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略带冷森的语气。
“你好象,已经用完了发问的机会。”笑得眯起了眼。
“一个问题,我不喜欢重复。”猛然将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不带一丝情感。
“小猫应该好好磨磨自己的爪子,总是乱抓人,可不招人喜欢噢。”没有一丝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如水的眸子依旧笑望着她的脸。
瞬间,四支黝黑的枪口瞄准了她的四个致命死点!
杀手?而且,实力不弱,
诧异,她蹙起了眉,这个男人,不简单。
“怎么?想鱼死网破?凭你的实力,最多只能干掉他们中的两个,恐怕‘网未破,鱼已死’了吧。”他笑,竟是丝毫没有将那几个顶尖杀手,包括,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未必,不如,我们赌一赌。”同样是笑,却透着致命的诱惑。
“奉陪,不过……”阴柔的手指滑进口袋,拿出了近十枚子弹,
“你已经失去了筹码。”
子弹颗颗落地,清脆的声音激荡着她的神经,凝望着他的眸子,多出了一抹深沉,
瞬间,训练有素的四人制服了不予抵抗的她,
“你怎么知道我有枪?”没有惊恐,她淡淡地直视着他。
轻轻耸了耸肩,他眯起了眼睛,
“我当然不知道。”拿过她手中的枪,退出弹夹,
她呆住,那里面,清清楚楚地嵌着闪烁着寒意的十枚子弹……
她留在了他身边,确切一点说,是被软禁,
也就是那一天,她也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徐桦锌,
仅仅三个字,却足以撼动全球整个黑道!
朦胧中,有人在捏自己的脸,
蹙眉,转身不予理会。
轻笑片刻,他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向了阳台。
又要去吗?
拉开巨大的玻璃窗,夹杂着寒气的风席卷到了脸上,虽然讨厌,却还是不得不向他的怀里缩了缩。
“小懒猫,起床了。”照旧拉过藤条椅,将她放在腿上。
勉强眯起眼睛,瞥了一下远处那壮丽的日出,便又蜷缩着睡了。
“醒醒吧,荷兰的日出是我最喜欢的。”轻轻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他笑得淳厚。
不予理会,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竟带她飞过了欧洲近三十个国家,
当然,每日必备的事项除了吃饭、睡觉、做爱,还多出了一个,看日出。
虽然厌恶,每次却还是不得不从被子里爬起来,
因为这个男人整治人的方法,实在多得令人汗颜!
忽然,嘴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些什么东西,
是什么?
半睡半醒,下意识地动了动嘴,
瞬间,一股辛辣的气息直冲鼻子,赫若曦猛然从他的怀里跳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捏鼻子,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正宗的日本芥末。”嘴角勾着戏虐的笑,他像个刚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
狼狈地吐着舌头,她愤愤地瞪着他,
这家伙,究竟哪点像‘桦轩盟’的盟主?
愤怒过后,却还是不得已回到他的怀里,这里的破晓,实在是太冷了。
“为什么不喜欢看日出呢?”为她裹了裹被子,他凝望着远处,“炽热的希望,女孩子不是应该十分憧憬吗?”
银灰色沉得没有半点生气,
沉默,许久之前,他,仿佛也问过这个问题吧,
轻叹,答复,是否一如当初……
“希望,大过奢侈了吧,二十年,我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字眼。”
不再说话,他查到了她的一切,身份、过去、现在……尽管为此,‘桦轩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明天,你回去吧。”蓦然开口,语气中却夹杂了一抹深沉。
微微诧异,银灰色的眸子冷冷地倒映着那轮旭日,
“怎么,对这个玩物厌烦了吗?”
他轻笑,没有说话,只是环住了她不堪一握的腰,
不,曦,是你,对我这个玩物厌烦了……
“还会再见吗?”次,任由他抱着自己。
“一定会。”弥漫着运筹帷幄的口吻。
“哦?这么肯定?”她挑了挑眉。
埋首于她的肩窝,他笑了,
“曦,我,会永远等着你。”
湮
清冷的破晓,她依靠在窗框,双手托着腮,银色的眸子渐渐凝滞,那个总是凝望着日出的他,恍然,已是三个月……
许久的许久,红日已摆脱了黑暗,映照出了一片璀璨。
一抹流光划过眸子,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已来到了身边,“还,不够吗?”凝视着她那少有的精致侧脸,依旧是冷漠的口吻。
轻轻眯起了眼,掩饰着那一丝黯然,的确,赫若曦,三个月,还不够吗?
九十天、两千一百六十小时、十二万九千六百分钟……
多少机会,多少瞬间,你,却犹豫了,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那份刻骨铭心的恨,不想报了吗?
逃避已久的问题,再次毫无保留地揭开,低头,长发遮住了那张淡漠的小脸。
“你不动手,我去。”
“你不要插手。”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却没有抬头。
“你究竟还要拖多久?”夹杂着怒意的质问。
她蹙眉,侧目凝视着那双桀骜的眸子,“枫,不要忘记你我的身份!管我,还轮不到你!”
起身,缓步离开了房间。
思绪好乱,赫若曦,你那最引以为豪的冷静去了哪里?
漫步目的的走着,许久,却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辨清了这熟悉的浮雕,诧异过后,是一声苦笑,怎么,又会来到这里?
忽然,门内传出了些许嘈杂,“主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窒息的沉默。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
“多余的话,我不想听。”熟悉的漠然声音。
“可这样下去,不仅仅是您,就连楚家近百年的家业也会……”
“我,才是楚家的家主。”再次打断,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住了嘴。
有趣,门外的她挑了挑眉,推门而入。
那男人愣了愣,低头,极不情愿地低下了头,“三小姐。”
“下去吧。”淡定从容,他轻轻挥了挥手。
男人暗暗瞥了她一眼,愤然离去。
“有事吗?”褪去了方才的冷漠与霸道。
轻笑,她来到了窗边,几支墨黑的郁金香静静地竖立在水晶瓶内,“你,做过梦吗?”许久的许久,她开口,眸子单纯得像个孩子。
起身,他踏着稳健的步子来到她身旁,凝望着那透着高贵、神秘的郁金香,一抹貌似神伤的深沉划过了眸子。
“有些梦境,美好得让人不想醒来。”轻抚着手中的花瓣,她眯起了眼,“但是,始终却不是真实……”瞬间,诡异的黑色被她碾毁了容貌。
欲言又止,楚凝寒依旧选择了沉默。
“只要醒来就能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假的。”扔掉花茎,无所谓地淡笑着。
许久,他凝望着她银灰色的眸子,一字一顿,“曦,你,在梦境中幸福,还是回到现实幸福?”
“幸福?”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看着她的哥哥,眸子蒙上了茫然,“幸福是,什么?”
怔住,简单的一句话,单纯得让人窒息,幸福是,什么?
的确,她不知道,她不明白,因为她从未拥有!
一个甚至不懂爱的孩子,曦,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让人心痛?
忽然,她笑了,妖娆、诡异,动人心魄,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唇,勾勒着那完美的形状,“你死,我便幸福。”
心灵的震撼,无法言喻,许久的许久,令她震惊,他,也笑了,相处近十年,他从未如这次这般笑得干净,那一瞬间,奇异的感觉撩动着心弦,是,什么?
他凝望着她,将她的影子深深地刻入眸子,深深地刻入,心底,曦,等等,再等等,我,会让你幸福……
日落西山,光明结束,直视夕阳,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充斥着自嘲的笑,赫若曦,你的梦,又是否结束了呢……
凝望着那夹杂着惨烈的殷红,她痴了,从未见过这般璀璨的夕阳,美得,让人心碎,些许响动,她没有在意,这个时间能来的,只有他。
踏着沉稳的步伐,他来到了她身后,凝望着那令人怜惜的纤细背影,他也痴了,不由自主,手臂环住了那日思夜念的她。
蹙眉,她挣扎,却无法令那双充满力量的臂膀松懈丝毫,“别动。”漠然,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窝,眸子弥漫了些许深沉,“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行吗?”
熟悉的味道蒙上了思绪,不知为何,那从未有过的没落语气让她没法动弹。
许久的许久,两人依然维持着仅存的温暖。
“曦,三年前,是我的错。”次,坦然向她诉说,能感受到怀中人猛然的颤动,“算是一个恳求,能答应吗?”
喉咙仿佛被什么咽住了,她怔住,一时间,心中仿佛纠结了千万难言的情愫,三年,整整三年,她背负了这份恨整整三年,忘却,没有;平淡,无言;灵魂,腐败……
所有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
执著于报仇,执著于杀戮,执著于堕落,她惩罚自己,同样惩罚了每一个人,今时今日,能忘却吗?
能恢复平淡吗?
能救赎,灵魂吗?
答案……不能,三年,谁都回不去了。
“曦,好好活着,不为别人,仅仅为了自己,为了你自己,活着。”鼻梁触碰着她雪白的肌肤,似是想汲取这唯一的温暖。
心灵的颤栗,动不了、忘不掉,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哪怕仅仅是这一瞬间,忘却一切,放纵自己,背负得太多,累了,真得累了……
“哥,我回不去了,”手指盖在心口,没有泪水、没有悔恨,淡淡的,“这里,都被仇恨填满,回不去了,”一切,都像是开始,又像是结束,抱着那份为郁郁而终的母亲报仇的执著,她来到了楚家这个牢狱,一瞬,他燃起了她心中久违的希望,一瞬,他毁灭了她一生仅有的光明,不可否认,她想死,想到忘却所有,但是不能,她明白,整整三年的屈辱,她要讨回,向这个曾经在自己心中塑造了‘神’的形象的男人,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我让你回去。”紧紧握住她那冰凉的小手,眸子中透出了一抹决绝,“回到那个没有仇恨、没有肮脏、也没有我的过去。”
“可以吗?”苦笑着轻叹,回到过去,谈何容易?
“可以。”一如过往的坚定语气,“我会让你回去!”
凝望着远处的夕阳,她笑了,不复妩媚妖娆,只是纯得像水,真的,可以吗?
三年,时光流逝于指尖,又怎么,能够回到当初呢?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深深地凝望着远处,沉默,他的眸子,柔和了,“你,爱过我吗?”
三年前就该问了,奇怪,却一次也没说出口,如今的如今,又是否,已经晚了呢?
呆滞,始料未及的问题,亦不知该如何作答,爱过吗?自己爱过他吗?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说忘了,是骗人的,那一瞬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内,心痛,痛得难以喘息,寒,你是我的哥哥,我爱过你吗,我,能爱你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却依旧执拗地等待着答案,轻笑,她摇头。
黯然于心,奈何,他却如释重负,谎言也好,欺骗也罢,曦,如我所说,你不懂爱,这一生,你只需知道,你,不爱我,不爱楚凝寒这个,伤透了你的男人……
“谢谢你。”将唇靠在了她耳畔,次笑得这么粲然。
不知为何,霎那,她却如回首三世,剪不断、放不下,这个将名字镌刻入骨,流淌入血的人,能忘吗?赫若曦,你,能忘吗?
忽然,脖颈间剧烈的疼痛瞬间令她大震,血!她能感觉到,清清楚楚,他在喝自己的血!
无法言喻,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强行转身,她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灿烂、明朗,让人温暖,瞳孔失去了焦距,想要说话,也没了力气,与他的过往,仿佛点点滴滴尽现脑中……
楚凝寒,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说会让我回到过去,可是,你不明白,没有你的过去,那,不是我的过去……
泪
火,漫天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凝望着眼前那毁了自己的地狱,那自己恨了整整三年的地方,那埋葬了自己的爱、恨与一生的坟墓,这一刻,一滴液体从眼角滑落,是什么?
苦涩的味道,咸咸的,这感觉,好怪……
震撼,肖夏枫凝望着三年中从未流露出一丝软弱的她,此时竟然,竟然落了泪,不知为何,一抹黯然划过冷漠的眸子,是为了,他?那个伤透了你的男人?
仅仅这样值得你,如此吗?
深深锁起眉,紧握的手甚至握得发白,“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重新活。”
怔怔地凝视着眼前那一片刺眼的火光,次感到这么累,银色的眸子,沉得如同死灰,“枫,你不明白,我,如今没有了过去,更加没有未来……”许久的许久,她开口,嘴角噙着淡淡的安然,三年,这份恨,整整充斥了自己三年、支配了自己三年,亦是折磨了自己三年,如今的如今,仇报了,却又为什么,心仿佛在滴血呢……
“有,你有。”紧紧抓住那纤细的手臂,让她凝视着自己的眼,一字一顿,“你有更多的时间,有你姐,还有,我。”
不再开口、不曾反驳,只是轻笑,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覆着心口,三年前,本以为它消失了,因为他,那时的她可以恨、可以怨,因为不知什么是爱,便不知什么是痛,可是如今,楚凝寒,你让我发觉了它的存在,却,一如过往不给我任何反应的余地,独断专行地扼杀了那最后一份生机,既然早已看穿结局,又为什么,为什么,让它学会跳动……
是惩罚吗?楚凝寒,你最后,给我的惩罚,仰头,银灰的眸子倒映出了那一片墨黑,那一瞬间,泪水婆娑了视野,哥,好冷,你抱抱我,抱抱我……
“你这狠心的小鬼,竟然真得下手。”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醇厚的声音。
猛然诧异,更多的,却还是震惊!
脑海措手不及的空白,瞬间,那张动人心魄的小脸白得像纸。
“怎么?惊讶我会出现,还是……”缓步来到她身侧,他英俊的脸被火光映得异常诡异,手指,轻轻滑过脸颊,带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颤动,“惊讶我还活着?”最终,停留在了咽喉,用力,仿佛想把它掐断。
难以喘息,却始终敌不过心中那份震撼,他,竟然还活着!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瞬间,肖夏枫拔出枪正对他的眉心,四周却诡异地出现了近十道黑影,凌厉地封住了他所有动作,一时间,刺耳的枪声四起!
“小鬼,你这招‘一箭双雕’用得可真是妙呀!”一抹流光划过眸子,他邪魅地舔噬着那晶莹冰凉的耳垂,忽然,狠狠地撕咬了起来,“临走时的‘吻别’竟然带着能够至人于死地的毒,你的血,在那种情况下,对于熟知你们之间所有恩怨一切的我来说自然是合情合理,赫若曦,你聪明得让我心动,更让我,想杀了你!”
“你,怎么会知道?”耳垂被折磨得鲜血淋漓,很痛,她紧蹙着眉,自己的血是剧毒,只有自己与楚凝寒知道,他又怎么会……
有力的手指再次紧紧锁住了她的下巴,他不语,却笑得诡异,轻轻唇靠在了她的耳畔,略带沙哑的声音异常迷人,却冷得令人不寒而栗,“你,见识过真正的地狱吗……”
冰冷的墙壁、腐朽的气息、干涸的殷红,幽暗潮湿的地牢中,一个白得近乎透明的女人被紧紧地‘钉’在身后的墙壁上,长发垂得遮住了脸,脖颈、双手、双脚、腰部,尽数被精钢所制的环铐锁住,丝毫不得动弹,多处已被磨得发青发紫,却依旧不及周身多不胜数的可怖伤痕,凝固着干涸的血,或新或旧,形态不一。
许久,那女人微微蹙眉,睁开了眼,恍然,那双眸子,竟是罕见的银灰色!
凝望着那满布疮痍的身躯,诧异,她,竟然笑了,笑得轻、笑得淡,没有挣扎、没有嘶喊,仅仅是嘴角那抹安然,已经,一个月了吧,他还没有厌烦吗?
这幅躯壳,令他那般嫌恶吗?
这点,倒是和自己一样呢,不过,死,却绝不是现在!
唯一的牵挂,她的姐姐,羽,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一定要她过的幸福!
隐约,一抹冷然划过眸子,近十个身手卓绝的杀手,即便自己已拼尽全力,枫也一定受了不轻的伤,不知道,能不能挣到他面前,那个男人,或许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希望了吧……
忽然,厚重的铁门徐徐打开,夹杂新鲜的冰冷空气充斥在了鼻息之间。
冷笑,即便知道他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简直狠得令人发指,不知为何,心中却生不出丝毫的惊恐,地狱?
笑话,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值得怕?
“醒了。”朦胧中,那挺拔的身影来到了身侧,轻笑着,“好像比上次要提前了呢,下次,要不要注射两支呢?”
沉默,她厌烦地合上了眼,整整一个月,每天几乎都会注射十多种来自世界各地的毒药,那种痛苦,无法言喻,就连吐血、嘶喊,都已成为了不可能的奢望,没有恐惧、不是挣扎,而是,心灵的颤栗,她不会忘记,在楚家十多年的时间里,这种熟悉的痛楚,她不会忘记,就是这含了剧毒的血液,让他倒在了眼前,她不会忘记,那一刻的自己,是多么痛恨这幅身体!
每一次,徘徊于生死,恍惚间,能够看到他的影子,惊喜、渴望,可是醒来,一切消失,仅仅是泪水爬满了脸颊,霎那,苦涩的味道充斥心间,楚凝寒,你,又让我学会了流泪……
“你这小鬼,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眉、眼、鼻、唇,一点点向下滑去,最终停留在了一道极深的伤口上。
撕裂般的疼痛,她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哼出一声。
轻笑,他舔拭着那晶莹剔透的耳垂,圆润冰凉,夹杂着淡淡血腥的体香,嗜血的狂热,令他兴奋,这女人,竟连这些细节都是这么完美!
“分开这么久,你一点都不想念你的姐姐吗?”
眉宇间的颤动,却不留一丝痕迹地掩饰,交锋,就像是赌博!
“狠心的女人,她几乎天天都向我询问你的情况呢。”放开那细滑的耳垂,不知何时,一柄锋利的匕首已代替了手指,轻拂着她苍白的小脸。
沉默,心中却不禁掀起了万丈波澜,姐,是她至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冷森的刀锋向下移动,“你的姐姐,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
猛然,她睁开了双眼,银灰色的眸子闪烁着从未有过的震惊、愤恨!
“现在的她可真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呢,无微不至,恐怕你这个妹妹见到了都要嫉妒呢。”轻笑着直视那双爆发出了摄人杀气的眸子,猛然,匕首穿透了她的左肩!
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楚,每一根神经都几近崩裂!涔涔的血顺着匕首流出,什么?姐竟然,爱上了他!
不可能,绝不可能!
颤抖,这个二十岁的女人竟然没有惊恐、没有撕吼,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仿佛想把这个男人撕碎!
司徒夜!你,夺走我的所有!
那一刻,她挣扎,她反抗,不顾周身所有撕扯着的伤痕,陷入了癫狂!
“小鬼,你现在的样子,若是被你那温柔娴熟的姐姐看到,该会是怎样一幅情景?”徐徐拔出那深刺入骨的匕首,他舔着鲜红的血,邪魅得惊人。
怔住,她愣愣地凝望着他,银灰色的眸子失去了神采,颓然垂首,如水的长发倾泻到了那沾染着些许血痕的脸上,许久的许久,一声低沉的轻笑,那个女人,徐徐地抬起了头,这一瞬间,令人诧异,那双眸子,不是人!
是鬼!来自地狱的撒旦!一个真正陷入疯狂的恶魔!
嘴角,诡异地勾起,闪烁着些许血红的银色眸子倒映出了那个男人的影子,她笑了,笑得冷然,笑得令人不寒而栗,司徒夜,你,一定会后悔……
伤
简单地处理了那一身不堪入目的口,在他满含粲然的注视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难以想象,她却淡然得像水,
脆弱、无力,无济于事,只会成为这个男人的兴奋剂。
缓步来到那个甚至连站都已成为奢望的女人身旁,他轻轻眯起了眼,像个情人般亲密地挽住那不堪一握的腰,温润的吻,落在了颈间一处刺眼的伤口上,
这感觉,令他陶醉。
无法言喻的疼痛令她颤抖,微微蹙眉,却依旧沉默,只是将一块绣着西藏密宗咒文的丝巾系在了脖子上。
“小鬼,你像只粽子。”戏虐的笑着,
眼前的她,依然美得惊人,带有黑色皱褶的紧身套装、雍容华贵的短小皮裘、真皮长靴,外加那条墨蓝色的高雅丝巾,古典与高贵恰到好处的配合,不着一丝痕迹地将除脸以外所有的肌肤紧紧包裹。
漠然,除此之外,她不会对他流露任何其他的波澜。
“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掩盖吗?不要忘记,她可是你的姐姐。”像个孩子似的拨弄着她那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长发,话说得玩味。
轻叹,银灰色的眸子透着怅然,
的确,仅仅如此,又怎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但不论怎样,姐,我决不能让你伤心。
不予理会那个男人,她再次小心地整理一番,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曦,你,还真是吝啬。”次叫她的名字,不知为何,竟是若有若无间充斥着淡淡的黯然。
不知所指,更不想深究,她出了门。
步履艰难,许久的许久,终于来到了她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勉强将脸上的表情调整柔和些许,她打开了门,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单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洋溢着淡淡温存的眸子专注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色,竟是没有发觉她的到来。
“姐。”兴不起波澜的语气,这几个月来所受的苦、痛、恨、情,种种尽数隐匿在心底,因为眼前的她,是脆弱的、是纯净的,不容许任何污秽玷污,
所有的所有,都由她来背负,受的伤,藏在心里,许久之后,留下的伤痕,也永远都镌刻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份执著,过去如是,现在如是,未来,亦是如是……
诧异,她转头,看到了那张魅惑动人,却略显苍白的小脸,泪水沾染了眼眶,
“曦。”她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无法言喻的痛楚徐徐在心间绽开,
楚家破灭,那个男人死在了她的手中,她知道,她都知道,
恨,退却,
爱,消弭,
永远不会忘记,许久之前,这个孩子在病床前向自己诉说与他之间种种时,脸上洋溢的点点幸福,或许也只有在那一刻,那份沉重的银灰色才是暖的,
她爱他,所以她恨他,
这藏匿于心底的两份情愫并不是此消彼长,反而,纠结难分,因果循环,
三年间没日没夜的仇恨,或许就在那一刻,全部转变成了难以割舍,
她很痛,痛到流下了干涸已久的泪,
她很苦,苦到发觉了失去多时的心,
难以言喻,更是将一切都藏在心底,
她明白,她都明白,
“曦,哭吧,哭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全部发泄出来……”轻轻覆着她的长发,泣不成声,一如当年那般安慰着这个固执近乎倔强的孩子。
“姐,该流的泪,都流干了。”淡淡的口吻,让人心痛。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把那些都忘了吧,”勉强擦干面颊上的泪,赫若羽扯出了一丝笑容,“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生活。”
“不可能了,不可能过去的。”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姐,你感觉到了吗?它在跳,它在跳,三年前,他让我只执著于恨,三年后,却又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这是他对我的惩罚,永远,都摆脱不掉。”
沉默,面对这孩子,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她淡淡的笑,却是一字一顿,“你如今是我所有的所有,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一刻,她,一个姐姐,泪如泉涌……
夜晚,独自凝望着如墨般漆黑的夜,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披了外衣,却依旧感觉到冷,冷得,透进了心底。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了怀中,温润的唇扫着那近乎透明的脸颊,徐徐向下,辗转流连于那优美的脖颈间。
无动于衷,任凭身后的男人剥落自己的衣服,银灰色的眸子,始终直视着闪烁着璀璨的苍穹,淡淡的凝滞,兴不起一丝波澜。
他舔着那晶莹剔透的耳垂,轻轻咬噬着,陶醉于这一具曼妙的躯体。
“我不想在这里做。”感到他的高涨,不予反抗,只是徐徐合了眼。
“怎么?担心有人看见?”冷笑,那轻轻勾起的嘴角蒙上了一丝戏虐的讥讽,忽然,他加大了手间的力道,
“该看见的都会看见,不该看见的,我也都要他们看见。”
蹙眉,不仅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粗暴占有,更是,一抹难言的复杂怅然,
人死后,应该会站在云端吧……
仰望天空,眸子中透着些许深沉,
哥,能答应我一个恳求吗?
以后,以后的以后,请永远不要守候曦,
永远,都不要在云端,凝望着我,
所有的罪,都由我一个人,来背负……
看到她眼中的神伤,瞬间,怒火油然而生,啃食般的吻落在了那尚且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她痛苦地轻哼,却依旧凝视着苍穹,
如同艺术家般完美的手紧紧卡住她的下颚,猛然将那张动人心魄的小脸转了过来,吻落在了薄唇之上,撬开贝齿,汲取着她特有的淡淡清香。
剧烈的疼痛,他,在撕咬她的唇!
疯狂,夹杂着愤怒,他猛然将她扔在了床上,撕开所有仅存的衣物,开始了那近乎折磨的掠夺。
撕裂般的痛楚,难以形容,从未遇到过这般疯狂的男人,被他吻过、碰过的地方几乎都渗出了点点殷红!想要喊出声来,却被他尽数堵在了喉咙。
本能地环住他的腰,她几乎颤抖起来。
“怎么?在回味他的味道吗?”冷冷地凝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银灰色眸子,他厌烦,他愤怒!从未有过的感觉占满了整个脑海,
她在想他!她在想他!
她爱的,始终只有他!
曦,你是吝啬的,
你可以的爱可以给他,给你姐姐,甚至可以给一个利用的工具!
可是我,可是我呢?
每次得到却只有你的冷漠,
你这女人,孤傲,倔强,狡诈,一匹有着利爪的野狼!
我要得到你!完完整整,所有的所有!
我要打破你坚强的外壳,我要你原原本本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唔……”难以承受,被单几乎处处都沾染了刺眼的殷红。
猛然,这细微的声音令他醒悟,
怒火,连带欲火,尽数熄灭。
离开她的身体,他凝望着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许久的许久,除了那深沉的沉默,竟是不知所措。
喘着粗气,她颤抖着用被子裹住身体,转过身去,给予他的,依旧是冷漠。
没有动作,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个固执的她。
好倦,身体累,更是,
心累……
睡吧,或许只有在梦里,才有那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她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也正是那一刻,身后的那个男人低下了头,深沉如夜的眸子中划过了一抹,她永远也不曾发觉的淡淡黯然……
牢
炽热的鼻息灼着面颊,朦胧间醒来,入目的,便是那张弥漫着邪气的魅惑脸庞,杂乱的发,干净的眉宇,柔和的嘴角轻轻上翘,毫无一丝杂质,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恍然,原来这张脸,竟也有这般单纯的时候。
轻轻起身,撕裂般的痛楚肆虐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眉紧蹙到了一起,凝望着地上昨晚被撕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无奈,也只能披上他的外套。
阳光,有些刺眼呢,轻轻眯起眼,似是有些晕眩,手不自觉地扶住门框。
忽然,身后响起了些许响动。
一瞬间,她如猎豹般转身,原本应该所在对方脖颈上的手,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嘴角微动,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淡笑,依旧坐在轮椅上的她纯得像水,就是这份干净的笑,是她执著十年所要守护的,不知为何,此时却又隐隐地刺痛了心。
“曦,陪我散散步吧。”
沉默,她缓步推动轮椅,两道单薄的影子在这熠熠生辉的朝阳中略显萧瑟,虽然一个淡然如水,一个冷漠如冰,却同样从骨子中散发出一份别样的气质——不屈于天、更不屈于人的坚强!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散过步了。”怀念过去,似水的眸子凝望着天空,轻轻地弯起,温暖得令人舒服。
“五年了。”同样看着那片苍穹,与赫若羽却截然不同,那张动人心魄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可言,茫然,除此之外,便是洗尽铅华的漠然。
“想问什么,便问吧。”低头,玩弄着纤细的手指,一抹流光划过眸子。
脚步戛然而止,却仅仅只是一瞬,茫然,依旧如此,她,永远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姐,能告诉我,”不知为何,声音,竟是有些嘶哑,“你,爱他吗?”
眸中的轻笑渐渐凝滞,早已预料,话咽在喉中,却依旧无法出口,“姐,你爱他吗?”执著于答案,将她逼到了崖边,不容逃避,不容退让!
“你与他,是我全部的全部。”许久的许久,却仅仅吐出了一句话。
一抹深沉划过银灰色的眸子,她眯起了眼,“如果,我要杀他呢?”语气笼上了一丝别样的森然。
“我会帮你。”仰望苍穹,云的影子映在了那望穿秋水的眸子中,“之后,我也会死。”
诧异,凝望那双闪烁着坚定的眼,她怔住了,会,死吗?姐……
从未有过,你,竟然如此认真!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甚至丝毫不爱自己的男人!
不悔,不恨,因为她悉数明了,正因如此,她不执著,即便他仅仅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却也静静地在角落里,看着、念着、想着,爱着……
可是,执著于不执著,又何尝不是一种执着呢?
姐,你太傻,无法控制地爱上一个人,傻,毫不后悔地爱上一个男人,傻,付出所有地爱上他,傻……
“曦,对不起。”凝望着这个相濡以沫整整十年的妹妹,她无法撒谎,却也更加愧疚,明白她接近他完全为了利用,明白她早晚会离弃无用的他,明白自己,会拖累她的脚步,但是,爱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没有办法,的确如此,一个懂得爱的女人,没有任何办法,每时每刻,即便用了千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却依旧忘不了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每一寸每一寸,都仿佛深深刻入脑海,爱情,是毒药,的确,它可以抛弃良知,超越友谊,甚至背叛,亲情……
“爱了,便是爱了,没有什么对不起。”轻轻勾起嘴角,却不觉绽放了一抹苦涩,姐,其实你,已经给出了答案,你爱他,爱到甚至可以放弃一切,不必内疚,更不必为我担忧,曾经的曾经,我便说过,姐,所有的罪,都有我一个人背负,这一生,看着你拥有一切,便是我追求的所有……
独自回到那充满了污秽、糜烂的房间,思绪却沉的无法转动,柔软的大床上,那男人依然熟睡,不知为何,凝望着那弥漫着邪气的英俊脸庞,银灰色的眸子轻轻眯起,你,的确很聪明,抓住了我唯一,也是最大的软肋!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浓重的水气朦胧了视野,鼻息间,蒙着那令人舒服的潮湿味道,不知为何,眸子的倒映中,这身体,竟是从未有过的脏,整整三年,每次堕落过后,她都没有沐浴的习惯,因为看着这具身体肮脏不堪、满布罪恶,是她最大的乐趣,可如今却……
巨大的落地镜子中,她再次看到了后背间那支墨黑色的郁金香,妖娆、动人,神色凝滞,雪白的手指一寸寸滑过镜中他的钟爱,嘴角轻轻泛起了一抹苦涩,楚凝寒,你的惩罚,或许,会与我的一生如影随形呢……
忽然,门被打开,大片大片的水雾涌出,突如其来的凉气不禁令她颤栗,“出来。”一如往日的霸道。
不予理会,她进入了浴池,水溢出,眉却蹙得紧,温润的水,此时竟如道道利剑般刺穿着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神经的抽搐,难以言喻的痛楚,奈何,她却陶醉其间。
脚步声,瞬间,她被从水中捞出,隐约间,银灰色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玩味,那份黝黑中,夹杂着几抹勃然的怒意!
“你这小鬼,是想死吗?”将她扔到床上,粗暴的动作再次触动了伤口,她疼得倒吸凉气,却始终没有哼出一声,“为什么总是不学乖,违逆我的意思是你的嗜好吗?”将像个残缺的布娃娃一般的她压在身底,利剑般的眉锁起,随手抓起一旁的浴巾,故意加大力道地擦拭着那满布伤疤的身体上点点晶莹。
漠然,除此之外,那张动人心魄的小脸不会再向他展露任何。
“还是说,你是在提醒我,你那温柔的亲姐姐也有意来享受这种‘待遇’呢?”勾起嘴角,他得到了想要的,她慌乱,眸子中终于有了他的影子。
赤裸裸的威胁,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凝望着他的运筹帷幄,她蹙眉,浑然不觉,指甲竟深深地嵌入了手心。
居高临下,他轻笑,不容置疑地吻上了那两片樱唇,辗转反侧地汲取芳香。
她知道,自己输了,或许,这场赌局,永远也无法赢……
没有反抗,没有回应,她像个木偶,任由那个男人的放纵,僵硬得乏味。
手指划过那平坦柔软的小腹,却瞬间,对上了那双空洞无物的眼,他烦躁,他愤怒,甚至是,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许久的许久,他凝望着那双罕见的银灰色眸子,翻身,轻轻将那具曼妙的身体揽进了怀里,不再动作,“小鬼,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这种颜色的?”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慵懒地舔噬着那性感的锁骨,他陶醉。
沉默,她的目光,始终凝聚在天花板上。
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噬咬略一用力,眸子却褪去了霸道与生硬。
轻微的颤抖,不知为何,她却合上了眼,倦了,真的,倦了……
“十年前注射毒药时险些死掉,被救醒后眼睛便变了色。”
她永远不会忘记,整整三个月,自己都在病床上陷入深度昏迷,换血、手术、中和剂……楚家用尽了各种方法却依旧是回天乏术,所有人都几近放弃,最终的最终,也是凭借自己那份令人瞠目结舌的非人毅力才幸免遇难,即便这样,却依然在病榻上躺了一年,不过也因为这样,药物所那群怪物研制出了一种新的毒——噬魂,无药可解,却也是这个女人令人心寒的钟爱。
“还有呢?”含着她的耳垂,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深沉。
轻叹,回首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却不知从何说起,“药物影响到了记忆中枢,我失去了所有记忆。”
许久的沉默,有力的双臂紧紧环住她,仿佛向她融入身体,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那个终其一生都只能生活夜里的男人,笑了,从未有过,笑得干净,笑得清澈……
誓
鼻息间,淡淡的花香与仿佛腐朽般糜烂的味道相互交融,席卷着神经。
躺在那张与他不分昼夜纠缠了整整三天的巨大软床上,她直视天花板,那份蒙着眸子的银灰色,沉得近乎凝滞,哥,你过得好吗?
在那边,你会不会感到冷?
说来荒谬,以往即便冬天将自己埋在雪堆里,也不会感到丝毫寒意,可现在为什么,却时常冷得颤抖呢……
凝望着窗外那一片萧瑟的景象,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楚,你曾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永远都是,自作主张,不论何时都是那般独断专行,骤来的茫然,那一刻,他的脸闪烁脑海,曦,好好活着,不为别人,仅仅为了自己,为了你自己,活着。
自私的骗子,我的命,是你的,又如何,为了自己活着……
合上眼,冷,真得很冷,她颤抖,不觉蜷缩了身体,“在想什么?”耳畔的声音,丝丝热气吐到了脸上,不知何时,这个男人已然醒来,许久的许久,只是默默凝视着她。
不做回答,她用厚重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奈何,却始终驱不走那份寒冷。
轻笑着,他将她揽到了怀里,将被子覆在了两人的身上。
任由他将头埋在了自己的颈间,炽热的温度温暖着那份冰凉,出乎意料,好像,暖了几分……
睁开双眼,银色的眸子倒映着他的影子,眉却轻蹙了起来。
“别皱眉,”温热的唇扫过她的眉,他温柔得像个邻家男孩,“你知道吗?我喜欢看你笑。”
笑?心底的轻叹,谈何容易,漠然,扯动嘴角,却始终勾不起弧度。
“你这小鬼,真是不守信用。”
似是怅然,似是苦涩,他轻轻舔吻着她的唇,笑得淡然。
“答应我一件事。”生硬得像冰,却显然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和我姐结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早已预料,他含着那晶莹剔透的耳垂,邪魅惊人,却霸道得不容反驳,“不可能。”
亦是早已预料,她淡然如水,兴不起一丝波澜,“至少,留下那个孩子。”
“不可能。”轻揉着她的长发,他眯起了眼。
蹙眉,她凝视着他,眸子中多了一丝深沉,“为什么?”一字一顿。
“小鬼,我不是你,我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一个致命的破绽。”
苍白的十指紧握,骨节突兀分明,“你不在乎他,那便不会成为你的破绽。”
“那么这样一个‘产物’,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挑了挑眉,不可否认,这个男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浪子般的轻佻不羁,搭配着那份浑然天成的帝王气势令人沉醉,上天的确赐与了他一份无可挑剔的完美。
“对你或许没有意义,但是对她,却是一个足以活下去的理由。”
“你,是在向我暗示些什么吗?”敏锐的嗅觉,他的眸子,再次闪烁着那嗜血的光芒,轻柔的吻也瞬间变成了触目惊心的啃噬,“天真的小鬼,即便有了那个孩子,你杀了我,她一样也会陪我死。”
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塞到她手里,他放肆地笑着,“不然我们赌一赌,看看最后,究竟是谁赢!”
淡然凝望着他,她依旧平静得让人难以想象,天才,疯子,仅仅一线之隔,而这个男人,却不同于任何一人,仅仅生存在那一‘线’之间的夹缝中,一个天才,却是个疯子,讽刺的比喻,奈何事实,的确如此,司徒夜,你受到了万人疯狂的敬仰,甚至是涕泪间的跪顶膜拜,只不过,你可敬,却更可怜!
轻叹,心中却无法不衡量那番话的轻重,陪他死?
姐,你会吗?答案显而易见——会,她明白,因为她同样的固执,同样的执著,脑子,真的好乱,看看手中锋利的刀锋,不假思索地再次划破了手腕。
他怔住,凝望着那点点流淌而处的殷红,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做什么!”他怒吼,翻身下床,连忙找寻着止血的物品。
难以言喻的痛楚,不断涌出的血已然染红了床单,但令人诧异的是,那个女人的神色,竟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是茫然,是凝滞,甚至是,享受!
抽出一卷绷带,小心翼翼地包扎过后,血终于止住,他狠狠地瞪着她,似是已带上了一抹狰狞,“你疯了吗?”
略一失神,曾几何时,好像,他也这般焦急,这般愤怒,这般质问,“习惯,改不掉了。”片刻,淡淡的回应。
紧锁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险些将它捏碎,不经意间,目光却掠及了那数十条纵横交错的可怖疤痕,恍然,他松开了手,一时间,话,咽在了喉咙里,“你这小鬼。”轻笑地摇着头,他苦涩,曾经的曾经,我好奇,我迷惑,你是一匹冷血的野狼,一个甚至不懂爱的女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
将最优秀的男人玩弄与鼓掌之中,世界,都仿佛是为你而绽放,你无情,你折磨甚至包括自己在内每一个人,你冷漠,你无视于任何一个人的嘲讽或膜拜,你固执,你为了姐姐付出了自己一切的一切,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可怕?可恨?可憎?可恶?
可又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你着迷?
许久前的那一刻,或许,我知道了答案,赫若曦,你是罂粟,真真正正的毒药,可悲,又是一种讽刺,不知为何,更不知是何时,或许就在见到你的那一天,自己,也已不可自拔……
“我可以将那个孩子留下,但是,”他凝视着她的眼,笑中带了几分邪恶,“你这一生,都将是我的……”
独自蜷缩在阳台,她凝望着这一天华丽而又惨烈的结束,面无表情,死亡,是最美的,她坚信,一如数年前注射那些剧毒时的决绝!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侧目,她轻轻地笑着,他死了,姐,这一生,我便只为你笑……
“曦,来,尝尝你姐的手艺。”看着那道孤寂清冷的影子,她苦涩,却依然勉强扯起了一抹笑容,她知道,她在想那个男人,想得苦,想得痛,却执著,但她也不知道,她的妹妹,赫若曦,为了她,再次将自己送入了地狱。
“怎么想到亲自下厨?”凝望着那个已然小腹隆起的幸福女人,恍然,时间,过得还真快,“不久便要生了吧,多注意身体。”
“没关系的,医生说适量的运动对宝宝也有好处呢。”推动轮椅,她来到她身旁,轻轻牵起那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一起下了楼。
桌子上,四菜一汤,简单中却透着浓浓的温暖。
“他今天不回来,只有我们两个,”略微的黯然,却瞬间被笑容取代,“尝尝看,不知有没有退步。”
凝望着这一桌精致简单的饭菜,银灰色的眸子似是有着一霎的凝滞,这种感觉,消失了多久,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红烧鱼肉,鲜嫩浓郁的感觉充斥着脑海,“很好吃。”
赫若羽边笑,边将盛好的汤放在她面前,“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吃红烧鱼,时常可以一口气吃下一整条呢。”
回忆过去点滴,眸子弯起,她也轻笑了起来。
“怎么?趁我不在,姐妹俩一起开小餐?”忽然,那声音响起,略一的诧异,两人都放下了筷子,看着那个洋溢着粲然的男人,只不过,一个欣喜,一个漠然。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事吗?还没吃饭了吧?”喜悦后更多的显然是忐忑,看了看桌上这简单的菜式,赫若羽顿时不安了起来,“不知道你会回来,不然,马上让管家重做。”
微微蹙眉,却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她凝望着她的小心翼翼,不知为何,一抹深深的黯然划过眸子。
“不用了,刚好也检查检查我家小羽羽的厨艺合不合格。”他笑得温柔,夹起一块已被赫若曦闷不吭声地消灭了大半的红烧鱼细细咀嚼着,片刻,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错不错,没想到羽羽做菜这么好吃,以后干脆把那几个厨师都辞退算了,还省下不少钱呢。”
“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都做给你吃。”淡淡的红晕笼上了脸颊,她轻轻低头,笑得羞涩,笑得甜蜜。
“那我怎么舍得呢。”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笑中多了一抹放荡。
“吃饱了。”淡然放下筷子,起身,不再看一眼,她知道,他在演戏,故意演给自己看,不想揭穿,却不代表,要一直看下去这场她倾注所有情感,却始终得不到丝毫回应的闹剧!
“还没吃多少,曦,怎么饱了呢?”
“我不饿。”转身,口吻再次软了下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轻挑着利剑般的眉,他轻笑着。
“别这么说,曦不是这个意思。”陷入了尴尬的两难局面。
脚步停滞,许久的许久,却也只能回到桌上,神色冷得像冰,他在笑,她知道,笑得邪魅,笑得轻挑,司徒夜,这一次,你又赢了……
逃
破门而入,她蹙眉,凝望着那个似是并不吃惊的英俊男人,银灰色的眸子渐渐凝滞了一抹刺骨的森然。
“什么人这么大胆,清早就惹你发脾气?”坦露着一半胸膛的黑色衬衫,勾勒出了完美的身形,不羁地依靠在软塌上,他轻笑,嘴角却是几分戏虐。
“我姐呢?她去了哪里?”冷冷地质问。
“我的私人疗养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我做事,一向没有先去向什么人报告的习惯。”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块在那淡淡的琥珀色液体中徘徊着。
“在哪里,我要去。”不做纠缠,她的眉蹙得更紧。
独自品着手中的威士忌,显然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猛然将那酒杯夺下,却顺势被他拉进了怀里,挣扎,却动弹不得,
“我说过,我不喜欢我的女人不乖。”
“我不是你的女人。”一字一顿,充满了寒意。
“哦?那现在,你又是在谁的怀里?”舔噬着那晶莹剔透的耳垂,他眯起了眼,淡淡的酒味让那张脸邪魅得惊人。
无言以对,她沉默,贝齿咬紧了嘴唇。
“小鬼,为什么这么固执?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的唇徐徐扫过她的鬓角,口吻,竟是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至少,我还让你活着。”
“你让我生不如死。”合上眼,不再看他,
她倦了,真的倦了,
从他死的那一刻,她便一同去了地狱,
拖着躯壳寸步艰难,为了什么,究竟为了什么?
答案很简单,她的姐姐,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这一生,即便是死了,你都是我的。”
许久的许久,霎时,她只听到了那轻佻的声音,却永远看不到,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中那抹难以名状的深沉,
他爱她,或许吧,
很可惜,以前的她不懂,现在的她,不信!
这一刻,蓦然,那个女人笑了,笑得妖,笑得粲,
司徒夜,这一次,你错了……
刺耳的警报铃声,众人慌乱的脚步、嘶喊,震耳欲聋的枪响,仅仅是一瞬,毫无防备的巨大别墅便被那五架从天而降的科曼奇直升机扰得慌了手脚,数十个擅长日本忍术的忍者更是趁机消灭了主要火力,一时间,嘈杂声四起。
屋内,一个白得像雪的女人静静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殷红的灯光不时掠过,竟是照得她嘴角噙着的那抹森然的弧度,
终于,来了……
猛然,门被打开,依然漠然的肖夏枫手持重机枪闯了进来,
“姐!”看到她无恙,少年的眸子闪烁着明亮。
轻轻蹙眉,她仔细地掸着他衣角的些许尘埃。
不予反抗,硝烟四起中,他却依旧是沉默,等待着她,
他知道,她有洁癖,见不得脏。
“走!”猛然,一道挺拔的影子出现在视野。
抬头,凝视着那陌生的面孔,并不十分出众,却是棱角分明,眉宇间处处透着一股傲人的英气,身手不凡,想来应是‘他’的得力手下吧。
“我姐呢?”接过枫递来的枪,她问。
“已经送回‘桦轩盟’。”略一的迟疑,他不再看她的眼。
脚步猛然的停滞,凝望着这个自己一手栽培的男人,焦急、茫然、彷徨,
那一瞬的停顿,意味,什么……
“她,出了什么事?”
沉默,许久的许久,他锁紧了眉峰,
“孩子,被打掉了。”
“什么?”倒退几步,枪竟是掉到了地上,
那张动人心魄的小脸霎时苍白不已,
她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那个孩子没了,她会崩溃,她会死!
怎么会!怎么会!
他承诺会留下那个孩子,他承诺过的!
“她,现在怎么样了?”话出口,竟是不自觉地颤抖。
“在医院,只是……”
“只是什么!”她紧抓着他的衣领,近乎陷入癫狂。
“受到很大的打击,失去了神智。”
刹那,脑海一片空白,若不是肖夏枫及时扶住,她早已瘫倒在了地上,
颤抖,不住的颤抖,说不出话来,更流不出泪来!
姐,姐!
我仅有的唯一,为什么,为什么,
他走了,他走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要,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不要,
我很怕,真得很怕,
这一生,我穷尽我的所有,却依旧留不住,留不住我这仅有的唯一,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姐!”他次看到这样的她,紧紧地抱着头,全然没有保护地袒露内心的柔软,像个孩子,令人心痛,
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圆了那缥缈了整整三年的梦。
猛然,刺耳的枪声再次在耳畔炸响,不同于前几次,这次显然更加激烈,
恍然,她看到了他,那个男人!
一瞬间,竟然咬破了嘴唇!
司徒夜!你应该下地狱!
霎那,他看到了无恙的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他的,完完整整!
恍然,他凝视着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震惊,
是恨,是怨!从未有过,竟是如此的强烈!
他看到,她举起枪,
他看到,瞄准自己,
他看到,那份痛恨!
身体,竟是在这一瞬间无法动弹,
赫若曦,你这罂粟,让我失去了本能……
电光火石,时间凝滞于一刻,
一声枪响,
两个凝视着对方的人,同样的质问,同样的悲愤,同样的怅然,
她问,启了命运;他问,伤了轮回,
究竟,为什么……
心
推开身前的人,脚步竟是有些踉跄,猛然,打开了眼前的门,夕阳下,那个曾经如此熟悉的女人依旧坐着那把轮椅,怀中抱着一个枕头,神色平静,轻轻的,淡淡的,摇晃着它,仿佛生怕惊扰了那熟睡的孩子。
“姐……”话,咽在了喉咙中,发不出声音。
身旁,依然淡定自若的徐桦锌凝望着那个惶然失措的女人,见过她的不少表情,或妩媚,或妖娆,或嗜血,或忧郁,然而仿佛从未如此,茫然若失,脆弱得像只蝴蝶,一触及碎,霎时,一抹浓重的深沉划过眸子,他知道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为姐姐可以付出所有的深厚情谊,无能为力,如今也仅能将她的头靠在肩上,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震撼,他惊愕,一滴冰凉而又滚烫的液体落到了地上,她,哭了吗……
或许是些许嘈杂,赫若羽侧目,看到了她,“曦,曦,你来了,快来看,我的宝宝可爱吧,他和夜长得好像对不对?”见到妹妹,她轻轻抬起手中的枕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撕裂般的痛楚绽放在心底,奈何却怎么也不能麻木,她迈步,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瘫倒在了地上,那一刻,强忍已久的泪水颗颗滴落、破碎,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珍珠,“姐,姐……”埋首于她的膝上,泣不成声,十余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