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毫不在意。
又静坐了许久,她复又将蜡手收进袖中,起身,开始慢慢收拾包袱。
等她背上包袱,吹灭烛火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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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她走了出去,在走廊的另一头,一抹紫衣身影静静而立,她蓦然抬头,正好撞进那人漆黑如墨的深瞳里
今天的更新毕哈~
正文 火舌261寸:如此重要
打开.房门,她走了出去,在走廊的另一头,一抹紫衣身影静静而立,她蓦然抬头,正好撞进那人漆黑如墨的深瞳里。
她的呼吸一滞,蒙蒙的晨曦偏逆,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看到暗影中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恍惚间,她告诉自己是错觉、是认错了人。
抿了抿唇,她扭头就走。
“莫霜!”
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声音暗哑疲惫,似是等候多时。
心尖一抖,她顿住脚步。
真的是他!
他竟然也来了孟昭!
是发现珠子被盗,来找珠子的吗?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很奇怪,有心虚,有气恼,有失望,也有一丝惊喜。
闭眸调了调心绪,她才回过头去,看着他,不语。
实际上,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我等了你很久。”
男人弯了弯唇,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多久?”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应该不理他的,不是吗?
男人但笑不语,黑眸却愈发晶亮,熠熠生辉。
其实,也不算久。
一夜而已!
不过,他不想告诉她,就像他不会告诉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样。
他早就知道,她的出现带着目的,但是他告诉自己,永不相问。
瑶华宫里,她将地图藏于袖中,他没有问。
那一夜,她故意勾.引、借两人欢.爱将他迷晕,他没有问。
翌日早上,他发现指甲里有奇怪的细泥,他也没有问。
祭祀那天,她突然谎称不舒服,他还是没有问。
后来,她出现在皇陵里,他第一次问了,迫不得已问了,问得违心,问得她痛、他更痛。
他问她是不是只能跟她做,跟别的女人做都是苟且?
他说她是妒妇!
他知道,他伤了她!
但是,他必须伤她。
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必有所图,但是,他并不知道具体图什么,直到那夜,她提出来给十一的孩子祭祖,他怀疑她的目标是皇陵里的驻颜珠。
后来,一夜缠.绵、指甲里的细泥、祭祀路上的心神不宁、祭祀开始前的突然不适,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当时在想,其实,何必要如此处心积虑,只要她直接说想要,他便给她,即便那是他的祖宗含在嘴里的东西。
为了她,他当一回不孝子又何妨!
可是,她不开口。
在行宫的厢房里,看着她假装不舒服的样子,他差点自己主动提出来了,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他不要她nei疚、不要她无颜以对,装作不知地成全或许是最好的。
“秦昭仪醒了吧?”
女子骤然开口,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怔了怔,他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点点头,“嗯!”
眸底掠过一抹苦涩,紫卓轻轻一笑,“那就好!”
想来也是,不然,他也不会有心思在这里吧?
“皇上找我有事吗?”她凝着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是,见他的目光也紧紧落在自己的脸上,她又一阵心虚,慌忙别过视线。
“你要珠子做什么?”
冷祈宿抿了抿唇,终于问出了口。
是的,他就是为这事而来,一直以来只想着不相问,只想着成全,竟然给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了。
她要拿珠子做什么?
因为驻颜珠,虽然对尸体有极强的保鲜作用,但那是对死人,对活人来说,却是有剧毒。
他担心,所以来了。
紫卓心跳骤停了一拍,愕然转眸,对上他的眼。
原来,他真的知道了。
弯唇,她轻轻一笑,“皇上是来抓我的?”
闻言,冷祈宿也是一笑,透着无奈,也带着一丝讥诮,“要抓你,何须等到现在?”
紫卓怔了怔,对他的话不是很明白,静默了片刻说道:“是,珠子是我拿的,至于我拿珠子做什么,跟皇上没有关系,如果皇上要抓我回去或者杀了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是,我绝不会将珠子还给皇上。”
她不能说是为了救楚寻漠,因为除了她、绿萍和楚寻漠的大哥楚寻阳,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孟昭的文武百官都不知道,再说,如果这个男人知道是为了孟昭的国君,很有可能与孟昭兵戎相见。
这些她都不希望看到。
“如此重要?”冷祈宿缓缓眯起眸子,凝着她,一瞬不瞬。
“是!很重要!”
“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对!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冷祈宿眸光微敛,又静静地看了她半响,才转过视线望向远处的天空,天,竟已经大亮。
正文 火舌262寸:如此看我
冷祈宿眸光微敛,又静静地看了她半响,才转过视线望向远处的天空,天,竟已经大亮。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我只想告诉你,那珠子含在死人的嘴里可以防止腐烂,含在活人的嘴里却是有剧毒的,希望你拿去不是用在这上面。”
紫卓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不过片刻,却又缓缓笑开,“我骗了你、偷了你的珠子,是我不好,你可以杀了我,我也可以跟你回去接受任何惩罚,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将珠子还给你!你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
冷祈宿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眸中掠过一抹沉痛,他低低笑出声来,“你便是如此看我?”
紫卓抿唇看着他,不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他。
即使没有以前的记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可是那日在皇陵,她彻底推翻了对这个男人的看法。
他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倘若她没有在皇陵中撞见那不堪的一幕,或许,他会一直瞒着她吧?
见她不说话,一副未置可否的样子,冷祈宿心中终是一黯。
他垂眸笑着,淡淡开口,“好!你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说完,就转身顺着走廊缓步离开。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紫卓又莫名难过起来,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剜过,钝钝的疼细密地碾过来,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跑过去抱住他。
但是,她没有。
虽然,她方才说他危言耸听,但是,心里还是极度后怕起来。
她要赶快去宫里确认一下,这珠子对楚寻漠有没有害?
她已经将珠子给了绿萍,自己没有进皇宫,因为她不知该怎样去面对楚寻漠?
这几日,她发现,虽然恼冷祈宿、恨冷祈宿,可是,很奇怪,她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男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相处一个月不到,为何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可她很清楚,这种感觉是她和楚寻漠之间没有的。
既然,无论是身,还是心,她都做不到纯粹地给楚寻漠了,那么,她就只能离开。
不再跟这两个男人有任何交集,对谁,都好!
她也正准备走的,不想,却得到这么一个消息。
*****
刚出客栈的门口,就看到正急急而来的绿萍。
她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绿萍一看到她,就失控地上前抓住她的衣领,一张小脸愤怒、恐慌、绝望到狰狞,“说,你给的是什么珠子?为何君上吃了珠子做药引煎的药,不仅没有醒来,还浑身发黑,呈中毒之状?”
“我”她被绿萍抻在墙上,欲哭无泪。
这一刻,她想死,为她的自以为是。
“它不是秪龙珠,它不是!君上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弄这么一个有毒的珠子来害他,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居心何在?”绿萍还在红着眸子、声嘶力竭。
她很少看到这个女人这个样子,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她告诉她楚寻漠真实病情的那一日。
“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怔怔地看着她,也不挣扎,喃喃地问道。
*****
宽阔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马车nei,一个男子端坐其中,面如冠玉、薄唇微抿,一双眸子微阖着,不知是睡着,还是在想着心事。
终究没有人懂他。
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却莫名觉得清冷、凄凉。
“你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那女子的话又响在耳边。
他也不知道为何,不就一句话吗,怎么会让他如此心痛?
痛得他当时竟然想解释。
那日,为了她,他甚至事先将皇陵里面的机关都关掉了。
他以为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她的意图。
可是,祭祀一半的时候,他接到影卫的密报,说尚书和吴卫正在密谋进皇陵。
皇陵的设计,他比谁都清楚,只有外面关门的,里面没有关门的机关,目的是防止一旦有人擅进皇陵,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
其实里面有一个断门石,不过那是紧急时候使用,断门石一下,皇陵就彻底封死,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当然,这个她是不会知道的,所以,他想,她进去以后,门一定是开着的,那尚书和吴卫进去便轻而易举。
于是,他才紧急将秦心蓉带进皇陵,即使,当时祭祀还没有结束,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
他假装与秦心蓉缠.绵,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想气走她,造成她是因为嫉妒、跟踪他来皇陵的假象;第二是将一枚细小的银针送入秦心蓉的|岤位,但是却没有深入。
他想,如果尚书就此罢休,一切就到此结束,毕竟,秦心蓉也是无辜的。
但是,尚书不依不饶,非要去确认珠子,他知道,那时珠子已经不在,于是,他在带领众人去大殿之前,伸手用力揽过秦心蓉的肩,那是他用nei力将银针送入准|岤位。
那是可以百步晕的|岤位。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秦心蓉晕了,他带着大家出了皇陵,她也成功被他气走。
可是,他知道,秦尚书那只老狐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总归要有个交代,那珠子一旦不在,什么后果,他知道。
所以,他让影卫给他准备了两样东西,乱人心智的药和一枚珠子,在辇车上,他便对秦心蓉做了手脚。
为了她,他能做的都做了。
但她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那日,祭祀归来的途中,她偷偷离开,他安排了影卫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他知道,她住在孟昭的吉祥客栈。
他也知道,她将珠子交给了一个绿衣女子,让女子救她们的君上。
原本,他不打算再跟她见面,所有的痛他一人来背,只要她得到她想要得到的,只要她幸福、安好。
可是,后来听说那珠子是救她爱的那个男人,他就急了。
有毒的驻颜珠如何能救人?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恨,也会嫉妒,他甚至想着那个男人中毒便中毒了,岂不更好?
但是,为了她,他还是来了。
结果,她不信!
弯了弯唇,他苦笑。
骤然,一声马嘶,他的身子猛地一阵强伏后仰。
是马车紧急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睁开眸子,伸手撩起门帘。
正文 火舌263寸:求你救他
他睁开眸子,伸手撩起门帘。
在马车的前方,一匹白色的马儿正前蹄扬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马背上手拉缰绳的女子紫衣黑发,正是紫卓。
她险险地控制住马儿,迫不及待地看向门帘下那人的脸,顿时心中一喜。
总算还是被她给追上了。
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正准备对着那人说话,却只见眼前帘子一动,那人竟是放下了手中的门帘,将她隔绝在帘外。
她一怔,不意他会如此,有一些尴尬。
她知道,他在生气。
在客栈里,他的好心,曾被她践踏。
抿了抿唇,她硬着头皮对着门帘说道:“请皇上救救楚大哥,他真的中毒了……”
也就是到了此刻,她才终于说出是为了谁。
没有办法,现在楚寻漠危在旦夕,她也顾不上这许多。
既然珠子是他的,她想来想去,或许只有他能救人。
门帘里面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又似乎没有,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接着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她想许是街道上太嘈杂,里面没有听到,她又提高了一些音量,再重复了一遍,“请皇上救救楚大哥!”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她以为,他不会理她了,帘nei那人却突然开了口,声音极淡,“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大夫,我怎么能救人?”
“可是,你是那珠子的主人!”
紫卓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一声嗤笑,这次她听真切了,的的确确笑了,男人略带揶揄的声音传来,“你还知道我是珠子的主人。”
她一震,顿时语塞。
是啊,他是珠子的主人,她只是一个利用人的骗子,一个盗取别人东西的贼。
在刚才追过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其实,她终究是有些任性的,或者说,是有些恃宠的。
即使,皇陵中,他让她伤心了,但是,毕竟珠子是他的,她却偷得这般理所当然,偷了以后,还对他如此理直气壮。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潜意识里,就吃定了他不会对她怎样。
许是半天不见她的声响,男人伸手缓缓撩开了门帘。
紫卓站在马车门口,迎上他的目光。
只见他面色沉静,薄唇微抿,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寡淡、疏离。
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是一痛,一直积压的情绪猛地往上一涌,眼里就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热热的,然后又被寒风吹凉。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清冷地开口。
“你走吧!我救不了他!”
说完,作势就要放下门帘。
紫卓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求你,求你救救楚大哥,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他,我以为那珠子是可以救他性命的秪龙珠才偷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偷你的珠子是我不对,只要你答应救楚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给你做牛做马,接受你任何惩罚。求求你了,求你……”
说到最后,她哽噎着,清眸中的泪水濡湿了她的脸庞。
冷祈宿凝着她有些失控的样子,眸子漆黑如墨,不知在想些什么。
秪龙珠,他眸光微闪,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果然是他!”
他眯眸,低喃了一句。
声音很轻,紫卓没有听清楚,但是,见他嘴唇动了动,以为自己的祈求有了效果,连忙追问到,“你说什么?”
冷祁宿回神,这才注意到在他们的周围已经围了很多驻足观望的行人。
也是,大街的正中心,一个美丽女子跪在一辆豪华马车前面,声泪俱下地求着一个男人,确实是一道风景。
他若有若无地叹息,“我没说什么,你起来吧,我真的帮不了你!”
说完,又吩咐前面的车夫继续赶路。
门帘再次落下。
紫卓怔怔地跪在那里,见马车要从自己的身边绕了过去,骤然就大声嘶吼起来,“冷祁宿,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算我高看了你!我莫霜曾经怎么会跟你这种男人在一起,还有过孩子?”
她用了莫霜,她以为那个男人会有所反应。
结果,马车终究还是没有停,继续往前走去。
她一急,从地上爬起,又追了过去,“冷祁宿,冷祁宿……”
马车越来越快,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最终她实在跑不动了,停了下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抬头,她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绝望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直起身子,许是因为蹲得太久的缘故,又陡然而起,竟是眼前一黑,她摔倒在地。
围观的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弯了弯唇,准备自地上爬起。
骤然,双臂上一重,竟是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那般熟悉。
她的心,一颤,刚一站稳,就连忙抬头朝来人望去。
果然是他。
一颗心难以抑制地狂跳,她怔怔地看着他,“你如何又回来了?”
冷祁宿淡淡地勾了唇角,“回来看你狼狈摔倒的样子!”
紫卓一怔,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小脸顿时就红了个通透,突然又想到什么,“你答应帮我救楚大哥了吗?”
她扬起小脸,紧紧地凝着他,一瞬不瞬,目光殷殷。
许久的静默之后,冷祁宿轻“嗯”了一声,转过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眸色沉痛……
********
客栈门口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是绿萍,刚一停稳,她就跳了下来。
冷祈宿和紫卓站在门口。
紫卓连忙迎了上去,准备和她一起将马车车厢里面的人扶出来。
“我来吧!”冷祈宿淡淡开口,走过来越过两人,径直上前打帘而入,将躺在里面的楚寻漠抱出,疾步走进客栈。
紫卓和绿萍跟在后面。
厢房里
冷祈宿将楚寻漠平放在软榻上,伸手欲取下他脸上的面具,却被绿萍惊慌地制止。
“陛下……”
冷祈宿笑笑,“我只是想检查一下他的情况。”
一边说,一边将伸到楚寻漠脸上的手收回,撩开他的衣领看了看,顿了片刻,淡淡说道,“我本就知道他是谁,姑娘何须顾虑?”
绿萍睁大眸子,有些震惊。
冷祈宿瞟了她一眼,依旧淡漠地笑着。
此时的紫卓根本无暇理会两人奇怪的对话,一双眼睛紧紧盯在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满眼的伤痛和难以置信。
这是自她和楚寻漠大婚那日以后,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
这还是他吗?还是那个如梨花一般美好的男子吗?
此时的他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上,但是,那呈黑褐色的薄唇,那深凹下去的眼眶,还有那原本白皙纤长的手此时也是一团暗黑。
都是她,都是她让他成这个样子!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nei疚,她终是忍不住,咬着手哭了出来。
冷祈宿回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开始吩咐着绿萍,“准备半月的干粮、煎药用的壶、炭炉、以及他服用的药……”
原本,绿萍对这个男人是有些戒备的,但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它法,所以,都一一按照他说的去做。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冷祈宿便下起了逐客令,“你们都出去吧!如果真的想要他活,半个月之nei不要进来打扰我,否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正文 火舌264寸:冷祈宿呢
对于冷祈宿的交代,紫卓和绿萍虽心有疑惑,但是,为了楚寻漠,却也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地守在客栈的外面。
十五日。
对紫卓来说,从来没有哪个十五日像这样漫长过,难熬地就像一个世纪。
十五日里,虽然不能进客栈,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却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动静。
除了每日都能闻到的药香,里面还经常传来很大的巨响,像是桌椅劈开的声音、又像是人打斗的声音、甚至有时还能听到男人的低低闷哼的声音,声声都让外面的两人心惊肉跳。
几次,绿萍都想冲进去,但是都被紫卓拦住。
“我担心他对君上不利。”
绿萍一脸急色,毕竟,他知道了楚寻漠就是风宵尘。
“如果他真想对楚大哥不利,又何必如此复杂?”
紫卓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
她相信冷祈宿。
等在门口的这些日子,她也想了很多,其实,撇开皇陵那日他的冷漠,他真的从没骗过她什么。
倒是她,愧对这个男人。
一开始,她就在骗他、利用他,在偷了他的东西以后,还恶语伤害他。
他非但没有怪她,还回来帮她救楚寻漠。
她想,等他出来,她一定要跟他谈谈,好好地、真心地跟他谈谈。
漫长的半月终于过去,这日的清晨,“吱呀”一声,客栈厢房的门自里面被人打开。
守在门口的两个女子都呼吸一滞,齐刷刷朝门口看了过去,有人走了出来,素衣银面、温润月华,是楚寻漠。
紫卓和绿萍皆是一喜,纷纷跑了过去。
“楚大哥!”紫卓笑靥璀璨。
“君上!”绿萍喜极而泣。
楚寻漠浅浅一笑,如日月霁光,“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楚大哥”
紫卓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楚寻漠浅笑着打断,“不怪卓儿!”
口气笃定、不带一丝迟疑。
一旁的绿萍微微苦笑。
这个男人连知道都不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说不怪。
是了,她竟是忘了,曾经他说,只要这个女人快乐,怎样都成,又怎会去管这个女人对他做过什么。
他昏睡的这些日子里,她难过得生不如死,如今,他醒了,他心里也只有另一个女子。
她永远是一个人。
听说不怪,紫卓更是不好意思,红着脸朝楚寻漠感激地笑笑,又不禁探头朝房间里面望去,怎么还不见冷祈宿出来?
不知为何,一颗心,突然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从未有过的心神不宁。
她皱了皱眉,径直走进了厢房的里面。
哪里还有冷祈宿的影子?
厢房里面一片狼藉。
桌椅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木屑、碎片到处都是,床边的地上还有许多白虫的尸体。
炭炉上还在煎着药,雾气腾腾、药香袅袅,只是,在药壶和炭炉边的地上都是殷红的血迹,有已经干涸的旧渍,也有新的,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这屋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冷祈宿人呢?冷祈宿哪里去了?
一颗心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出门拉住楚寻漠的手,“楚大哥,冷祈宿呢?他帮你解毒的,他人呢?”
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快要哭了。
“他走了!”楚寻漠面具下的脸有些黯然,他低低叹息。
“走了?”紫卓一震,“不可能!我和绿萍一直守在门口,没看到他出来过,连大门都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骤然明白了过来,像他们这种武功的人,进出又何须非要经过大门。
心,蓦地一空,她喃喃地说道,“走了,他就这样走了……”
陡然,又想到什么,“楚大哥,他怎么样?他还好吗?”
楚寻漠沉默,缓缓眯起眸子,似是在回想。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还好不好。
当时,他刚刚有了一点意识,很淡薄,隐隐约约中,知道是冷祈宿在救他,也似乎听到他在跟他说话。
他说,“好好对莫霜,不然,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会随时收回去。”
见他半天不说话,紫卓心急如焚,“地上那么多的血,桌子椅子全部都给掌风劈碎,还有虫子,很多死的虫子,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这时,绿萍似乎也想起什么,轻挽水袖,伸出手,“君上,让我探探脉搏!”
手指搭在楚寻漠的腕上,半响,绿萍面色一喜,“果然,恭喜君上,君上无恙了!看来,冷祈宿不仅替君上解了毒,还帮君上医好了旧疾。我还在想呢,如果单单是解毒,君上也应该不会醒来的,原来竟是这样。”
紫卓愕然抬眼,连楚寻漠也是为之一怔。
“可是,他没有秪龙珠啊!”楚寻漠蹙眉,低喃
正文 火舌265寸:我要找他
“可是,他没有秪龙珠啊!”楚寻漠蹙眉,低喃。
冷祁宿登基的时候,便告诉过他和十一王爷冷祁曦,珠子不见了,当时,他们都怀疑是冷祁逸拿走了。
后来,在烟波镇的悬崖边,冷祁逸劫持了莫霜,跟冷祁宿要珠子,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珠子也不在冷祁逸的手上。
那时,或许所有人都会以为原来珠子还是在冷祁宿手上,但是,他知道不是。
他看到了当时冷祁宿的惊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微光,冷祁宿之所以当时答应冷祁逸说,好,但是不在身上,让冷祁逸放了莫霜,十一会拿了送过来,那都是假象,那都是他的缓兵之计。
既然,他没有秪龙珠,他又如何能救他?
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绿萍听说没有秪龙珠,也是疑惑不已,径直走进了厢房。
楚寻漠也跟着走了进去。
紫卓怔怔地站在门口,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没有秪龙珠,他竟然没有秪龙珠,那她还去偷什么?她不去偷,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的纠复?
直到厢房里面传出绿萍的惊呼,“噬毒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也连忙奔了过去。
绿萍和楚寻漠两人正看着那一堆白虫的尸体。
楚寻漠轻轻拧着眉,薄唇微抿,沉默,不知心中所想。
绿萍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相传,噬毒蛊虽可吞尽百毒,但是却很难培植,因为要找到特殊的、适合蛊虫生长的血液本就很难,而且,培植期间,要忍受万虫噬咬,时间还得十五天之久,那种非人般的折磨更没有几个人能忍受下来。没想到,冷祁宿竟然培植成功了,这个男人的毅力和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难怪……”
“难怪这些桌椅都成了这个样子对不对?那都是他难受的时候劈的,对不对?”紫卓将她的话接了过去,泪,早已纵横了满脸。
“嗯!”绿萍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她低看了那个男人,她还曾担心他会伤害她的君上。
那日她甚至用飞轮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真男人。
跟他比起来,自己真真是小人之心一枚,何其惭愧!
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也看到了药壶上、炭炉边地上的血渍,顿时,脸色一白,疾步上前揭开药壶的盖子,仔细看了看里面,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没有秪龙珠,他是如何救君上的了?”
“如何?”楚寻漠和紫卓异口同声地问道。
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同样的颤抖。
绿萍抿了抿唇,“君上也知道这秪龙珠的由来,相传南轩的开国皇帝皇太极养有一只冠蚌,日日喂其己血,三年后,冠蚌腹中有珍珠产成,皇太极甚喜,赐其名为秪龙珠,可那只冠蚌却在珍珠取出后第二日便死去,皇太极伤心欲绝,也于同年郁郁而终,时值壮年!”
皇太极?
紫卓打了个寒战,想起了皇陵里面睡在冰棺里面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偷了他嘴里的珠子,也不知道他的尸身怎么样了?
绿萍还在继续,“自此,秪龙珠便成为南轩的镇国之珠,也成为后人想据为己有的宝珠,因为当时皇太极身边的一个太医说过,此珠做药引,可医各种心疾,譬如……”
说到这里,绿萍顿了顿,看了一眼楚寻漠,“譬如君上这样的心疾。世人都道这秪龙珠宝贵,殊不知真正珍贵的地方是血……”
“血?”
“是!我也是现在看到冷祁宿用自己的血救君上,才突然明白过来的,说明是冷氏一族的血珍贵,可做药引!”
“他用自己的血做药引?”紫卓愕然抬起眼,看着她,楚寻漠也满是震惊。
“是!只是……”绿萍低低叹出一口气.
“只是什么?”紫卓发现自己快要疯了。
“只是,他又要用自己的血培育蛊虫,又要每日放血出来做药引,他是如何做到的?本来一个正常的人都不能每日放血,因为血液再生是需要一定周期的,可他连续在放,而培育蛊虫又必须要在正常人的血量里面,一旦贫血、少血,原本躁动的蛊虫会更加躁动噬咬,甚至会伤其五脏六腑和心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身边紫影晃动,回神过来,才发现是紫卓冲了出去。
楚寻漠一惊,地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卓儿,你要干什么?”
此时的紫卓已经泪流满面,她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楚寻漠,嘴唇在抖,已经泣不成声,“我……我要……去找他!”
楚寻漠眸色一痛,“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他心里清楚,如此一番折腾下来,那个男人九死一生,既然,他选择悄然离去,就一定不会轻易让这个女人找到。
“不知道…”紫卓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但是,我相信,只要他在这个世上,就一定能找到的,不是吗?”
她满眼泪水地看着他,那般柔弱,却又那般笃定。
楚寻漠凝着她,静默了半响,才道,“好!我陪你去!”
“不!”紫卓弯唇勉力一笑,“楚大哥身子初愈,应该好好休息,而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楚寻漠身形一震。
她和他之间的事?
她恢复记忆了?
一颗心难以抑制地狂跳,他紧紧凝着她的双眼。
没有,她明明只是紫卓。
那是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吗?
一定是!
心,像被千万枚细针扎过,密密的痛接踵而来。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爱,是刻进灵魂的。
即便没有了记忆,即便人已不是那人,终究还是会爱上。
在这场爱的角逐中,他永远是那个第三人,那个站在局外的第三人。
紫卓看着他有些失神的神色,轻轻拂掉他的手,抿了抿唇,“对不起,楚大哥!”
说完,转身跑开。
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楚寻漠望着那个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身影,身子一晃,绿萍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君上!”
“我没事!”楚寻漠笑笑,黯然地垂下眉眼,喃喃地说道:“他不该救我的,他不该”
*************
紫卓直接回了南轩,因为手中有冷祈宿的令牌,所以进皇宫也是畅通无阻。
只是众人愕然,这个善妒的女人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也是听说了当朝天子大病闭关的消息?
如果这样,那还是算有良心的。
紫卓根本不理会这些人或疑惑、或惊讶的眼神,直奔龙吟宫而去。
龙吟宫没有人,连李全盛也不在。
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上书房。
其实,她可以随便问问谁的,哪怕是个宫女,问问他们的皇上在不在,问问有没有上朝,就可以知道了。
但是,她没问,她怕,她不敢问。
她怕听到她们说,皇上已经几日不见了,她怕。
上书房,李全盛手执拂尘,低垂着脑袋立在门口。
她呼吸,一滞,一颗心难以抑制地澎湃。
他在的,她告诉自己。
李全盛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才惊觉过来,看到是她,满脸震惊,“汝…汝婕妤……”
紫卓弯唇笑笑,“皇上在里面吧?”
说完,也不等李全盛做出反应,兀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正文 火舌266章:成全了谁
说完,也不等李全盛做出反应,兀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上书房里很暗,又光影偏逆,骤然从大亮的地方走进去,紫卓看不大清里面的情景,只见一人埋首在书案中批着奏章,白衣黑发。
她心头一喜,奔了过去。
那人听到开门声也正好抬起头来。
“四嫂!”
不是他!
她的脚步,一滞,心也跟着一沉。
竟是十一。
他为何会在这里做这些事情?
刚刚升腾起来的一丝欣喜又荡然无存,这几日的那种恐慌又紧紧地包围了过来。
“十一弟,皇上呢?”
她绷直了声线,却依旧难掩声音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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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的上书房,只记得自己摇摇晃晃出门的时候,李全盛惊慌失措地上前来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她满脑子都是十一跟她说的话,字字句句捶打着她的心房。
原来,她为何而来,那个男人一直知道。
原来,她的步步设计,他也都知道。
他不闻不问、只字不提,她说祭祖吧,他说好,她擦着迷.药勾.引他,他温柔地接受,她假装不舒服,他就顺势将她留在行宫。
原来,他一直都在成全、无声地成全、怕伤她一丝一毫地成全。
他关掉了皇陵中的所有机关。
他愿意成为那个不孝之人。
甚至连和秦心蓉那样也都是为了保护她。
而她呢?
她又做了什么?
“四嫂,四哥去孟昭找你的头一天夜里和十一喝了一夜的酒,十一永远记得四哥当时的样子,他说,十一,你知道吗?莫霜终究是忘了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甚至为了那个男人将自己的身子给我,四哥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十一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痛、有多无奈。”靚.靚.女.生.-最新章节<B>http://www.wuliaozw.com/<B>
“四哥跟十一说,他要去趟孟昭,或许要很久回来,或许回不来,让十一帮他好好打理着南轩江山。十一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是他的意思十一却很明白,当时,十一哭着不让,十一第一次对他发了火,摔碎了所有酒坛骂他,骂他没出息,就为了一个女人,四哥也哭了,他问十一,如果换做是如雪,十一又会怎样做?当时,十一就沉默了,因为事情不摊在自己头上,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
“四嫂,十一不怪你,因为四嫂没了记忆,但是,十一想,四哥对你这般好,纵使是个石头,也应该捂热了吧?”
是啊,这般好!
紫卓抬头望了望冬日的天空,一颗心痛到颤抖。
原来,他早就决定了要出手相救。
他用自己,来成全了她和楚寻漠。
可是,什么是成全?
她爱的是他啊,莫霜是,紫卓也是。
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是那日离开他后,她想的、念的、恨的、怨的全都是他,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就是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才想着要离开楚寻漠。
可是,现在……老天,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对我自以为是的惩罚吗?
她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李全盛想来扶她,又不敢,就远远地站着,看着她,沉痛地看着她。
十一走了出来,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搀了起来。
“四嫂,是十一不好!是十一鲁莽了,十一不该跟你讲这些的,十一想,四哥是不希望看到四嫂这样的。”
紫卓抬起头,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缓缓地开口:“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十一弟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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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宫的时候,紫卓碰到了影贵妃,那个被冷祈宿喊作玲珑的女人。
女人正落寞地走在宫道中,连婢女也没有带一个,满脸哀容。
紫卓以为,她会像绿萍那样,抓起她的衣领,吼她、骂她、怪她,可是那个女人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静静地从她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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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那样的眼神,却让她更加难过,一颗心nei疚得无以复加。
她与冷祈宿有过怎样的故事,她不知道。
冷祈宿曾经跟她说,这个女人于他,是恩。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