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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一句,缓缓道来,不见起伏,徐东林却听得后脊一阵阵发冷,仿佛看到一团黑云已笼罩在夏国上空,不会何时便会劈下雷电。

    他知道南宫苍敖的能耐,更知道逃脱的那二十几人都确有本领,这些人被视为叛党,是平康皇容不得他们,也是夏国的损失,今日若是让他们一去,往后会不会造成什么结果……却有些不太好说了。

    慑于南宫苍敖话语之中透出的不祥之意,开始顾虑起自己今天做的决定,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徐东林的眼底目光闪动。

    君湛然和南宫苍敖都有所觉,却都不露声色,片刻之后,徐东林重重叹了口气,“你们快些离开赤霞城吧,越早越好,我已禀告陛下你们在我城中,最晚明日赤霞城就会被团团围住,趁着今夜早点走,到了明天,要是查起来,最多死几个人,平息了陛下之怒也就行了。”

    他记得他们对他的恩惠,也打算偿还,说起人命来却视如草芥,君湛然想到自己,若是在那王座之上的人是他,不知他是否会和煜德一样多疑,容不下有能之人,还是如这徐东林,早已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徐东林要他们连夜离去,说完又取出一包银票,说什么都要他们收下,另外告知他们哪些城镇已布下军马,就等着将他们拿下,要他们切莫靠近。

    没想到徐东林会做到这个份上,君湛然和南宫苍敖都觉得有些意外。

    钱财他们其实都不缺,雾楼向来生意不错,积蓄颇丰,鹰啸盟所擒下的犯人,也有不少是朝廷通辑的要犯,赏金数目惊人,额外的赏赐更是不少,自然不会缺钱,但此次他们要去的是凛南,路途遥远,以防万一,还是收了下来。

    有徐东林暗中帮助,要离开赤霞不难,过了赤霞城,还有不少路要走,一路之上自然不会轻松,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第二日启程,君湛然忽然想到一件事。

    “塔楼里的那些人你怎么处置了?”塔楼生死间,他去过,南宫苍敖也去过,并且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听他提起,南宫苍敖又想起那一日的事,眼前浮现出君湛然浑身是血的模样,不禁皱眉回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们?”

    “他们是犯人,但谁说犯人不能为我们所用?”目中光芒一闪而过,君湛然挑开车帘,窗外夜色昏沉,月明星稀。

    百十二章 临走之前

    光亮从马车之外照射进来,君湛然的侧脸便在这半明半暗之间,他话中之意,是要利用塔楼里的人。

    南宫苍敖略略一想,靠近他耳边,“你是说用毒?”

    车轮滚滚,那沉闷的声响在静夜里回荡,令这句话多了几分诡秘。︱shu香n第·囡xiao︱

    “不错,用毒。”君湛然点了点头,“用毒物将他们控制起来为我们所用,并非不可行。”

    “有太多种毒可以令他们听命行事,若想获得自由,除非得到我的解药。”在月光之下他的眸色好似泛着银色冷芒,在马车的晃动之间微微闪耀。

    自夜枭从鹰啸盟中离开,塔楼之内便无人看守,官兵闯入,却不会去动塔楼内的人物,朝中所有人都知道,被鹰啸盟擒下的大奸大恶都非等闲,谁也不会多事去将贼人放出,而煌德根本没这个心思去理睬一群囚犯。

    故而至今为止,那群人仍在塔楼之中,不见阴鸠也许他们会知道外面出事,但塔楼建立之时便考虑到了各种因素,并不是那么好出来的。

    “你说可行,我却觉得不可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南宫苍敖一口否决,那语气还十分肯定。

    这与君湛然的料想不同,意外的抬起眉,“有什么不可行的,不如你说来听听。”

    “用毒控制他们,这办法固然不错,但你可曾想过那都是些什么人?当日你在塔楼里的事难道你忘了?!”忍不住语气激动起来,南宫苍敖目色泛冷。

    “记得。”君湛然笑着转向他,“但那又如何?意图对我不利的人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难道我还要忌惮那些被你所擒的囚徒不成?”

    虽然在笑,那笑意却是冷的,冷漠而冷酷,“用毒将他们控制不难,我不会随身带着解药,要想活命他们就要保我周全,更不敢暗中对我不利,只要给他们一线生机,这些人就会紧紧抓着不放。”

    “若有人不甘被利用,要拼个鱼死网破又如何?”南宫苍敖心思缜密,说出他的顾虑,“别忘了他们终究是一群亡命之徒,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抓人的是他,关人的也是他,南宫苍敖对那些人再清楚不过,对上君湛然的眼,他沉着脸,“你要冒险吗?”

    “那是你最擅长的事,我做的决定可是经过考虑的。”不慌不忙的安抚他,久坐之下身体有些僵硬,君湛然动了动肩膀,南宫苍敖索性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躺下。

    “你说,你考虑过什么了?”把他拥在怀中,南宫苍敖也放松下来,话音也随之变得柔和,“知不知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怎么会不知道?君湛然半阖着眼,笑了笑,“拜你所赐,塔楼我已去过,对他们的了解不比你少,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未放弃的人,无论是因为狠还是因为不甘,都不会轻易求死,除非没有一丝希望,否则绝没有人会自寻死路。”

    心中有恨的人自然最清楚同类的心思,半阖的眼睑之下笼着一层阴影,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南宫苍敖散下的头发。

    身后之人的黑发从他颈侧垂落到他胸前,手指穿过,轻轻缠绕放开,他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如此一来,你也不用在危险的时候时时守在我这个残废身边……”

    顿了顿,他闭着眼,语声不见起伏,“我不想成为累赘。”

    南宫苍敖环抱他的手臂霎时一紧,沉默下来,除了车轮滚动,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君湛然以为他要生气,他却没有生气,而是轻笑了几声。

    笑声悚然,落在他的耳畔:“你敢再说自己是个残废,只要多说一句,我就砍下自己的手臂,陪你一起当个残废,看你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君湛然双目一睁,还未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累赘,从来没有……听见吗?”

    眼神逼近,南宫苍敖面色阴沉,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悦的弧度,放开手猛然俯身吻住他的唇,重重咬下。

    这一口不留余地,几乎咬出血来,却在还未流血之前又慢慢放了开来,若有若无的,双唇轻蹭,南宫苍敖叹息,“可惜没有擒下纪南天,你若能起身,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虽然还不是眼前的事,君湛然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难得见他如此积极热切的模样,南宫苍敖忍不住笑起来,笑容别有深意,缓缓答道:“确实什么都可以。”

    “要我的命也可以,何况其他。”吻着他的侧脸,南宫苍敖低语,君湛然的手肘在他侧腹顶了顶,“别乱说话!”

    坐起身来,他揽住他的颈,“我向你保证,苍敖,总有一日我会站起来!在这之前,不许你说什么砍下自己手臂的话,你懂吗?!”

    压下的嗓音无限深沉,抵着南宫苍敖的额头,黑暗遮住了君湛然的脸庞,却无法掩盖他话里的热度。

    南宫苍敖怎么会不懂,君湛然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容许自己一直困在轮椅上的,以往的那些冷漠消极,无欲无求,全是作予煌德看,而今无需再掩饰,他岂会甘心一直如此下去?

    绝不会。

    背负恨意的人绝不会轻言放弃,这一点君湛然说的没错。

    也就是说塔楼内的人绝不会放弃到了眼前的自由,即便要他们做牛做马,因为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报仇之日。

    而君湛然之所以做如此决定,打算冒险用毒来控制那些囚徒,不过是想让他们成为护卫,让他别再为他担心而已。

    南宫苍敖拉下颈上的手,握在掌中,“原来湛然这么做……”

    “是为了让你安心,别再顾虑我。”拍拍他的手,君湛然从不否认,他的腿疾便是他的弱点。相比以前,如今的他坦诚的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打算离开夏国,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南宫苍敖没有问过他做出这个决定之时心中是何感觉,更没有问他会不会后悔。

    本该身为帝王之人,在此时,应该是什么感觉?在这种,被扣上叛国罪名,四面楚歌,被至亲兄弟陷害驱逐的时候……

    南宫苍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他也没有问,只是将君湛然搂到怀里,马车内的空间不算太小,两人相拥而眠,这一夜并不漫长,很快便要天亮,他们要离开夏国,去往凛南。

    但是,就这么离开,太便宜了煌德……南宫苍敖牵动了嘴角,鹰眸阖起,精芒一闪而过。

    百十三章 极恶之徒

    秋末冬至,夏国之内朝野上下呈现乱局。

    平康皇不顾朝臣反对,灭南宫一家数百口人,又在短短时日内拿出一份名册,提拔大批官员,填补朝中空缺,引起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此举看在朝臣眼中,大家心里便都明白,陛下想铲去南宫世家在朝中的势力,不是一日两日,早就准备多时,才会在动手之后这么快便拿出这份名册。

    于此同时,夏国与北绛边境的争端日益严重,煌德免不了为此费神,本想好好利用南宫苍敖这枚棋,不想却反被将了一军。

    徐东林没有能拿下平康皇的心头大患,平康皇一番震怒之后确实没有将徐东林如何,原因却不是宽容,而是接二连三的事令他无心追究。

    要说夏国眼前最大的麻烦,在煌德看来,已不是北绛。

    几日之前。

    南宫苍敖命阴鸠独自回转,回到鹰啸盟。

    如今这个地方被人看守,但凡是走近之人便要被调查一番,老百姓谁都不敢走那条路,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阴鸠。

    奉命回去,自然要避开人群,阴鸠功夫不弱,不用担心被人识破行藏,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也知道此事的危险,更惊讶于南宫苍敖所下决定之大胆。

    这么一群人,想当初抓他们之时到底有多困难,阴鸠深有体会,这群人为害武林,一朝被擒,在塔楼之内仍旧相争不休,他们是巴不得鹰啸盟被朝廷铲除,好给他们得到自由的机会。

    但他们一定没想到朝廷根本不曾理他们,几日过去,无人给他们准备饮水和食物,那里会变成什么样,阴鸠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饶是如此,见到里面炼狱般的场面,就算是见惯了血腥的阴鸠也忍不住腹中一阵翻腾。

    塔楼的钥匙始终是他看管,避过官兵的看守,进去不难,他还带了一些食物,接连几日未食未饮,连人血都喝过的囚犯神智清醒的已没有几个,闻到食物香气便如野兽般冲了过来。

    早就将药粉放在吃食之中,阴鸠放完了吃的即刻退到一边,看着每日都要上演的戏码再度重演,只不过这次更为血腥快速。

    塔楼之外天色昏暗,一片阴沉,要下雨的样子,塔楼之内偶尔响起嘶吼和厮打声,还有一片咀嚼食物的声响,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更为昏暗和阴沉,一双双饿的血红的眼睛仿佛在黑暗里闪光。

    他们都看到阴鸠的到来,即便原来是高手,满腹仇怨,到了快要饿死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了先进食,活下去才是最紧要的。

    “吃完东西,跟我出去。”在咀嚼声中,阴鸠突然的一句话让所有囚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一双双好似在放光的眼睛全都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要是敢耍老子玩,老子这就撕了你!”

    不知道是谁,人群中嘶哑的声音厉声追问,“你再说一遍!”

    “吃完东西,跟我出去。”阴鸠是用刑高手,怎会怕一个囚犯,根本没将这威胁放在眼里,“想走的,就给我快点吃。”

    略略凹陷的脸上不见半点玩笑耍弄的意思,塔楼里的囚犯连抢来的东西也顾不得吃了,“真的?!你是说要放我出去?!”

    “你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慢慢说着,阴鸠的目光从眼前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囚犯身上扫过。

    盟主真的要让这群人出去?要是别人来看,也许回觉得这群人如同畜生般的活着有些可怜,但知道他们做过什么的人,便只会担心这群人出去之后会如何。

    要知道,这群囚徒可是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