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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浮虚,脖子肿大,周身水肿。所以百姓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去买盐,即使是去价格昂贵的黑市。”

    “如果我们将黑市盐的流通渠道,只控制富南国国境内的话,会怎么样?”

    “富南国地处七国最中央,为了买盐,其他各国的百姓都会涌入富南国。而富南国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有足够的食盐,便会封锁边境。”

    “这样一来,不仅在富香两国的边境会发生冲突。在桦国和富南国,邑国和富南国,景国和富南国的边境,恐怕都会发生冲突。”

    “我们再乘机联合香南国与大沧国进攻富南国,说不定能将富南国一举歼灭。”

    陈博涉听了之后眉头紧锁,还是有一个疑问,“是一个好主意,但如何能让其他各国不会怀疑是我们与大沧国联手,控制了贩盐的渠道,而相信是富南国从中作梗,囤货居奇呢?”

    边兴又嘲笑了起来,“天马行空,纸上谈兵,百姓又不傻,他们如果在富南国买不到盐,可以直接到宣国,大沧国和香南国……”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被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反应过来了。

    除了这三国之外,唯一可以买到盐的地方,恐怕只有与大沧国和宣国都接壤的富南国了。

    “如果再和香南国联合起来,暗示卖盐的黑市只存在于富南国境内的话……另外三国就不可能不相信。”边兴拍了个巴掌,恍然大悟,“因为他们根本无从得知正确的消息!”

    云霁点头,“如果宣国、大沧国和香南国都指向是富南国囤积了盐,并且开放黑市盈利的话,另外三国根本不可能知道到底真相是什么。”

    “只能相信口径一致的说辞,那便是富南国在囤货居奇。”

    陈博涉不禁称赞,“季先生果然是高明之人,居然想到了从盐来打一场仗。”

    “只是偶然想到了而已。”云霁自谦了一句,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晚上的时候,陈博涉留了云霁一同吃饭。

    云霁左推右推,推辞不过,被拉着手,强摁着坐在了饭桌旁。

    人/皮/面/具的缺点有几个,其中之一便是不好吃饭。

    因为咀嚼的嘴部动作要比说话大。戴着面具咀嚼的时候,脸颊附近容易出现褶皱和松动。

    若是肉的油脂,菜的汤水不小心溅到了人/皮/面/具上,也会使得人/皮/面/具留下异味或者痕迹,不好清理。

    “虽然知道季先生足智多谋,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陈博涉给他的碗里夹菜。

    云霁用筷子挑了一小口米饭吃下去,小心地嚼了嚼。

    “怎么,饭菜不合口味?”陈博涉一副关心的样子,

    云霁摇头,“有些牙疼。”

    “你一定要多吃点。”陈博涉关心地说:“你太瘦了。”

    云霁觉得好笑,于是便问:“你为何会觉得我太瘦了?”

    “看先生的手腕如此纤细,再看先生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没想到陈将军对我,竟观察得此仔细。”云霁调侃。

    陈博涉被这一句调侃闹得脸红了起来。

    说来奇怪,他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总有种很奇怪的,想亲近感觉。

    他没有龙阳之癖,也从来没有让小倌或者书童伺候过。

    他征战四方,结交的男性友人和结下的男性仇人都不计其数,但从未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过。

    从文宣公的宴席上,次见到了季云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季云身上,不住地上下打量着。

    宴席上有美酒佳肴,有鼓乐吹笙,有翩跹歌舞,有美人细腰。

    但这些,通通都没有站在秋水衡后面那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拘谨的门客,吸引他的目光。

    第14章 试探

    后来劫了马车,单独见面。见季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急忙想上手去扶。若不是意识到身份悬殊,且阵营不同的话,他恐怕真的就会那么做了。

    为什么?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而已。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除了身体羸弱,极其聪明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陈博涉只能自我开解,可能只是求贤若渴罢了。

    但若真是求贤若渴的话,自己为何会不舍昼夜地赶去渭水,拦住他即将去桦国的马车?

    为何会在那个人仰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时候,留下他的念头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不惜跪在他的脚边,只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况且自己门下有如此多的门客,为什么只单单对这个季云特别关注?

    云霁见他愣了片刻,脸上一阵羞赧又是一阵惊慌的神情,觉得有些有趣。

    上一世中,他初见武孝帝的时候,只是个垂髫少年,而对方却是个成年男子。无论是从经验上还是气势上,武孝帝都成熟老练得多,衬得他像个傻瓜似的,只能任凭摆布。

    到了这一世中,他脸上罩着的是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具,而陈博涉还是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所以见他的时候,总会彬彬有礼地叫一声先生,还是一副尊敬的模样。

    倒像是两人颠倒过来了。

    一顿饭之后,陈博涉是吃饱了,但云霁只能细细嚼些没有油水的黍米,还是饥肠辘辘。于是半夜趁着没人的时候,云霁想去伙房弄些吃的。

    经过后院的时候,悉悉索索似乎有人在院中,云霁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了,如水一般倾泻在了假山和池塘之间的一席空地上,使得那片地方颇为亮堂。

    陈博涉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宽肩健腰,肌肉不至于虬实,却健美得如同一匹骏马。长发有些散了,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发尾顺着脊背中间的凹谷蜿蜒而下,连着滴落的水滴,也顺着脊背一溜儿地没入了腰上缠着的布条里面。

    他又弯腰拎起了一桶水,兜头淋下。水淌着月光,四溅跳跃,仿佛男人身体里的燥热也随着水珠挥发了一般,浸润在了空气里。连着裤子也湿透了,紧紧得贴在了臀部,勾勒着紧实的线条,还有前面隐约抬起头来的昂扬。

    不知为什么,云霁的心脏突然狂跳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又像是窥探到了什么私密,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

    他后退一步,躲进了灌木丛的黑暗中,连去伙房找吃的的事情也顾不上了。急忙回到了房间里,把门窗都关上,然后大口喘着气。

    月上中天,又大又圆。

    月圆之夜,容易起相思。

    边兴自从上次议事的时候,彻底折服于云霁的谋略之后,便隔三岔五地来示个好,有意和他做朋友。

    当得知云霁生病了的时候,他也是个赶来,提了水果,又帮忙煎药,里里外外没把自己当做个外人。

    “将军来了。”下人刚通报完,陈博涉就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院子。

    “听说先生病了,我这里有一个从桦国……”他推门进来,扬着手里的药包,满脸急着邀功的神情。然后跟来不及躲闪,只得畏畏缩缩行礼的边兴,撞了个正着。

    陈博涉脸上有些孩子气的,求表扬的神情在看到边兴的时候,立即换上了一副板着脸的,威严的面孔。

    “边先生怎么也在这里?”陈博涉的脸色有些不悦。

    “季先生病了,活动不便,所以家务事便由我来照料照料。”边兴见主公的脸色阴沉,便识趣地找个借口,“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些事,就告辞了,告辞。”

    陈博涉如鹰般的眸子盯着边兴退了出去,并在边兴跨出门槛的时候,用眼神喝令他关门。

    “季先生,看我带来了什么?”见人都被屏退了之后,陈博涉才朝云霁睡觉的里屋走去。

    云霁从床上起来批了件外衫,见陈博涉进来了,急忙裹了裹,准备站起来。却被陈博涉按着坐在了床边。

    陈博涉将油纸包摊开,里面是一朵淡黄色,干制了的雪莲花。

    “北蛮贸易给桦国的宝物,桦国拿来抵关税。据说祛寒化痰,祛风除湿,还可以治牙痛。”

    “这么贵重的东西,将军应该自己留着。”云霁斜靠在了床头。

    那天视察瑶河河工的时候,一个大浪打来,他来不及躲闪,被浇了个浑身湿透。紧接着又是瓢泼大雨,城外远郊的,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当天便病倒了。

    “季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博涉伸手要摸他的额头,被他挡住了。

    “烧已经退了,不劳将军挂心。”云霁知道他是关心,但脸上的面具最好还是不要让人触碰的好,以免露馅。

    陈博涉被他这么一推阻,有些尴尬,也有些愤懑,低声说:“我知道你对我杀了秋家二十四口一事,心生怨恨。”

    “……”云霁想他应该是误会了,却没办法解释不让他摸额头的原因,只能沉默不语。

    这一沉默,陈博涉理解成了季云在抗争,于是更加诚挚地解释,“我知道你心念旧主,但我对你绝对是其心可鉴,天地可表……”

    陈博涉信誓旦旦地说着,就差举手向天发誓了,云霁“扑哧”一声笑了,打断了他。

    “将军你的这番誓言,还是今后说给夫人听会比较好。”

    陈博涉愣了一下,他倒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但被云霁这么一提点,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不知道为什么,生病了的季先生,看着比平常要……年轻一些?

    亦或是从他没来得及好好穿着的衣衫里面,露出的那么一丁点白皙的皮肤,是与他面部极不相称的细腻与柔嫩。

    看着那点连春/色都谈不上的不经意,陈博涉的心里痒痒的。

    “我知道外界对于我传言甚多,但请先生相信,我陈博涉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兔死狗烹的人。先生跟着我,是弃暗投明。”陈博涉接着道:“至于秋家人,待清明的时候,我去为他们多烧一些纸吧。只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这双手也不知道是结果了多少人的性命,若他们都是泉下有知,来找我报仇的话,恐怕我死千万次都是不足惜的。只是可惜我没那么多的命了……”

    这话在云霁听来,似乎有些……哀伤?

    不,不,不可能是哀伤。前一世的武孝帝同样是征战沙场,杀伐四方,却从来没有任何后悔或者哀伤的情绪。

    那个人是如此孔武有力,不可一世,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千古帝王只他一人。无视祖宗规矩,无视伦常理法。

    怎么会有这样自责或者遗憾的语气?

    难道陈博涉不是武孝帝?还是说……

    陈博涉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