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时候我都想明白了。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对她这么用心她竟然还要离开我,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我给不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对她的关注似乎太多了,多得很危险,这次的事情就像是当头棒喝把我打醒。她说的对,这是一场游戏,是游戏都会结束,而现在,似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所以,我放手了。
看着她拖着行李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真的走了。
我的生活照旧,她的离开好像没带来什么变化。我还是时不时的去夜色,但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空落落,落落,落落。
每天依旧是应酬不断,可是我渐渐发现自己融不进去了,甚至有一种排斥,我现在连捧场做戏都不愿意了。
那天在夜色闹腾了一晚上,头疼,打算坐一会儿才离开。
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很安静,门突然打开,有个身影进来。我不自觉地抬头看,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有一天晚上也是这样,她一声不响的推门进来。
当然来人不是她。
陆槿枫打开灯,走了几步坐下。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我眯了眯眼,“谢谢。”
他两腿交叠,身体前倾,一脸关心,“怎么左少最近好像在夜色玩儿的不开心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给我陆某人说说,我好改进啊!”
我怎么听怎么别扭,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要不,一会儿叫几个小姐进来?”
“不了,今天累了,我坐会儿就走。”
“其他人就算了,不过这个你肯定喜欢。”
他按了下桌子上的铃,然后进来一个女的,我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不平静。我看着她的脸,话却是对着陆槿枫说的,“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陆槿枫笑着站起来,“自己场子里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人我可是为你专门从别处挖来的,你慢慢看,不喜欢可以不带,我先走了。”
陆槿枫走了之后,我看着这个女孩很久,她很主动的过来给我倒酒。
我接过酒杯喝了一口,“会按摩吗?”
“会啊,左少,您看,我们去哪儿?”
“就在这儿。”
她听了拿出一瓶按摩油,就开始脱衣服。
我按住她脱衣服的手,然后躺到她的腿上,“你想多了,随便按摩一下头就行了。”
她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然后有些生疏的揉着我的太阳穴。
不是这种感觉。
我一把扯过她,让她趴在我身上,伸手扯掉她的衣服猛地进入她的身体,一边动一边仔细盯着她的脸。
她长得可真像夏落落啊,可是,又不像,夏落落那双眼睛多灵动啊,这双眼睛怎么能和她比?
到底是在风月场里打滚的人,她的表情和动作给我的感觉就是,假。
我忽然没了兴致,停了下来。
她一看我停了很主动的自己动了起来。
说实话,技术很不错,是个高手,比夏落落那差劲透了的技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是我没有感觉,除了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外,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和冲动。
我伸手把她推到一边,坐起来整理衣服,“你走吧。”
她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衣衫不整的蜷缩在沙发一角。
我扔给她一沓钱,“出去跟陆槿枫说,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知道陆槿枫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以为我在想着夏落落?我实在想念她吗?不是吧,我只是习惯了,就算是小猫小狗,在身边呆久了,突然离开,我也会不习惯吧,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的生活里依旧不缺少女人,可是每次我从她们身上下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快乐和满足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疲惫,心累。
我觉得自己过得不开心,以前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开不开心的,我一直认为,人活在这个世上,甭管你是谁,甭管你爸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可能什么时候都开心,可是现在我却有这种感觉。
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每次出去应酬都觉得很烦躁,后来连去露面都不愿意去了。尹家煦跟我说,我以前是冷漠,而现在是颓废。
我头一次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像人话。我知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对什么都心不在焉,谈生意也不温不火的,没有了以前的热情。
我忽然对功名利禄没了兴趣,更别提结婚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很快,婚期一天天临近,我越来越烦躁,我本以为已经消失的抵触又冒了出来,而且劲头十足。
那天晚上趁着酒劲回家,说我不想结婚,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父亲面色平静的看着我,“酒醒了吗?”
我点点头,“醒了。”
“脑子清楚了?”
我又点点头,“清楚。”
“那就滚回房间睡觉去,这话让我再听见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还有,所有的人都跟我说,你最近不对劲,你好自为之。”
我以为我真的清醒了,可是第二天醒来还是那样,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欠抽。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发现自己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和住在哪儿之外,一点儿都不了解她。我找人查了查她,查过她的身世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y市人,那个以盛产美女而出名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那次她为什么会问我跟不跟父亲姓,原来她没有父亲,是跟外婆姓。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时不时在睡梦里叫外婆。
我终于明白她和傅晓涵之间的过节。
我明白了很多,可是好像有点儿晚了。
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长大,却没在心里留下任何阴影,真的很不容易,我忽然很难过,恨我自己在她承受那些痛苦的时候没能在她身边。
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东纸哥今天更的好早哦~嘿嘿
、第五十四章
我走出机场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和我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挺好。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多了,我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可是我还是回来了,生活又教会了我一条,永远不要把话说得太死,凡是留条后路。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从左秉南那里带走一些东西,比如说,孩子。但是没有,真的没有,那个月大姨妈如期而至,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原来生活还是没那么多狗血的,是我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最后那段时间,我们整天在床上折腾,他没采取任何措施,竟然没有?
我有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找某些信息,有时候我在想,某一天我会不会突然看到巨幅的结婚照?但是也没有,我想他和傅晓涵应该结婚了吧,已经这么久了,或许孩子都快出生了吧?
我本以为我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我发现现实并非如此。离开了z城,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都没能让我想要留下来。每当我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站在人流如水的街头,双手空荡荡的,脑子里空荡荡的,连灵魂都是空荡荡的,无所依傍。我拿出手机,一遍一遍的翻着电话簿,却不知道该找谁。
我开始怀念在z城的日子,那些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一去不复返了。
有人说,对一个城市的留恋,其实是在留恋那里的人和事。
是这样吗?为什么明知道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却还是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呢?我为自己设了个圈,绕啊绕啊,却总也出不了这个圈。
说句良心话,他那样的人能这么对我算是不错了,我能感觉到,他挺在乎我的。他这个人脾气臭,没耐心,又混账,还是个闷葫芦,好不容易肯说话了还总是说不了几句就翻脸,私生活混乱,所有大少爷有的毛病他都有,但是他在我身上挺用心的,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真心对我的人本来就不多,他这样的身家,我这样的女人何德何能让他这么对我?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他没法给我一个体面的身份和光明的未来,我也没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见不得光的跟着他。我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过去的那些事,要向前看,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时间会把一切变淡。
说好的不动情,我却动了心。难道我要把这颗心挖出来扔了吗?
我没走几步就看到陆槿枫正靠着车抽烟,有些烦躁,这可不像他。
我离开z城之后换了联系方式,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几天前陆槿枫给我打了个电话,接完电话我就决定回来了。
事情特别狗血,林楚留下的祸患。他当年确实撒了谎,而帮凶小武在前段时间酒后吐了真言,一切大白于天下,林淼没有背叛陆槿枫,陆槿枫知道后倒是没怎么样,反映强烈的是琴子。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之后,就要和陆槿枫离婚。
当时他们俩结婚特别低调,就挑了个日子领了证就完事儿了。
上了车陆槿枫边开车边跟我大致讲了一下,我觉得这俩人可真够矫情的,都是人精怎么一到这事儿上就迷糊呢。靠,不就是死了几百年的人吗,至于吗!
我懒洋洋的靠着,“那不是正好嘛,你陆大情种可以继续悼念你的亡妻,顺便忏悔一下当初对她的质疑,而且还省去了你摆脱掉琴子的力气,多好啊!”
他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忘了告诉你了,琴子怀孕了。”
这个我倒是挺吃惊的,脸上表情夸张的问,“怀孕了?那你这次搞没搞清楚,是不是你的啊?”
他好像气得不轻,几个字幽幽的从他嘴里飘出来,“夏落落,你够了啊。”
反正我现在也不在夜色干了,你也不是我老板,而且你现在还有求于我让我帮你搞定你老婆,够不够还不是我说的算?我早就看不惯你这座冰山了。
“哎呦喂,还真生气了?那好吧,我正经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吧?你到底是爱你的前妻还是爱琴子?”
他半天没说话。
我啧了啧嘴,摇摇头,“难道说,你两个都爱?陆大老板,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他倒是不生气了,“你不会明白的。”
“是啊,你什么都不说,当然没人明白。对琴子,你应该是也什么都没说吧?就你这种态度,如果我是琴子,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告都不告诉你一生。你也站在她的角度想想,这么久了,她看到的就是你对林淼的情真意切,现在变成这样,你什么都不说,又该让她怎么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能吗?”
他猛地刹车,把车慢慢滑到路边。
“你是人,人和人相处需要交流,交流懂吗?要说话!就你这样整天不说话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谁知道你会不会为这事儿先提出离婚?”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眨眨眼,我很激动吗?
“那个什么,我这不是替你俩着急吗。”
我转过头看着前方,“我的心里永远都有林淼的位置。”
听到这里,我的心提了起来。
“这与爱情无关,可能我不是个专一的男人,我兑现不了我曾经许下的承诺。你不知道,有些人老在你眼前晃得话,她就会晃啊晃啊得从你眼里晃到你心里。我现在只想和琴子一起平静的过日子,她是我陆槿枫的妻子,我想要守护她一辈子。”
听到后来,我的心才放下。陆哥,陆总,陆大老板,这一年多来我的生活很平静,我已经习惯了,你不要这么吓我好不好,我接受不了啊!
专一,从来都不是说一生只喜欢一个女人,而是在某个阶段只喜欢一个女人。
我理解陆槿枫的感受,就像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前女友,无论和爱情有没有关系,她们都会在这个男人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对死者不敬,但是我还是想说,前女友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诸位前女友啊,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差不多的时候就拾掇拾掇从前任心里搬出去吧,我知道你丫是那儿的,但是如果你俩没法破床重圆的话,是不是应该给新人一个闪亮登床的机会啊?
“你连你对林淼的承诺都能反悔,现在你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吗?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第二个琴子,第三个琴子?”
他忽然笑了,“你信命吗?我信,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以后的事,没人敢说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不能为了未来某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把现在的一切否定,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像陆槿枫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的,他说得对,一辈子的承诺,恐怕只有走到人生尽头闭上眼的那一刻才会知道是不是兑现了吧?相信与否,那是琴子该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啦,嘿嘿,东纸哥木有周末,55555555555555555555~东纸哥有一种预感,好像是要到尾声了~
、第五十五章
停车的时候我边往窗外看便问他,“怎么连房子都换了?”
他拉手刹拔钥匙,“我总不能让琴子住在我和我前妻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吧,她会不高兴。”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有钱有势,他可以给琴子很多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么照顾琴子的情绪,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她。
进了门我还没来得及参观就受到了惊吓。
飞燕翘着二郎腿,很悠闲的点了点烟灰,睨了我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
看到鬼也没这么惊悚,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比鬼还可怕。
我问陆槿枫,“你连她都找回来了?”
他没说话,走过去抢过飞燕的烟摁灭,然后打开窗户,“琴子怀孕了,我从来不让人在家里抽烟。”
“怕什么,我这是进行胎教,我还打算一会儿带琴子出去喝两杯呢,不吸烟不喝酒的男人一般都好色,不可靠啊!来,落落,快来尝尝水果,真不错啊。”
陆槿枫靠在楼梯口,“我请你们回来不是让你们在这儿抽烟喝酒吃水果的。”
“我劝她了啊,我劝了一早上,嗓子都干了,也没见她吭一声,哎,你是怎么教育的,把这么个疯孩子教的这么文静,你应该去当教育家啊。”
陆槿枫一脸严肃的看着飞燕,我隐隐感觉到他的无奈,“我的罪过你吗?”
“没有啊,我们俩之间在此之前基本没交集。可是我看着你拿我没辙的模样就发自内心的欢快啊,怎么办?人家都是陆槿枫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在这幅憋屈的小模样真是愉悦我啊!”
我在旁边吃着水果看两人斗法,真是开心啊,可是很快我就觉察到不对劲。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活该啊,你不记得当初怎么对琴子的了,这就叫做报应啊!哎,不是说孕妇脾气很火爆吗,琴子可真是安静啊,你是怎么调教的?”
他忽然笑了,摸了摸鼻子,不慌不忙的说,“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了,琴子说,她生下孩子前,先见到谁就让孩子认谁做干妈,另外一个连孩子的面都不让见。”
飞燕很得意的笑,“那不就是我吗,我先回来的。夏落落,你晚了一步啊。”
陆槿枫接了一句,“你们俩好像一直在进行隔空喊话,根本没见面吧?”
飞燕收起笑容,和我对视了三秒钟之后,我们俩一起起身,往楼上的卧室狂奔。
敲了半天门,里面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和飞燕靠在门上,折腾了半天,有气无力的。
“韩大小姐啊,我热情的呼唤了你一上午了,你怎么着也弄出点动静来吧?”
门那边突然喊了一嗓子,“你当年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有动静啊!”
吼完之后,飞燕就蔫了,我却乐了,“就是,琴子,你别理她,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快出来吧!”
“还有你啊,夏落落!一走一年多,连个信都没有,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和飞燕双双落马,报应啊!
我忽然想起来点什么,冲飞燕使了个眼色,“琴子,飞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当年可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的哦,你不是一直很愧疚的吗,她现在回来了你不见见啊?”
飞燕心领神会,“是啊,韩语琴,当年你可是睡过我男人的,你就想这么算了?”
她隔着门大喊,“当时什么都没发生!蒋阔不过就是把我的衣服脱了而已!”
“而已?那好啊,那让陆槿枫给我把衣服脱了,我们俩在床上躺会儿,这样我们就一笔购销了。”
门那边没了动静。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陆槿枫,反正她都要和你离婚了,你也不用守身如玉了。”
陆槿枫很配合很简洁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好。”
“啊,你看我们去哪个房间合适啊?”
门猛地被拉开,琴子站在门口,横眉冷对,肚子倒是挺明显的,比以前圆润了不少,不见面还不觉得,见到了才发觉我还是挺想她的。
我继续逗她,“肯出来了?”
她一脸恼怒。
飞燕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我说你脑子有病啊,你连我这个大活人都不肯让,竟让要把他让给一个没了好几年的人?傻了吧你!”
飞燕抬手的时候,我看到陆槿枫很紧张的准备冲过去,看到她轻轻地落手才放松下来。
琴子低着头,眼圈有些红,“落落,飞燕,我心里难受,很迷茫……”
我也推了她脑袋一下,“你难受个头,迷茫个毛啊?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陆槿枫太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抓紧时间滚出来把你的想法告诉陆槿枫,说完了快去吃饭!你不饿我还饿呢!
我们俩一唱一和的说完就勾肩搭背的往餐桌迈进,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我们俩在餐桌上敲了一会儿盘子和碗才看到陆槿枫扶着琴子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吃过午饭,陆槿枫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我们三个躺在沙发上晒太阳,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我们好像很久都没在一起了,此时此刻我很安心很满足。
过了会儿琴子小声开口,“飞燕,对不起,那件事……”
飞燕大手一挥,“行了,我刚才逗你玩儿的,还当真了,陈芝麻烂谷子的还翻出来说什么!”
“哦,那你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哪也没去,就在z城。”
“你……”
“干嘛,不行吗?”
飞燕踢了踢我,“你呢?”
“我啊,游历祖国大大好河山。”
“哦,那有没有艳遇啊?”
“没有。”
一说这事儿我就郁闷了,没有艳遇,真的没有,我遇到的男人不是胖子就是矮子,还有就是参加夕阳红旅行团的老大爷,从来没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温柔多金男,我没那种旅行艳遇继而闪婚的命啊!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我摇摇头,“不知道。”
接着就听到琴子的呓语声,“那你们就都留下来吧,别走了……”
我和飞燕对视一眼,孕妇睡着了。
几天之后,陆槿枫主动找我,问我接下来想去哪儿。
“怎么,用完了这么快赶我走啊?”
他没接我的茬,“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这么好啊,让我想想哦,你往我卡里打个千八百万的吧,怎么样?”
他眉目沉静,“你连左秉南的副卡都看不上,还在乎千八百万的?”
很长时间都没人跟我提过这个人了,他的名字突然从别人嘴里冒出来,我竟然心惊肉跳的。
我掩饰着干笑,“怎么,不舍得啊,不舍得直说嘛。”
“好,明天打到你卡上。”
“你这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回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琴子,你所谓的欠不欠更是无从说起了,到时候让你儿子叫我声干妈就行啦。”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留下来吗?”
“这话你是替琴子问的吧?”
他倒是挺老实的回答,“是,她怕你为难,所以让我来问你。”
我很迷惑,有点病急乱投医,“你觉得我该留下来吗?”
“如果是为琴子着想,我当然希望你留下,这一年多,她经常念叨你和赵飞燕。从别的方面考虑,我也觉得你该留下。”
“为什么?”
“其实你心里早就想回来了吧?不过是缺少一个回来的理由,所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才那么痛快的答应。”
这个男人真是讨厌,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就这样,我的小心思被他无情的拆穿了,我就在z城定居了。我,飞燕和琴子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不过,我们的生活和以前都不一样了,拿飞燕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从良了。
我报了个夜校,想把以前扔下的东西捡回来,飞燕依旧找了个翻译的工作,琴子舒舒服服的做着人人羡慕的陆太太,等着做妈妈。
我和飞燕会时不时的被琴子揪着尝试各种奇怪口味的食物,每次我和飞燕都用一种惊悚的表情看着琴子狼吞虎咽,她还不忘招呼我们俩,我现在严重怀疑当时陆槿枫说服我们俩留下来是为了解放他自己。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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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半年后,琴子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儿,除了琴子每个人都很高兴。
她不高兴的理由很简单,她醒来发现躺在她旁边的是儿子就怒了,“怎么是男孩呢?我买了那么多漂亮裙子给谁穿啊,我以后怎么给她梳辫子?我都说要提前问问医生的,都是你,不让我问!”
陆槿枫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和风细雨的面对她的狂风暴雨,“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别生气了啊,对身体不好。”
“那我想要女儿啊!”
“没事儿,我们再生一个就是。”
“万一还是儿子呢?”
……
我和飞燕站在旁边,一脸同情的看着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此刻却满脸傻笑的边看儿子边哄老婆,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恃宠而骄啊!韩语琴,你忘了想当年陆槿枫给你说句话你就乐得屁颠屁颠的时候了!陆槿枫,你被附身了吗?你是陆槿枫吗?
女人一辈子,所求的不过如此吧。
我揽着飞燕的肩膀,懒洋洋的站着,“我说,韩语琴同志,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这样让我们俩这种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飞燕很利落的推掉我的手,“哎,说你自己就好了,别把我算进去,不好意思,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眨眨眼,看了她几秒钟,转头看琴子,琴子同样愣了几秒钟,转头看陆槿枫,陆槿枫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琴子脸上,风轻云淡的说,“哦,是有这事儿,我忘了告诉你了。”
我以为,经过蒋阔的事情,飞燕再也不会踏出这一步了。
后来,我才慢慢了解,飞燕的新男友是个美国人,高大清爽,没有心机,很淳朴,讲着一口蹩脚的中文,也许是思想开放,对于飞燕以前的生活方式丝毫不介意,反而对她越加体贴。他从来不会花言巧语,说的做的都是最简单的,但是就是这种简单,让人感动。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身边的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我的幸福呢?
我回到z城半年多了,从没有遇到过左秉南,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忽然意识到,原来夜场是搜集信息最好的地方。他好像真的从我生活中消失了,就像未曾出现过。
其实我并不想见到左秉南,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消息,默默的关注他就好。我也可以问陆槿枫,他一定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那什么样的借口去问。
孩子满月的时候,陆槿枫筹划了很久,摆了很多桌,当我帮琴子整理宾客名单看到左秉南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时正值盛夏,阳光热辣辣的穿过玻璃照进来,窗外蝉声不断,本来躁动不安的我忽然安静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害怕的是离别的时刻,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同样害怕重逢。
那个时候他跟我说,让我滚得远远地,一辈子别再回来,一辈子别让他再看到我。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狭路〃都是为了〃相逢〃所设;如果我注定要和他重逢,那我无话可说,我坦然接受。
以他和陆槿枫的关系,他不可能不亲自来,以我和琴子的关系,我不可能不参加,所以,这一面不可避免。
那天从早上开始我就开始反常,琴子很奇怪的问我,“我儿子满月酒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可是我却觉得陆槿枫笑得古古怪怪的,我实在不知道我和左秉南之间的事情他知道多少。不过也无所谓,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和左秉南之间的关系,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没喜欢过我,他到底爱不爱我。
酒宴还没开始,我在休息室里和飞燕琴子逗弄着孩子,然后陆槿枫推门进来。
“你们看看谁来了?”
我提着一口气往他身后看,看到那张脸之后松了口气。
从国外回来的林楚,更花枝招展了,精致的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
我摸着下巴,“嗯,更像了。”
飞燕和琴子也拿探究的眼神看他,同时附和,“嗯,确实更像了。”
林楚不明所以,“像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大声制止我们,“不许说!”
琴子白他一眼,“小声点别吓到我儿子。”
林楚忽然扔了手里的行李走过来,“对,我还没看看呢。”
林楚指着襁褓里的婴儿,皱着眉,“这个,他,怎么这么像小猴子?”
我拍掉他的手,“指什么指,不能指!”
他笑着问琴子和陆槿枫,“这个小猴子应该叫我舅舅对吧?”
我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褪去了眉宇间的稚嫩和青涩,真的不一样了。他能说出这番话,真的不容易,他终于从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了。
陆槿枫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
小武进来叫我们,“三哥,客人来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倒了,开始吧?”
“好。”陆槿枫抱着儿子和林楚走在前面,我们三个跟在后面。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左秉南站在大厅中央和一群人说话,胳膊上还挂着光鲜亮丽的傅晓涵。
看到这两个人我下意识的转头往回走,琴子和飞燕立马过来一边一个架住我往前走。
“你跑什么?”
“我……”
“夏落落,你丢不丢人,前两天你骂我的话都忘了?”
“你们俩是怎么知道的?”我努力往后退,他们俩努力往前推我。
飞燕和琴子看向左前方抱着孩子的陆槿枫。
我眯着眼睛看琴子,“我从来不知道,冰山陆这么,三、八!”
后面几个字我凑到她耳边越说越慢,越说越狠。
琴子狠狠掐着我的胳膊,“是啊是啊,是我逼他说的!不许骂我老公三八!”
说完把我的头推向另一边,我眯着眼睛看飞燕,“你是同伙!”
飞燕架着我,“同你个头啊,姐姐告诉你,什么是最大的赢家,不是你们相遇的那一刻彼此不发一言的擦肩而过,而是他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而你却风轻云淡的和他打招呼,你要拿出实际行动向他证明,在你心里他什么都不是!特别是在新欢面前!”
“你对我可真够狠的啊!”
“不是不让你哭,等没人的时候你慢慢哭,使劲哭,但是在某些人面前,如果你掉一滴眼泪都会被瞧不起。”
飞燕边说边瞟那个看上去端庄大方的女人。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躲什么啊,恐怕会风轻云淡和我打招呼的是他吧。我下意识的盯着两个人的手看,有婚戒,两人的手上有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的,但是现在整颗心一坠千里,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算什么旧爱,恐怕傅晓涵才是最大的赢家吧,她把新欢旧爱都占了,更何况,左秉南有那么多旧爱,哪里就轮得着我了。
一抬头就看到傅晓涵挑衅的眼神,我直接无视她,眼神从她脸上扫过。
左秉南还是像不认识我一样,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像压根没我这个人一样。
我和所有人一样,看着台上的一家三口,陆槿枫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牵着琴子,很和谐很幸福。
那天他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是我没怎么听进去,我只听到最后一句,他说,曾经我以为我会那么过一辈子,可是现在,你在我右边,儿子在我左边,我很幸福。
台下掌声不断,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大多是逢场作戏,这里面有很多人知道琴子的事情,陆槿枫肯定早就放话出去了,所以有些已经过去的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以后琴子站在陆槿枫旁边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还是他儿子的母亲。
后来陆槿枫把孩子交给琴子去应酬,我们三个站在角落里逗孩子,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谓同性相斥死对头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的,我一抬头就看到傅晓涵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琴子和她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啊!长得真像你,陆太太。”
我撇撇嘴,这么点的小孩儿,哪里就能看出来像谁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琴子抬起头似笑非笑心不在焉的回答,“谢谢。”
我感觉琴子和陆槿枫待在一起久了,也有了陆槿枫的范儿。
天底下有哪个妈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不高兴的,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傅晓涵侧了侧身,往大厅中央看,陆槿枫和左秉南正被别人围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陆槿枫时不时的往这边瞟一眼。
“陆总对你真好啊“,傅晓涵往我和琴子中间挤了挤,“你真幸福啊。”
我白了她一眼,看向别处,中途碰到左秉南的视线,他脸上还是淡淡地笑,嘴角还扬着,但是眼神里都是细碎的冰霜,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有些心虚,转头看看傅晓涵,他不会以为我欺负他老婆吧?我没那么低级。边想边转到飞燕那边避难。飞燕靠在柱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扬着下巴很淡定的看她俩表演。我一直觉得飞燕的气场特别足,无论什么时候。
琴子这次连眼皮都没抬,“嗯,谢谢。”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傅晓涵边说边伸出手,“你好,我是傅晓涵,是左……”
琴子打断她,“对不起啊,我抱着孩子呢,手没空。”
说实话,我挺想听听傅晓涵说她是左秉南的什么的。我觉得自己特别犯贱,不撞南墙不死心。
傅晓涵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手。
我知道傅晓涵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她放着这么多名门贵媛不搭理,过来找我们,肯定有事情,我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补更啦还有一章得晚会才放上来,姑娘们还是表等了,抓紧时间睡觉,明早再看吧~东纸哥飘过~
、第五十七章
她笑着看着我,“陆老板真是个好老板啊,办满月酒手底下的小姐都能来凑热闹。”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你就装名门淑媛吧,我又不是,我也不用受累装了。然后理也没理她,随意伸手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一捏他,他竟然睁开眼睛冲我笑了一下,眼睛很大,很可爱。
傅晓涵边拿眼角看我边小声附在琴子耳边,看似是在咬耳朵,不过那声音足够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陆太太不知道吧,旁边这个女孩以前是在夜场里卖的,您还是别让她碰孩子了,说不定就有什么病呢。”
我明显看到周围知情的人脸色变了变,立刻走远了,我忽然想笑,傅晓涵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来之前左秉南没提醒他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
飞燕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两步,问傅晓涵,“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在夜场里卖的呢?难不成你也卖过?她抢了你的生意?”
傅晓涵的脸白了几分,大概是看到琴子对飞燕的态度不一般,不想得罪她,“这位姐姐眼熟得很,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z城傅家的孩子,您说我需不需要到夜场去赚皮肉钱呢?”
“皮肉钱?”,飞燕琢磨了几秒钟忽然笑了,“傅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当年z大又有谁不知道你傅晓涵的身份背景呢。不过,傅家的家教可真不怎么样啊。皮肉钱,这种话都能从你嘴里冒出来。”
傅晓涵的道行和飞燕比起来,那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有些恼怒,但往下压了压怒气,“你也是z大毕业的?”
飞燕没理她,很高傲地偏头看向一边。
傅晓涵立刻转头寻找战友,“陆太太听听,我也是好心,怎么……”
飞燕忽然冷了脸,退了两步,眼神从上到下扫了傅晓涵一遍,“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在夜场卖的,也是赚皮肉钱的呢?”
“说什么呢!”
我只注意傅晓涵,连陆槿枫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不过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听到了。
他走过来接过琴子怀里的孩子,牵着琴子的手,对傅晓涵说,“傅小姐也累了,改天我会专程去拜访令尊,小武,送傅小姐出去。”
傅晓涵满脸困惑的看着周围的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最后看向左秉南,左秉南看也没看她,一手插在裤兜里,低头喝了口酒,转身往别的地方走。
傅晓涵到底是聪明人,知道大吵大闹就会更难看,乖乖的跟着小武出去了。
陆槿枫看着琴子,“别气了,一个外人不值得。”
“我没生气,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更何况她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嗯,那些话以后别再说了,何必为了挤兑别人拿话编排自己,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知道了。”
“还有啊……”
看着陆槿枫旁若无人的教育琴子,琴子耷拉着脑袋听着,我和飞燕很自觉地自动消失。
飞燕忽然开口,“哎,我要走了。”
我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啊,这么早啊?”
她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很笨似的,“我是说我要去美国了。”
我看着她,“他催你了?”
飞燕摇头,“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落落,我年纪不小了,也该安定下来了,既然有个男人愿意好好对我,我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点点头,明白,如果有个男人愿意对我好愿意带我走,我也会走的。
飞燕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往我身后看,慢慢的说,“其实你也可以的,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我一转头就看到林楚往这边走,走近了问,“你们俩是不是在说有关我的事啊?都看着我干吗。”
“你们先聊,我过去和琴子说几句话。”飞燕朝我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
我眨眨眼睛,继续吃蛋糕。
林楚突然找回以前和我说话的语气,“哎,夏落落,你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啊?”
我边奋斗边含糊不清的辩驳,“谁说的,夏落落怀揣着一颗最热情的心代表z城人民欢迎林楚同志回来!”
林楚扑哧一声笑了,边笑边伸手推我的脑袋,我顺势一偏头就又碰到左秉南的视线,他也不躲闪,光明正大的盯着我们,眼里的小冰刀唰唰的向我飞过来。
k,我得罪你了吗?
我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林楚的视线在我和左秉南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遍之后,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落落,这次回来,我想带你一起走,你,愿意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我也没想到隔了那么久,林楚还喜欢我。我转头看看琴子,又看看飞燕,最后看着林楚,他对我微微笑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带给我幸福吗?我会像琴子和飞燕那样幸福吗?
说实话,那一刻我动摇了,我知道我也渴望幸福,我也希望有个男人能包容我,纵容我,对我好,我知道林楚做得到这些,和他在一起我会生活的很好,可是,我知道我不爱他,他也知道,那样的生活真的是幸福吗?爱情这个东西还有吗?
我还在纠结,就听到陆槿枫扬声叫林楚,“林楚,过来一下。”
林楚往那边看了一眼,对我说,“等我回来。”
我当然没等他回来,而且是没等宴会结束就跑了。
我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站在这个十字路口来回的走,这个十字路口很特别。往西走是去左秉南那所别墅,往南走是去左秉南住的小区,往东走是回我住的地方,我在这个十字路口转到第三个来回的时候,刚走了几步就被人从后面用力拉着往反方向走,我边挣扎边转头看,然后停止挣扎,眨眨眼,好巧啊。
他的车停在马路中央,后面堵了一遛的车,但是没人催他,开始我还好奇,怎么z城人民的素质这么高了,后来看到车牌号才明白,我不自觉地撇撇嘴,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啊。
他开车围着护城河绕了一圈又一圈,游车河的感觉还真是不错,灯火辉煌的,如果没有旁边这个生物体就更好了。
他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车速不快也不慢,不过气氛挺压抑的,特别是他手上的戒指时不时折射出特别刺眼的光线,刺得我眼睛有点儿疼。
后来他带我上山,车沿着蜿蜒的盘山路一直往上走,路上不时会有哨兵站岗的关卡,左秉南降下车窗,他们看到左秉南后敬了个礼让我们过去,最后车子停在山顶。
他下车靠坐在车前盖上,脱了西装摘了领带随手扔在一边,衬衣纽扣解开了几颗,袖口往上挽着露出手臂,衬衣下摆随着风飘荡。他点了支烟,不发一言的抽着,就是不说话。风吹着他的脸,他眯着眼睛看着山下的灯火,腥红的火光一明一暗的,有几分颓废的味道。
这个男人比以前更淡漠了,眉宇间的稳重和成熟愈加明显,但是总觉得他有些淡淡的寂寞,眉间有个昂扬的“川”字,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往山下看,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z城的夜景,山下的万家灯火看上去很美很温暖。
当他脚边的烟蒂堆成一座小山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人了,转过头沉默但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致命的磁场,让我欲罢不能,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飞蛾愿意扑火了。这种感觉我无法从别人身上找到,此时此刻,我有些庆幸,庆幸刚才没有答应林楚,否则,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
他忽然开口,声音喑哑低沉,“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啊,哦,我回来半年多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顾问。
“为什么回来?”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
“当初你不是千方百计的想离开这里吗?”,他边说边转过头,重新看着山下,“当初我不是告诉过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的吗?当初我不是告诉过你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的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刚开始还是质问的口气,后来变成了喃喃低语。
我心里忽然很难受,半年多的时间我的心一直很平静,没有大起大落,但是现在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我觉得很委屈。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赌气,“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回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再说了我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了,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摘下来,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
心头的气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东纸哥滚去玩儿了。。。
、第五十八章
左秉南阖了阖眼,好像很累的样子,缓缓开口,有点不自然,“陆槿枫跟我说,永远那么理智就永远不会懂什么是爱情。他还跟我说,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她走,她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她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那你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知道我想你。你离开的日子里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这几句话说的很隐晦,我一直怀疑他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我隐约觉得左秉南对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不确定,不过我们很少这么交流,除了最后那段时间。
我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头,“我可真是感动啊,你就是这么等的?和傅晓涵边结婚边等?我如果再晚回来会儿你是不是准备边当爸爸边等?”
是啊,我就是介意,就是小心眼,没办法。
“我没结婚,既然是订婚,那就能毁,当初就是这么打算的,我已经尽力拖了。”
我顿了一下,“然后呢?”
他皱着眉好像说得很费劲,“我们,我们可以和以前一样……”
我的心被风吹凉了,脸上却笑得风情万种,“和以前一样?包养吗?不好意思,我从良了。”
他转头看着我的眼睛,“夏落落,除了不能跟你结婚,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收起笑容,和他对视,“除了婚姻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永远不会明白,从小到大我到底有多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眼里细细碎碎的星光渐渐消失,他抿了抿唇,脸色很难看的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闭着眼睛靠在车上好像睡着了。
天气不太好,好像要下雨了,我推推他,“走吧。”
他微睁开眼,点点头,上车后,他准备打火忽然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盯着他的脸,车内光线不好,我也没看出什么,有些迷糊,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会是会,不过技术不好,开得很慢,还有我没带驾照。”
他忽然解开安全带,“你来开。”
“我不认识路啊。”
“我认识。”
我坐到驾驶座上,歪头看他,总觉得不对劲,不放心的问,“你是胃疼还是头疼啊?带没带药?”
他闭着眼睛,没回答我,“开车,顺着路往下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叫我。”
我撇撇嘴,我很久没摸车了,技术可想而知,半天才开出去几百米,没几步就踩下刹车,左秉南前后晃了几次后,睁开眼睛很无奈的看着我,“你是开车呢还是开船呢?”
我无视他的嘲讽,很谨慎的盯着前方,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生死攸关啊。
出事的时候都已经走到山下了,雨下得很大,迎面而来的车灯很亮,我抬手一挡,不知道是不是路面太滑车子突然歪了方向,我一紧张,头脑发昏,油门当成了刹车,连方向都不知道变,冲着路边的树和石头就冲了过去,左秉南扑过来转方向盘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看就要撞上了,他猛地转了几下方向盘扑在我身上,一声巨响和撞击之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稍微动了动,没有太大疼痛的感觉,我推一推压在我身上的左秉南,“你没事吧?”
他半天才费力的撑起身体,依旧半压在我身上,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根本没有聚焦,他对我笑了笑,突然吐出一口血。
我被吓住了,想扶着他,一碰到他的后背,手上就有温热湿润的感觉,我就着昏暗的灯光一看,都是血,我的手上,他的身上,都是血,白衬衣湿嗒嗒的贴在他身上。
我浑身发抖,想扶他起来却又不敢动,他费力笑了一下,“别怕,你把我的手机拿出来,有一个快捷键,告诉他地址。”
我颤颤巍巍的从他的衣服了掏出手机,拨通后刚说清楚情况,那边电话就挂了,不等人说完话就挂电话这毛病是不是他们家的遗传啊。
挂了电话,我碰碰左秉南,“我扶你出去吧,会不会爆炸啊?”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不会,没闻到汽油味,我现在不能动,你先出去,一会儿等他们来了,你就说你是路过的,千万别说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他说完撑起身体,让我出去。我出去后半蹲着,他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呼吸越来越沉重,闭着眼睛好像昏过去了。
我揪着他的袖口,边哭边叫他,“左秉南,你别睡啊,你跟我说说话,都是我不好。”
他微微睁开眼睛,然后闭上,“我没事,就是累了,我就睡一会儿,你别害怕,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我知道他伤得很严重,我怕他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不敢使劲摇他,只能大声叫他,雨水打在我身上很疼,但是我眼里心里却只有这个男人。
“左秉南,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七巧板少了一块?是我拿走的,我明天还给你好不好?”
他还是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想要……就……给你吧……”
我不断和他说着废话,他基本不怎么回答我,后来我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捏着,捏的我手疼,可是我还是不断使劲,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他。
周围很安静,我耳边是哗哗的雨声,好像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我感觉到害怕。以前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他会生活的很好,只是没在我身边而已,能活着总是好的、现在我害怕,害怕他会死,我怕等我再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说的人真的来得很快,虽然很快,可是他们来的时候左秉南已经昏迷了。几个医生小心翼翼的把他抬出来送到救护车上,地上留着红色的血水,很恐怖。
警察过来问我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直的看着医生和警察慢慢的把他救出来。后来一个领头的人过来,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
我颤抖着声音按照左秉南说的回答他,他好像相信了。
“好,谢谢你,我让人送你回去,明天会有人和你联系的。”说完转身准备上救护车。
我一把拉住他,“我想跟去看一看,行吗?”
他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什么也顾不上,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我跟着他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开得很快,乌拉乌拉的声音听得我更加紧张。几个医生在车内抢救左秉南,我身边的人在不断打电话安排,从他们的衣着我知道他们都是军区医院的,最后救护车果然停在军区医院门口。
很多人等在门口,左秉南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我披着毯子坐在手术室门口不断的流眼泪。我忽然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
刚才那个人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认识小南?”
我没有任何反应,哭的更加伤心,我知道左秉南都是为了我才让我说我是路过的,可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能再次说得出口?我不关心他到底是怎么猜疑的,我只想让左秉南平安的从手术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左儿纸啊,你千万表怪东芝爹啊,都素他们说不稀饭你,让瓦把你写shi的~东纸哥实在是下不去手啊,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第五十九章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医生的衣服过来,我觉得这个颜色太白了,白的刺眼。
原来他是医生。
他靠在手术室前的墙上,歪头看我,“你还是走吧,一会儿他们就要来了,到时候……”
我摇头,眼泪不断往下落。我知道能进出这个医院的都是什么人,我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以前我是最怕麻烦的,一向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他冷漠的脸,别扭的脸,烦躁的脸,发怒的脸,还有刚才勉强对我笑的脸,让我心揪揪地疼。
“你喜欢他?”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没回答,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可是没有用。我想要的是能给我平静生活的男人,不需要太多钱,够用就好,能对我好,他除了有钱有权之外,没一条符合要求的,可是我还是喜欢他,那些条条框框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这小子就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从小到大都是……”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擦擦眼泪,转头看他,“他会没事的,对吗?”
“不好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很严肃,就像医生对病人家属解释病情一样,“刚才我检查了一下,肋骨骨折,碎骨插进了肺里,左腿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他的胃之前有胃出血的迹象,上次车祸留下的重创还没好,又弄成这样,恐怕会就此驾鹤西去喽。”
我瞪着他,我听得心惊胆战,他竟然那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左秉南怎么会把自己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呢!看上去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挺稳重老成的,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之前出车祸了?”
“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车祸才把结婚变成订婚,他在国外休养了很长时间,最近刚回来。”
原来他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原来他说的尽力是这个意思。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左秉南的误会太深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却不说一个字,不辩驳不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不说,由着我误会,倔得像头驴。
我心里的愧疚还没升起多久,就被他的一句话砸下去了。
“是你开的车吧?以我专业的角度,如果是小南自己开车,不该伤成这个样子。”
“是我开的车,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伤成这样的。”我忽然不怕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不能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给他陪葬。
他点点头,“还挺诚实,不过这事儿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我迷惑的看着他,我是罪魁祸首,还把左秉南伤成那个样子,他就这么放过我了?看样子他和左家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这么和善?不是应该立刻把我抓起来,让我永无出头之日吗?
“为什么?”
“这小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些话也是他教你的吧?”
我沉默,我觉得,在他们面前我透明的像张白纸。
过了没多久,果然来了很多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左秉南的家人,不是,是见到真人,以往总是在电视中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有些接受不了。
那么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走过来,里面不乏穿着军装的人,我旁边的白衣天使看都没看一眼,直到有人看着他,叫左牧。
果然是左家的人,我知道左家出军人,政客,商贾,却不知道还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他整了整白大褂,很淡定的走过去,“左先生。”
叫他的那个男人很精神,看不出年纪,不过从左秉南的眉宇间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影子,这位应该就是左秉南的父亲吧。
他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这个叫左牧的很配合的换了个称呼,试探着叫了声,“首长?”
左秉南的父亲看着他,严厉的威慑力不容忽视,左牧轻笑一声,叫了声,“哥。”
哥?!他是左秉南的叔叔?是他保养得太好吗?这个年纪可真够尴尬的,叔叔和侄子相差不过十几岁。
我还在迷糊的时候就听到不轻不重的嗒嗒声,高跟鞋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保养极好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在左秉南父亲旁边停下,应该是左秉南的母亲。
不愧是当家主母,这个时候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只有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左牧打了声招呼,就不紧不慢的把左秉南的情况讲了出来。
也许我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