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叹喟,在耳边滑过,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掠过来,一下子就飞走了,快得令她来不及捕捉,也快得教她以为只是个错觉。
唇瓣很痛。
那是一种窒 息的感觉。
roushuwu.net
也许流血了,可却比不上所有的一切带给她的震惊。
背脊靠着的是着凉凉的墙面,坚硬的墙咯得背部微微的痛着。
罗衣呆呆的看着那人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怯生生的覆住乌黑的瞳仁。
这一刻,罗衣傻了、呆了、懵了,直到辗转的吻放轻了力道,口腔泛着微微的腥甜……恐怕是破皮了吧?意识到这点,杏眼聚焦,狂风暴雨聚涌翻腾。
“呯——”
罗衣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张开嘴巴狠狠一咬,然后一脚将压在身上的男人踹飞,直觉就要扑上去将胆敢对她做出这种事的色狼狂扁一顿,却发现双腿竟然使不上劲,脚下一软,几乎是虚脱了般跌靠在墙上,只得用衣袖狠狠的擦着红肿如脂的嘴唇。
罗衣瞪着他,心头有种委屈的感觉,委屈到她心里不舒服极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比起所谓的家人对她二十几年孤独岁月的轻待更令她难过。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混蛋啊啊啊!
那是她的初吻啊啊啊!
多隆只是脚步踉跄几步,便站稳了,挺直了背脊,抿紧润泽的唇,倔强的看着罗衣。胸膛也是起伏不定,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嘴角痛痛麻麻的……但这些却比不上心中的涩意强烈。
看到她愤怒的、很努力的擦试着嘴,眼波轻转间,闪耀着一种他无法明白的光泽,多隆眼睛黯了黯,心坎微微的痛起来。
是不是,爱一个人,总免不了要心痛?
“衣衣,我是真心的!”
良久,他看着她,很认真的说。
她仍是不放弃的擦试着唇,原本瓷白的秀容,忽红忽白。
晨曦的胡同里,天街小巷,古老而悠远,只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俩俩相望,默然无语,气氛沉闷。
他说的那样认真,敛紧的神情,没有了邪气的笑容、轻浮的肆意、嬉笑怒骂间皆是惹眼的纨绔气息。
认真到让罗衣心惊胆颤的地步。
突然有了一种惧怕的错觉。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冲上去将这夺了她初吻的混蛋打个生活不能自理、顺便再让他倾家荡产来还她的么?不是应该色厉nei荏的赶人,将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当作没发生么?不是更应该不管他是什么皇亲国戚,从此将他列为黑户不往来的么?
…………
各种音暗的、酷烈的、残忍的、歹毒的、音损的手段在脑子转了又转,罗衣的脸色音音沉沉、各种颜色交替,嘴唇也擦破了皮。对面的那人却仍是固执的、倔强的看着自己,认真到教人惧怕……
半晌,罗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乌黑的浏海覆住闪烁的杏眼,旋身便往门nei跑,“呯”的一声锁上门。
“……去死,我不会……可恶……”
望着那落荒而逃的人影,多隆敛紧的神情渐渐软和下来,直到忍俊不禁的笑出声。看着那扇闭合的木门,眼里揉着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柔软及笑意。
相识之初到现在,她总是留给他背影,却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这样的轻松。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但至少她没有像对完颜皓祯那般发了狠的打击拒绝——或许是一时不知所措而忘记了罢——这就够了,他还不能太心急。
没有人知道,刚刚的他有多紧张。
额娘总是告诉他,当喜欢一个人时,便会患得患失,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在意她的喜怒哀乐、在意她心中有没有自己,在意她在知道自己的心意时会不会拒绝……所以,那时他也是紧张着,不想听到她的拒绝。
那时,他也想,若她第一反应是直接杀过来,表示她真的厌恶到极致,心中对他怕是只有被轻薄的怒意;若她不当一回事,反应平淡,那么他就该死心了。
可是,她真的是脸红了哦,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么?
多隆摸摸下颌,唇角扬起,俊脸浮出邪气的笑容。
“呵呵,若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她就不是她了呢!”
傻笑了会儿,他踱踱脚,手伸过去碰触到那紧闭的木门,推了推,不开。原本想以蛮力撞开,但想起那张红苹果一般的秀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啊,我说,若你敢撞坏这扇门进去,阿罗会很高兴向你索取赔偿金呢!”
调侃的声音响起时,他慢腾腾的收回手拢在宽大的马蹄袖中,脸上挂着天生邪气的笑容。多隆侧首,看向从远处走来的皓祥,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停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皓祥住了步,不敢再走过来,眼神飘忽,更是不敢看向那张笑得春花朵朵开的脸——还是受了伤的,有些狼狈呢。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皓祥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道:“多隆,我先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跑了……刚刚,没发生什么事吧?”
多隆仍是笑着,灿灿的笑意融入黑眸中,邪气的笑脸奇异的在晨光中竟有几分纯净的通透。
“你说呢?”
“哎……你的嘴唇破了……呵呵,太不小心了……”
皓祥能说什么?他当然是看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好事”……只是他怎么敢说是自己的误导,才使得多隆误会的。若让这小子知道自己耍了他——
皓祥开始担忧起自己后半生的路了。唉,朋友难为啊!
“还有什么?”多隆很平静的问。
“嗯,我的意思是说,阿罗虽然救了那个男人,想要他以身相许来报恩,但也只是为了捡便宜才出此下策,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罗的性格,有时也很那啥的。”皓祥汗颜,还真是对某女的性格无语,“总之,阿罗与那人之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子。”
解释完,皓祥忐忑不安的瞄瞄多隆,继续说道:“啊,多隆,那男人是富察家的福康安!”
“福康安?你确定?”
“嗯!,他自己对阿罗说的!我不骗你的~”皓祥忙不迭的点头。
多隆沉吟片刻,拍拍皓祥的肩膀,笑得很邪恶也很血腥。
“兄弟啊,我突然发现你最近很闲哎!”
“噫……有、有么?”皓祥冷汗,笑得很勉强。
“呯——”
半掩的门被粗鲁的撞开,室nei的两人同时惊吓的看着突然闯进室nei的人。
“小姐,您怎么了?不是说要去为福公子取药么?”香绮吃惊的问,“小姐,你的脸好红哦……啊,小姐,您的嘴巴流血了!”
香绮慌慌张张的走过去,掏出素白的帕子为某女拭去唇边的血丝。
福康安放下药碗,也是好奇的直瞧。
罗衣恼羞成怒,恶女脾性被挑起,喝道:“看什么看?该干嘛的干嘛去!香绮,你是我的丫环不是他的,不用做什么事情都事必躬亲!还有你,伤养好了就快滚,小老百姓养不起闲人!”
福康安一窒,笑着点点头,不以为忤。知道一向小心又小力的女人突然敢这么大声呛声,定是气炸了。
等香绮怯怯的点头,某女满屋子乱蹿。
香绮瞧得迷惘,不知她顶着张番茄脸和芭蕉嘴要做什么。福康安一哂,瞬时笑得畅怀。他是男人,企会不知道她这副模样为的是什么。
只不过……
“小姐,您找什么?需要奴婢帮忙么?”
“找前天那柄菜刀!”
“做什么?”
某女双眼冒凶光,“剁了他!”竟敢、竟敢这样对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老娘不阉了他就不姓罗!
香绮大惊失色,“小姐,您千万别冲动啊!杀人要坐牢的,请你想想老爷、想想奴婢,我们不能没有你啊……balabala……”
福康安有趣的看着这对主仆,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女人,还有这一面?真是……特别啊……
磨牙磨到牙龈痛,罗衣忍受着某丫头的长篇大论,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丫的原本就一nc配角啊,现在摊到她身边,这不是在虐待她么?
忍无可忍,终于妥协,罗衣转身走出门。
“小姐,你要去哪儿?”香绮好担心的问。
“睡觉!”暂钉截铁的回答。
闻言,香绮苦了脸,福康安抬首看看窗外的朝阳初升、霞光灿烂,满脸怀疑。
在大清早的去睡觉?
正文 “衣冠禽兽”新解
睡觉,向来是某女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
“我要睡觉!”
罗衣说,很淡定的扑向了可爱的床的怀抱,将被子掩到脑袋,只留一撖头发。
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吧!
伴着这样驼鸟的心理,某人心安理得的去扑周公的约了。
但香绮认为这实在不是个好习惯,可她更不愿意她家的小姐像根朝天椒一样到处去呛人,还不如让她去睡一觉,睡醒了气也消了大半——虽然说是一种选择性的逃避。
唯一不好的是,她家小姐总是一睡就是没日没夜,连饭也不吃的跟自个身体过不去,惹得白老爹和她担心不已。
香绮暗暗焦急,又不敢去捊恶女的虎须,只得任她去拱被窝,心想要不要去白家四合院将白老爹请到这儿来劝劝?
没想到午时刚过,潜龙楼突然来了位尊贵的客人,直捣nei堂,扬言要找白吟霜白姑娘,结束了某女很自以为是的拱被窝行劲。
“你说什么?”
一只瘦伶伶的爪子从被窝里探出,一把揪住了倒霉丫环的衣襟。
倒霉丫环香绮打了个寒颤,忍受着那颗毛毛的脑袋凑近时,乱毛扑到脸上的搔痒感,怯怯的点头,“是的,小姐,那夫人说要找您,在花园那儿的凉亭里等您呢!”
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刹时间布满了连阎罗王也惧三分的凶神恶煞狠意,水光潋滟的杏眸戾气如x光乱射,当场差点将香绮戳了几个血洞。
罗衣跳起身,咆哮道:“你丫的傻了?连敌人都敢放进门,不要命了?狗呢?快找条狗来,老娘要关门放狗,还要在上面挂个牌子:完颜氏与狗不得入nei!喵喵的,敢来找老娘的晦气,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挽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架势。总之,姑娘她就是对姓完颜的很感冒——呃,皓祥除外。
“小姐,那可是硕亲王府的福晋呢?怎么会是敌人?”香绮一脸梦幻,“小姐,她穿得好漂亮哦,还带着丫环婆子绕伺,香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富贵威风的夫人呢……”
“呸!”罗衣嗟了她一口,“小香绮,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衣冠禽兽么?改天小姐我教教你人面兽心、衣冠禽兽这些词儿怎么写。”
“……”
于是香绮囧囧有神了,直到眼见某女就要光着脚丫子去应敌了,香绮这才匆匆忙忙的将之抓回来,开始给她整理。
一个大姑娘这样毛毛躁躁的见客成何体统?香绮可不乐意她家的小姐被人说成什么没体没面的村野丫头。不过,口头上还是要悠着点,给主子留个里子的。
“小姐,那夫人虽是……呃,衣冠禽兽,但您也该好好打扮才不至于落了您的颜面,是不?”
罗衣想了想,觉得有理,遂同意之。
待罗衣“衣冠楚楚”一步三晃,做足了派头晃到潜龙楼nei堂的花园时,远远的便看到了那方凉亭里的三个人影——一坐二站着,尊卑有别,初夏繁花似景、衣香鬓影,极是奢丽华贵。
潜龙楼的规模不算大——当然,这只是说前堂营业的地方,事实上nei堂可是大得很,单单是大院小院就有好几个。自从在这儿有了自已的院子,将这儿当成了平日休息之地后,罗衣又一次见识到了和坤这个大贪官有钱的地步。
罗衣瞥了眼不远处隐在回廊间晒太阳养伤的福康安,见香绮很尽职的伺候这大爷,罗衣眉一挑,心里不豫。若不是唐礼那小子突然回乡探亲去了,她才不会将香绮从白家四合院挖来这儿当别人的丫头哩。
“小姐,硕亲王福晋在那儿,等了好一阵子了,您还是快去吧!”
罗衣悠悠然的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花花草草、再看看人,方说道:“香绮,给客人上茶了么?”
“上了上了!不过,估计茶水现在应该没有了吧?”香绮很隐晦的提醒罗衣,就因她的磨蹭,才会让客人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哦。”罗衣沉吟片刻说道:“呐,那香绮再去沏壶茶送过去吧,记得,茶要柜子最上层的那些,是珍品呐,定要好好款待客人哦!”
言毕,某女抖抖衣袖,心情大好的抬步施施然的往凉亭行去。
“啊,小姐……”
香绮眼睁睁的看着某女像只斗基赴战场一般,斗志昂扬的走了,眉毛扭扭扭,扭成了麻花,欲言又止。
“怎地?你家小姐叫你去沏茶待客,还愣着做什么?”福康安歪歪的坐在音影边的藤椅里,横眼向满脸古怪的丫环。
“……那些茶叶是过期的啦!前天刚翻看过,都发霉了耶……”香绮嘟哝。她家小姐真是狠心啊……不不不,真是好计策啊,还可以这样折磨敌人,这就叫兵不血刃吧~
罗衣大大方方的坐在一老一中年一小丫头的三个女人面前,端着温润的香茶慢慢品着。秀美的脸庞上已不见方才听闻硕亲王府福晋登门拜访时的怒火,是温婉的、秀致的,眯着乌黑的杏眼,盈盈而笑。
“你……你是白吟霜?”
迟疑的声音,更多的是不解,连要斥责无礼的话也绕在舌尖,成了茫然的疑问。
硕亲王福晋倩柔此刻脑袋有些恍惚,看着对面的女子,心中怦然一跳。看着那人的一双熟悉的杏眼,像黑夜里的两盏小灯,也像映着湖水里的两颗星辰,那样盈盈如秋水,闪闪如寒星!那脸庞,那鼻梁,那小小的嘴……都让她有种隔世之感。
怎么如此熟悉,如此似曾相识?她有些错愕,有些意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起来。就在恍惚中,身边的秦嬷嬷发出轻微的一声惊呼:
“呀!”
“怎么?”倩柔迅速的抬眼去看秦嬷嬷。
“没什么,”秦嬷嬷慌忙摇头,她低低的说,有些语无伦次的,“这狐媚……不,这白姑娘,有点儿面善!”她原本是想说罗衣是勾引皓祯贝勒的“狐媚子”,但这会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雪如更加怔忡了。再去看对面盈盈微笑的女子时,她准备了一肚子喝斥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口了,揣在怀里准备好的一袋银子,竟也拿不出手。至于那些疾言厉色的训斥,更不知从何说起。
想到这,倩柔皱起眉头,满心不悦。自个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来教训这胆敢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睛的么,怎么可以生出这种软弱的想法?
罗衣喝了杯茶清心润肺后,便搁下杯子了,桌上那壶刚沏出来的茶水她说什么也不会去动的——姑娘她才不会去喝那壶加了料的过期茶水呢。幸好香绮够机智,知道事前为她准备了一杯。
“嗯,虽然我很想改个名儿,可在世人眼里我确实还是这么个名字呢!”罗衣啰嗦的解释,态度极是诚恳又温良,一派小家碧玉的纯良。
对付敌人,首先要放底姿态,解除其防备心,再攻其不备,一举歼灭敌人……(orz,话说,姑娘,您还真拿她们当敌人啊?不嫌太大惊小怪了么?)
可是,显然还是有人看不顺眼的。
“放肆!我们福晋问话岂由得你个剑民乱诳?”丫环模样的浅杏色衣裳的姑娘横眉怒目喝道,瞪向罗衣的眼中是千般的怨毒。
罗衣暗暗翻白眼,一脸不遮掩的鄙视再加无视。
第一次见面就会给脸色她这么个美貌又柔弱的女人(这么夸自已,不害臊么?)脸色看的,不是情敌就是仇人!
罗衣确信无论是她还是白吟霜都不可能与硕亲王府的丫环有仇的,二除一,便是“情敌”了。
理解到这点,罗衣囧了,基皮疙瘩狂飙起舞。
罗衣很想向世界大声宣布:姑娘,她是清白滴,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某个王府滴nc贝勒搞jq啊!!苍天啊,快快明鉴啊!
“杏儿!”秦嬷嬷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福晋都没开口,你多嘴什么?真是没教养的小蹄子!”
叫杏儿美貌姑娘委屈的咬紧唇,见倩柔竟然不开口,只得忿忿的瞪了罗衣好几眼,低下头。
狗咬狗,一嘴毛!
罗衣很恶劣的欣赏老奴欺小奴的戏码,一点也没有同情的意思。此举看得秦嬷嬷眉头越皱越紧。
呵呵,竟然敢只身来这儿,她倒要瞧瞧她们要使些什么手段。
罗衣在心里狞笑,已在脑袋里回想满清十大酷刑是哪几种,步骤又是怎样了。
“白姑娘。”倩柔定了定神,驱开心底莫名的情绪,决定还是解决了这个白吟霜,省得夜长梦多。
可惜想法是伟大的,行动起来却是曲折黑暗的。
“啊。”罗衣倾身,杏眼透着异样的光彩,紧紧盯着她看——若是仔细看,绝对是一种发绿的狼光,兴奋莫名。
“白姑娘,未见你之前,我也猜测了下,没想到见面了才发现你是个好姑娘呢!唉,白姑娘,你知道皓祯最近过得怎么样么?他呀……balabalabala……”
罗衣听而不闻那番又是控诉又是倾诉的话,句句在诉说着完颜皓祯最近过得怎么样,有多惨,多让她这个做额娘的心疼之类的。罗衣撇撇嘴,心里嘟哝:切,真虚伪!明明在王府时一口一个狐狸睛、狐媚子,这会儿倒成了个好姑娘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哦,皓祥都私底下同她打过小报告了。
大棒加糖的道理罗衣一向懂的,可没想到这福晋竟然来个先礼后兵,想向外人昭示自已的仁慈宽大,又能讨好自家儿子么?
“白姑娘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实在是让我百般为难呀!皓祯那孩子为了你而搞到这田地…… balabala……事实上,你的存在,已经妨碍了许多人!如果皓祯再执迷不悟,给荣亲王府的敏柔郡主知道,万岁爷怪罪下来,硕亲王府都有大祸!你了解吗?你年纪轻轻,才貌双全,为什么要白白糟蹋呢?你应该配个好丈夫,做个正室,何必过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假若你肯离开皓祯,不再纠缠总皓祯我绝不会让你委屈……balabala……”
罗衣坐在那儿,用宽大的衣袖掩着唇,打了个呵欠。
话都被她自以为是的说了,她能说什么?她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做过她话中的事情哦,怎么在她眼里就成了全是她的不是了呢?
原本以为会不一样呢,没想到这福晋和完颜皓祯一个德行,只自说自话、活在自已的自以为是里,根本不管旁人的想法。早知道是这么无聊的戏码,她宁愿再去睡觉。
倩柔福晋说得声情并茂,叫杏儿的美貌丫环“热情”无比的注视着罗衣。
见罗衣只是挽袖捂泪——其实是掩饰打呵欠,眼泪是嘴巴张太开眼睛酸涩憋出来的——秦姥姥忍不住急步上前:“福晋是为你着想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你这等人才,又有福晋在后头帮你撑着,总会给你配个好人家的!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门儿福气,你快谢恩吧!”
谢恩?
这两个八竽儿打不着的字眼迸进脑袋,罗衣怔了下,唇角缓缓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正文 血浓于水?
所谓的“血浓于水”,有些时候并不能套在一些人事上看待。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可以打破亲情的模式,金钱、名利、权利、地位、欲望……有很多东西可以让人们轻易抛弃原则,更逞论是一线稀薄的血脉牵连?
罗衣知道这世界并不是这样,还有很多令人津津乐道的亲情故事,只是没有发生在她身边,让她经历过罢了。罗衣的思维从来不局限于那薄薄的一层血脉羁绊,若世间真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何以在她的成长岁月是如此的孤独,盼不来所谓的父亲一眼亲睐?
是的,虽然她表面从来是大大咧咧,也曾有那些幼小时孤单无助的时候,直到青春的叛逆期方看淡了所谓的血缘羁绊。所以在看到属于白吟霜、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所谓的“母亲”时,罗衣看她的眼神除了初时的好奇外,完全是陌生人了,甚至是不耐烦的,宛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是白吟霜的亲生母亲,实在是个皮相不错的女子——看白吟霜能将那皓子男迷得团团转进而引发了一段毁灭性的“真爱“后,便知道其姿色不差,但也是个矛盾的女人。她可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做出偷龙换凤、遗弃亲生女儿的事来,又可以于二十年后,为了被她遗弃的可怜女儿而不顾王府安危说出当年真相,真不知道她是狠心肠呢,还是母爱大于天的、没有全局观念的nc。
在罗衣看来,这女人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自私到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利益到失去理智的没脑人物。
当然,在罗衣心里,还是一个可以算计的、划入黑名单的陌生人。
对这种女人,罗衣自是不会客气——都找上门差点没声明要用银子将她咂走了,再客气就是没能,丢她现代人的脸了。(你几时客气过?)
倩柔的意思白痴都可以忖度出来了——虽然你长得还算顺她的眼,但身份下剑,就不要痴心妄想的再去纠缠皓祯,最好乖乖听从福晋的安排,识相点快滚蛋,这是天大的恩赐,还不快快乐乐的谢恩接受?
鬼扯!
口胡!
罗衣想揍人,想将这几只没脑没脸的女人踩在地下高唱“征服”一百遍!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因怒极而平静,罗衣的神情很柔和,正是这种平静柔和给了一心以“剑民”眼光看待罗衣的倩柔和秦嬷嬷杏儿等人一种假相,也为她不在预料之nei的反应而愣住。
罗衣深吸了口气,觉得她刚才的严阵以待实在是蠢得不行。这种女人不应该因她是女人而好言好语款待,该乱棒打出门去,免得气了自个。
“这位夫人,别把任何人都想像成某人一样只会不折手段的往上爬行不?即便我是贪财了点,也是深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别以为就只有你有那几个臭钱。你家那个nc贝勒,我还看不上眼哩!”
虽不知道那“nc”是何意,但看罗衣那轻蔑的眼神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儿,这一番含沙射影、明指暗示的讽刺更是无意中刺中了某福晋心中的某根弦,像活生生的揭开了某个还在滴血的伤疤,令倩柔毛都炸了。所以倩柔生气了,原本心中因罗衣的相貌表现(那是假的虚伪)轻易给了几分的好感霎时丢到了宇宙黑洞去。
倩柔盯着罗衣,眼神遽冷,冰冰冷的说:“白姑娘真是好手段,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却让皓祯为了你不惜忤逆他阿玛额娘,辜负圣上一片心意。像你这种女人,我看得多了。”
什么跟什么啊?
罗衣暗暗翻了个白眼,却是嫣然一笑, “哎呀,原本你看出来了呀?多谢夫人夸奖哩!”她双手捧颊,一副不胜夸奖的模样,气得秦嬷嬷一阵哆嗦,倩柔目光更冷,杏儿一副恨不得生啖她血肉的怨毒模样。
“不过,我这种人人品再不好,也不会作剑自己看上一个nc!夫人大可放一百个心,唯一没有办法的是,我只是个正常人,可不保证帮你看住你家的nc,能让他不乱发情。”
罗衣笑得更欢,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倩柔越来越黑的脸。
“放肆,你以为你是在同谁说话?”
杏儿气得发抖,指着罗衣恨不得上前给她几个耳光,特别是看那张柔弱又娇美的脸蛋时,更不顺眼。
凭什么这女人可以让贝勒爷将她放在心上?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
杏儿的眼睛透露出赤 裸裸的忌妒与怨毒,让从来没有所谓恋爱经验的罗衣很好奇一个人怎么能将另一个人恨到如斯地步。至少她就做不到,就算遭到亲人错待,她除了以眼还眼外,倒没有恨到影响自己生活的地步。
杏儿是倩柔福晋身边的大丫环,很得倩柔的欢心,除了秦嬷嬷,硕亲王府nei就数她最贴近倩柔的心,称之为心腹也可以。只是唯一的缺点是,年轻的姑娘总会怀春,怀春的对像选上了几乎天天可以见到的王府贝勒,对完颜皓祯可谓一见倾心,日久生情,差点没爱得死去活来。倩柔看在眼里,也是乐见其成的,想着等皓祯成亲后,便作主将杏儿赏给皓祯作妾……
罗衣自然不知道古人这种乱七八糟的心窃,若知道,她也只会拍手叫好,最好来几个狠毒的女人将那王府搅成一潭浑水——当然姑娘她就不去凑和了。
罗衣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嘛!难道……”罗衣突然露出一副好不惊讶的表情,“夫人另有身份?”
闻言,硕亲王府出来的三个女人表情一致的不自在。
倩柔一直是以为罗衣还不知道皓祯身份的平民,今天这一遭也是自己私自来的,不想将事情闹大。自从发生皓祯殿前失仪之事后,乾隆对皓祯的表现失望,皓祯沦为上层社会的笑柄,硕王爷更是不能原谅,对她这个教养失败的嫡福晋失望至极。事情虽然因皓祯被赐婚有了好转,但硕王爷对皓祯那件事晦莫如深,下了死令命令王府的人不得多嘴探问,倩柔还不至于敢在这当头捋虎须。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知道儿子的态度坚决,是爱惨了白吟霜的模样,倩柔只能从罗衣身上下手,希望罗衣能识相点,“离开”皓祯,不想惊扰了任何人,更不能走漏了风声,若让别人捉了把柄会坏了王府的名声,更甚至是若让人从中察觉出皓祯殿前失仪的原因是为了个女人,乾隆的那关可不好过,硕王爷连捏死她的心都有。
所以,从一开始,倩柔就没有表明身份,也不愿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更逞论抬什么身份来压人了。从这点上,倩柔的行为就落了下乘,来找罗衣单方面解决什么的实在是不智的行为。
当然,罗衣也早得到了皓祥的告密,硕王府nei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少,明白个中原委,便心安理得的露出本性,能欺负便欺负喽。
要让一个本性恶劣的女人不趁机落井下石,实在是困难。
至于那些什么事后下绊脚石之类的,罗衣也不怕,她也有后盾。想到丰绅殷德等人,不由微笑起来,然而当脑袋掠过某男邪气的笑脸时,罗衣的俏脸不负重望的黑了几分。
接下来的事,实在是有些混乱。
杏儿在王府仗着嫡福晋的宠爱作威作福惯了,自然看不惯罗衣大胆的行为,恶向胆边生,走上前就要给这个不识相的剑民几个耳光。罗衣自然不会客气,身体一偏,不知道作了什么暗动作,杏儿整个人突然掀飞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吓得倩柔秦嬷嬷两人惊疑不已,见罗衣柔弱的模样不怎么相信是她干的。
倩柔福晋恶声喝道:“你这剑民——”
“我说夫人,你还是放尊重点,免得有一天后悔哦!”罗衣凉凉的说,骂得再伤人,骂的还不是她女儿的身体?她是无所谓啦,甚至更想看她知道白吟霜是她女儿时的反应呢,一定会很解气。
罗衣很不负责任的想,心里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稍稍透露某个“伟大的母亲”所谓的真相呢?她又能从其中捞到多少好处,要怎么样能保全自己……
倩柔噎住,不知为什么,在罗衣诡异的目光中,怎么也骂不出口。
今天这一趟,不仅不能达到目的,甚至反受掣,更因罗衣对杏儿的手段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音影。可以想像,倩柔会为那时罗衣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和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而恶梦好久。
罗衣在最后鬼使神差的说:“说来,夫人你的长相真是面熟呢。哎呀,好像有一个人可是和夫人长得好像哩,是个无父夫母的孤儿哦,她从出生起就被人遗弃了,背上有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胎记……”
不客气的将三个找茬的女人扫地出门,罗衣不理会倩柔和秦嬷嬷又惊又疑的表情,悄悄比了个胜利手势。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既然人家都要欺到她头上,她还需要客气什么?你不让她好过,她也会使绊子让你不能好过。相信她这翻话,足够让倩柔安稳了二十年的生活掀起轩然□、甚至夜不能寐,够她折腾的了。
不知道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会不会真的热闹起来呢?若倩柔够聪明的话,定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给撩拨,会将那些事烂在肚子里。
不过,好像那女人很不负重望的nc代表人物之一耶……
正文 很有前途的恩情
就在罗衣带着这样不确定的心思走回她歇息的院子时,看到了回廊中的福康安。
“呐,你这表情顺眼多了!”福康安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在罗衣僵硬的脸上转了几圈。
福康安就事论事的态度看得罗衣一阵不爽。是,她这几天来一直摆着一副谄媚的嘴脸,相信在这些人(皇亲国戚)的生活中绝对不缺少的,并不需要再添上她一名伪作者。心里虽然知道,但罗衣不想惹事,便又做作了一回。到最后,方发觉自己一直矫情了。
福康安的意思她懂,相信刚刚发生的事福康安也瞧见了,罗衣索性就不想再装什么。
就如同福康安一直知道的,罗衣做作得过份了,这女人人前一面人后又一面,很会趋利避害,有野兽一样的直觉,是福康安这一生没见过的女人类型,便有一种想要看她变脸的兴趣。
福康安会赖在这里的原因,一部分是为了上次的刺杀事情,不能轻易在人前露面的原因,另有一小部便是因为罗衣了。
这段养伤的时间,罗衣和福康安培养出一种类似猫逗老鼠的情谊,再加点救命之恩的因素在,福康安在这窝得还算舒服。
罗衣睨去一眼,很不客气的说道:“我说富察公子,你的伤应该好了吧,庙小简陋,你这尊大佛可以高抬贵脚离开了么?”这丫的再不走,估计多隆那衰男就要住进潜龙楼来寻她晦气了……
莫名的,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时,罗衣脸又黑了一回。喵喵的,什么理由不好,她干嘛找死的例出这种理由?还有她的初吻啊,就这么没了……
呸呸呸,忘掉忘掉!
福康安高深莫测的笑,沉吟片刻说道:“嗯,也该走了!谢谢罗姑娘这段时间的救命之恩和照顾之恩。福康安铭记于心,他日姑娘若有需要福康安的地方,福康安定当义不容辞!”
罗衣斜着眼看他,然后撇撇唇。
明白福康安会这么大方,一定是模清了她的身家来历,也不吝啬一个承诺。虽然这个人在历史的名声中不咋样,但那沙场沥练出来的气度心志,倒不会是个悔诺的人。
福康安大病未愈,不一会儿便脸露疲态,便回房作病人去了。罗衣目送他消失的身影,撇撇嘴,脸上突然露出了与平时的大咧咧和嚣张模样大相径庭的表情。
面无表情。
低垂的睫毛微颤的掩住了黑眸里的东西。
她就像个木偶般站在清风明日般的花从间,身影有些僵硬。直到男子呼哧的喘息声响起,伴着一声关心的呼叫,打破了一切。
“衣衣——你没事吧?”
关怀的声音侵入怔忪的心,如一缕清泉可以熨帖了心脏。
罗衣慢慢回首,便见到那张脸上原本应该总是挂着令人误会的邪笑的男人朝自己急步行来。大约是走得急切,俊脸上带着好看的红晕,显得极是俊俏,乌黑的眸子毫不遮掩的展示自己的关心和情意。
关心?情意?
罗衣懵了,呆呆的看着他。直到面前的人带种小心翼翼的表情摸上她的额头,罗衣眸光一闪,偏过头,不悦的说道:“做什么?”
“啊,那个,我……”
多隆手足无措的看着女子染上焰火的杏眸,一瞬间只觉得原本柔弱的芙颜激上动人的光辉,不禁令他想起今早那个因愤怒而侵略的吻,那种肌肤相亲的亲昵感仍残留在心头,让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点点红晕染上耳根,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再看她。
罗衣见过这家伙痞笑的样子,见过他恼怒的样子,也见过他讨好的样子,赖皮的样子,发怒的模样,独独没见过这模样的多隆。染上红晕的无措得像个孩子一般脸红的男人,无不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好可爱!
罗衣呆呆的看他,心跳漏了几拍而不自知。
皓祥追着多隆来到时,便看到院子里的某两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一呆一脸红的蠢样,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莫名的暖昧的气氛。
“咳,阿罗,你没事吧?”皓祥温和的声音终于打断了两只的傻样。
“啊?”
“皓祥,你来啦!”
罗衣飞快后退两步,多隆则音阳怪气的瞪了皓祥好几眼。
“我担心阿罗。”
皓祥的话让罗衣心中一暖,咬着唇微笑,“能有什么事?呵呵,你没瞧见,你家那伟大的福晋被我气得够呛呢。”
皓祥戏谑的眼扫过那两只的表情,想了想,觉得自己该为刚才的事补救一些,遂尽职的为某男在罗衣面前讲好话了,“阿罗,多隆听说福晋来找你后就跑到这儿来了,还因走得匆忙,将一干师傅丢下不管不说,还摔了好几跤呢。你瞧,他眼角嘴巴上都擦破皮了哩。”
原本还陷入自我厌恶中的某女一听,不由将视线移到那张俊脸上。虽然这人在罗衣心里还没什么份量,但罗衣从来不否认这只不笑时,这张脸皮还挺俊俏的,并不输皓祯皓祥和丰绅殷德等人。此刻,这张脸还真是如皓祥所说的,眼角青了一片,嘴角微裂,左边面颊上有些细碎的擦伤。
罗衣对皓祥的话致以七分怀疑。
这真是摔倒的么?若真是,还真是有艺术啊。
多隆见罗衣看过来,不自在的撇开脸,不一会儿又马上转回来,眼睛晶亮的看着罗衣,红着脸说:“衣衣,我没事啦。我听说那完颜皓祯竟让他家的那个老太婆来找你麻烦,心急了点便来了……啊,衣衣是我以后的妻子,我不会让他们欺付你的……”
罗衣黑线,双眼凶光泛滥,硬硬的打断了某人害羞的话。
“你可以再自以为是点哦,我不介意的!”
磨牙的声音,听得皓祥好想抚额。这叫不介意?
不过,显然大伙都低估了某人的厚脸皮程度,却见某人脸红得更厉害,小嚅嗫道:“我们今天不是接……吻了么?额娘说,这种事当然只有夫妻才能做……你又没有反对——”
所以就被认定了么?
“我掐死你丫的——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让你颠覆是非——”
某女怒吼一声,跳过去狂掐。
皓祥终于认命的后退几步,无语的看着眼前正在上演的家庭暴力,心里对某个从一开始就上演纯情戏的某男bs一翻。嗤——多隆这黑男的会为这种事害羞,母猪都可以上天了。其肚子里有多少坏水,几乎和他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会不清楚?
roushuwu.net
皓祥想着,目光在装模作样的受欺负,其实暗地里借机亲近吃豆腐的某人身上转了转,心里很同情仍无知觉的某女。
“呯——”
一脚在某人身上踩过,罗衣甩甩袖子,又飞跑过来,扯着温文无害的美男子皓祥气冲冲离开。
似乎很可怜的小多同学揉着微痛的腹部起身,目次那两人离开的身影,见皓祥还不忘抽空朝他比了个手势,嘴巴一张一合的无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