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都白受了。
她看着桌上那根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的长针,心说可恶的沈夜叉,你等着瞧吧。
她初来乍到,不清楚这里的局势,才会钻进沈大娘的圈套。起初沈大娘对着她一脸慈祥,让她掉以轻心,竟然听了东方赞的话,跟着沈大娘学习什么狗屁梳妆和礼仪,却没想到,东方赞前脚刚走,她就对着自己翻脸了。
“得想个办法让小白也住进来,反正地方这么大。”身边没个可以相信的人照应,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于茫茫江水之中,是沉是浮都不能自主。
“师父找弟子何事啊?”花琼正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却听见空空的院子里平白多了一个声音。
她吓了一跳,抬头却见柳下白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站在她面前,身上淡雅慵懒的高手气质依旧。
“你怎么进来的?”花琼很诧异。照理说外人想进内宅,是要先通报,得到同意方可进来的。但柳下白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并没有事先经过通报。
“我是趁别人不注意,悄悄溜进来的!”柳下白眨眨眼,可怜兮兮地道,“不可以么?我很想师父呀,师父难道不想我么?”
“呃,当然不是……”花琼挠头,她只是觉得柳下白进来的方式有点不可思议,外面可是有凌盛派来的十几个高手守着呢。不过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疑惑,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能见到心爱徒弟,她也很激动,“嗯,为师也很想你。”
柳下白顿时弯起眼睛,心满意足地笑。
师徒二人互诉了一会儿思念,柳下白突然拉起花琼的手,在她的手指上套了一枚墨玉色的扳指。
“这是什么?”花琼不解。
“定情信物。”柳下白一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
花琼杏眼瞪圆,柳下白连忙改口道:“这枚扳指叫‘同心’,我这里还有一枚叫‘同意’,刚好是一对……喂,师父别摘,师徒之间不同心同意怎么能行呢?”
花琼摇头:“同心同意放在心里就好,这扳指还是收起来吧。”
“你先听弟子说完嘛。”柳下白叹气,“师父你带的这枚扳指里,藏了弟子特制的独一无二的奇香,人的鼻子闻不到,但是我这枚扳指里的追香蛊虫却能闻见。”
花琼咦了一声,道:“真这么神奇?”
柳下白点头:“所以师父以后遇到危险,或者想我的时候,就按下这里的机关,让里面的香气散发出来让。只要在师父的方圆百里之内,我这枚扳指里的追香蛊虫就能闻到香气,然后它会一闪一闪的发亮,提醒我去找你。”
花琼试着在柳下白所说的位置按了一下,果然,就见他手上的那枚开始隐隐发光:“既然这么有趣,我就暂时收下吧。”
花琼收好扳指,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为师真的遇到危险,以你那点三脚猫的武功,就算来了,又能怎么办?两个人一起送死么!”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花琼甚至觉得,她应该和柳下白交换一下扳指,那么在他有危险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出现,怎么也应该多出一些胜算。
这回轮到柳下白来敲她的脑门了:“笨啊,弟子武艺不精,师父你教我不就行了?”
“啊,啊啊!”花琼忽地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对哦,你是我的徒弟,师父要把徒弟留在身边悉心教导,是天经地义的事嘛,根本用不着去找别的理由啊!”
“……”柳下白郁闷,心说你怎么才想到啊?
……
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柳下白留在了筱禾庭,花琼胸中总算有了些底气。
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除了沈大娘对她的光临表现得稍嫌激烈以外,其他人似乎暂时都没什么明显的异议,虽然有不少人在流传她和凌盛师兄之间有暧昧,但这压根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所以花琼一点儿也不在意。
花琼找人打听了一下沈大娘的事,在得知她的族人全被魔教妖孽灭口以后,吓了一跳,心说,难怪听她的口气,像是十分憎恨魔教。
只不过,花琼纳闷,自己可是和魔教半点关系都没有啊,为什么她会口口声声骂自己是妖女?
花琼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不然再冒出一个沈大娘,她的小命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丢了,所以她决定要探究到底。
“哎呀,凌师兄好巧啊!”凌盛刚一上山,就见那条必经的小路旁,花琼正在亭子里朝他挥手。
凌盛停下脚步,花琼连忙小跑过来,开门见山道:“既然遇见了,那能不能请你带我去看看沈大娘?”
“你不怕她?”凌盛挑眉问。
“怕,所以才请师兄你带我去嘛。”花琼笑嘻嘻地道,“你放心,我不是去报仇,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凌盛犹豫了一下,道:“那走吧。”
两人再次见到沈大娘时,沈大娘正闭目跪在草蒲上,未受伤的那只手,正轻轻地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花琼更觉奇怪,怎么夜叉也会吃斋念佛的吗?
“喂,你到底为什么要针对我啊?”仗着自己有备而来,加上又有凌盛在,花琼可不想跟她客气。
但是沈大娘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依旧神神叨叨地念经。
花琼见她不理会自己,便吓唬道:“你如果不给我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等我盟主爹爹回来,我让他扒你的皮!”话虽如此,她可没那么大自信,相信东方赞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只是想借着这句话提醒那些对她不安好心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嘛……啊呸!
“你当真想知道?”沈大娘终于停止念经,转头看了看花琼,那目光太过平静泰然,反倒让花琼一时无法适应。
花琼点头:“自然。”
“那你过来,”沈大娘朝她勾勾手指头,“老身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花琼犹豫了一下,朝沈大娘走近:“你说吧。”她偷偷将袖子里藏好的药粉包拽在手心,心想,如果她再次欲行不轨,就算她老得没牙了,她也决不会手软。
好在沈大娘并没有异动,果真只在花琼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花琼听完后皱了皱眉,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凌盛不解,向沈大娘告辞之后,追上花琼,道:“刚才……呃……”他突然想到沈大娘说只告诉花琼一个人,或许是什么他不便知道的事吧,虽然好奇,但他还是决定作罢。
两人走出很远,正要分道而行时,花琼叫住凌盛,道:“凌师兄是不是想知道刚才沈大娘对我说了些什么?”
凌盛老实点头:“如果不方便,师妹可以不说。”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花琼道,“她让我今晚二更再去找她,她会把我想知道的事件全都告诉我,包括我娘的事。”
凌盛一愣:“那师妹去不去?”
“如果我要去,就不会告诉凌师兄了。”花琼冷笑道,“她这么爱卖关子,就让她卖给自己看好了,我才不会傻乎乎地去掺和,谁知道是不是她挖好了陷阱等我跳呢?切!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啊!”
……
花琼回到筱禾庭中,柳下白正在捣鼓药草,满屋子的清香,十分怡人。
“什么东西这么香?”花琼好奇地走过去。
“这叫做诚心诚意香。”柳下白狡黠一笑,“这种香人一旦闻了,就只能说真话。”
“又这么神奇?”花琼来了兴致,自己这个徒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嘛,不但把自己从阎王那里抢回来了,还不时做出个几样她从没见过的东西,让她大开眼界。
“不信的话,我们来试试?”柳下白眯起眼睛,“师父,你爱不爱我?”
花琼一愣,心说他怎么突然问她这么欠揍的问题,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地道:“爱。”说完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在心里补充——是师徒之爱的爱。
谁料柳下白又问:“是师徒之爱还是男女之爱呀?”
“……”花琼立刻就不作声了。
柳下白“咦”了一声,弄不明白是香药失效了,还是花琼自己心中也没有答案。
于是他换了个方式,继续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花琼这回倒是有了反应,但却摇了摇头:“不愿意。”
柳下白满眼失望,心说看来还要多花点功夫才行。正要继续问下一个问题,花琼却突然一本正经地道:“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嫁给你多没面子啊,让我娶你还差不多。”
柳下白先是一愣,想了想,觉得她一脸认真地强调她是男子汉的样子十分好笑,便“噗嗤”了一声;只不过,他又转念想了一会儿,顿时便无语了。
其实这也算达到他的目的了吧,起码花琼是真的喜欢他,不然就不会想着“娶”自己了。可是,为什么他却突然觉得,事情已经离他原本的预想越来越远了呢?
正文 贵人
花琼清醒过来后,并不完全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但是她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她又着了柳下白的道了!
为了表达她作为师父却反被徒弟暗算的强烈愤慨,她掐着柳下白的脖子拷问他到底问了自己一些什么样的奇怪问题。她隐约记得柳下白的个问题就很不对劲,而她的回答则更不对劲!
柳下白在经历过由宁死不屈到宁屈不死的挣扎之后,毅然决然地道:“我还问了师父你愿不愿意跟我洞房,师父你说愿意……啪……”还没招完呢,脑门上又挨了一下。
花琼瞪眼:“少胡说,不可能!”
柳下白叹气:“我可没胡说。”的确,虽然嫁与娶的争议还存在,但不论嫁还是娶,都缺一不可的程序不就是洞房么。
花琼不再理他,这么荒唐的事情想也不可能发生,他们可是师徒呐。
虽然对这个诚心诚意香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花琼想着,或许可以在沈大娘身上试验一下,如果真的有效,那么一切就省事多了。
她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找沈大娘。
但她怎么都没料到,沈大娘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具再也无法说出真话的尸体。
“寒铁丝从沈大娘两端的太阳穴处穿透,属于一击毙命。”凌盛看了看花琼,道,“我记得那根寒铁丝原本在琼师妹你的手上。”
“什么寒铁丝?”花琼觉得莫名其妙,“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沈大娘?”
凌盛摇头:“寒铁丝就是那天沈大娘想用来扎你的那根细针,沈大娘家里原本是闻名武林的铁匠世家,那半根寒铁丝是她父亲沈坤的毕生得意之作。那天沈大娘受伤,寒铁丝被你捡到的事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我怀疑有人故意用寒铁丝伤人,想嫁祸于你。”
“嫁祸给我?”花琼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你又怎么知道人不是我杀的呢?昨晚沈大娘可是约了我啊。”她没好气地自嘲,“而且谁都知道我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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