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除了此之外,还会有谁?
盛夏出院了,她会去哪里?依然在国外,还是已经回国?
接踵而至的工作让沈乔无暇考虑这个问题,这天,她又是加班至很晚。严肃把一个非常难办的案子交给她,而她上一个案子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理,巨大的工作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沈乔疲惫的回到家,恰好沈在安也刚刚结束工作回来。阿姨做了宵夜,父女俩在餐桌前坐下。
沈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间的疲惫也没有逃过沈在安的眼睛,“最近工作很忙碌?”
沈乔闻声抬头,眼睛眨了眨说:“嗯,有点儿忙。”
“忙也要注意身体。”
沈乔微笑:“我会的。”
一时间,餐厅里只剩下餐具轻轻碰撞的声音。沈乔噙着勺子,再三思量后,缓缓开口说:“爸,沈瑜打算去香港。”
沈在安手一顿,接着干脆放下勺子,目光落在沈乔身上,“出差?”
“不,定居。”沈乔看着父亲,声音平缓的说。
沈在安抿了抿唇,岁月已经在他的眉心形成川字。半晌,沈在安说:“我会找沈瑜谈一谈。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妈妈,她最近身体才刚刚有起色。”
“我知道。”沈乔点头。如果真的是他接走了盛夏,那么他会不会同样尽力的挽留沈瑜?
、(五十四)千里去寻乾
任务下来之后;沈乔便开始着手准备出差。非常奇怪的心理,她开始迫切的想出差,希望在沈瑜去香港之前,离开这里。那种感觉,像是在逃离……
沈在安最终和沈瑜谈了什么,沈乔不得而知;她只是知道沈瑜并没有改变主意。至于如何让母亲接受,那就要看沈瑜自己的本事了。
后来;顾华兰又生了一场病,沈瑜不眠不休在病床前陪守了一周。圣诞节过后;沈瑜便启程奔赴香港。
沈瑜走之前,和沈乔通了电话,不知道谁先起得头;他们开始讲小时候的事情,也许是触景伤情,沈乔忽然哭了起来。隔着冰冷的听筒,沈瑜只能无力的重复着三个字“别哭了”。
沈乔哭着对电话筒抱怨:“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沈瑜在电话彼端认真思量了好半天之后说:“真的,别哭了。”
结果,沈乔哭的更痛。小时候也是这样,沈乔因为某种原因哭闹,沈瑜一般都是自己玩自己的,根本不理她,直到彻底听不下去,才会稍稍安慰说别哭了。有时候把他逼急了,他会在旁边打圈转,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把自己的玩具给她,然后说:“真的别哭了!”
沈乔一走四个月,在农历春节时,勉强挤出三天假期回国一趟。为了节省时间,沈乔乘坐红眼航班,早上天还没亮就已经抵达京城。
沈乔本想给父母一个惊喜,所以要回来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结果却被父母给惊着。父亲难得的带着母亲出去旅行,家里的佣人也放假回家过节,偌大的宅子里空无一人。沈乔站在客厅里,忽然觉得家里好大,房顶好高,空气好冷。
“阿嚏。”沈乔揉了揉鼻子,拎着皮箱,一边费力的爬楼梯,一边打电话说:“后勤科吗?您好,我是沈乔,不好意思麻烦一下,我家的暖气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沈乔泡了热水澡,裹着厚厚的棉服,怀里抱着一盒抽纸,擦着鼻涕问检查暖气管道的大叔:“什么问题?”
大叔拿着工具和手电筒站起来说:“没问题。”
“那怎么不暖和?”沈乔说话的时候,还觉得身上发冷。
大叔摘了手套,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水说:“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家里挺暖和的。”说完,又拿出了一个室内温度计,上面显示着19度。
沈乔看着温度计显示的温度,偏头又打了一个喷嚏。
大叔开始着手收拾着工具箱,“我看你还是吃点退烧的药吧,大过节的生病可不好。”
沈乔擦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您。”
送走了修暖气的大叔,沈乔从药箱里找到一枚温度计,果然是发烧了。还好家里药备的很齐全,沈乔吃了药,喝了许多水,蒙着被子开始睡觉。
沈乔几乎睡了一天,傍晚时被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脑袋依旧有些昏沉,但是热度退了下去。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让她意外的是居然是张启打来的。他不会那么神知道她回国了吧?沈乔正犹豫要不要回过去,手机屏幕就再次亮了起来。
沈乔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七少爷有何贵干?”
“你在哪儿?”
沈乔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在该在的地方。”
张启说:“少来,你是不是回国了?”
沈乔扯扯头发,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难怪呢,刚刚看到严肃,我说过年了也不给你放个假,一个骨头就把你哄得跟狗似的满世界跑,结果他笑着说我在臊他。我哪儿臊他了?所以想来想去,估摸着是你回来了。”
“您可真聪明。”沈乔真情实意的夸奖道。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谁是狗?
张启特别受用,高兴的说:“既然回来了,就出来坐坐吧!”
沈乔不忘警告:“喂,别到处说我回来了。”
“你如果不来,我立刻就去找喇叭!”
沈乔:“……”
沈乔看着镜子里自己颓废的模样,如果三天不出门,那么这三天她一定一直是这种蓬头垢面的形象,大过节的就这么颓废,不太好。
张启又新开了一家私人会所,会所的二楼是宫廷私房菜,每天只招待一桌,张启大方的把这一桌用来招待沈乔。
他们分坐在桌子两头,两位宫廷装扮的美人儿在布菜,纤纤玉手跟粉雕似的,小脸儿更是精致好看,就跟拿尺子量着订做出来的一样。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乔抿了一口茶水,苦笑着说:“原本想给我爸妈一个惊喜,结果他们俩给我一个惊喜。”
张启微微皱眉:“你爸妈?我怎么听说他们出去旅行了?”
“不是听说,就是真的。”沈乔故作无所谓的说。
张启停了筷子,挥退了两位美人儿,拉着椅子坐到沈乔旁边,“小秋知道你回来吗?”
沈乔摇头,“没告诉她。”贺小秋如果知道她回国,一定会拉着她上山,她才不想困在山上,跟修行似的。
“既然这样,干脆你和我回我家过年得了。我爹妈看见你,一高兴,没准儿我就能好好过个年了!”张启碰了碰沈乔的胳膊,笑的眉飞色舞,对于这个提议甚是激动的样子。
沈乔假笑:“还是算了。”
张启的家和杨乾在一个大院里,走进去会遇见谁,她可不敢妄自预测。
“放心,老杨没回来,从他走了之后,这半年压根没回来过,跟失踪人口似的。”
沈乔埋头吃东西,声音淡淡的说:“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怕你想知道,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我是不是很贴心?”
“张启。”沈乔忽然很严肃的喊他的名字。
“诶?”
沈乔抬头看着他,缓缓开口问:“你在你家地位那么低下,所以,大年三十不回家,也没关系吧?”
张启眼睛眨了眨,努力消化着“地位低下”的意思。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双臂抱在胸前,身子也往后撤了撤:“我可是有格调的人,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尤其是熟悉的女人。”
沈乔:“……”
张启让人往越野车的后备箱放了一箱依云,一箱功能饮料,一箱罐装咖啡,另外准备了许多零食、熟食放在车后座,校正了导航、油箱加满,路过商场时他们又各自买了两套换洗衣服,一切准备就绪,挂着北京军区车牌照的越野车驶出城区,驶上京港澳高速。
从这一刻开始,到沈乔出国,不足48个小时,而他们要纵穿三省进入江西境内,往返2600公里的路程,需要20个小时。
沈乔看着窗外的夜色,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忽然冒出了那样的念头,并且在半个小时之内,将想法赋予实际。
半个小时前,沈乔说:“你不回家也没有关系吧?要不,咱们去自驾游?去哪里好呢?去看鄱阳湖怎么样?”
张启足足愣了5分钟之久,接着便开始找电话,沈乔以为他要通知谁,按住他的肩膀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张启冷静的说:“备车、买东西,准备上路!”
沈乔“咕咚”咽了咽口水。
之后的半个钟头,沈乔在一种激动且紧张的情绪中度过,当安静下来时,她不仅觉得自己疯了,更觉得此举不太妥当。
“要不,咱们别去看鄱阳湖了,开车十多个小时呢。”
张启扬眉,高声道:“晚了!”
沈乔陪着笑说:“前面出口下高速,还不晚。”
“那可不成,”张启吊嗓子似的喊着:“爷不做是不做,一旦下定决心,谁都拦不住,你已经点燃了爷这颗蠢蠢欲动的小宇宙,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笔直向前!”
车里暖气很足,沈乔的脸被暖风吹的发热发烫,她抚着额头说:“我今儿病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退烧,我觉得吧,这会儿热度又要上来了。”
张启偏头看了看她,把车停到应急道上,从后备箱里拎出药箱递给沈乔,顺便扔了一瓶水给她:“自个找药,吃了睡觉,睡醒就到。”
沈乔看着药箱和水,差点儿哭出来。
“七大爷,不瞒您说,我害怕。”
“怕什么?”
“怕他不理我。”
张启哭笑不得,戴上蓝牙耳机,拨了一通电话,声音轻快的说:“杨检察长,忙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儿,给您老拜个年。对了,我今儿下午去你家,你家二老正在战斗。你不知道啊?因为你不回来过年呗,太后娘娘都怒了,战火熊熊烈火烧。哦,你有事儿啊,那你先忙吧。那什么,多吃点儿好的,一年到头也不容易。”
张启刚收线,沈乔便重重捶了他一拳头,好看的眉毛紧蹙着:“你打给他干什么?”
“我总得确定他在哪儿吧?不然就像你,兴冲冲的回来,结果扑了空。开车十个小时啊大姐,屁股都坐平了,胳膊也会抽筋的。”
沈乔咬了咬唇,低声说:“既然这么累,咱们还是回去吧。”
张启脖子一梗,仰着下巴嚷嚷:“不行!宁死不屈!我想老杨了,必须见到他!”
、(五十五)惊喜变惊吓
沈乔吞了药片;便开始昏昏欲睡,很快就歪在副驾驶宽阔的座椅里睡着。
为了抵挡睡意,老七不停嚼口香糖,实在扛不住,就停下车抽两支烟。终于,他们在天亮之前;到达目的地。
时至大年初一,宁静的小县城宛如一座空城;连扫街的环卫工人都在家里过年,早餐摊更是没有。张启开着车;在大街上悠悠转转,终于找到一家开张的饭馆。他把车停在路边,推醒熟睡的沈乔。
他们俩在馆子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沈乔点了一碗粥,张启则选了三鲜馅的饺子。
刚睡醒沈乔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像是慢了半拍,而开了一夜车的张启却跟打了鸡血似的,没有一点儿疲惫的样子,甚至兴致勃勃的和饭店老板聊天。老板那带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沈乔甚至不能完全听懂,张启却说的倍儿来劲,沈乔当真是服了他。
吃了早餐,他们又按照饭馆老板的指示,找到了那家据说是整个县城最豪华的洗浴中心。奔波了一夜,好歹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不然蓬头垢面的出现,甭说杨乾,沈乔自己都觉得嫌弃,再大的惊喜,也会嫌弃。
因为不知道杨乾住在哪儿,他们俩干脆到检察院门口蹲点,张启负责进去打听情况。根据张启探来的消息是杨乾今天会来值班,也就是说他们只要等在外面,就一定能遇见他。
张启调整了椅背的角度,半躺下来,手不停抚着胃部:“早上那盘三鲜馅饺子吃的不消化。”
“然后呢?”
张启闭着眼睛说:“胃不舒服。”
沈乔找了药片,递给他一瓶水,“把药吃了,咱俩换过来,等会儿我开车。”
“行不行啊你?”
沈乔嘟囔着下车:“狗眼看人低。”
沈乔盯着马路对面的大门,心情很复杂。想他,想见到他,又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说什么、做什么。如果他用当初分手时的话来嘲笑她,她又该怎么回应?转身走人,好像不太有格调,但是留下来,又好像做不到。
怎么办?
已经小半年了,万一这期间,他认识了新妹子。新妹子温柔体贴,恰好弥补了他的空窗,温暖了他的寂寞冷,最终干柴烈火、水到渠成。她又该怎么办?
沈乔委屈的狠狠抽泣,也把自己从梦里抽醒,她茫然的摸了摸脸,手指上粘到未干的眼泪。沈乔赶紧抽了纸巾擦掉眼泪,却猛然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她睡着了,张启也睡着了,所以他们俩都没有看到杨乾!
张启几乎已经睡成烂泥,沈乔狠狠捶他的肩膀。张启被捶的一个激灵,茫然的坐起来,眼睛睁得很大但是毫无焦距的问:“来了吗?”
“已经十点了!”
张启清醒了许多,开始四处打量:“杨乾人呢?”
“我也睡着了。”沈乔低声说。她不禁暗骂自己,不就吃了一片退烧药吗,至于困成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
看出沈乔的懊恼,张启揉了揉头发说:“你先别急,我再进去问问。实在不行,咱就直接给他打一电话,让他主动找咱们。”
沈乔咬着嘴唇,无声的点头。
这时,张启突然激动的喊了起来:“哎呦!出来了!”
沈乔闻声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出检察院的大门,却在门口停了下来。难道他看到他们了?沈乔看到轿车的车门打开,整个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迫切却又忐忑着。
终于,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
半年不见,他的身影依旧那样挺拔,远望去侧脸还是那样好看。不过,他像是瘦了一些,头发也剪短了,但是精神头还不错,看起来也更加沉稳。穿着灰色西服,堪比模特的身材比例,腿长、步风有力。可是他走的方向,好像不是对着她……
沈乔这才看到一直站在路边的年轻女子,驼色大衣,波浪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笑意浓浓。她看到他替女子打开车门,女子回眸对他浅浅笑起,像是说了什么话,而他冷峻的脸上微微起了变化,只是离得太远,沈乔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
刚刚还在做梦,难道这一刻,就变成了现实?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一巴掌,打得沈乔头蒙眼花,心也跟着颤。
张启打开安全锁,沈乔忽然拉住他,把手机递过去。
张启抿了抿唇,接过电话,拨了杨乾的号码,并且打开扬声器。兄弟,人我给你带来了,但是,你一定要争气啊!
电话很快就通了,他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像是有些疲惫。
张启故作无事的问:“哥们儿,干什么呢?”
“正在忙。”
张启偷偷瞄了旁边的人,笑骂道:“大年初一,你有什么可忙的?”
“没事我挂了。”
“别别……喂?杨乾?”
张启焦急阻拦,电话却还是被挂断,扬声器里只剩下一串忙音。张启傻了,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这可怎么收场?
沈乔忽然开始笑,笑的张启浑身发毛,连肚子都跟着哆嗦。沈乔越笑越过分,甚至把眼泪都笑出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就说不来,你还不同意,这回丢人了吧。”
“不不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我再给他打一……”
沈乔忙按住他说:“别打了,咱还是回去吧。现在开始走,晚上到京城,好好休整一下,明儿下午赶飞机离京,时间刚刚好。”
“回去?”张启忙摇头说:“这不成,我肚子不舒服。”
“不是演员您就甭演了,又不像。”
张启捂着肚子叫唤:“真真的,快给我找厕所,估计是早上那盘饺子下去了,哎呦,说来就来!”
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捂着肚子,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也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乔问:“你来真的?”
张启着急又迫切的说:“不骗你,赶紧找厕所,快开车!”
沈乔将信将疑的发动引擎,终于在两条街区外找到一家公厕。张启着急火燎的跑进去,肚子终于舒服了,当真是最爽没有之一!
趁着沈乔听不到看不见,他还可以通风报个信,却发现他顾着屁股却没顾着脑袋,着急下车却把手机落在车上……
沈乔在车边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张启扶着墙走出来。沈乔赶紧走过去扶着:“没事儿了吧?”
张启紧咬着牙关,轻轻摇头,“不成……你还是送我去趟医院吧。”
“这么严重?”沈乔打开车门,扶着他坐进去。
张启“哼哼唉唉”点头说:“是啊……好严重……好难过……”
沈乔看着他一副糟了大罪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按照“病号”的指示,把他送到了县上的人民医院。
值班的医生护士把张启送进急诊室,门关上前,张启对着站在外面的沈乔吆喝:“一定要等我出来,哎呦疼死我了。”
医生细心盘问他吃了什么、哪里不舒服,张启却一改进病房前的痛苦样子,坐在急诊室的床上开始打电话,根本不配合治疗。
医生摘了口罩,声音严肃的问:“小伙子,你到底有病没病?”
焦急等着电话接通的张启冲着大夫挥了挥手,电话一通,他便跟机关枪上了膛似的“突突”,把一屋子医生护士都给镇住了。
“你丫怎么那么不争气啊?人都给你送到面前了,你丫可好,不长眼转身走了。你诚心要气死我啊你!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丫既然有了新人,好歹通知我一声,我他妈的带着沈乔奔波一千多公里,你就给我们俩看这个?我要是你爷爷,也会被你气的睁开眼,跳起来骂你一顿。”
杨乾被电话里的人吼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乔来了!这简直美好的不可思议,不像真的!
“你没骗我?”
“哎呦我去!还骗你!你丫刚刚是不是在检察院外面接了一位长发美女?你丫知不知道沈乔都看到了,别说她,连我都快以为你这半年在这儿金屋藏娇了!”
“你瞎扯什么?甭说废话,沈乔在哪儿?”
杨乾什么也不顾了,撇下同事和下属,还有重要证人(张启所谓的“娇”),拿起外套夺门而去。一路高速狂飙至医院,在急诊室外看到张启在打电话,他脚底生了风似的飞跑过去,顾不得气喘,拉着张启的胳膊焦急的问:“人呢?沈乔呢?”
张启没工夫搭理他,一挥手甩开杨乾:“你等会儿。”
“等不了了!快告诉我沈乔在哪儿?”沈乔来了!沈乔来了!他想了半年的人,居然来看他!他还怎么等的下去!他的心已经按耐不住,他迫不及待要见到她!
张启拿开电话,斜眼瞪着激动的抓耳挠腮的人,恨不得一巴掌砍他脑袋上。
“沈乔走了!”
激动的人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也僵住,重复的问:“沈乔走了?什么意思?”
张启把手机递给杨乾:“我一出来就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刚刚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先走了,让我养好病之后再回去。”
、(五十六)短暂的相见
沈乔没有开车;杨乾马上驱车赶往县上的汽车站,并且安排人到火车站找。可是最终,都是一无所获。杨乾找了到客车和火车的发车时刻表,除非沈乔不计目的地的随便上了一辆车走人,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但是他又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上车?她已经关了电话;诚心让他找不到。
杨乾在回医院的路上和张启通了电话,张启问他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肯定不能这样任由她跑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她不可能一直坐车回京城,很可能在附近的城市坐飞机;我已经安排人和附近的机场、航空公司联系,先看看能不能查到她订票信息。”杨乾烦躁的扯了扯衬衣领子,“你来之前不会跟我打个招呼啊?”
“哟呵;现在又怪到我头上了。明跟你说吧,沈乔就喜欢搞突然袭击。她突然回国,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沈瑜也去香港了,一人窝在家里生病了也没人知道。是我,我!救她于水火的知道吗?”
“谢谢你。”
杨乾突然道谢,倒是让张启有点儿懵,口气也软了许多,磕巴的说:“甭……甭客气。”
他听说沈瑜去香港了,他们俩从小感情好,他也知道,沈瑜忽然要走,沈乔肯定接受不了,所以她急匆匆的开始出差,大概就是不想亲眼看着沈瑜从家里离开吧。
一想到她孤零零的抱着被子,生病难过,他就很心疼。就说干什么要和他闹分手?他承认,就算是不分手,也不可能出现在她身边陪她,但是至少听着他的声音,她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孤独无助的。沈乔,你怎么就那么倔呢?
车子行驶到医院附近,杨乾注意到了路对面的一家小店,倒不是装潢如何好,而是这是附近为数不多开张的店铺,是一家书屋。其实,自从次看到时,他就注意到了,书屋可以出租小说和漫画,想起沈乔曾经就非常喜欢漫画,她和贺小秋最喜欢挤在狭小的书屋里淘漫画书,有时候还会为争抢一本漫画急红眼。如今这种书屋已经非常少见,在这座小县城倒是再次看见,每次从这里经过,他会想到沈乔。
杨乾猛然踩下刹车,接着车子忽然调头,横穿马路并且在书屋前停下。
店里人不多,老板坐在门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因为刺耳的刹车声,老板睁开了眼睛,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衣着光鲜,身材挺拔,步履匆匆的冲进书屋。
杨乾一进门便放慢脚步,走路时也变得轻悄悄的,努力不制造任何声音。穿过一排排的书架,他终于在最后一排书架后,找到了那个让他无法生气、无法放手又一直折磨他的罪魁祸首。
她捧着一本书,席地而坐,垂着头,栗色短发遮住了侧脸,他站在书架的另一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怕惊到她,怕把她吓跑。
张启说,她走是因为看到了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简而言之就是吃醋了。沈乔,你明明就是在意我,又怎么能舍得放手?你对自己太狠,对我也太狠了。
她手里那本漫画已经接近尾声,杨乾看到她的左手在身边空地上摸索着后续漫画书,于是他轻轻走近,拿起那本漫画递给她。
接过漫画,沈乔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居然看到了杨乾,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他眉头紧蹙着,双眸凝视着自己,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像是有责怪,又有心疼。沈乔急忙扔了漫画,手臂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却瞬间又被他摁着肩膀坐回去。
就是担心会被他追上,所以沈乔没敢开车,知道他一定会到车站、火车站找人,于是她先偷偷躲起来,等他以为自己已经离开,她再到车站乘车离开。可是沈乔如何也没想到,她藏身在一家不起眼的书屋里,也能被他找到。
沈乔咽了咽口水,有些磕巴的问:“你、你怎么……”
杨乾红着眼睛,声音嘶哑的质问:“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沈乔忙摇头,挖空脑袋想要解释:“不是,我……唔……”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而他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大掌紧扣着她的后脑,俯身吻上她有些苍白的唇,
四唇相碰的瞬间,他明显感到她在颤抖,于是他不分由的把她扯进怀里紧紧抱住,空荡了半年的怀抱终于再次被她填满,他一直紧绷的情绪也得到了宣泄,于是更凶的啃吻着她。
沈乔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把他推开,手背捂着红艳的双唇,眉毛紧拧着低斥:“你干什么?”
他胸膛起伏着,双眼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额头慢慢凑近她,直到抵着她的,“你能看出张启在装病,难道就看不出我和那女的没关系吗?”
沈乔咬着唇不说话,双眼目不转睛注视着他。杨乾抿着唇,忽然轻笑开:“我知道了,再聪明的人遇到爱情也会变成傻瓜,你吃醋了。”
沈乔移开手臂,杏目圆睁替自己辩驳:“我没有。”
杨乾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在沈乔暗叫不好的时候,他又再次攫住了她娇艳的唇,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低声说:“我好想你。”
“你别闹了,会被人看到的。”沈乔推着他的胸膛,红着脸小声说。
杨乾依旧抱着她不愿意松手:“那你答应我,不许再跑。”
沈乔摇头:“不行。部里已经帮我订好下午回京的机票,出国的机票也改签到今晚,我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杨乾紧抿着唇,目光深深的凝望着她。
沈乔担心他不相信,从口袋里拿出bckberry,打开邮箱找出邮件,递给他,“真的,我没有骗你。”
“你是不是打算折磨死我?”杨乾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说。
沈乔垂下眼睑,“不是的。我知道不该来找你的,对不起,给你增加负担了,下次绝不会这样。”
杨乾的神色因为她这番话,更加阴沉,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沈乔吃痛的皱眉,却紧咬着唇不发出声。
杨乾“扑哧”笑了起来,眼神却越发冷峻,“沈乔,你怎么这么倔?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吗?”
沈乔平静的反问:“我们能在一起吗?你在江西,我在国外,有时差、有距离,你工作的时候我休息,我工作的时候你却在休息,我们这叫哪门子在一起?”
杨乾皱眉问:“如果我调回去,你就会回来吗?”
“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闹?大概吧。杨乾低头苦笑:“只有遇到你,我才会不清醒。”
“所以我不能让你继续不清醒下去。”
沈乔拿他的话来堵他,堵得他一肚子火。他原该生她的气,因为半年前她的话。他们明明说话的,不会分开,可是她居然在几个小时内改变了主意,而且强硬至极,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这半年他气她,可是更多的是想念她,他根本没办法干干脆脆忘了她,如果可以,早在她替她挡那一枪的时候,他就会把她忘了。
杨乾拉着她站起来,沈乔问:“你要干什么?”
“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想陪我吃吧?走吧,吃完饭,我送你去机场。”
沈乔敛眉,低声道:“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你应该讨厌我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杨乾反问,凑近她恶狠狠的说:“如果可以,我一定掐死你。”
张启看到沈乔和杨乾一起回来,乐的合不拢嘴,“这下总没事儿了吧?”
“我下午回京。”
张启的笑瞬间消失,不解的问:“又怎么了?”
沈乔迎着明媚的阳光眯起眼睛说:“明天晚上的飞机改签到今天晚上了,我下午必须走。”
张启回头看了看杨乾,那厮正望着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得了,爱谁谁,反正他做到这份上也够了,他自己的事儿都没这么上心。
张启拢了拢外套,头一拧开始嚷嚷:“我不管,今儿中午得请我吃顿好的。”
杨乾推掉了原本的工作,和他们俩一起吃了午饭。饭桌上的气压非常低,张启不停的和左右两边的人说话,努力让大家打成一片,可是屡试屡败。
杨乾出去结账时,张启趁机拉住沈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你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和他吵架的吗?他一个人在这够不容易的了,你哪怕是装呢,哄他高兴一点儿有什么不好?他高兴了,你不也高兴吗?”
是啊,来都来了,还非要和他闹的脸红脖子粗吗?
杨乾拿着钱包回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说:“走吧,我送你们去机场。”
“车我就先放着,回头你找个送车公司,把车给我送回去。”张启说着,把车钥匙交给杨乾。
“嗯。”杨乾应着,抿着唇转身走出包房。
张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沈乔,随后跟着出去。
从县城到最近的机场,一路高速也要走2个钟头,张启躺在后排呼呼大睡,沈乔一路沉默的坐在副驾驶。杨乾已经不再报什么希望,所以连话也不肯说。
换好登机牌,排队过安检,张启和杨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乔站在前面,听着他们俩毫无营养的对话,一脑子乱麻,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眼看着前面的人已经入闸,沈乔咬了咬唇从队伍里出来,转身扑进杨乾怀里。毫无准备的他忽然被她抱住,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的看向张启,表情跟挨了刀子似的。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看过来,甚至低笑窃窃私语。张启则高兴的扬声道:“还有30分钟,我在登机口等你!实在不行,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一个人走也没问题。”
、(五十七)为什么不说
杨乾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板的问:“你这是做什么?别人都在看呢。”
沈乔着急的跳脚,可是手臂依然没有要松开的痕迹,“看就看,抱一会儿会又怎样?”
沈乔说话时鼻音很重,都快要急哭了。她已经先低头来抱他,可是他却反倒变得无所谓;像是要放弃了一样。她抱了他半天,而他的手臂还垂在身侧没有打算抱她的意思;说话还那么有距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可是他还在生气;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乾扶着她的肩膀说:“你先松开,我们到那边,不要影响别人排队。”
“不行;除非你不生气。”
杨乾叹气:“我没生气。”
“你骗人。”沈乔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动作和说话声音里猜测他的情绪,以为他在生她的气。
而事实上,杨乾早就绷不住了,在她扑到怀里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如今只是垂死前的挣扎而已,傲娇的打算挽回在她面前的男人尊严。
“听话。”杨乾抚了抚她的头发,掰开她的手臂,拉着她从安检口离开,也从围观群众中脱离。
沈乔不知道他打算把她拖到哪儿去,他的步子很大、步速很快,她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他紧扼住她的手腕,被扯得生疼,她却咬牙忍着不出声。
机场大厅不大,杨乾拉着她穿过大厅走到一处角落,把她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松开她的手腕,那里已经被勒的红红的。杨乾看着心疼,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她喊起来:“既然疼为什么不说出来?什么都不肯说,你觉得很爽是吗?
杨乾停了下来,胸膛因为着急而起伏着,继续说:“那么想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不想还非要什么分手,你真当自己是铁臂女战士吗?你非要折腾死我才甘心?”
沈乔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杨乾扳着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果然看见她一脸眼泪的样子。杨乾叹气,指腹温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
沈乔揪住他的袖子,水润的双眸凝视着他,声音小心的问:“那你还生气吗?”
杨乾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么看我。”
“我想多看看你……”
杨乾俯身,吻住她的唇,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已经奔波了那么远来看他,足以表明她的心,她只是口是心非的比较严重。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没有办法放开她。
他不能留她,也不能跟她走,很快就会分别,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他更不敢想过了今天,她的心又会摇摆到哪里。他根本无法把握她,纵是非常了解她,但是她就像是他手里沙,越想抓偏又抓不住,不敢想下一刻略有微风,她是不是就会随风飞走。
在登机口关闭之前,沈乔终于还是登机。看到沈乔出现,在老七的意料之中,却故作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不走了呢。”
沈乔在他旁边坐下,扣好安全带。思量了片刻,偏头对张启说:“这两天的事儿,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
“怎么了?”
沈乔担忧的说:“我怕传到我爸妈耳朵里,而且,田阿姨也不同意。”
张启有些为难的说:“好吧,不过我这嘴不严实,我真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给你走漏了风声。”
“不会的,我相信你!”沈乔拉住张启的胳膊,重重点头。
他们抵达京城后,沈乔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收拾行李,一个钟头之后有车送她去机场。连日来的奔波,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休息不好,三餐也不定,加上她感冒未痊愈,在飞机上她就病倒了,还好有机务人员一路的照顾。
感冒,加上肠胃炎,这场病持续了一周左右。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家都以为她吃好、睡好、工作好。
春末夏初,沈乔的工作终于接近尾声,她也开始准备回国。恰巧这时国际高峰经济论坛在香港举行,沈乔自告奋勇,严肃当然求之不得。于是,她登上了飞往hk的航班。
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她的航班号,好方便安排接机和住宿,但是被沈乔谢绝。她来的直接目的就是找沈瑜,怎么能麻烦其他人。
黑超墨镜后是她疲惫不堪的面容,每天超过18个小时工作,如今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现在的她不想说一句话,只想立刻马上扑到大床上,睡个昏天暗地。沈乔腿软的排队入境、拉着行李箱走出闸口,
远远就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瑜,他朝着沈乔阔步走来,接过她的行李箱。
许久不见,沈瑜还是沈瑜,依旧那么英俊、沉稳,只是瘦了不少。香港好吃的那么多,他居然还会瘦。
“不好好吃饭啊你。”沈乔牟足劲儿,狠狠捶了沈瑜一拳。
沈瑜吃痛的皱眉,抬手摘掉沈乔的眼镜,眉头皱的更深,“你怎么像是老了十岁?”
沈乔夺走眼镜戴上,“我累了,没力气和你计较。走吧,送我去酒店。”
“等等。”沈瑜拦着她的胳膊,抬腕看了看时间,目光开始四处扫着,像是再找人。
“怎么了?”沈乔不解的问。
这时,沈乔看到不远处有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跑过来,两手捧着三杯咖啡,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咖啡有没有洒出来。跑动中,马尾在左右摇摆,额前刘海飘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单肩背着一款涂鸦双肩包,两黄色毛衣、白色长裤,身材高挑,脚上是和书包同款的涂鸦高邦鞋。笑起来的样子,那样明艳,那是一种令沈乔感到羡慕、嫉妒的朝气蓬勃。
女生停在他们面前,笑着喘气,用夹着港音的普通话说:“还好来得及。”
沈瑜接过咖啡,介绍说:“沈乔,sese。sese,沈乔。”
近距离看,这位名叫sese女生像是混血,深眼窝高鼻梁,眼珠泛着微微蓝色光芒。十六、七岁的光景,是人这一辈子最美丽的年华。
sese亲昵的站在沈瑜身边,神色有些兴奋,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的打招呼说:“阿姨好。”
阿……姨?沈乔不可思议的默默重复,沈乔一颗心几乎被sese喊碎了,难道她已经那么老了吗?沈乔偏头,看到沈瑜神色平静的喝着咖啡,他像是丝毫没有觉得这声“阿姨”有何不妥。
、(五十八)船王的孙女
阿……姨?沈乔不可思议的默默重复;一颗心几乎被sese喊碎了,难道她已经那么老了吗?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沈乔,sese不解为什么她不理会自己呢?sese望向沈瑜:“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瑜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摇头,“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后,sese扬起笑脸,很熟络的挽起沈乔的手臂;激动的提议:“我们一起去山顶吃晚饭好不好?”
“不好。”拒绝她的是沈瑜。
一听到被拒绝,sese的漂亮的笑容马上烟消云散;松开沈乔的手臂,语气有些委屈的问:“为什么?”
“我只答应接你下课。”说完;沈瑜拉起沈乔的行李箱,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sese着急的连忙跟上。
沈乔拿出墨镜戴上;打量着正前方一静一动的身影。虽然这个小朋友管她叫了一声阿姨,让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再度被破坏,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倒是蛮有意思的。
沈瑜腿长步子大,sese小跑着跟着,继续问:“那就不能一起吃晚饭了吗?”
“对。”
sese 漂亮才小脸儿紧皱着,着急的问:“那……要怎么才可以?”
沈瑜偏头看了sese 一眼,有些刁难的说:“提前找我的秘书预约。”
sese眼珠子转了转,打开背包,拿出笔和笔记本,翻到空白页,“说吧!”
“说什么?”这下轮到沈瑜不明白。
“你不是说,和你吃饭要找你的秘书预约吗?把秘书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sese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明媚的笑着。
跟在后面的沈乔忽然扬声笑了起来,前面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着她。sese收起笑,有些不解的问:“阿姨你笑什么?”
沈乔在听到“阿姨”两个字时,笑容戛然而止,终于忍不住的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你叫我姐姐,我会更开心。”
sese 忽然很兴奋,几乎跳起来高兴的说:“是吗?真的吗?”她看着沈瑜,一脸渴求的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喊你哥哥?”
沈瑜却丝毫不留情的冷声拒绝:“不可以。”
sese不高兴的回头看了看神情诧异的沈乔,表情有些委屈。
终于到了停车场,sese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沈瑜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拿出电话说:“是我送你回家,还是我通知司机来接你然后回家,你自己选。”
sese紧抿着嘴巴,双眼气鼓鼓的瞪着沈瑜,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俯身钻进车里。
沈乔打开后排的车门,嘴角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笑的沈瑜有些发毛。
终于将sese送回家,她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车刚停稳她便头也不回的冲进高门大院,沈乔清楚的听见在sese踏进门时,有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的说:小姐回来了。
沈乔摘下墨镜,仰着脖子打量着这栋位于太平山的施勋道的别墅,单从她能看到的外部来说,已经奢华的让她咋舌,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乔从后排挤到副驾驶,理了理衣服问:“她是谁?”
沈瑜掉转了方向后说:“船王的孙女。”
“那你还不睬人家,”沈乔重重捶了沈瑜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千万不要错过了嫁入豪门的绝佳机会!”
沈瑜吃痛的皱眉:“别闹。”
“不过,她为什么管你叫叔叔?”原来sese不是因为她老才喊她阿姨,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我和她叔叔是朋友。”
沈乔忙点头:“靠谱,亲上加亲!”
沈瑜偏头打量着沈乔,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被工作玩坏了?”
沈乔皱眉打开沈瑜的手:“干什么?我觉得那小姑娘挺可爱的。”
沈瑜直视着前方路况,岔开话题问:“先吃完饭,还是直接回酒店。”
“必须回酒店。”
沈乔说是来香港工作,其实算是公费旅个游、度个假,她已经没天没夜的忙了许久,连严肃都不忍心再压榨她,于是之后几天沈乔压根没有在工作场合出现过,每天窝在维港酒店睡觉、游泳、晒太阳,饭点儿时沈瑜便会主动出现,拉着她出去搓大餐。
这天,沈乔吃腻了大菜,特别想吃车仔面,于是沈瑜载着她找到了一家隐藏在弄堂里的小店,因为车位拥挤,他们不得不把车停在两条街区外。
露天的小店,搭了简易的棚子,设施简陋,却做得一手地道港式餐点,丝袜奶茶也是沈乔尝过最赞的味道。
“准备什么时候走?”
沈乔停下筷子,抬眸问:“赶我?”
沈瑜说:“哪敢?”
沈乔用筷子挑了挑面,有些没精打采的说:“后天吧。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沈瑜摇头说:“不了,最近事情多,走不开。”
沈乔捣着面,低声嘟囔:“借口。”
沈乔离港头一天的下午开始整理行李,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拎过来的行李再拎回去而已,行李收拾到一半时,sese来了。
沈乔一点儿都不好奇sese是如何找到她的,反正以sese家世背景来说,找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sese 一看到沈乔,便眉飞色舞的张开嘴巴,天天的喊了一声阿姨,这一声比次见面时更加字正腔圆,一听就知道偷偷练过。
沈乔的嘴角抽了抽,“你怎么来了?”
sese 说:“怕你无聊,来陪你啊。”
沈乔“呵呵”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空间:“进来吧。”
sese兴冲冲的进门,看到已经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笑容僵在脸上,“你要走吗?”
“嗯。”沈乔点头。
“可是,你不再玩几天吗?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没意思,我可以陪你啊,” sese自告奋勇的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的,我让我爸爸安排。”
沈乔拿起几件衣服,语重心长的说:“小朋友,说实话,阿姨不太想和你玩。”
sese 没想到自己的热情会被对方一口拒绝,诧异的问:“为什么?”
“因为年纪是距离。”
“那……那我不喊你阿姨好不好?姐姐?你让我陪陪你吧,姐姐。”
姐姐还是算了,刚刚还和沈瑜同辈,这一下子变成晚辈了。不过,sese的确挺善良可爱。
沈乔笑着揉了揉sese的脑袋,有些宠溺的说:“我进去洗个澡。”
sese有些无聊的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后来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放在桌上的几本杂志。放在桌上的电话在这时骤然响起,sese拿起电话接通,并且乖巧的自报家门。
对方说:“麻烦帮我喊一下沈乔。”
sese冲着浴室喊道:“阿姨,有人找你。”
被浴室门隔离后的声音显得有些悠远:“谁啊?”
sese看着屏幕说:“嗯……是一个叫做杨干的人。”
羊肝?杨乾被这个惊骇世俗的名字吓到了,手机差点儿从手里滑下去。同样的,刚走出浴室的沈乔脚一滑,差点儿摔个脚朝天。
沈乔扶着墙站好,忍着笑,走近sese拿走电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手机放置耳边,接着便听到对方挑着声音问:“阿姨?”
沈乔解释说:“刚刚是沈瑜朋友的侄女。”
“哦,那羊肝又是谁?”
沈乔拼命忍着笑,回头看了sese一眼,“小姑娘是在英国长大的,国语不太好,你体谅一下,况且你那字儿本来就有那个音。”
sese闻言神色变了变,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
“你还在香港?”
“明天回去。”
杨乾问:“回去之后有什么安排?”
沈乔答:“休息一周,然后去三亚参加一个培训。”
杨乾继续问:“那培训之后呢?”
“不知道,服从组织安排。”
“组织说,要安排你探亲。”
沈乔理所当然的说:“我现在正在探亲啊。”
杨乾高声纠正道:“不是探亲人,是探亲爱的!”
杨乾看不到此时沈乔的反应,但是从她沉默里也能察觉到什么,于是叹气,主动退步道:“我开玩笑的。最近你太忙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沈乔收了线,倚在墙边半天没有动。回家之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父亲已经把盛夏接回家,据说是已经病愈,但是她不确定盛夏看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继续出差。
sese沉默且小心的打量着沈乔,沈乔抬眸看到了她,冲她招手。
sese走近,沈乔正声道:“从现在开始,叫我沈乔。”
“可以吗?”sese小心的问。
“没什么不可以。” 沈乔耸肩,接着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挥手写下四个大字,“中国古代有位非常伟大的皇帝,名字叫弘历,年号是乾(qian)隆,不是干(gan)隆。”
sese凝视着纸上的字,表情有些深刻。斟酌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电话,飞快的摁下一串号码,迫不及待的对着电话彼端的人说:“我要换国语老师!还有,我要学历史。我要学中国历史。”
、(五十九)遇见不速客
盛夏已经痊愈;把她送到国外疗养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做法。沈在安曾经为盛夏办理了转院,并且在后来把她的所在的城市和医院告诉了沈乔。
沈乔有去看过盛夏,但是只是远远的看了看。沈乔见了方敏,得知盛夏恢复的情况还不错。
后来,沈乔辗转得知,过年期间父母所谓的旅行;也是去看盛夏。如果她提前说要回家过年,她也可以陪着父母去看望盛夏。但是在转念一想;也许盛夏根本不想看到她呢,大概父亲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吧。盛夏一下子要面对抛弃自己的母亲,还要再面对她,甚至是她和杨乾;那将是多么痛苦的感触?
沈乔在中午抵京,到家已是午后,母亲和盛夏都在午睡。在家里工作超过十个年头的阿姨告诉沈乔说,盛夏不爱说话,非常安静,要不就待在房间看书,要不就在阳光房发呆。
“夫人很关心她,她虽然不拒绝,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说到这里,阿姨微微叹气,“你总是出差,现在连沈瑜也不在,家里每天都冷冷清清的,眼看要到夏天,可是整栋房子却还是凉凉的。好在夫人的身体状有了好转,盛夏一回来,夫人一整颗心都在她身上,人也精神了许多。”
沈乔握住阿姨的手,真挚的说:“阿姨,我不在家的时候,辛苦你照顾我妈和盛夏,谢谢。”
“说的什么话!”阿姨佯怒嗔道,随即又笑开:“快上去洗洗,我给你准备午饭。”
头发还没干的沈乔倚在门边,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那曾经是沈瑜的房间,现在里面住着盛夏,一切都在力争恢复到曾经的轨道。一边是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弟弟,一边是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难道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让盛夏回来的同时沈瑜也不会离开吗?
那扇紧闭的门忽然打开,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到对方,她们都是一愣。盛夏很快回复平静,沈乔则缓缓微笑,“听说你在午睡,所以没有吵醒你。”
盛夏点点头。
沈乔关切的问:“身体还好吗?”
盛夏继续点头,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说:“还好。”
面对着盛夏,沈乔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不知道该如何调和她们之间略显尴尬的氛围。这时,阿姨到楼上喊沈乔下去用餐,沈乔便问盛夏道:“你要陪我再吃点吗?”
盛夏看着沈乔微愣,接着摇头,从沈乔旁边经过,穿过二楼的厅堂走进阳光房。沈乔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了次见到她的时候,温婉娴静,眉眼间是笑意,还有幸福和满足。沈乔抓着毛巾的手,不禁收紧。
沈乔出差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晚她就被拉出去搓饭。秦念看到她的句话不是我想死你了,也不是你丫还舍得回来,而是贼兮兮的凑近她低声说:“小秋有男人了。那个姓楚的律师。”
有别于秦念的小心和不言而喻的惊讶,沈乔则是早已经有所预料。知道小秋不喜欢他,但是至少是不反感的,不然小秋不会花时间和他吃饭,所以沈乔在次见到楚天,那种他们会在一起的感觉就非常强烈。
秦念眯着眼睛问:“你料到了?”
“嗯。”沈乔点头。
秦念忽然挑眉笑了起来:“那你有没有料到,今天会有不速之客?”
沈乔努力从秦念意的笑中找出端倪,当她暗觉不好,打算离开时,一转身便撞到一个人。那人很高,沈乔连头都没抬就开始道歉,接着便听到背后一群人放肆大笑的声音。
这一笑,沈乔就彻底明白了。抬眸,果然看到了他。又是半年不见,每次都觉得他有变化,可是他还是他,到底哪里改变了?是人,还是心?
杨乾低眉凝视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沈乔不自然的笑着:“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开会。”
沈乔点头,咽了咽口水说:“我刚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沈乔躲着他的眼睛,而杨乾双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良久,缓缓挪开挡着她路的身子,“好,您先忙,不送。”
沈乔轻轻咬唇,道了声再见,迈开步子快速离开。
杨乾没有回头看她,而是走到沙发前坐下。刚刚在笑的人们,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当他抬眸扫过去时,大家马上开始聊天、谈笑模式,自觉地将刚刚那一幕从脑子里踢掉。
杨乾抬腕看了看时间,他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离开,仅仅剩下不足十个小时,而她连一分钟都不想给他。这次回京开会是他调职回京城的预热,再过三个月,他就会再度回到京城工作。到那时候,沈乔,看你还怎么躲。
他怎么回来了?还会走吗?他知不知道盛夏已经回来了?沈乔有好多疑问想知道,如果是以前,沈瑜会主动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她,可是现在沈瑜走了,远离了她的生活。
沈乔有些后悔在刚刚没有多看看他,现在只能一点点回想,努力的在脑海深处记清楚。
沈乔叹气,将脑袋贴在方向盘上,自言自语道:“沈乔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学的坚定一点?不管是拥有,或是放手,都应该更坚定才对。”
“咚、咚、咚。”
沈乔听到敲玻璃的声音便猛然直起身子,回头看向窗外,通过路灯,看清了敲窗人的样子。
沈乔忙开门下车,在沈在安面前站好。
“怎么不回家?坐在车里干什么?”
沈乔舔了舔干涩的唇,努力抓回有些涣散的思维,编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没什么,在想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沈在安沉吟了片刻说:“回家吧。”
“嗯。”沈乔点头,跟在父亲后面进门。
沈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一颗心也被他牵动着,她压根没有办法睡觉,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渐渐不顺畅。
沈乔披了一件薄外套,站在院子里,贪婪的大口的呼吸着。月色很好,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不是说,圆月代表着团圆吗?
沈乔苦笑,拉开院子大门,驻足在大门前,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影子。可是,她却不小心捕捉到了一个黑黑的身影。
那一刻,她没有因为一个黑影而感觉到害怕,直觉告诉她那是他,所以几乎是瞬间的反应,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沈乔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却因为眼泪而再度看不清他的轮廓。
杨乾停在她对面,低眉凝视着她,沉默的看着她掉眼泪。
他拦住她擦眼泪的手臂,用指腹缓缓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语速缓缓的说:“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你会因为我失眠。如果我赌赢了,就可以奖励我再见你一次。”说到这里,杨乾像个中奖的孩子一样笑了,月光下,他的眼睛中闪着细碎的神采。
沈乔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行为,朝他走近并且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
杨乾抱着她,小心的问:“还有六个钟头,陪陪我好吗?”
“嗯。”沈乔拼命的点头,咬着他的衣襟,抑制着自己不哭出来。
院子的另一端,一个人站在暗影里,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
、(六十)春风得意!
天边露出鱼肚白;城市渐渐从沉睡中苏醒,在与主干道交叉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