在你身边小心翼翼看你的脸色,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这话已经印在了脑子里,以至于看到他的表情时,秒就蹦出来这句话。
不由得看向那个位置,女生手里拿着筷子,轻轻抵着下巴,甚至在她看过去时,还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有事回去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连公交也不等了,随便坐进刚停到路边的车里,说了地址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她心里一慌,往前座一看,才发现何然正笑地望着她,此刻适时递上一瓶水,“你很累?”
季海棠也不客气,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才想起来,“我坐了你的车子?”
司机目不斜视地开车,何然探过来的视线因为被护栏挡去了些,她只隐约觉得他的笑,很刺眼,“我一直在等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没有离开过季海棠半秒,只可惜,她垂着的发挡住了脸,只有一句客气而生疏的“谢谢”。
何然没有说话,早在她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为了不吓到她,让司机在这周围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子,才等到一个时机,在她刚好需要的时候,等在她身边。
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而来,到了学校还是何然叫醒她的,他已经付过了车资,拉开了车门等着她。
她揉揉眼睛,尴尬地起身,无视司机暧昧的眼神,一溜烟跑出很远才停下,何然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护送着她到楼下。
她抬起手表,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道过谢就要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指尖触到敏感的皮肤,她倏地回头,他的眸子明亮,并不躲闪,伸手递上手机,“给我你的号码。”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认识的也会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她不自在地轻轻挣扎,他即刻放开,递上的手机却没有拿回去,就那样固执地伸着,似乎只要她不点头,他就会站成永远。
她叹口气,慢慢地输进去自己的号码,然后把手机交还给他,疲惫地扯出个笑,“好了吧,我可以先走了吗?”
何然依旧笑得灿烂,不顾她话中的不悦,轻轻点头,“去吧,别让我担心。”
不满他语气里的熟稔,她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都没说,一转身消失在楼洞里。
月似乎格外地圆,她把手机充好电,洗完衣服,再收拾完衣柜,手机一直是静静的,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她终于熬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宿舍楼下的某处,粗壮的树干后,走出来一个人,望着已经熄了灯的某个房间,长久地凝望着。
又是一阵忙碌过后,季海棠终于敲定了实习的单位,就在离学校有五六站路的一家小公司,和萧紫丁小跳出去吃了一顿,接着又去通宵ktv,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第二天一早三个人顶着熊猫眼,配着沙哑的嗓子回到床上躺尸,就连不断飘着的细雨也变得可爱起来。
尽管说好了是暑假实习,可是她一有时间也会过去看看,惹得同事老说她要抢他们饭碗,她也笑笑,很快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有时候吃饭也会跟他们一起。
下了课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她把书拿给丁小跳带回去,想着之前同事讨论说要去试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便加快了步子。
低着头走路的坏处之一就是很容易撞到别人,她捂着发疼的额角,看着眼前的人。
像是等在这里很久了,刘野拉着她的胳膊,“你要去哪?”
她停下,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视线看向别处,“约了人吃饭。”
“谁?”
他的嘴唇紧抿着,黑亮的眸子里有潜藏的暴风雨,她不由得一愣,木木地回答,“你不认识的。”
刘野眼光一闪,随即弯起嘴角,眼神也温和起来,“我送你去吧,刚好认识认识。”
不适应他突然的转变,她甩开胳膊,向后退了一步才说,“下次吧,我很急,先走了。”
“站住!”
她鬼使神差地抖了一下,被他眼里阴寒的气息伤到,“你想怎么样?”
刘野弯下腰跟她平视,手撑在膝盖上,妥协般地问,“这句话该我问你吧。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见到我就跑,网上也屏蔽我,你想怎么样呢?不要闹了好不好?”
季海棠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呼吸,怒极反笑,嘴角带着讥诮的弧度,“你认为我是在闹脾气?那就是吧,我无话可说。”
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伤感,她飞快地掩去,仍是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在关键时刻被理智拦截住,她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下来,不再看他,步子坚毅地走开。
他矮下身子,索性蹲在地上,她变得陌生了,眼神也不再如清水般透彻,像是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季海棠一口气走出好远才敢回头看,见他并没有追上来,心里涌起淡淡的失望,被她生生地压下,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倒退,因为急速奔跑着,风大力地涌进肺里,火辣辣的疼。
眼前有人影晃动,一抹白色的影子转瞬就在眼前,她生生停住了步子,看向来人。
仍是一头俏丽的短发,抱着胳膊,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她突然烦躁起来,“想说什么一次说清楚就好,不用费这么多心思。”
她指的是那些短信。
白菲呵呵笑着,“你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我不想婚前就被老公当成坏女人,我要他心甘情愿娶我,所以,就拜托你咯。”
她的眼里全是势在必得,季海棠叹一口气,“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如你所愿?”
白菲伸手帮她理了理衣服,在她耳边轻轻呵气,“你会的,因为你输不起。”
那串银铃般的笑声渐远,季海棠抬起步子,却发现犹如千斤重,一个声音劝着,别逃避了,面对现实一次吧。
薄荷色年华 第102章 一起面对
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好像就是一转呀的工夫,花都开了,柳都绿了,小鸟成群地飞来飞去,不时落在树梢,叽叽喳喳叫上几声。
季海棠擦掉桌上的灰尘,起身打开窗户,让阳光进来。
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刘野对面。
他的头垂着,声音从未有过的挫败,“你都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
“没有多久吧,好像也是去年的事了。”
他突然想起她过年的反常,夜里孤寂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他只当她是想家了心里难过,想着慢慢就会好的,一时疏忽,却不想,从那时,她就知道了。
他眯着眼睛,嘴唇紧抿,眼睛里飓风大作,像是随时都会把人吞噬,“那你现在,是要跟我摊牌?或者,说分手?”
季海棠揪着手指,脑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真爱难求,她却总是为了可笑的自尊说走就走,另一个人冷笑,说她不能栽倒在同一个地方,谢安的事就是个教训了。
她摇晃着头,想要把那两个人赶出去,不管是哪一种,让她做出决定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刘野身子前倾,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你想干嘛?”
她下意识地防备激怒了他,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努力把伤害减到最小,可是,她还是残忍地要走。
他顾不得两人中间隔着桌子,大手箍住她的肩膀,唇狠狠地吻上去,感受到她的气息,心里才踏实一些。
季海棠闭着眼睛,任他撬开牙齿,灵活的舌占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挣扎也不回应,良久,才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睁开眼,颊边有些微的凉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手心干燥,她倏地瞪大眼睛,看着别过脸去的刘野。
他竟然,哭了。
她垂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眼睛看向窗外,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他此刻激烈波动的情绪,她犹豫了下,伸手抚上他的肩膀。
刘野的背瞬间僵硬,冷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走吧,我不拦你。你家里的事,不会有人再找麻烦,放心。”
他没有看她,一头扎进卧室,沉闷的响声回响在耳边,季海棠怔了一下,抬起手,那里刚刚还有他的温度,不过是一瞬间,就变得空虚而冰冷。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是她错了吗?
可是那日简峥狰狞的笑,咬牙切齿地恨,再分明不过地告诉她,她们都是输家,简氏比不过白氏,所以,刘书记选择别的合作对象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她呢?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会问自己,简峥是简氏的继承人,她算是什么,一个意外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不受控制地扯痛着,她弯下腰,等待那段眩晕过去。
一双脚停在她面前,一只手伸了过来,白净修长,像很多个不眠之夜抱着她的那双手一样温暖。
她抬眼,甚至勾了勾嘴角,站起来的时候略微恍惚了下,以至于脑子不受支配,“我问,你会老实回答我吗?”
刘野盯着她,拉她起来之后就松开了手,仿佛刚才只是一个礼貌地搀扶而已。
她咽了咽口水,在理智回笼之前飞快地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吗?”
她的脸微红,心跳很快,神经紧绷着,他半晌才回答,却是反问,“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重地点头。
“好。”
她还懵懂着,那片唇又覆了上来,软软的,温热的,像可口的果冻,肺里的空气急速地减少,她笨拙地调整着呼吸,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脖子,头微仰着,身体因为这个动作更贴近了他。
刘野箍住她的后脑,唇缓缓下移,滑过她圆润的下巴,贴上白皙的颈,密密麻麻的吻如同雨点纷纷落下,她头晕乎乎的,只是抓紧他的衣服,不让自己滑下去。
良久,她才恢复了呼吸,眼里泛着水汽,嘴唇微肿,大口喘息着,像是被滞留在岸上的鱼。
刘野抱着她的头按在胸前,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别走,别离开。”
她闷在他怀里,听得到说话时胸膛微微起伏,还有砰砰的心跳,她抬眼,“你离开她,我就答应你。”
她想任性一次,单纯地为自己的感情赌上一次,他的眼里闪过挣扎,抱着她的手松开,无力地垂下,他的发已经长过眉毛,斜斜地垂下来,她听到他说,“再给我半年时间。半年,我就可以带你离开。”
季海棠颓然地闭上眼睛,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下来,她身子摇摇欲坠,嘴唇苍白,刘野几次去扶,都被她拂开。
她跌坐在沙发上,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刘野,我们都不小了,该承担的一样也逃不掉,我只要知道你喜欢我,这些,就够了吧,我们还是散了吧。”
“你说什么?”刘野大力地摇着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刚才的念头从她身体里摇出来,他双眼赤红,像是要吃人一般,手下的力道大得她龇牙咧嘴。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两个人都愣了,季海棠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嘴里喃喃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刘野的脸被打到一边,脸上顿时泛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不过手已经松开对她的潜质,他摸了摸脸,突然邪气一笑,勾起的唇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打的对,我的确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我不会永远受人支配的,你点醒我了!”
一记响亮的吻吻在她的颊上,他摸摸她的长发,郑重其事地说,“相信我,我们不会没有未来的。”
季海棠被这转变惊呆了,半晌回不过神来,被他揽在怀里狠狠吻了几下才清醒,“你刚才说什么?”
“你想知道?那要先给我点甜头才行。”
他又恢复了坏笑,戏谑地看她的脸由白变红,再变成紫色,悉数接收她打在身上的粉拳,放在唇边一吻,“那个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的,欺负过你的人,我通通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满是怀疑地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温柔的表情下,他可以说出这么狠决的话,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手盖上他的额头,颤颤巍巍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躲在后面偷听。
他叹了口气,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良久,季海棠才听到他的声音,“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可是我没想到白菲会找上你,我以为跟她达成了共识,我们骗过大家的视线,然后各走各的。”
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他只要一想起白菲做下的事,就恨不得把她踢到南太平洋去,再也回不来。
“这个死女人,竟然跟我玩这一套,你等着,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教训。”
季海棠有些担心,“你准备怎么对付她?”
刘野斜睨了一眼她,收回眼里的狠决,目光深情款款,在她耳边低语,“在对付她之前,我先要对付你这只不乖的小麻雀。”
碎发掠过她的脸,软软的像是羽毛,他墨色的瞳眸里,不知名的光影闪烁,她怯怯地后退,手抵在他胸膛,“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摇着食指,慢慢欺近,“no,宝贝,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做了,就不后悔。”
季海棠躲避着他的触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身下是柔软的沙发,她一头倒下去,避无可避。
只好使出杀手锏,“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不准靠近我!”
“啊?为什么啊,这是不平等条约!”
他不满地控诉,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季海棠见起了作用,逃开他的束缚,挪到一个离他足够远的地带,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守我的规矩。”
“你的什么规矩,唉?你答应了?”
刘野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就冲过去抱住她,头发不住地在她肩窝蹭着,仿佛没看到季海棠的杀人目光,自顾自地乐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太好了,太好了。”
看他孩子般的笑容,她的心有一处崩塌了,即便会有伤害,她也认了,谁让她也舍不得呢。
未来的风雨,她做好准备等着了。
薄荷色年华 第103章 谁是谁的幸福
早上的公车上挤满了人,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能听到或长或短的低叫声,季海棠侧了侧身子,努力穿过人群往后门移动着,刚刚到了春天的尾巴,薄薄的毛衣贴在身上,额头冒着细小的汗珠,她拿着电话,努力稳住身形。
“没有啊,你再找找,我放到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了……没有的话,我就不知道了……好,那回去再说吧,拜拜。”
一路小跑进了公司,大家已经按部就班地开了了一天的工作,她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打开电脑,立刻就有一堆跳动的头像,她一一点开,按照内容认真地回复。
桌子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她愣了半晌才发现是从自己的座位上发出的,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个电话自从她来基本就是个摆设,办公区很宽敞,有什么事喊两声就行,用不着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她放下手边的工作,拿起话筒,“喂,你好。”
清脆的笑声让季海棠愣了两秒,随即沉着声音问:“什么事?”
她没问简峥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只是感叹怎么走到哪里都会碰到这个魔怔。
简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语气,笑了笑,“姐姐不用对我这么戒备,我们之间能有的,除了家人,就是学长了,他不喜欢我,强求也没有办法,再说有白菲这个强敌,我们更应该合作才是。”
季海棠愣了愣,想象着简峥妆容甜美的脸,跟眼前这个攻于心计的女人,一点也挂不上号。
她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公事公办地口吻,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工作。”
简峥又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飘渺如羽毛,“姐姐,你说要是你的同事知道,你就是报纸上的……”
季海棠头皮一紧,连忙打断,“你想做什么?”
简峥得意地一笑,随口说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季海棠捧着手里的杯子,借由那里的温度带给自己一丝温暖,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对着眼前这个女生,她不由得从脚底升起一丝凉意。
简峥穿着可爱的蕾丝小外套,微卷的头发上别了一个蝴蝶形的发卡,看起来格外可爱。
不过她可没有心思欣赏,敷衍地喝了一口奶茶,有些疲惫,“你还要怎么闹?”
简峥从包里摸出一个跟上次差不多的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她颤着手打开,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惊天霹雳。
那是很多年前的照片,照片中的她靠着谢安,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风吹起他的白t恤,鼓鼓的,她把手放在上面,感受带着花朵芬芳的风。
照这张照片的人应该算是专业人士吧,因为她在那张照片里,看到了幸福。
翻过另一张,是他站在教室门口,安静地站着,人群从他身边涌过,单单只有他,让人觉得宁静安详。
她的手掠过打在他脸上的午后的光影,记忆似乎不需要搜索,她就可以想到,那一定是放学的时候,他站在教室门口等她,一起回家。
后面的几张明显是在,有在食堂吃饭,也有在她家门前的,照片不是很清晰,像是翻拍的,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赫然愣住,她紧紧捏着一角,力气大得整张照片都要变形了。
那个场景她再清楚不过,她撞掉了一个女生的书,不巧教室刚打扫过,书就掉在了一片湿地上,她还记得那个女生不屑的表情,已经掉进垃圾桶的那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张扬的脸,她同样也不会忘记,只是不想记起罢了。
简峥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看到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也没了底,有些心虚地说,“她当时转学,就是为了刘野,她们白家就这一个女儿,白老爷子疼她,这些年并没有为她物色丈夫,就是不想商业联姻毁了她的幸福,所以她要刘野,即便是不想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白老爷子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硬是亲自上门去提亲……”
季海棠的眉头拧着,多听一句心就多往下沉一分,简峥攥着手指,看她难过的表情,突然有种放肆的,即使她也心痛如绞,但有个人陪着,似乎也能好过一些。
“所以呢?”
季海棠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厉害,忙喝了一口奶茶,感觉液体流进肺里,才好过一些。
简峥搅动着眼前的咖啡,头一次觉得那苦味似乎也没那么难喝了,“姐姐,你是在自欺欺人吗?他们要订婚了,就在这个月。”
勺子碰到杯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季海棠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奶茶杯里要放上一根勺子,她稳住身形,却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变成了两个,不停地晃来晃去,她抓紧桌沿,勉强笑了一下,“你告诉我这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简峥的脸色一白,随即强笑着,“我有什么好处,呵呵,姐姐,你在说笑吗,这么强大的劲敌,你难道不会担心吗?”
她的手指紧握着,似乎很紧张,等不到季海棠的回答,她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爸爸也说了,白氏现在正在开发一个项目,如果失败的话,那个刘书记肯定就会毁约,到时候,学长就不会跟她订婚了。”
“你想搞破坏?”
季海棠眯起眼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形容了,这个女人精明地时候跟什么似的,可是一旦犯起傻来,她也要逊色几分。
简峥眼前一亮,“你有办法?”
季海棠腾地站起来,马尾一甩,“我才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你好自为之吧。”
简峥一跺脚,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之后气急败坏地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怎么办,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啊,她刚走了,我接下来要怎么做……什么?你要我去请她回家?你怎么竟出这种馊主意……哦,那我试试看吧。”
挂上电话,她好心情地结了帐,甚至还给收银员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惹得柜台后的小伙子一脸羞涩。
季海棠踩着并不合脚的高跟鞋,几次都差点摔倒,扶着路边的围栏才得以站稳,这里离公司并不远,可是她却不想进去。
想起几天前,他们才说过的话,她信心满满,他信誓旦旦,可是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样呢?
胸腔里的那个器官隐隐有一丝痛楚,她觉得那里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慢慢回忆着简峥的话,一字一句像是扎在心上,动一下就撕裂般疼痛,她甩了甩头发,却发现只是多了些眩晕的感觉,对于疼痛的蔓延,起不到一点延缓的作用。
脚踝处传来的痛感告诉她,自己的脚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她慢慢蹲下来,用手按摩着,直到感觉腿有些酸了,才站起来继续走着。
路过一个巨大的橱窗时,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映出的女生长发微乱,眼角微红,脚不自然地扭着,身子倾斜,与橱窗里漂亮的模特相去甚远。
进了电梯,她疲惫地靠在墙上,精神一松懈下来,感觉全身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她不安地动了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电梯已经到了。
她刚抬脚出去,因为步子太急,鞋跟一下子卡在电梯门下面的凹槽里,她满头大汗,扶着墙小心地拿出来,脚踝处已是一片红肿。
她试着走了两步,钻心的疼。
同事大多在午休,这会一个人也没有。
她坐在地上,慢慢抚上脚踝,那钝痛摩擦着,比起心里尖锐的痛楚,更像是凌迟。
她不由悲从中来,泪像是不要钱地涌了出来,不多久就湿了衣襟,她也不擦,只是呆呆地坐着,期待这也许下一秒,就有人来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梦,她所拥有的,都还是她的,谁都不会夺走。
可是过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希望渐渐变冷,只剩现实无情地冷笑。
她扶着墙站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从容地从包里翻出镜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又掏出手机请了假,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进了电梯。
她回去的时候刘野并不在,不过冰箱里放着做好的晚饭,还有他压在杯子底下的留言。
她从冰箱里端出饭菜,盘子上还结着白霜,手捏地久了,竟也不能承受那寒冷。
她缩了一下手,盘子直直地摔下去,卖相完好的菜顿时成了一团让人厌烦的垃圾。
薄荷色年华 第104章 平淡,暗潮汹涌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越捡泪就掉得越多,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立刻一道五彩斑斓的印子,拖完地,累得几乎虚脱,她靠在墙上喘气,心里终归平静许多。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她就扑进那个人的怀里,拿过他手上的包,“回来了?”
刘野点点头,留恋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扫一眼厨房,“吃饭了?”
她懊恼地低头绞着手指,“都怪我,掉在地上了,浪费你的心血,对不起。”
刘野摸摸她的头发,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安慰她,“傻姑娘,没了重新做就是,倒是你,手没割坏吧?”
他一眼撇到垃圾桶里的碎瓷片,担心地问。
季海棠摇摇头,把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往厨房走,“你教我做菜吧。”
刘野任他拉着,“怎么想到要学做菜?”
季海棠打开冰箱,把食材一一拿出来,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想要学了嘛,你教不教啊?”
“教,教,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就怕累着你。”
刘野看向她的目光里,一片让人心疼的怜惜。
她摇摇头,抿唇笑着,“怎么会累,我想让你下班回来就可以吃上可口的饭菜,不用每天担心我吃没吃饭,而且以后……”
她突然顿住,闭了闭眼睛,喉咙里酸涩地难受,他们还有没有以后啊。
刘野却没注意到这些,只当她害羞,抓着她的手又是一吻,戏谑地坏笑,“害羞了?就在规划未来了?”
她躲过他的触碰,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我们会有未来吗?”
“会的,一定会。”
他重重地点头,如宣誓一般庄严。
他们说好了,每天学一道菜,隔天这道菜就会出现在饭桌上,刘野吃得一滴不剩,每次都拍着肚子,靠在座位上喘气。
季海棠也更加用心地做,一次比一次水准高,或许女生天生就有烹饪的天赋,不过一个星期,她已经可以媲美他了。
他不无担心地搂着她,点着她的鼻子,“你这么聪明,以后会不会把我这个煮夫给甩了啊。”
她把食材放进锅里,看了下时间,然后才回答他,“怎么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快去准备碗筷。”
他立正站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老婆大人!”
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倒是逗乐了她,一把把他推出去,“快去快去,别在这贫嘴,我的汤要是做得不好找你算账去!”
他蹦跳着跑回客厅,嘴里抱怨着,“我都没有那个破汤重要啊,”可是嘴角却悄悄弯起,漂亮的瞳仁闪着妖冶的光。
饭菜上桌,照例是吃得精光,滋味鲜美的汤让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然后抱着她乐个不停。
吃完饭他去洗碗,她去卧室看书,有时候是在沙发上随便挑一个台,等他过来一起看,他有时候会带一些影碟回来,对着出租屋里半新不旧的影碟机看一场粗制滥造的搞笑电影。
她没想到贵公子外表下的他,竟然喜欢这么粗俗的东西,还以为他会谈红酒,品名画,或者来个文化沙龙一展才气呢。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是,她不需要那么累地跟上他的脚步,只要保持嘴角向上就可以了,轻松愉悦,可以赚一晚上的好心情。
她有时候会靠在他怀里睡着,关掉灯地房间只看得到光影在人脸上闪动,这个时候他才会敛起笑,把她放回卧室里,自己在客厅坐上很久。
他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候她等得都快睡着了,桌上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电影也看了一部,门口总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他熟悉的脚步声。
季海棠心里没底,她甚至连报纸也不敢去买,但是心里又隐隐地想要一个答案,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半了,她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
他今天下班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很大的盒子,一看就是装礼服的那种,她忍住了没问,只等他来告诉她,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晚饭的时候照例吃得精光,话却少了很多。
月光稀疏,吝啬地只留了一线,她躲进被窝里,听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感受到身下的床陷下去一些,然后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感觉得到他灼热的呼吸,熨在皮肤上的温度,她轻轻地问,“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顿了顿,呼吸有几秒的停滞,然后她听见他说,“晚安,宝贝。”
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流进枕头里,晕出一个小小的圆点,他不会看到,也不可能看到。
眼泪越掉越多,那圆点慢慢变大,成了心上无法弥补的伤。
他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把她身子翻转过来,抵着她的额头,“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清醒,显然也没有睡着。
季海棠压下嗓子的不适,“你是不是要……”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刘野的声音带着乞求,“你说过要相信我的。”
相信?她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于是,可怕的沉默着。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了人,她坐起来,突然觉得没有了方向。
厨房里冰锅冷灶,早已不是先前热气腾腾地饭菜放在桌上的场景,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番茄,做了一个番茄蛋汤,这是刚开始学的时候,她做的汤,早就不是那时的味道,更精致也更鲜美,却失去了原本。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擦擦手,拿起听筒,“喂?”
……
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下了车就直奔家门口,桑朵紧张地握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的望向门口,在看到季海棠的身影时,眼前一亮。
她从屋里奔出来,阳光正是最强烈的时候,季海棠看到银光一闪,不知什么时候,那悉心保养的头发,也添了银丝。
忍住喉间的刺痛,她跑上去抱住桑朵,“妈,别怕,先去看看爸,医生怎么说的?”
桑朵抹抹眼泪,点头,“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晚一分钟,你爸说不定就……”
一丝恐惧爬上心头,她拍着桑朵肩膀的手有些抖,兜里手机乍响,她推开桑朵,走到一边接听。
“喂?”
“出什么事了?叔叔没事吧?”
“抢救过来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就留了纸条给你,还有,我用了你的卡买的机票。”
刘野心里着急,所以忽略了她话里的深意,“没事就好,需不需要我过去?”
“不用了,我跟妈轮流照顾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她靠在墙上,说不出地疲惫,桑朵走过来,狐疑地问,“又是那小子?”
她不想隐瞒,点点头。
桑朵把她抱在怀里,“不是妈说,那刘家,是非太多,你应付不了,所以,还是尽早断了吧。”
起初桑朵是极力反对的,现在态度也软了下来,她不禁奇怪,盯着她的眼睛,“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桑朵避开她的视线,打着哈哈,“哪有?赶快收拾一下,你爸这会也该醒了,他看到你,病肯定都好了一半。”
季海棠点头,她回来得匆忙,根本没带什么行李,简单洗了个澡,就直奔医院。
护士正在给季知明量体温,做了记录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季海棠靠在他的床边,紧张地打量了一会,“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季知明笑了笑,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丝光芒,“没事,你看你妈,还把你叫回来,耽误功课了吧?”
她擦去眼角的湿润,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严谨正派的,什么时候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一面,“没有没有,我现在没什么课,自己找了一家公司实习呢。”
季知明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她一些处世之道,尽管她已经听得耳朵长茧,还是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桑朵去水房洗水果了,偌大的病房只有季知明苍老的声音回荡着。
她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夏天真的来了。
薄荷色年华 第105章 白菲的心思
刘野挂上电话,松了松颈上的领带,喝下去一大杯水,他从柜子里翻出那个盒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礼服。
他的订婚礼服。
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很空,说话只有回音陪伴,冰箱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翻了翻衣柜里她的衣服,发现大部分都在,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不敢去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事情远比他想象地复杂,面对着无比强大的父亲,还有手腕颇多的白老爷子,他感到一阵阵无力。
做一顿饭的时间,白菲已经坐在他的餐桌上。
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嫌恶地皱眉,“这是给猪吃的吧?”
他挑眉,“你不喜欢没人勉强你。”
白菲重新拿起筷子,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忽略掉嘴里兴奋的味蕾,假装不耐,“叫我来干嘛,有话快说!”
刘野扒了一口饭,自嘲地笑了笑,他这个师傅竟然也依赖起徒弟的手艺了?
“没什么,跟你谈谈订婚的事。”
白菲脸色一变,随即玩味地笑,“怎么?你改变注意了?准备面对现实了?”
他摇头,“只是很奇怪,你也不喜欢这桩婚事,为什么还要同意,白老爷子那么疼你,你一句话,我们大家都不用受苦了。”
白菲抬眼,清丽的脸上滑过一抹哀伤,很快被她遮掩过去,冷冷的笑,“我是不同意,可是我为什么要如你的愿?”
刘野无奈,“用自己的幸福赌上一辈子,你真的甘心?”
她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让自己远离些他的视线,“你是为了你的幸福吧,与我何干?你什么时候这么冠冕堂皇了?”
刘野低着头,头发软软地耷拉下来,他还记得跟季海棠约好了,等周末的时候她帮他剪头发的,还没到,她就已经走了。
“是,是我不对,算我求你好不好?你一句话可以让三个人轻松,为什么要彼此都受尽折磨?”
白菲脸色一变,嘴唇白得吓人,声音说不出地冷,“刘野,你觉得跟我订婚是在让你受折磨?”
刘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桌面,“你难道不是吗?”
白菲腾地站起来,“看来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诚意啊,给了你幸福,让你自由,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
刘野冷不丁地问出一句,白菲愣了下,重新坐下。
脑子里却在快速搜索着,自己想要什么呢?
从小到大,不就是为了那一样东西吗?
可是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骄傲的自尊让她低不下去这个头,灰败的眼睛里,被他的话语深深刺痛着。
刘野不解地看着她的反应,从小到大,她都是目的明确,想要什么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得到,从来不会有犹豫的时候。
他扳着手指,“我把那套俄罗斯套娃送你,还有你想了很久的限量版维尼,甚至那个签名的篮球,我也可以割爱,你想要的,我统统都给你,你还有什么条件?”
白菲突然笑了,不是平日里明艳如春日暖阳的笑,而是有些落寞,她张了张嘴,像是在呓语,“单单就是给不了我幸福,是吗?”
刘野敲在桌面上的手猛地一紧,脸色大变,他脑子里放电影一般回想着,突然眼神一转,抓着她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不会是……啊,不可能的……”
“呵,”白菲惨笑一声,挥开他的手,“在你看来,这就是个笑话吗?我果然是自取其辱。”
直到她摔门的声音响起,刘野才抱着头,不敢置信地消化刚刚得到的事实。
白菲,竟然喜欢他?
她不喜欢洋娃娃,不喜欢蕾丝裙,从小就舞枪弄剑,跟他算是臭味相投,即使后来上学不在一起,也相约每个礼拜去打篮球。
她从来都不是拘谨的人,也放得开,跟他的哥们也能打成一片,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把她当成女生了。
那次在游乐场碰到,他怕季海棠误会,所以才对她冷淡,事后还被她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什么重色轻友,要女人不要兄弟。
他尴尬地赔笑,却没想到这次的重逢竟然扯出一桩荒唐的婚事。
他反应就是拒绝,不管是他跟白菲的交情,还是对于季海棠的感情,都容不得他接受。
可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刘书记懂得捏他的软肋,几句话就说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白菲倒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置身事外,像是个旁观者。
每次向她抱怨,她也只是笑,“一点小事而已,用不着大动肝火吧。”
他无奈,把自己的苦衷和盘托出,他记得那天,她沉默了很久,只是问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吗?
他郑重地点头,无异于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白菲扯着笑,拍他的肩膀,却不发一言。
从那之后,越加频繁的出现在他面前,占用他的休息时间,无礼地要求他陪她买东西,甚至在季海棠工作的地方出没,他心惊胆战,却不敢有怨言。
他清楚白菲的脾气,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就放纵着她的行为,也许是心不在焉吧,他没有感受到白菲看他的眼神更加热烈,也没有感觉她在自己身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刘野懊恼地敲了敲桌子,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着,“如果当时多注意一些,怎么会允许事情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菲肯定是不会放手,即使他不愿意,她也要先得到了再说。
他再清楚不过,这是她一贯做事的信条。
突然想到季海棠,翻了翻日期,想起那天她笑着说,“头发都这么长了,夏天肯定很热,周末我帮你剪了吧。”
那时他沉浸在温柔乡里,被她的笑容迷惑,点头点的不由自主。
也许是那天她刚好洗完澡披着头发,所以他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深邃。
抓起电话拨了号码,响了两声又急急地挂断,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却又怕听到。
心里却还在希冀着,她看到之后会打过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说话而又不用背负歉疚感了。
你看,他多么虚伪!
季海棠这几天忙得是焦头烂额,晚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一觉睡到天亮。
桑朵还有工作,她只能做了饭医院家里两头跑,季知明的病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并发症。
她做好饭,给桑朵留了一份,就往医院赶,匆忙中手机忘在了沙发上。
楼下出租车司机还在按着喇叭,她拿起饭盒就蹬蹬蹬地下楼。
季知明刚醒,他最近睡得时间很长,有时候吃饭的时间也没醒来,她只好跑医院的食堂,拜托师傅帮他热菜。
她把保温壶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拨了一只香蕉给他。
季知明半晌没动,她只好叫,“爸,你想什么呢。吃香蕉。”
“哦。”
他伸出常年握笔长了厚厚老茧的手,慢慢摸索着,朝着她声音的方向,谨慎地判断着。
季海棠心一紧,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里形成。
她屏住呼吸,没有出声,悄悄移了一下手臂,看着季知明茫然的眼神,她再也忍受不住煎熬,扑到他怀里,“爸……”
一个字就泣不成声,季知明摸到她的脑袋,慌乱地安慰,“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嗯,我不哭,您吃香蕉。”
这次她把香蕉放进他手里,看他慢慢吃完,把香蕉皮扔到垃圾箱里,然后把床上的桌子拉过来,打开保温桶,“爸,你先吃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去吧。”
季知明松了一口气,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摸索着拿到筷子,凑到里面闻了一下,小心地夹着菜。
季海棠站在门外,紧紧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医生的办公室里。
听了她的叙述,医生扶了扶眼镜,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按照以往的案例,并不是没得治,只不过,这是家族遗传病,遗传的几率很高,病人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应该是视线模糊,属于暂时性失明,还要再过段时间观察看看。”
她抓着医生的胳膊,“我爸明明都已经看不见了,他看不见我了,真的,你救救他吧……”
薄荷色年华 第106章 订婚宴失踪
医生甩开她的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请你冷静点,我们会尽力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她不敢耽搁太久,回到病房的时候桑朵正喂季知明吃东西,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
她不由得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她生下来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季知明从没告诉过有关奶奶的消息,若是遗传,她有没有可能也会得这种病?
随即又是苦笑,她早忘了自己只是养女,这样尴尬的身份让她避免了一场病,命运还真是会作弄人。
刘野站在化妆间,手里的手机已经发热了,他仍是不死心地打着那个电话,长久的煎熬之后,只听到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发型师在他头上摆弄,浓烈的发胶气味刺激地他睁不开眼睛,手一挥,“好了,我想休息会。”
发型师点了点头,化妆间只剩他一个人。
他看着镜子里西装笔挺的自己,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他到底,还是拗不过家人,还有背后的势力。
他总不能置季海棠的家人于不顾,那些高利贷,是看在刘书记的面上,若是他改变主意,他不敢想……
他目前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他只能屈服。
即使这样,他也希望季海棠理解他,相信他,可是,捏了捏手里发烫的手机,他勾起一抹苦笑。
外面有人敲门,刘妈妈进来,看到他拿着手机发愣,眉头一皱,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去,“等会你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先给你保管,等会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帮她整了整领结,退后两步打量着他,嘴里“啧啧”赞着,“还是我儿子最帅,真给妈长脸。”
看他还愣着,拍了拍他的脸,嗔怒着,“你可别再想那个小姑娘了,你们不适合,白菲多好,又会说话,家世还好。”
刘野突然开口,像是嘲弄,“会说话家世好就适合我?妈,您未免太肤浅了吧?”
刘妈妈一愣,脸色一白,从来没被儿子这么说过,她嘴唇抿着,气得发抖,“臭小子,谁把你养这么大的?说这话不怕伤妈的心啊。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固执又清高,你跟她在一起,有你受的!”
刘野闻言一顿,狐疑地问,“妈,你见过她?”
刘妈妈自知失言,任他再问也紧闭着嘴,“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客人都要来了。”
刘野看她离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不接电话,是知道了吗?
着急地一摸兜,才发现手机已经被刘妈妈拿走了,心里一慌,一拳打在化妆间的墙上,顿时掉落片片白灰。
白菲穿着礼服,利落的短发上别着一只造型精致的王冠,白皙的颈上挂着一串纯白的珍珠,颗颗圆润,泛着柔和的光。
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瞟一眼墙上的钟,看了几次之后都没有看到刘野,她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敷衍过一个客人,她随手拉住一个服务生,“看到刘野没?”
服务生摇摇头,被她眼里骇人的光吓到,快步逃开。
她看了眼门口,然后提着裙摆往化妆间走去。
正好看到刘野从里面出来,她松了一口气,马上过去质问,“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刘野慵懒地靠在墙上,似乎外面的觥筹交错灯红酒绿跟他毫无关系一般,嘴角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这是你的订婚宴,自然是你应付咯。”
“你……”
白菲气得脸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咬着牙,“你最好别有什么想法,搞砸了婚宴,谁都负不起责任!”
刘野变戏法般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十足地痞子样,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有什么想法,你很清楚,不要拿我最在意的事逼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他说得轻松无比,可听在白菲耳里就如同惊天霹雳,她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喊,“你敢!”
“呵呵,我有什么不敢的!”
刘野迈着优雅地步子走了,墙角有一只熄灭的烟头,仿佛刚才是在做梦一般,步入大厅的他,像是个真正的优雅贵公子,举手投足地显出十足的贵气,让人忍不住把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笑得温雅有礼,可没人知道他心早就飞了,晃晃荡荡地靠不了岸。
在敬过一圈酒之后,刘野扯扯领结,扔给白菲一句,“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他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剩下白菲一个劲地赔笑脸,心里恨死了刘野,却又拿他没办法。
即使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她也无可奈何,双方都彼此了解的结果就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刘野比她更狠,他敢孤注一掷,而她,对他永远都狠不下心。
刘野直接奔向车库,刚坐上车就感觉身后有人,他一回头就被紧紧钳制住,一个压低的男声说,“少爷。”
他一挣扎,身上的力道更大,那些人低着头,看样子是不会罢休,“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恶狠狠得瞪着他们,喘着粗气,“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人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刘野立刻瘫在椅子上。
乖乖跟着那些人回去,他被扔在一个房间里,门应该是反锁了,他试着开了下,不行。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很大的衣柜,他翻了翻衣柜,还好,里面有几件轻便的衣服,他随即换了上,又在房间里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开锁的东西。
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他只好探头去窗户那里,还好,窗户并没有关上,这个房间应该是在二楼,不算太高。
他转身拿起床上的床单,“刺啦”一声扯开,然后连在一起,绑在窗框上试了试,然后自己顺着床单绑成的绳子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他就认出了院子里那棵熟悉的植物,这是在白家的院子,他猫着腰从树下走过去,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一个跃起,爬上了墙头,然后跳了下去。
还好院墙不高,要不这样一条,不骨折也要崴到脚。
他活动了下,就朝最近的公交站跑去。
幸好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钱,要不然,他逃了都没处去。
先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行李,然后直奔汽车站,那里车分钟就有一趟,不怕赶不上。
与此同时,白家已经炸开了锅,白老爷子很生气,派了人四处搜索,刘书记陪着笑脸,也吩咐手下去找,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收拾也舍不得别人动一根手指头。
季海棠从医院回来,已经是身心俱疲,倒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手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忘带了手机,打开一看,二十四个未接来电,名字都是一个刘野。
她发现都是在很密集的一段时间打的,不由得心惊,还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拨了号出去,听着那边嘟嘟的声音,心里说不出地复杂。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年长的女声在说着什么,背景声音很杂,像是在一个很大的会场里,“我儿子是不是在你那里?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今天订婚!你们没机会了,你还是放弃吧,给自己留点尊严……”
季海棠握着手机的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她用另一只手稳住,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没在一起,他也没有跟我联系,他失踪了吗?”
她小心着措辞,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复杂,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归位,又好像突然解脱了。
刘妈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着副架子开口,“他从订婚宴上跑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