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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枪,旨在逼退他们。对方都是松散的组织,其实最多也就是到手的大鱼被人截胡不甘心,放了几枪之后见火力不在一个层次,也就没有拖延坚持,拖着步枪逃窜。

    姜禹靠回陶然身边,这才发觉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紧张,没事了。”

    他扶她上车,坐在皮卡空空荡荡的后车厢,刚才的部落和纷乱像油画布上的一个点,越来越远。

    瘦弱却像浑身洒满阳光的孩子也坐在身边,依旧睁着大眼,露出白牙看着陶然笑。

    “他说什么?我没听懂。”陶然问姜禹。

    “他说他叫爱德华,问你叫什么名字?”

    陶然很有礼貌地伸手,“hello,我叫tao。”

    他们都一样,为了充分的理解沟通,拥有一个方便外邦人士记忆的名字。

    “旁边那辆车上拿长矛的翻译是他的表哥,他们住同一个部落,离我们驻地不远。爱德华看到你的外貌,觉得跟我们相似,才跑来通知我们救人。”姜禹向陶然解释,然后也向她伸出手,“还没自我介绍,姜禹,生姜的姜,大禹治水的禹。中国维和部队。”

    爱德华笑起来,灿烂如天空骄阳,陶然也跟着笑,握住姜禹磨出枪茧的大手,“你好。”

    他们在潮湿颠宕的风中教爱德华说最简单的中文:你好,再见。

    他们刚刚重新认识不久,最好永远不要说再见。这片古老大陆是人类的起点,她跨过千山万水到这里来,寻找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已经找到了。

    “后来呢?”姜小野一边啃匹萨,一边听故事,管不住好奇心,夏威夷匹萨上的凤梨丁和芝士噼里啪啦往下掉。

    “哪里还有后来,后来就有了你这个小祖宗!”韩漱一脸嫌弃地把落在他裤子上的油星擦掉,又换上哀怨的表情,“吃也吃了,故事也讲了,睡觉了好不好?”

    老婆不在家,自己哄三个娃睡觉,平时觉得自家两闺女娇气难缠到不行,在姜小野这小祖宗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好友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呢?上蹿下跳没一分钟踏实,晚上睡觉一定要听故事,谁知越听越精神,又喊肚子饿要吃夜宵,硬是逼着韩漱把晚饭没吃完的匹萨又热给他吃下肚。

    就这样还不肯罢休,嘴里塞满满,“那、那韩叔叔,我的名字怎么来的,为什么叫小野?”

    大人们总拿他名字打趣,尤其是面前这韩漱大叔,总拿他调侃爸爸妈妈,好像当年发生了什么趣事。

    “唔,这个,你得去问你老爸啊!”韩漱把最后一块匹萨塞进嘴里,这小东西再吃下去怕是要撑破肚皮。他答应出出远门的姜禹贤伉俪好好照顾这孩子,弄成肠胃炎了他可担待不起。

    姜小野眼珠子转啊转,哼,要他去问家人,博延舅舅一脸寒霜不肯多说,还在英国读书的阿峻舅舅只会暧昧地偷笑,老爸的嘴是铜墙铁壁,老妈只会转移话题打太极,哎,看他生在一个神马样的家庭啊!

    午夜电视台在放动物世界,据说小野小朋友最喜欢动物,可是此刻看到小斑马躲在妈妈肚皮下面撒娇,他忽然却瘪着嘴泪水涟涟,“……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因为我是捡来的,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所以才叫小野……”

    韩漱吓了一跳,“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些什么!你是你妈亲生的,比真金还真!”

    姜小野擦擦眼泪看着他。

    “哎,怕了你了,把故事讲完好了。”韩漱郁闷地扒了扒头发,继续讲东非的奇遇,“他们后来就回到维和人员的营地,你妈妈很累很辛苦,还发烧生病。在非洲生病是很危险的事,可能感染了稀奇古怪的病毒,也可能只是普通感冒但缺医少药。你爸爸在身边不眠不休地照顾她,直到她醒过来。”

    “妈妈是不是很感动?”

    “嗯,没错。你爸带她去看望附近部落里受他们帮助的人,他们把身上带的圆珠笔和压缩饼干分给那些孩子,还到村长家里去看好多年前捕到的狮子和花豹的皮毛,然后跟那些孩子一起到湖边去钓鱼。”

    小野一脸向往,“非洲还有鱼?好吃吗?”

    “有啊,非洲河鲈,有的比你还大。味道嘛……我没吃过,不过据你爸妈说是很好吃的,肉质肥嫩。你爸找了木柴来架着烤,香味飘得整个部落村子都闻的到。”

    刚吃饱的姜小野又不由舔了舔唇,“好可惜,为什么那时候还没有我?”

    “咳~”韩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爸除了会拿枪还烤得一手好鱼,收服了你妈妈的胃之后就进一步收复了她的心。他把烤好的鱼分给部落里的小孩子,请他们扎了花环送给你妈妈。”

    “花环?戴上漂亮吗?”

    漂亮?韩漱咂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他看过姜禹他们后来带回的照片,金黄暮色下两人皮肤都晒出蜜釉的颜色,不修边幅,实在算不上很好看,不过自有一股精气神在。陶然头顶和脖子上都有花环,笑容发自真心。

    “爸爸现在也送花给妈妈的,不过总是玫瑰,好没创意。”

    韩漱忍不住笑,“他的创意都用在非洲了。那些孩子围着他们跳舞唱歌,后来把大人们都吸引过来了,还给你妈妈手上脚上画画,她当时不懂,后来你爸才告诉她那是当地部落婚礼仪式的部分,她已经相当于嫁给他了。”

    姜小野瞪大眼睛,“老爸太狡猾了!然后呢?”

    “然后……有直升机来接几位记者到内罗毕转机回国,你舅舅等在那里。你爸依依不舍,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把上了飞机的你妈妈又扯下来,抱进怀里好好亲了一顿才让走。嗯,这个照片也被拍下来了,还上了香港的报纸。后来维和任务结束,有队员负伤,你妈以为是你爸,哭得泪人似的,火急火燎去机场接机,又上演深情相拥的戏码。”靠,他已经删减了好多,怎么感觉还是有许多儿童不宜的场面。

    姜小野五官都皱到一起,“怪不得后来爸爸到香港作教官,好多人都认得他。可是,可是这故事里还是没我啊,我在哪里?”

    韩漱扶额,新郎亲吻了他的新娘,然后抱进树林里像饿狼似的拆吞下腹,把分别多年攒下的积蓄一股脑都给了她,于是种下了姜小野……他总不能这么教坏小朋友,只好说,“总之就是在非洲大陆有了你,为了纪念他们的重逢,给你取名小野,是原野召唤的意思,爱在原野被召唤,懂不懂?”

    寓意是很好啦,只不过在他们这群损友看来,这个纪念劲爆了一点。

    姜小野又低头,“妈妈爱爸爸吗?”

    韩漱一个头八个大,“怎么又怀疑这个?!”

    “如果爱爸爸,他们为什么一直不结婚?舅舅说妈妈不肯答应爸爸求婚,可是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结婚了。”

    韩漱一怔,为孩子的敏感纤细心疼,他揽住身旁瘦小的肩膀道,“谁说他们没结婚?我刚才不是说了,他们在东非的时候就结婚了,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不信的话,你长大了可以去问他们。”

    小野终于心满意足地去睡了。贤伉俪的航班深夜降落,下机第一件事就来接宝贝儿子。

    姜禹拍拍老友肩膀,“麻烦你了,照顾他这么多天。这小子有没有乖乖听你话?”

    韩漱哈欠连天,只想赶紧把这两位有时差的大仙送走,“嗯嗯,乖,乖的很。”

    陶然变魔术似的抖出鲜艳夺目的尼泊尔纱丽和唐卡画,“小燕上回说想要毛料的纱丽,一般店里难买到合意的成品,我就亲自给她挑了布料请本地工匠做,有剩的边角料给你做了围巾,这下你们可以情侣装了。唐卡是你最喜欢的传统款,八大佛塔,大哥都说我眼光不错,希望你喜欢。”

    自家儿子有多调皮他们都是知道的,要不是这回目的地交通不便,她是想把小野也带上的,正好开阔眼界也发泄多余的精力。

    姜禹进屋抱了熟睡的儿子出去,忍不住在小圆脸蛋上亲了亲。韩漱叫住落后一步的陶然,“陶子……”

    “嗯?”

    “……没什么,就是小野今天问起,你怎么还不肯跟姜禹结婚。”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伤痛仍旧没有抚平?

    回家的路上,车里特别安静。姜禹握着方向盘轻声唤她,“陶子,是不是累了,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在想事情。”陶然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野。

    “想什么?”

    “在想今年的马拉河之渡,或许可以带小野一起去看了。”他那么喜欢动物,看到东非野生动物大迁徙,该是多么快乐新奇的体验。

    姜禹笑,“是啊,转眼他都这么大了。”

    想当初,他付出多少努力才得以向陶然重新靠近,甚至撼动柳博延,外派战地记者到他执行维和任务的东非地区,才最终有机会感动她。

    他不在乎她再次动心只是被他感动,后来她在文章里也写,一个人愿意感动你,大概离真爱更近。

    陶然也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故地重游会有一场婚仪,不用提前准备,甚至连礼服也可以入乡随俗,只需准备好真正待嫁的心情,届时给这一大一小两个最爱的男人一个惊喜。

    人生中许多事,与其背负,不如放下。

    电台里播放温柔老歌,如早春初醒催促我的心/将不可再等/含情待放那岁月空出了痴心/令人动心,幸福的光阴它不会偏心/将分给每颗心/情缘亦远亦近将交错一生。

    难得有情人,曲终人不散。

    ——正文终

    第72章 番外:为你而来(1)

    韩漱一阵风似的卷进姜禹的办公室,外面院子里晚香玉开得正盛,他这走路带风的劲儿仿佛裹着一阵花香就进来了。

    姜禹正端起杯子喝茶,抬眸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过来铁定不是为公事,同一系统兄弟单位,检察官的工作比起他们来却要有规律的多,加班的时间少,更像朝九晚五的办公室白领。

    看他一身修身款的休闲衬衫,波鞋牛仔裤,肩上落满花香就更像是纨绔公子,晚上大概又是happyhour,与白天严肃正经的工作形象相去甚远。

    韩漱不算派对动物,但性子活泼爱热闹,又从小在江临长大的,朋友同学多,大大小小的聚会玩乐不少。俩人大学就是好基友,噢不,好室友,窝在寝室抱着盒饭打dota那种,毕业之后姜禹工作忙,跟不上他的节奏,偶尔一起吃餐饭喝顿酒,平时公事上的接触倒挺多,碰到也能聊。

    韩漱半边身子已经坐上了他旁边儿的办公桌,“你还说!我小表妹后天生日,大表姐帮她捯饬的party,打你电话说了八百遍了你也不给个答复,到底去还是不去啊?”

    姜禹拍了拍手边一摞案卷,“这么多案子,你觉得我有时间去吗?”

    “那你不直接回了她?”

    “我回了,说我工作忙去不了,可她说今天忙不等于到那天也忙,让我到时候再给答复。派对是后天晚上六点?我打算到那天五点半的时候再给她回电话说不去。”

    说起韩漱这位表姐姜禹就头疼,大学时候到韩漱家做客的时候见过一次,外表是轻熟女,内核是女汉子,典型的颜控,对姜禹分外青眼有加,甚至半开玩笑说要他作韩漱的表姐夫,可怜他对姐弟恋真没兴趣。

    “哎,你别紧张啊,我表姐都结婚了,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了,放轻松啊,放轻松!况且这回过生日的是我小表妹,还在上大学那位,不是她。”

    “那我就更不应该去了,我都不认识你那位小表妹。”

    韩漱在法庭上雄辩滔滔不是盖的,一张嘴就是三寸不烂之舌,“不认识那是因为之前没机会见,见上一面不就认识了?她跟她姐不一样,是古典美女,温柔婉约那种,会弹古筝还写一手蝇头小楷,模样也漂亮……”

    不等他说完姜禹就站起来,“介绍完表姐又介绍表妹,你就这么想跟我作一家人?”

    韩漱有些讪讪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苏苡的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该认真找个姑娘安定下来过日子了。”

    “现在这日子就挺好。”姜禹在他面前难得冷下面孔一本正经地这样说话,“她一天不回来,我心里一天不安宁,随便找个女孩对付着过只会害了人家。其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韩漱暗自叹口气,强扭的瓜不甜,作兄弟这么多年,姜禹的脾性他是知道的,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垂眸四下看了看,“哎,不去也好,都是女人居多,叽叽喳喳的也闹心。礼物是最麻烦的,可怜我到现在也没想到送什么好。”

    姜禹一哂,“女孩子喜欢什么就送点什么,过生日的人是你表妹,你应该挺了解的,投其所好。”

    说着容易,施行起来就难了。姨妈早几年入股了私家医院,这些年做的风生水起,环境比他家还好,表妹要什么没有,不是东西金贵就能打动的。

    他眼睛四处瞟,忽然落在近处一个物件上,就是他屁股下面坐的这张桌子,居然放了一个陶制的罐子,里面斜斜地插了枝几可乱真的梅花和一个精致的发簪。

    他把那发簪抽来捧在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嘀咕了一声,“咦,你们这儿什么时候有了这么脂粉气的东西?”

    姜禹这里是男人的天下,巾帼只有那几位,年纪也都比较大了,不像是会摆弄这种东西的人。看这发簪手工精细,造型华美又有古风,越看越觉得可意,尤其他那表妹最有古典情怀,小时候人家乐器学钢琴小提琴,她是学古筝,大学了又喜欢跟朋友玩spy,收集到古风物件往往是爱不释手。

    不如就拿这个送她做生日礼物?韩漱越想越觉得靠谱,把发簪拿到姜禹面前晃了晃,“喂,这个给我借花献佛吧,正好作生日礼物。”

    姜禹忙着去隔壁资料室查一条线索,没空陪他耗,“这可不是我的东西,你得跟主人商量,等小燕来了你自己问问她。”

    “小燕?谁啊?”

    燕华秋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见一个背影坐她办公桌上,走过去一瞧是不认识的生面孔,手里还拿着她手工制作的发簪。

    “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韩漱抬眸看了看眼前人,柳叶眉,瓜子脸,皮肤白白的,头发扎了个马尾荡在脑后,看起来20出头的清秀模样,乍一看并没有眼前一亮的惊艳之感,胜在身上这身警服,英姿飒爽的,衬得秀气的五官也立体起来,让人忍不住又多看两眼。

    “你不认得我?”韩漱拿手指了指自己,公诉部门跟他们这儿截然相反,由上到下都是女性多,像他这样玉树临风的杰出男青年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打过交道的刑警哪有不认识的,就算是新来的菜鸟也应该听说过吧?

    燕华秋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把玩的簪子上,“我刚来报到不久,许多面孔认不全。”

    “不要紧,我姓韩,韩漱,江临市检的,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合作。”他从桌上蹦下来,扬了扬手中的发簪,“这个是你做的吗?能不能借我用用,我表妹生日,她也喜欢这些古风的玩意儿,我想送她作生日礼物。”

    燕华秋抿了抿唇,这人用辞挺奇怪的,借用,又是送人,难道还能有得还吗?不过听他说是检察官,的确是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物,也不好直接拒绝了。

    韩漱见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别觉得我唐突啊,我是真心觉得你这簪子做的好看,虽然我是外行,可现在手工这么细致精巧的东西已经可遇不可求了。刚才我还跟你们姜队说呢,千金难买心头好,正发愁送什么好,就让我看见这个簪子了,正好我表妹也喜欢这个,你能不能割爱呀?”

    燕华秋听他说起姜禹,心头松了松,“你跟姜队很熟吗?”

    “熟啊,我们是好哥们儿,今天来就是想请他跟我一块儿去参加生日聚会的,可惜他没空。”韩漱似乎已经看出点门道来了,熟络一路侃下去,“是大禹让我跟你商量的,行不行还得看你一句话。拜托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燕华秋还没搞清楚这个“函数”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不过既然是检察官,又跟队长交情不错,她也就一口答应下来,“行,你哪天要啊?”

    “后天就得送出去。”

    “那……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吧?你有你表妹照片吗?我可以做个更合她气质的。”

    量身定制啊?这个不错,韩漱欣喜地翻出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瞧,“那真太好了,哎,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燕华秋。”她把工作牌搁他眼前,又顺口报上警号,“大家都叫我小燕。”

    韩漱暗暗发笑,还真是只小菜鸟。

    本来说好了第二天就能做好,结果硬是拖到生日当天她才联系韩漱说簪子好了给他送过来。

    韩漱火急火燎的,“快点儿吧,再不来我都得空手进去了!”

    他已经到了派对会场,是包了个夜店的场,楼下一片闹腾喧哗,舞曲震耳欲聋,二楼稍微清净点儿,韩漱就窝在那儿。满以为姓燕的那丫头糊弄他,不行他就对面珠宝金店里随便买点什么充作礼物算了。

    还算燕华秋赶到及时,天不算热,她额头上也密密一头子汗,从身边斜跨的包里拿出锦盒递给韩漱,“对不起,家里有事儿耽误了,本来昨天就该给你的。但簪子的手工不打折,我拿盒子包了,里头是紫檀木的,她不用的时候可以直接放在盒子里。”

    韩漱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比前天在她桌上看见的那支更古朴素雅,花样是不对称的美,即使他这外行也觉得赏心悦目。

    正想大大夸赞她两句,她补充道,“连盒子在内,一共618块钱,你有零钱的话最好,我的零票刚刚都拿来坐车了。”

    韩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个还要收钱?”

    燕华秋古怪地看他一眼,“当然啊,这个从花片到簪子都是纯银的,越戴越亮,珠子是黄玉和青金石,不是街头小贩手里一把一把的铁钗和亚克力珠啊!这紫檀盒子也是货真价实的,我就屯了这一个,你说要作生日礼物我才拿出来用的。七七八八加起来本来卖价得要700块,我已经是给你的折扣价了。”

    韩漱抽了抽嘴角,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只不过他当这是个人情,兄弟部门嘛,帮了忙顶多下回卖个人情回去或者请人吃个饭,哪想到这小菜鸟还真收钱啊?

    他见她一脸诚恳,也不好意思不给,结果往身上一摸,坏了,钱包在外衣口袋里扔在车子上了,只带了一张信用卡和一点点现钞出来。

    “我钱包没带出来,去拿得绕到后面那条街的地下停车场去,怪麻烦的,我改天给你行不行?”

    小燕没一点让步的意思,脸上有丝无辜,“我不赊账的,而且只收现金。”

    她大概是瞅准了他捏着那张信用卡想要刷卡摁密码的表情了。

    韩漱多少年没这么窘迫过,站在夜店门口迷离的灯光下,硬是把身上所有的毛票钢镚都搜刮出来合一起给人凑钱,结果怎么凑也只有300块,还差着一大半。

    他咬牙把钱全塞她手里,硬声道,“今天只有这么多,剩下的我明天就给你送单位去,保证不赊欠!”

    你这已经是赊欠了,敢情原本还想着是让她白给做一个手工簪子呢?小燕满腹郁闷,她最怕催账催还钱,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被欠账的反而是孙子。

    寿星表妹从楼上探头出来喊韩漱,顺便好奇地打量站他身边的女孩,呼朋唤友让其他姐妹也来瞧。

    韩漱真怕她们以讹传讹,把他跟陌生女孩私会的故事传到长辈那儿去,他妈正处于四处勾兑相亲巴不得是个女人就跟儿子送做堆的阶段,实在误会不起。他情急之下只想赶紧把小燕打发了,只好又搬出老友名号,“我现在就发短信给姜禹,让他明天先把另外那三百给你,到时我再还给他,绝对不赖账让你吃亏,行不行?”

    燕华秋一听他说让姜禹代还钱就软化了,“噢,那不用麻烦姜队了,你……改天再给我吧,别忘了就行。”

    韩漱的气儿还没顺过来,不过见她这么三番两次地买姜禹的帐,好像咂摸出点况味来。

    哼,本来挺好的一小警花,但也太贪财了,就这么点小家子气还想搞定她那高大上的队长?首先他这关就过不了!

    第73章 番外:为你而来(2)

    “小燕,你的电话!”

    燕华秋跑到自己办公桌面前接起电话,一个清冽的年轻男人声音在那头道,“小燕警官,上个月送交上来的那宗盗窃案要退回补充侦查,我已经跟你们姜队说了,下午你有空到市检来取案件材料。”

    原本还觉得这声音不熟但又好像在哪听过,直到最后一句才想起来,是上次找她买发簪的检察官。

    送案送材料的活她入职以来跑过几趟了,但退侦这事儿还是头一回遇到。姜禹拍拍她肩膀安慰,“这种情况是会有的,不要灰心,看有什么地方疏漏了重新调查取证,补全了再给他们交上去。”

    案子不大,是她接的警,从头到尾都是她负责侦办的,因为嫌疑人是个惯犯,在其他地方也有没发的旧案需要合并处理,花了不少心血,但到了检察官这里,他们还是觉得证据链条有断裂。

    她顶着午后的骄阳跑到市检去找韩漱,他刚好有别的事儿跟其他分局的警官聊得热络,见她在门口等也没掐断话头的意思。

    凡事有先来后到,小燕也只能坐在他办公室外面等,倒不是焦虑别的,而是所里最近人手有点吃紧,她手头事情多,这边拿了退侦的材料回去还有得忙活,实在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好不容易等韩漱送走了先头来的师兄,她满以为就轮到她了,可韩漱匆匆走出来只说了一句,“我有个会要开,你再稍微等我一会儿,那案子有几个地方我得好好跟你说说,需要特别留意一下。”

    这一等又是一个半小时,办公楼走道上的空调不足,小燕头上身上滋滋冒汗,就没一刻干燥清爽过。外面日头西斜,眼看着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是个人都等得搓火。这不是耍她玩儿吗?既然没空为什么不能晚点叫她来,非让她在这枯等?

    韩漱开完会下楼来,已经看到小警花气咻咻地坐不住了。他撇了撇唇,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她倒杯水降降火,她已经上前一步拉住他抢先发难,“还要等多久?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全因为这一个事情耽误了。”

    “这不也是你的工作之一?”韩漱挑了挑眉,“难道是因为退侦所以让你不痛快?你们姜队没教你怎么调整心态应对这种情况?”

    小燕抿了抿唇,歪着脑袋问,“那可不可以不退侦?我觉得那案子的证据没有问题。”

    “不可以!”

    他这样不留余地斩钉截铁的回答,完全颠覆他此前倜傥公子哥和老赖的形象。她不由回过点味儿来,起疑道,“你是故意的吗?因为上回那个发簪我催着你要钱,惹你不痛快了,所以故意在工作上刁难我?”

    韩漱眯起眼睛觑他,声音带了丝冷肃,“退侦就是公报私仇刁难你?你就这么经不起点挫折?”

    小燕闷声不说话,实在不能怪她多心,取回材料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她在这平白等了2个小时,他完全对她视若无睹,怎么也不像是有交情的人做的事儿。这都罢了,是她不好,不懂得做人情,收了人家的钱送出去的簪子实在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了,可案子还有其他同事的苦劳,万一他是有心为难,那她岂不是连累了其他人?

    韩漱脚下生风的把她带进办公室,当她面打开案卷,补充侦查意见已经罗列好了,思维清晰严密,他手指上去,一条条跟她交代清楚,语速很快,说完了问,“这样的理由够不够退侦?且不说上了法庭怎么判,这样的证据链缺失你怎么能保证不会造成冤假错案,这对嫌疑人来说公平吗?”

    小燕盯着他仍旧按在纸面上的手指,修长光洁,指甲也修剪的整整齐齐,看着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没想到专业素养这样拔尖儿,说起工作来真是很有帅气的职业范儿。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盲区,让她的思维也活泛起来,将来办案的时候就有经验了——噢,原来还可以这么来。

    “我知道错了,回头我一定重新调查补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她没别的好,冲动快认错也快,想想之前气急了冲撞他的那几句,实在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韩漱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算是接受她眼下这态度。其实他也不算君子,这案子必须退侦的不假,可让她在外头等确实是有点为难的意思。她不是不屑于人情世故么?收钱卖他东西就算了,还讨债鬼似的站在街上搜刮掉他身上所有的现钱,钢镚毛票都不放过,太伤自尊了好吗?本来见她来了就先招呼进来,几句话说完就可以让她先走的,既然一是一二是二的不讲情面,就完完全全按照事情的先来后到安排好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小警花认错这么干脆,倒让他想借题发挥也不行了,反正将来还有工作接触的机会,慢慢磨磨她的性子,教会她在职场的生存之道也好。

    可他忘了小燕的顶头上司是姜禹,这也是位直头直尾一根筋到底的主,谄媚轻浮的入不了眼,燕华秋这样年轻踏实的新鲜血液倒是相处融洽,护犊子似的袒护。

    “哎,听说你让我们小燕丫头在办公室外面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啊?我记得你对新人还是挺宽容的,她刚来不久,刑侦难得来个女孩子,你别把人吓走了。”

    “哟哟哟,这还跑你面前告状去了?我那是公事公办,给她上职场人生课呢!就知道她没那么大气量,面上看着像是心服口服了,转头就去你面前哭诉。”

    姜禹笑,“我怎么听着一股子酸味儿?又不是她本人跟我说的,旁人看到了以为是她得罪了你所以提起来,也是怕今后工作中大家闹的不愉快。”

    “是不大愉快。”韩漱闷了口啤酒,“不是我说你,你这徒弟太抠门了。虽然收女弟子不容易,可是太抠门的气性大,又斤斤计较,爱钱,这样以后容易犯错误的。”

    姜禹敛起神色,“她肯定是有苦衷的,你这话可别乱说,任谁听见了都不好。”

    韩漱瞧这趋势,以为姜禹八成要跟这个小徒弟发生点暧昧火花了。他该为老友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有点说不上来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