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潼仿佛绝望了,眼睛紧紧闭着,泪水从发红的眼眶中淌
了出来,蓦然掀开眼皮
目光狠戾地与霍昶对峙,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霍昶的手臂微微放开惠苒卿,上前阻止她的动作。
惠苒卿没了支点,浑浑噩噩向沙发边沿迈两步,挡在詹子桓面前,双手撑住谭旸的胸口。
“别打了,谭旸。”
谭旸凝眉看她,艰难地开口:“太太……”
“你再打……他活不成,你也会很麻烦的……”
霍昶松开白昕潼,把她甩到一边,大步跨过来,一把捉起惠苒卿的胳膊,眼神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对谭旸说:“走。”
三个人出了别墅的门,白昕潼跪倒在地上,缓缓爬到詹子桓的身边,詹子桓的意志已经不清醒,她抚着他满是血迹的脸,想起五年前和他四处逃亡的情景。
几乎是每一次,她都有机会与霍昶合作让詹子桓在国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此消失,但是,每一次到了关键一刻,她都不忍心出手,直到他终于察觉到,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是,詹子桓发现自己出卖他后,还是没有忍心把她弄死,所以,她又怎么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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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昶揽着惠苒卿的肩膀坐在后座,他的手指箍得很紧,让惠苒卿感到不适,她稍微挪了一下位置,便换来霍昶一个凌厉到可以杀人的眼神。
车子停在了ta家的小区,两人上了楼,打开门,霍昶越是不出声、规矩得很,她越是不安。
进了房间,霍昶拉着她到卧室,边亲手给她脱外套边说:“先去洗个澡,然后再睡觉,晚上凉,不要再开空调了。”
惠苒卿用力眨眨眼,仿佛面前的人不是霍昶,而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是谁都好,反正不是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微微一笑,“以为我会怎么样?”
惠苒卿的脑袋里出现詹子桓说的话,霍昶的亲生父亲一次又一次被霍荪易陷害污蔑,而他却在霍家整整呆了二十几年,还错把仇人当恩人,她的胸口一阵没来由的钝痛,想说什么,但忆起他在别墅里那股阴狠和无情,张了张嘴,退缩起来。
见她怯生生地不说话,霍昶一边解开她的内衣背扣,一边在她棉絮一样柔软而饱满的胸上轻轻抚摸,附脸过来咬了咬她的耳廓:“以为我会狠狠爱爱你?”
惠苒卿缩着脖子躲,轻叹一声:“那不是正是你的做事风格吗?”
他把她剥了个干净,双手拖着她的脸,闭眼要吻她,惠苒卿微微偏头:“……你不……你为什么不提刚才的事?我被詹子桓强吻了,如果你们不到,他可能会继续做的更过分……”
霍昶看着她:“我不喜欢假设性的问题。”
惠苒
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可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怎么变得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他拭去她的眼泪,额头相抵,低声说:“对不起。”
惠苒卿傻傻摇头,抓着他的肩膀,越哭越凶,失控了一样,最后霍昶拿了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她已经花了的妆:“小花猫,还要我帮你洗澡吗?警告你,帮你洗可以,后果得自负。”
她噗地一笑,抬头看霍昶。“你一点都不怪我?一点都不……”
他的笑瞬间没了,眉头狠狠纠结在一起地:“我怪我自己,我不该听你的,你说不愿意有人跟着你,我就贸然答应了。我应该让谭旸继续寸步不离保护你,这样你今天就不会再受到委屈。我打他,是替你回敬他,你说停,我就可以停,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惠苒卿心里莫名舒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在看见霍昶进来的那一刻,那些疑云和恐惧全都烟消云散,却那么担心他误会,误会她和詹子桓还有什么苟且关系,现在他这样说,反而让自己调过来心疼他。
两人怔怔望了一会儿,惠苒卿才发现自己还赤身。裸。体的,捂住胸口,脸上泛起一阵热。“你回去吧,我自己会洗澡。”
霍昶眼珠不动地方,焦灼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刚刚忘记说了,我让谭旸提前下班了。”
“提前……下班?什么意思?”
“我回不去霍氏了。”霍昶摊摊手,理直气壮的语气,想了想,面色柔和几分,“何况,我……不放心。”
惠苒卿道不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的话,又有点担心这样下去,欲。火焚身地一场欢。爱恐怕避免不了,但今天她已经很累,勉强应付他可以,但是她不希望那样。
她露出为难的面色,霍昶难得的正人君子一把。“好吧。你要是担心什么,我可以去对面睡。”
惠苒卿讶异:“对面?”什么对面?!对面是ta家啊!
“你把ta房门的钥匙给我,我在她那里暂住一宿,就睡你曾经睡的房间,我想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惠苒卿脸一黑,扭头。“钥匙我还给她了。”
“那……我打电话给物业吧。”
她终于叹息着看他一眼,语气放软。“算了,算了。你去隔壁房间睡。”
霍昶直摇头,看看她的床铺。“那间的床垫太软,我睡不惯。”
惠苒卿气的动了动,要起身,被霍昶手臂一张抱住,整个将她压在身下。“我知道你累,我只是一离开就开始想你,所以,抱着你睡……好吗?”
詹子桓的伤势并不严重,谭旸知道怎样使用拳脚可以既让一个人痛得要命,却不会伤及脏器。
白昕潼守在他的病床边,抬头看着药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
进他的身体,眼前再次模糊,就算她变成了夜星,还是得不到詹子桓全部的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终于更完。。尾毛每次我写的都比我的大纲进展慢。。呃呃呃额额
6当爱恨情仇相追逐
、(一)影子爱人
詹子桓的伤势不算严重;谭旸知道怎样使用拳脚可以既让一个人痛得要命,却不会伤及重要脏器;当然;也知道如何在几秒之内让人体会不到痛,便魂归西天了。
白昕潼守在他的病床边;抬头看着药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身体;眼前再次模糊;就算她变成了夜星,还是得不到詹子桓全部的心吗?
五年前原本的报复计划成了一次次心软的宽恕,而终于;她不惜性命地放手一搏,想换来和他全新的生活,却不曾料到,他竟然还爱着原来那个自己的身体。
是她的错,还是夜星的?为什么詹子桓总是不愿意选择自己?不管她真正的身份是谁,都是那个注定受伤最重的人。
詹子桓苏醒,感到浑身胀痛,几乎丝毫不能动,身边的女人正垂眼流泪。
他张开嘴,想说话,喉咙里却干涩得发疼,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你别说话了。想喝水吗?”
詹子桓摇摇头,用另只手去抹她的眼泪,哑声说:“我没事。”
两人安静片刻,白昕潼嘴边倏然扯出一道苦笑,看着窗外迷茫而璀璨的夜色,淡淡说:“我都看到了。”
詹子桓微微皱眉,借着微弱的灯光,偏头看她的神情。“看到什么?”
“看到你吻她。”
“你别误会……”詹子桓嘴角的伤口因为他太过着急和用力,一下子绷开,鲜红的血晕满唇边贴着的白□用胶带。
白昕潼的眸里盛满痛惜,从柜子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盖在他的唇角,还需要解释什么呢,他那样轻怜□地吻夜星,甚至当自己还是白昕潼的时候,詹子桓如此温柔和隐忍的神情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白昕潼扬起脸,涩涩地又笑了,是命运捉弄她吧。一定是的。
“elsa,你看到的……其实,我……”詹子桓吞吞吐吐,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刚才的意乱情迷,他设下陷阱让“白昕潼”坦白交代的最后,却情不自禁差点疯狂地想要再次占有她,他想过自己对“白昕潼”永远会于心不忍,但他并未料到这样有多伤害“夜星”。
“好了,别说了。”白昕潼终于转眼看他,脸色惨白僵硬,“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还爱着她,是不是……还对她余情未了……”
詹子桓受伤的手指蹂躏着被角,直直望着她,竟无法否认。
他的迟疑让白昕潼的心彻底归于死寂一般。
“为什么……你不是对我说过,我们重新开始吗?你之前还和我解释过……你恨她……永远不会原谅她,回到中国之后为什么又……爱上她?我和她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的总是她,总是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眼底通红,精致的短发也有些蓬乱,身上的衣服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就没换过,上面还沾着些泥污灰尘,狼狈得让人难以相信。詹子桓看着她的泪水冲刷着几近那张扭曲的脸,歇斯底里地重复着“总是她”,他想坐起来阻止,却发现,一动,浑身筋骨都断了似的酸痛。
“elsa!elsa!”詹子桓不顾胸口的伤痛叫她的名字,希望她尽快冷静下来,可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失控之下,他厉声大吼,“elsa!你怎么变成这样!”
女人嘶嚎的声音霍然停下,白昕潼双眼无神,一步步向后退,呆愣地跌回病床旁边的椅子里。是啊,他眼里的大小姐夜星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根本不会像她现在这样疯妇似的失态,她白昕潼有了夜星的躯壳又怎么样,到头来,詹子桓还是可以不顾一切爱上那个女人。如果不是詹子桓在加拿大保证过回中国只是为了工作,她不可能允许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现在倒好……
詹子桓撑起半个身子,试图去捉住她的手:“elsa,冷静点好吗?我爱的是你,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我不会再丢下……”
白昕潼的脸上露出诡异而凄凉的笑,一边摇头,一边擦干净脸上的残妆,从椅子中起身,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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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霍昶拥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女人,觉得连闭眼的时间都十分宝贵,他隐约可以感受到,有什么事情正在暗中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她离真正的白昕潼越近一步,便离十个月前换魂的真相近一步,到时候,她会做出什么反应?大概不会现在这般安然地躺在他的身边,脸埋进他的胸口,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
天边白色的浓雾散,阳光刺破云层,周围的颜色由黑到白,她的脸颊由亮到暗,在晕黄的光亮里泛着甜蜜的光泽,霍昶向窗口望了望已经升起的太阳,回头轻吻一下她的唇。
“早上好。”
霍昶垂眸看着惠苒卿干净而纤长的睫毛,脸上带着浅浅的无法掩盖的笑意,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希望竟是这么简单,只要每天早上能够一睁眼
就看见她,甚至在她还没睡醒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厢情愿吻她一下,悄悄问一句早安,胸腔就会被欣喜充得满满当当。
霍昶回到霍氏一直忙到中午,jade把霍珊美容院私自套现客户会员费的证据交给到他手上。
“霍先生,之前太太支付给霍小姐那笔钱的账户早已经冻结,看来霍小姐根本没拿到钱所以才用这种方法还债。霍先生……”
霍昶合上资料夹,抬头看她一眼:“说。”
jade胆怯地吞吐:“霍小姐毕竟是您的妹妹……要不要把账户……”
霍昶从电脑里调出一份资料,把显示器扳倒她面前。“这是前几天财务部送来的报表,里面清清楚楚表明城东分店自从开业以来就收支严重不平衡,你说那一部分钱去哪里了?”
“这……”jade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高深莫测的大老板,她连猜都不敢猜,更不敢问出来,“霍先生,我知道怎么办了。”
霍昶满意点点头,在jade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温和着声音叫住秘书:“jade,给我订一家餐厅,嗯,你和太太接触也很久了,你知道她比较喜欢哪家餐厅的味道?嗯,除了霍氏的。”
他说这话的神情有点难得的别扭,jade大方一笑。“放心,霍先生,包您和太太满意。”
霍昶心满意足靠在沙发椅里,困意上来,一整晚没合眼的结果就是疲惫得睡着了。
当他再醒,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打给谭旸,谭旸在那边低声说:“太太还没起来……用不用去叫醒?”
霍昶笑着说:“算了,不用,让她睡吧,也别让其他人打扰她。”
好吧,这回轮到他这个大忙人来等别人。霍昶打给jade想取消预约的餐厅,转念一犹豫,准备亲自去尝尝。
她的品位怎么是这样的?!当接到jade的邮件,霍昶发出由衷的感慨。
五年前的五块钱面馆已经够让他吃惊和错愕,这次……jade和惠苒卿经常去的餐厅竟是隔壁商场儿童游乐场旁的儿童餐厅,这让他一个西装革履的大男人怎么进去?!霍昶尴尬地拽了拽衣角,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当真来到餐厅门口了。
司机问:“霍先生,我也进去吗?”
霍昶无奈地松开眉头,若无其事地淡定说:“你在这里等。”
刚一进门,霍昶
的到来无疑引来全店的围观,他恍惚了半刻,接着浑身像被无数根针扎似的在角落找个位置坐下。店员清一色都是小姑娘,连家长也全是女人,有的睁大湛亮的眼睛紧紧直视,有的含羞带怯,想看又偷偷摸摸。
霍昶觉得椅子有点矮,腿伸不开,便站起来动一下,抬头却猛然发现最起码有三个店员同时向角落的方向跑过来。
被万众瞩目如他,此时也越发窘迫,看都没看,选中了其中一个店员。
“两份芒果三明治,一杯拿铁……不,黑咖啡吧,还有一份薄荷酱小羊排套餐。谢谢。”
店员小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娇滴滴地把餐牌放在他的桌子上,在众女孩的羡慕中跑掉了。
霍昶松了口气,也许,他确实不应该和惠苒卿一起来,免得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窘态。
他刻意把打包一份相同的菜式带回到霍氏做为惠苒卿的午餐,想他拥有全市最庞大的连锁餐厅霍氏,现在却对一份不起眼的芒果三明治爱不释手,迷恋这东西真有点说不通,不过,不是他多迷恋手中的食物,而是迷恋喜欢吃这东西的女人。
电梯直达顶楼,霍昶难免还是有些累,走到会客厅,听到楼上叮叮咚咚有异动,他警惕地放慢脚步,顺着楼梯走进起居室。
看见的是一脸慌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霍婉。
“你怎么上来的?”霍昶堵在她面前冷冷问。
霍婉大惊失色,吓得连连退后,后背靠在隐藏衣帽间的门上。“没,没,大哥,我就是……上来找你的,不是……我是替二哥来找你的。”
霍昶面无表情偏脸看了一下她左躲右闪掩饰的身后。“你手里拿的什么?”
霍婉平定呼吸,仰头对着他灿烂烂的一笑。“没什么啊——真的——啊!”
霍昶一把扯过她的手臂,不管霍婉的痛呼,掰开纤细的手腕,她手里攥着的正是那颗拙心给他的水晶球。
霍婉从没见过霍昶的眼里露出如此狠戾凶恶的目光,像一把尖锐的利剑,把她五脏六腑都狠狠戳在墙面上。
“谁让你过来偷拿的?嗯?说话!霍婉!”他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摔在床沿附近。
霍婉委屈地眨眼,眼泪很快充溢眼眶。“大哥——”娇嗔地叫,边说边抹眼泪,“不就是一个水晶球吗,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呜呜,自从你娶了惠苒卿就对我和二哥不闻不问,她有什么权利天天霸占着你,爸妈都去世
了,现在我们只有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呢。哥!”
女孩成熟的身体已然向那具日思夜想的灼热胸膛贴上来,手底下胡乱地扯开霍昶的衬衫,不想,她还没吻到他,就被霍昶一手无情扯开,霍婉应力趴倒在地面。
她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心中羞愤难当,泪眼朦胧地回头看霍昶:“为什么不要我?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还是个……处。女,我爱你,我只是想把我自己给你,什么身份地位都不要,还不行吗?”
“霍婉!”霍昶痛喝,看见她的模样,不禁想起霍如,霍如和他从小一起在悲哀和漠视中长大,两人相濡以沫,互相为伴,而且当初他确实为了霍家的财产利用过霍如,但他知道他根本给不了姓霍的女人任何,就算亲情,也在得知真相后逐渐演变成变相的痛恨,“我最多把你当妹妹看,永远不会有我碰你的那一天。”
“妹妹?其实你早就感觉到我爱你,是吗?”霍婉从地上站起来,嘴唇撅的高高的,小心翼翼去拉霍昶的小手指,“你以前会让我和二哥这样拉着你,我们有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你……从来都不对我凶,我和二哥哭的时候,你会给我买漂亮的玩偶,给二哥买飞机模型……你对我们永远有求必应,我认为这世上不会伤害我的只有你。我不相信家里那些工人说的话,他们说你恩将仇报,继承爸妈的财产后就要把我和二哥送国外,自己独吞霍氏,你不会的。”
霍昶静静沉默半响,语气终于有所缓和。“小婉,你刚才说的那些不都是因为我把你当妹妹看待吗,我对你和渊渊的感情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但我是女人,而且你也不是我的亲生大哥,为什么我不能爱你?”霍婉昂着脖子不依不饶。
霍昶眉目平静:“因为我爱的是别人。”
“……惠苒卿?她被詹子桓睡过了!他们还在美国交往过两年,每天如胶似漆,也许现在她的心里还有另个男人,你也可以死心塌地爱她吗?”
霍婉无心的话说出来,霍昶已经猜到是谁指使霍婉来霍氏偷水晶球,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垂眼看着霍婉说:“那我也已经被她睡过了,你还不死心?”
霍婉握紧拳头,低下头:“你不一样。你是男人。”
“男人女人都一样,我爱她,我就不会计较她过去经历的任何事,我只要有她就够了。不管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霍昶把水晶球拿到眼前,这里押着的是他的性命和两个女人的
命运,看来他有必要去再找白昕潼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水晶球上场了,妹妹也出来搅合一下。。。。。
、(二)山雨欲来
惠苒卿知道霍昶不会让她再回到“风韵”;所以当她一醒来便打了封辞职信。
穿好衣服,出了卧室就看到谭旸一脸肃穆站在门口。
“太太;霍先生吩咐;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保护您。”
惠苒卿无奈点点头,把信封放进包里;准备去风韵把辞职信交给她的上司舒严。
经过昨天的事;惠苒卿倒不再那么排斥被人尾随的感觉。
谭旸的车开的一向又快又稳;比从前常伯的车技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有点疑惑,好像很久都没看到常伯;自从白昕潼回来,她的状况不断,霍昶似乎把他的御用司机和保镖都变成自己的了。
路上的沉闷让惠苒卿神思乱飘,视线扫到后视镜里专心致志开车的谭旸,眼神便莫名其妙有些移不开。
“谭旸,我听霍昶说,你以前在美国当过特工。”
谭旸破天荒地冲她微笑了一下。“太太,我是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不是当过特工。”
惠苒卿对这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没什么太大兴趣,就开始转移话题:“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的霍先生?我总觉得你俩长相好像……”形容不出的感觉,惠苒卿摸着下巴思忖半响,终于想起霍昶真实的姓氏不就是“谭”吗,她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掩着唇怔怔看着谭旸,“好像……兄弟……”
谭旸手底下一滑,车子拐了个急转弯驶向另一条路。
惠苒卿定了定喘息,小心地窥视:“不会真让我猜中了吧。”
“太太,您还是别乱猜了,霍先生……只是我的老板,付我佣金的人。”车一停,谭旸动作利落解开安全带,“到了,太太。”
惠苒卿还想问什么,谭旸低着头不看她,把车门打开,然后离她八丈远目不斜视跟在后面,明显是不想和她有过多交流。
难道他俩真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霍昶就一点没发现吗,还是……惠苒卿拿出手机,拨了快捷键,却听见一段和耳旁节奏重合的手机震动声,接着公共办公室的尽头就响起了霍昶的声音。
“喂,卿?”他的声音清晰可辨,话筒里和“夜星”的主编办公室同时传出来。
惠苒卿退到茶水间,找个角落蹲在,谭旸还在外面等,她两眼空空望着,忽然觉得自己像被一群带着假面具的人团团围住,堵得水泄不通。
“你在哪里?”惠苒卿颤颤巍巍问。
霍昶那边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我在外面谈一笔生意,你呢?”
“我……
我在霍氏。”
他低低笑了,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有些腻腻的调皮的味道。“那你看见什么没有?是不是……看见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惠苒卿迷茫地看向四周,指甲陷入手心,眉头紧蹙。“你回来我亲口对你说好吗?”
“好。”
他答的很利索,“咔”挂断的声音,惠苒卿仿佛听见心里有样东西也跟着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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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星”的办公室里,白昕潼正靠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只和霍昶的一模一样的金色水晶球。
“你早料到有这一天了?”霍昶放好手机,双手插兜,面对她问。
白昕潼煞变得脸色不好看,把水晶球放进底座里。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决定的?”
霍昶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你认为你真的斗得过我吗,就算你把拙心和水晶球都握在手里,只要我不给活路,你也别想安然渡过下半辈子。白昕潼。”
门外,惠苒卿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无力滑下,她咬紧指节,强挺着意志没有瘫坐到地上。霍昶早知道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白昕潼?这段日子以来……她的思维仿佛被一只手彻底搅乱了,没错,就是霍昶的手……他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和她说那些情话的时候,对着的是夜星还是白昕潼?
巨大的震惊和惊愕让她四肢僵硬,头疼得要爆开,她想逃避,想离开都做不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斗不过你,所以我才让你的妹妹帮我偷水晶球,只要你的银水晶球和拙人的金水晶球放在一起,再把拙心带过来,我就可以变回白昕潼,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爱你的夜星。”
“在拙心的老窝被发现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你也在找她们姐妹俩。”
白昕潼理所当然说:“是啊。可惜你每天光顾着哄你的老婆,没有我的动作快,她俩就自然而然落我手里了。”
“白昕潼,你不觉得你想的太简单了么,你能保证就算你变回白昕潼的样子,詹子桓就继续爱你,他当初能抛弃你,现在也能,换回去之后,说不定更能。”
白昕潼咬牙,把金水晶举在手里,颠了几下,挑着红唇伏在霍昶耳边,语声带笑:“你别忘了,霍昶,只要它,啪,一碎,你也会没命的。到时候我还是我,夜星还是夜星,詹子桓选择和谁在一起都行。可惜啊,你就惨了,你的女人要重新和旧情人,哦,
不,是你姓谭的仇人在一起了。”
霍昶阴鸷的笑一闪而过,蓦地,清浅一笑,躲开她的动作。
“你想这么威胁我多久?你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詹子桓在一起,包括你现在打算把灵魂换回去。你真的能眼睁睁看到他最后选择夜星?或者他选择了你,但是你必须和他一起亡命天涯?”
白昕潼敛了敛眉头,忽然歪着头微笑看他,岔开话题:“夜星爱上你没有?”
霍昶身体一顿,一时竟回答不出。
“她爱上你了,对不对,你一死,她也会难过的。这点我不知道多放心,她不会再和ang在一起。她会安安分分做她的夜星。”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马上动手。”霍昶垂眸看眼她手里的金水晶球,面不改色,回身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唇角带着冷冽的笑,声音虽轻,却锐利如锋,犹如鬼煞,“摔了它。”
“你以为我不敢?”
白昕潼被逼急,面色变白,声调转高。
惠苒卿在外面听得懵懵懂懂,似乎有几关键词来回跳进她的耳朵。
拙心,拙人,水晶球……和霍昶的命,难道那所谓拙心换魂所需要的条件其中一个,押上第三人的命,指的就是霍昶的?
里面霍昶应该一直很淡定,唯有问到她是不是爱上他的会后,他才没有出声。
“我肯定,你不敢。”霍昶一字一句,眼眸微眯。
白昕潼忽而恶狠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把水晶球举过头顶,作势要摔到地上,看到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用一双没有波澜起伏的眼睛盯着她,惨笑着放下手臂。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爱我的那副身体呢,还是爱夜星的灵魂?你不觉得很微妙吗?和你缠绵云雨的那个女人其实用的是我的身体,而你现在要厌恶憎恨的却是你从前喜欢的人。”
霍昶放开她的手,提到惠苒卿,刚才那个冷静中又透着邪气的男人消失无影。
“以前,我有的时候也会把她和你混淆,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你和她就算共用的是一具身体,所有的表情、动作、神态却没有一点相同。不管她愤怒还是开心,难过还是快乐,我很容易就在你的脸上找到一个真正的她。”霍昶故意顿了顿,“难道你就没觉得,詹子桓其实也无法完全把你当成夜星吗?他和你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你现在的身上早就有了白昕潼的影子,所以
,你还是趁早放弃你所做的这些无用功,相安无事和詹子桓回加拿大,我保证以后将会延续过去几个月以来的平静。”
白昕潼想起詹子桓对她大吼的那句“你怎么变成这样”,手中颤抖,把水晶球放回去。
她有点没想到,霍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轻易放过她和詹子桓。
不过,他刚才那一番话意味着,詹子桓无论如何爱的都是夜星,而不是白昕潼,他在“白昕潼”的身上看到了“夜星”,所以才再一次爱上她。
霍昶走出风韵的时候,打电话给谭旸问惠苒卿现在还乖乖在霍氏。
哪知,谭旸说,惠苒卿才刚从“风韵”送完辞职信回到霍氏。
上了楼,看见惠苒卿坐在楼上的落地窗前的餐桌前吃他买回来的那份芒果三明治,心理有丝侥幸,也许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虽然,那一刻早晚都会来。
他无声坐到她对面,惠苒卿也无声埋头吃。
“就这么好吃?”磁性而熟悉嗓音里充满他未曾表现过的温柔。
惠苒卿手中停顿,抬眸长久定定看着他,嘴边还有残留一点芒果果肉。刚想说什么,霍昶从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抬手笑着去擦干净。“你看你的样子,都吃到嘴巴外面去了。”
惠苒卿低头接过纸巾,安街那间廉价又破旧的面馆里的一幕再次在脑中浮现,随着那一点点线索的牵引,记忆里的点滴全部泉涌般喷薄出来。
卿,星,惠苒卿几乎可以肯定,至少,在他次占有她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身下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白昕潼,而是夜星,仇人的前任女朋友,三分之一害他父亲声誉扫地的帮凶,一面之缘的小记者……
霍昶的手指僵了僵,收回去,放在桌子前。
“你……刚才去‘风韵’递辞职信了?”
“嗯。”她抬头,站起来,面向窗外,“我还知道了……一个你一直向我隐瞒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完这部分。。
改了下对话和细节。。霍先生的气场还是要强大一些,要不镇不住有点疯癫的白小姐
尾毛晋江又抽啊,再发一遍
、(三)锋入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修完了啊。。。嗷嗷嗷。。昨天后半夜迷迷糊糊写的,写完之后觉得对话有些和我脑袋一样。。变的一坨浆糊了。。
楠竹当然不会shi啊。。心结总要解开的。。霍老大这次诚意挺大的吧。。
。表担心。。下章开始甜。。
新文之一片段阅读:
具体开哪个,嗷嗷嗷。。星期一听取编辑建议。。呃呃呃额。。
最近会连更。。兴不兴奋,,,虽然我现在还很困。。
惠苒卿握着手里的咖啡杯;指节发疼,她从对面明亮的落地窗里看到一张惊恐骇然却极力隐忍和掩饰的脸;伸手摸了摸;白昕潼的容貌上真的有夜星的影子吗,她自己也疑惑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夜星对不对?”
霍昶微微侧脸;做最后的思量;过了半响;也站起来抬眼看她。“是。我早知道了。不仅知道,而且我也参与了换魂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实,惠苒卿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杯里的黑咖啡漾出一道道波纹,她看向他,唯有把指间攥得更紧才能让她暂时冷静几秒:“……为什么?”
霍昶平静地回视,唇动了动,淡然说出两个字:“复仇。”
惠苒卿不可思议断续问:“利用换魂……复仇?”
“没错。大概两年前,白昕潼用惠苒卿的名字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提出了这个令我心动的计划。詹子桓跳海以后,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活下来,还在加拿大混的风生水起,继续做他所谓的评论员、制作人。当时,我的眼里全是报仇,但詹子桓人在加拿大,我在那里无从下手。”
霍昶冰冷而笃定的语气,似乎让惠苒卿又看见了那个满心仇恨并绝情决意的男人。
“所以你门想利用飞机失事,让他自投罗网?”
“没错。夜星父母双亡,又受了重伤,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而白昕潼,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提出计划的目的不在于替她父亲报仇……女人的心真的很难理解,詹子桓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用过她,伤害过她,她竟然还会不惜一切想和他在一起。呵,也许正因为我根本不了解女人,所以我才中了她的圈套。”
霍昶冷静的眼神再回到她震惊的脸上,语气忽然急转直下,苦笑了一声。“不过,后来我也想过,是什么让我也变得像白昕潼一样不惜押上自己的性命去完成这场仪式?真的只有复仇?我相信,除了赞同她这个荒谬的提议,我应该还有很多办法去解决詹子桓。”
霍昶执起她的下颌,用沙哑的声音告诉她:“我想得到你。原来除了报仇,我也很想得到你。一举两得,我为何不做?”
惠苒卿偏过头,眼睫濡湿,甩开他的指尖。“……是我太笨,在知道拙心有水晶球可以换魂这回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你像捧着性命一样的水晶球,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装饰品。还有……还有那个打伤我和ta的不是拙心就是拙人,总之是她们姐妹之中的一个,你出现的那么巧,还对我编了数不清的谎话……”
霍昶过来捉她的胳膊,把她的身子扭到自己的对面,语气变得急躁:
“我保护那个水晶球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不想让你被换回去,明
白吗,我想要就是现在这个你,夜星……”
惠苒卿侧身苦笑着挥开,双眼直视:“夜星?”她摇着头退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不是夜星,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起初我是你的妻子,我叫惠苒卿,我有疼爱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家,后来我发现一切都是从前的身体为了嫁给你而在暗中安排的假象,再后来,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叫白昕潼女人,而她……竟然为了和我前男友在一起,和我丈夫计划了移魂……”
“夜星!!”霍昶把她拉近,喉头翻滚,想大吼,忽地又泄了口气,轻轻抬手用拇指肚揩掉她眼角流下的眼泪,“你是夜星,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夜星。”
“可是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谁……我……你有没有一刻想要全部事实都告诉我?”惠苒卿咬了咬唇,觉得自己简直太过狂妄自大了,凄凄地笑,“呵,你怎么可能告诉我呢,你宁愿瞒一辈子吧。你恨ang,也恨我,看我在三个身份间不停乱撞受伤害,看到我对你所说的爱和占有慢慢相信和臣服……看到他那样对我,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终于报仇了!”
霍昶握着她肩膀的力道增加,额头青筋暴跳,有汗滴冒出来,垂眸看着她咬牙说:“你明知我不会那样想……是,我是曾经想一直霸占你,哄骗你,甚至利用你让霍如自动从我身边消失……但我不让你离开的真正原因都是为了保护你!你记不记得我说过——”
惠苒卿冷笑看着他打断:“呵,你都承认了,干嘛还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保护我?!”
“因为白昕潼!她威胁我——”
“用什么威胁?用水晶球里你的性命?”她再次厉声呛道,双眼通红,脸色急速变换,愠怒,暴躁,还有……几分羞耻,过去的一段时间她都在被霍昶和白昕潼交替玩弄于鼓掌之上,成了他们对立的砝码,“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仇恨,你会为了我?!你不觉得这话一点都不令人信服吗?”
霍昶无所适从地放开她,无言以对,眉头纠集成一个死结,本就荒芜多年的心仿佛再被一束火焰把那刚刚新生的绿芽烧干到底。
惠苒卿含泪讥讽道:“怎么?你难过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终究有一天会知道我所遭过一切罪都是因为你,我会恨你,会像你一样,为了替自己报仇而想杀了你。”
霍昶听到这里,眸光闪动,垂下眼帘看她,转而越过她的身子,向厨房的案台走去。“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请私家侦探调查飞机失事和真惠苒卿的身世。”
惠苒卿随他转过头来。“……你到底还想说什么?”她想起自己变成惠苒卿的八个月里
,一直在找各路私家侦探调查飞机失事事件,最后都无疾而终,直到她通过安达联系到无所不能的包谅,似乎一切才开始逐渐发生变化,那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尽快离开霍昶,从来没有过的迫切……而霍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选择放手?
“我不懂。你这边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离开你半步,那边又让我一点点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可当我离真相越近,就意味着我越是要离开你。”惠苒卿皱眉向前一步逼问他,“你……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觉得你自己的做法很矛盾吗?”
霍昶的手指点在菜板上,犹记得他次为她下厨的场景,和她吃到“四不像”面之后敷衍滑稽的表情,他当时只觉得心满意足,似乎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更有意义的了。
几乎在回味的同一时刻,一个念头窜过脑海,没有必要再解释了,不如就让她解恨,如果他可以做到。
“我是怎么想的?夜星,人的思维很复杂,我对你的感情在不断变化,我的想法也在变。之前我一心只想占有你,可是当我得到你,你却痛恨我的时候,我发现我比得不到你还痛苦百倍。”
惠苒卿放下咖啡杯,走向他。
“你知道吗,原来你是个胆小懦弱的人,霍昶。”
霍昶抬眸看她,一丝久未谋面的狠色匆匆从他眼底划过,复又一片宁静。
惠苒卿昂起后颈,木然的脸颊划过两道清晰的泪痕:“如果你能设想到这一步,为什么不提早把一切告诉我?就因为你怕失去?可是,你就没为我想过,在整个换魂的过程中,我又失去过多少东西?我就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应该承受所有你们为了复仇、为了掠夺而在我身上造成的所有伤害?”
一句句逼问令霍昶几乎无地自容,看着惠苒卿满脸愤怒和委屈交织的脸上,被灼干的心如同被一把满是锋芒的手箍住,一扎一扎的疼,她这将近一年的不幸和痛苦他确实有无法逃脱的责任。
刚想说什么,惠苒卿倾身逼近他,双眼怒瞠,至那里散发出坚定冰冷的光,霍昶感到两手胀麻,根本无法将她推开。
“知道吗?霍昶。”她转而面无表情,一张脸覆满冰霜,仿佛绝望至极,唇瓣轻启,声音幽幽而出,“我现在很想杀了你。就像我那次我跳下泳池救白昕潼的时候,其实,我没那么宽容、那么仁慈,当时我根本不想救她,我想她死。”
她把“死”字咬得狠,霍昶蹙紧的眉峰反而缓缓地放松,目光在她红肿的眼睛、剧烈颤抖的唇,微微扬起的下巴上惜别一般来回梭巡,最后,视线和她的紧紧重合,反手从厨台的刀架上拿下来一把锋利的刀。
惠苒卿的心尖
跟着狠狠一颤,泪瞬间模糊了眼前的视野,可他温热的手指已轻巧打开她战栗的拳头,把那坚硬的刀柄度进她冰凉的手心。
霍昶另只手臂一点一点将她的侧腰搂近,唇贴在惠苒卿耳边,语气柔棉,甚至带着点释怀的笑意说:“动手吧,卿,杀了我,你就可以变回夜星了。是我破坏你原本的生活轨迹,现在你就亲手将它改回去,好不好?”
“好。”
惠苒卿的唇无可抑制地仍在抖动,简单的一个字,声线却如瑟瑟的琴弦一样发颤,眼泪一滴滴扑簌落下,身体半倚在他的肩窝里,竭力克制胸前因喘息所带来的不停起伏。
猛地,她大大提口气,握紧刀柄,将刀刃立起,对准对面那颗的心脏,却迟迟不能动作。
午后的艳阳刺眼而明亮,刃上反射出一片暖融的光晕,将两人的表情深深藏匿进去。
“其实你也很懦弱,我说的对吗?为什么还不动手?”微弱而暗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尖发出的,惠苒卿不能言语,浑身僵直,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锋利离心脏如此之近,哪怕再动一寸,她就很可能伤了他。
他唇角微翘,双眼半阖,不再用威胁或挑衅的语气,反而像安慰她似的。“星,别怕,别抖,乖,当成一场噩梦,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把痛苦和绝望都忘记,包括……我爱你。”趁着惠苒卿失神,霍昶胸口向下一沉,合身紧紧抱住她。
一刹,一股接一股喷薄而出的暖流从她虎口的位置掠过。
剧烈的疼痛感从胸口蔓延开,霍昶没有力气再支撑身体的重量,渐渐松开她的腰,眼前女人的面容开始倒退,变得更不清楚,可他却在天地一片混沌中努力寻找属于他的一丝光暖……
鲜红的血像朵盛放的彼岸花在那方一寸寸绽开,妖娆魅惑,惠苒卿的两眼放空,再无神色,她手里握着刀怔楞在原地,甚至都没注意到男人无力滑落到地板上的身体。
不知过去的是几秒,还是几十秒,还是更长……惠苒卿的眼前飞快闪过和霍昶在一起所有的片段,从五年前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一半光明一半阴暗的面庞开始,到米兰飞机失事后她在湖边半梦半醒中邂逅的男人,到与他在冰雪与月光下拥吻,到每一次缠绵后的温存和留恋,到昨天他把自己从詹子桓身下救出来,却最后说“对不起”时愧疚的模样。
现在,眼前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一片白芒。
“不——不——”
惠苒卿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烈摇着头,抖掉手里沾满鲜血的刀,回身从餐桌上把纸抽拿下来,跪到霍昶身边,试图用纸巾去抹干净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他的手背,没到几秒钟,纸巾已全部被沁成刺
眼的红色,惠苒卿连忙起身,疯了似的赤脚跑到浴室,把浴巾整张压在伤口,她噎着喉咙大口喘息,观察他逐渐苍白的脸色,等稍微从慌乱中恢复些神智,惠苒卿才跌跌撞撞找到手机叫救护车。
守着霍昶的每一秒惠苒卿的从耳膜到脑袋里回荡的都是他最后那三个字“我爱你”,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她的爱与恨再没有归宿,当爱与恨来自同一个人,他替自己选择“爱”。
、(四)所爱难爱
刀锋是由下至上进入霍昶胸口的血肉;并不是从正面直插心脏。应该会没事的。
惠苒卿攥着手指,双眼闭紧;晶莹的泪珠颤颤挂在睫毛上;手术过程中,一直在心中祈祷默念急救医生匆忙之中给她扔下的那一句话。等护士把霍昶推出手术室;送进24小时重症监护室时;她还有些反应不及;眼前模模糊糊的。
ta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安慰,惠苒卿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木讷地摇头。
谭旸坐在她身边;从头至尾手肘拄着大腿,低头直直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走廊里安静得诡异,似乎只剩下两人频率不太一致但都很深沉的呼吸声。
后半夜,护士进去查房,出来的时候劝他们最好轮流守着,不然身体吃不消。
惠苒卿依旧爱答不理,谭旸只能无奈地冲护士点点头。
“太太,您先回去休息吧。”谭旸终于说。
惠苒卿疲惫地眨了眨眼。“我不放心走,我要一直等到他出来。”
“刚才医生也说了,霍先生至少还要再观察48小时,您这么等下去身体会拖垮的。您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有什么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您。”
惠苒卿转头看他,没头没尾地问:“如果,我告诉你,霍昶的伤是我造成的……你会也同样想捅我一刀吗?”
谭旸好像早有心理准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对上她的眼睛,平静说:“我想……我哥不会同意我那么做。”
惠苒卿别开了脸,心脏狠狠一抽,酸痛的眼睛再次被泪水充胀,对他说的话似乎觉得很惊愕,但似乎也在预料之中。
她抬手把刚刚用从眼角流出的眼泪擦干,深深呼吸:“你是霍昶的亲生弟弟……那他和……夜星……的事你知道多少?”
谭旸又转回去看着地面。“你很多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本来就混沌一片的大脑被他这么一绕,更乱了,惠苒卿按了按太阳穴,迷迷糊糊地嘟囔:“好像谁的脑袋都比我的清楚,可能这就叫做‘当局者迷’。”
“霍先生不把一切真相告诉你,有他的理由。”
“嗯。”惠苒卿轻声应。
不管霍昶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今后他们几人之间会是什么样的格局,现在在她的眼里看来,只要霍昶活着,自己最后会变成谁,都会不顾一切选择爱他,而不是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就看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脆弱、敏感、胆小、懦弱,她自认
从来都是坚强乐观而内心充满希望的人,即使五年多年面对倾家荡产、父母离世、男友始乱终弃,她都没有倒下,可方才霍昶躺在血泊之中的画面一再跳入脑海时,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悬崖峭壁,有如绝路……
谭旸从在霍氏顶楼发现她和霍昶浑身是血开始,一直表现得镇定如鼎钟,直到这时,他才表露出一丝担忧和不确定地幽幽问:“等霍先生醒来,你会原谅他吗?”
惠苒卿绞着手指不出声,也看向地面,数着大理石上的格数。
“我知道那很难。”谭旸从走廊上的长凳站了起来,来到她的面前,用蹩脚的中文尽力表述,“但……如果你想变回夜星,其实还有别的方法,不一定要我哥死。当然,如果他一死,是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惠苒卿抬头定神看了高大却沮丧的男人一会儿,声音哽咽:“谭旸,你相信我吗,我爱他,只要他活着,什么我都不在乎。”
谭旸松了一大口气,平日严肃的脸上带了一点无奈而欣慰的笑。“那就好。”然后用力闭上眼睛,像祈祷一般,“他一定不会死的。”
两人又并排坐在一起,安静地想着各自的事情。
过了了很久,惠苒卿偏头问:“你刚才说,别的方法是什么?”
谭旸浓黑的眉毛蹙了蹙,眼睛看着他,目光却是要在波澜不惊中洞察一切似的,这个表情和霍昶的很像,怪不得是兄弟。
“我只是想知道事实而已。你可以……告诉我吗?”
谭旸思忖半响,尽量简洁地说:“还需要一个仪式。想要将你和白昕潼的灵魂移回去,还需要一个类似当初换魂时的仪式。拙心的咒语,两颗水晶球,你和白昕潼一起再经历一次生死交接的时刻。如果水晶被打碎或者我哥出事,之前换魂的功夫就是白做,你们的灵魂会各自回归本来的身体。”
惠苒卿听罢,虽然觉得换魂听起来很荒唐,但他们的计划确实真真正正的成功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愕然抬头:“那飞机失事……其实是人为的?为什么这么……除了我和白昕潼之外,那些遇难的人都是无辜的。如果要制造一个生死交接的时刻,何必一定要选择这种连累其他人的方式……”
谭旸见她痛苦地再次陷入挣扎,声音有些迫切地说:“飞机失事不是我哥做的。是白昕潼。”
“那霍昶怎么会在飞机失事的湖边等我?不可能是巧合。”
“——是我告诉我哥的。不过……我哥当时在米兰,那确实是一
个巧合。”
惠苒卿不解地摇头看他。“你?”
“白昕潼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也许她就是利用我在关键时刻一定会向我哥说出实情这一点,才会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和白昕潼……她为什么会单独告诉你,而不告诉霍昶?”
“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她。我哥是霍氏的最高所有者,算半个公众人物,他不会同意用这么引人注意方式来完成计划。”
谭旸抬头看着天花板,苦涩地笑了笑,叹口气。“但白昕潼,她总有办法利用男人对她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个模特儿steven、我、也许还有别人。我知道这个计划势在必行,所以最终选择什么途径达到最后一个条件都会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没人敢保证你和白昕潼两个人真的会换魂成功,如果不成功,你和她都会死。”
惠苒卿无言以对,想起谭旸之前看她时爱慕又隐忍的神情,才知道自己曾经察觉到的都不是错觉。
白昕潼的这具躯壳明明有很多男人喜爱,可讽刺的是,她却总是得不到自己真爱之人。
惠苒卿眨眨红肿的眼,谜团终于一个个逐渐明朗而清晰,空难事故已经过去快一年,时间不可能倒退,死去的人不会重生,而她心里这份负罪感也永远不会消失。
霍昶醒来是在第三天中午,阳光明媚,她隔着重症监护的小窗自向里窥视,医生告知她,霍昶再在这里呆24小时就可转去普通病房,但现在只允许每天一小时的探视。
可当惠苒卿和谭旸穿好消毒的衣服进去时,霍昶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从头至尾还是她和谭旸沉默地对坐,她甚至隐约感觉到,是不是霍昶……刻意不醒过来。
霍昶遭袭的事很难保密,但目前情况还不算混乱到不可收拾,除了那天下午谭旸送霍昶去医院的时候偶然撞见的jade,霍氏和霍家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住院。惠苒卿拜托jade撒了个谎,霍氏那边先瞒过去。
霍昶转出重症的下午,jade拿着文件来到医院说有事请示,惠苒卿一看,是霍氏准备起诉陶若杰私自挪用城东店公款的律师信。
“先……等等吧,等霍先生醒了,我会尽早告诉他。”
jade听从,把文件放回包里。“霍太太,你这两天憔悴得都不成样子了,一直没休息吗?”
惠苒卿回头看了眼仍在昏睡的霍昶。“没关
系,我不累,他不醒,我就不走。”
jade很钦佩又痛心看着她,老板夫妻的事她本来不应该插手,比如,在霍氏顶楼的起居室,霍先生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当时惠苒卿手里和裙子上也沾了血,实在太蹊跷了,不过,看两人鹣鲽情深的样子,也不像情杀不遂,jade犹豫来犹豫去,在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霍先生手上的那天中午,亲自去我们之前常常去的儿童餐厅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套餐,还有芒果三明治,都是他亲自打包拿回来的。我这两天去的时候,还有人问我他什么时候会再光顾。”
jade最后总结道:“他是个好老公。”
惠苒卿怔怔听着,眼圈又开始泛红,低头没出声。
似乎觉得话头不对,jade顾自苦想,赶快改口:“当然,他也是个好老板。除了,脾气很难捉摸这一点。”
惠苒卿远远听见霍昶的床铺传来吞咽的声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是很难捉摸,其实,他有时候也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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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渴么?”惠苒卿回到病床边,劈头盖脸地就问。
霍昶这边在离开重症监护的时候,其实已经醒过一次,意识也逐渐清楚,现在是怎样也是装不下去了,无奈只好伪装成刚刚醒了似的,动了动小手指头,牵连着伤口也有些麻麻地疼。
“你不想看见我?”惠苒卿从柜子旁拿了一个棉花棒蘸了些清水,抹在他的唇边,说着就抽泣起来,“如果你不想看见我,你就先别睁开眼睛,我会走,离开你,然后从此消失。”
她干脆把棉花棒一扔,抬腿欲走,动作却是慢的离奇,刚好她站起身的一瞬,一只手绵绵软软地抓住她的手腕。
那眼睛也终于睁开了,不仅睁开,还睁得相当大。甚至……有些痛苦。
“别走——”
沙哑的声音从有些干裂的唇中传出来,听得惠苒卿这回真真掉下眼泪。
霍昶皱着眉头,咝咝地倒抽气,大概是牵到了伤口,她心疼的无以复加,紧紧回握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好。
“对不起……”抬起另只手,按响墙头的呼救铃。
霍昶皱眉看着她,手指钩钩她的手心:“别走,好吗?”
她开始后悔刚才的任性,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地掉。“嗯。我刚才故意说给你
听的。”
霍昶有气无力地笑笑,视线一点也挪不开了。
医生过来检查完毕后,欣慰说,霍昶的基本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只要这期间伤口恢复得好,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不过他曾经大量失血,脑部功能需要再持续持续观察。
惠苒卿连忙道谢,兴奋地打电话给谭旸和ta。
霍昶像怕她跑了似的,睁开眼睛后就一直看着她。
惠苒卿坐在旁边,静静地拿了根棉签帮他润嘴唇,完了之后,还闭上眼睛轻轻用自己的和他碰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霍昶的表情本是惊喜的,现在又满眼疑惑,话不清不楚,用的是气音。
“刚才医生说了。你现在要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出院了再说。”
霍昶摇摇头。“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遗憾,或者后悔?你……还是白昕潼。”
惠苒卿这回不吝啬自己的肢体语言了,因为她不管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的自己的想法,其实不就是爱他吗,可她现在就是无法表达出来。
她坐进病床上,吻他的手指和高挺的鼻尖,额头互相贴着。
“为什么还要这么问我?你明知道不是的。”惠苒卿说完,忽然觉得这话耳熟,不久是霍昶对她说过的话吗。
明知道不是的,还……逼着自己说出那些话。
她被弄的羞愧,忽然无厘头地威胁道:“霍昶,你如果死了,我将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个多星期之后,惠苒卿联系了罗医生,将霍昶转到了市里环境更好的私立医院继续养伤。
霍昶的身体在惠苒卿全程的心理兼身体的照料下恢复神速,现在已经忍不住在病房里办公了。
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