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1努力造人,阴谋开始
轩辕清华检察的结果,并不令人理想,织田亚夫很着急。
可当事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病情,众人也不敢说得太多太重,虽然轩辕清华也不是心性脆弱的人,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众人也都瞒着。
“亚夫,你是不是怕小叔知道自己病不久矣,就放弃治疗?”
亚夫眉头紧蹙,抿唇不语。
轻悠握着男人手,“是那次他被我刺激到病发,再醒来就要求我们立即订婚时,你察觉到的吗?”
他回握住她的小手,目光拉远,而前方五米处,正是轩辕清华的病房。此时,轩辕瑞德和三娘在屋里陪着说话,锦业和小六锦纭带着花果来探望。他俩在锦业来时,就离开了。
其实,轩辕清华的病早就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是,他们都不敢轻兴妄动。
都是因为轩辕清华自己似乎有放弃的意愿,要是不给他留些念想支撑着,恐怕他真的会一睡不起。
毕竟,之前艾伯特说的情况,正是时下最普遍的医疗结果。
轩辕清华已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了,只有半年或一年的时间。现在他能时时忍着病发的痛苦,在他们面前佯装笑脸,都是为了让他们宽心罢了。
亚夫现在跟轩辕清华住在一起,最清楚真实情况。
“亚夫,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激起小叔更多的求生欲。”
“什么办法?”
男人终于抬头,开了口。
轻悠凑上前,附耳低语,看着亚夫由惊讶到沉思,最后欣然点头的表情变化。
他抱着她大大亲了口,掐掐她的小脸,“宝宝,你终于会用脑子了。”
“讨厌,你才没脑子呢!”
“男人只有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才会特别想用下半身思考。”
“讨厌啦,你坏死了。这里还有人呢!”
“那好,我们去夜莺!”
“又去,前天你不是才刚刚……”
之前为表示歉意,他可把她折腾坏了,弄得她见了母亲都躲躲闪闪,就怕被发现身上的印子。他整个就一恶狼,变着法儿地玩弄她。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个夜总会里的古怪房间里的东西,跟瑟琳娜的情趣房间有得一拼。
不仅有奇怪的道具,居然还能偷窥别人的房,让她对人类生存至今的“情一色”文化有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刺激性领悟过程。(有免费福利哦!)
一想到这里,她羞耻得连话也说不清了,攘了他就要跑,又给他揽抱回来,附在她耳边呵着气儿勾引她。
“宝宝,你真好……”
那沉沉的叹息,缓缓荡过耳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底的压力,被释放了一些出来。
她感觉,有时候说太多的话,的确比不上直接行动。
做那种事后,好像,真的可以彻底放松一下。
在轻悠这种默许下,亚夫可真没放过机会折腾她。
……
稍后,当所有人都离开时,轻悠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小叔,我怀孕了。”
“真的?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才你做检察时,我那个现在还没来就顺便做了个检察。”说着伸出手来,“不信你摸摸,听艾伯特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应该是在回家之前……”
轻悠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
轩辕清华也搭了下脉相,眼底闪过极亮的光芒,喜笑颜开。
“好好好,没想到,我还能等到我的新孙子出生。”
轻悠拉过亚夫的手,三人的手紧紧相握着。
“小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仅能等到他出生,还能看到他长大呢!小叔,你必须答应我们,不能放弃,好不好?”
“好好,我答应,什么都答应。我……”轩辕清华看了眼亚夫,垂下潮热的眼,“这辈子没机会陪着儿子长大,至少,我也要看着孙子长大,亲手,亲手教他写字,画画,认识天下最漂亮最好的织锦。”
三人默契地相视而笑,心里都有了新的希望。
于小叔来说,看到新孙子降临,就是最大的抗病原动力了。
于轻悠来说,能激起小叔的生存欲望,让小叔和亚夫这对离散多年好不容易相认的父子能多相处些时日,弥补缺憾的亲情,就很满足了。
而对于亚夫来说……
“啊,为什么咱们不是回家?”
“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不是商量好去找大哥四哥,加快工速,好让工厂早日开张,了结小叔的愿望,你这是……啊!”
车外出现的景象,让轻悠惊讶得张大嘴。
“宝宝,靠艾伯特的药水是瞒不久的。最保险的还是赶紧做人成功,造一个小宝宝出来,让大家都开心。”
车停下的地方,还是那家叫“夜莺”的夜总会。
“你,你你你,你精虫上脑啦你!”
她扒拉着皮椅不下车,他邪恶地笑着,轻易就将小壁虎给抓回怀里,抱着下了车。
“宝宝,你乖乖的,也许我们很快就成功了。”
“呜呜呜,你趁火打劫。”
“别忘了,用孙子做饵这茬儿,可是你提出来的。”
她看着他坏笑的表情,就知道之前他没阻止她说谎,原来就想趁机占这便宜了。
“我,我……”
可惜,这会儿是骑虎难下,惹火烧身了!
当他们进到早安排好的房间时,轻悠觉得所有人投来的眼光都是极度邪恶,令人羞耻得只想入地三尺!
“亚夫,等等……这个,怀孩子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能不能……今天就算了,下次再……再来也不迟嘛!”
小白兔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的确,怀孩子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的。我们从见面起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做的次数也不少。可你这小肚子就是没消息,之前我也做了检察,艾伯特说我们两都没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委屈的瞅着他,又没胆量坚决拒绝。
“艾伯特说,你当年伤了身子,虽然这些年调养得不错,可还是……”
“我不能生了?”
她一下激动站了起来,他走上前拉着她坐在了大圆床上。
她惶恐着他突然说出口的原因,没注意自己已经掉进大灰狼的圈套儿。
“不是。”
他慢慢松开她领口的钮扣,俯身在她小脸上烙下安抚性的一吻。
“那是什么,你快说啊!”
“不容易成的事儿,多做几次,就成了。”
她一愣,发现自己襟口的扣子都被解开了,啊地尖叫一声要朝后滚跑,可惜这已经送进嘴里的小兔子,大灰狼怎么会松嘴,倾身就压了下去,大嘴一口堵住那嗷嗷叫唤的小嘴儿。
带着他们身下的大床,荡漾不停,整个房间内的玫瑰色灯光,忽然变得暧昧而湿腻,连那淡淡飘渺的熏香都似染上一股浓浓的麝香味儿。
“亚夫,呜呜……你坏……”
“宝宝,你真是个小磨人精……”
此时,月色正好,星光闪烁,霓红黯转的奢华大房间内,四柱大铜床摇动得厉害,那羞人的一声声娇吟,伴着沉重撩人的粗喘戏谑,不时传出,久久不歇。
……
经过日夜赶工,天锦坊的新厂房提前了一周建成,开张。
这日举行开张大典,来的宾客比当初奠基礼的还要多上两三倍,轩辕家可谓大大出了回风头。
就连之前一直持反对态度还各种找麻烦,在奠基礼时没有出现的族姥们都现身当场,六姥爷穿上一身新装,一张老脸可谓笑开了花地周旋在名流贵客中,没少在年轻女人少妇们面前卖弄自己那一知半解的织造常识。
“哼,个老不死的家伙。出了事儿就推卸责任,叫嚣打压咱们。到领功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先!”
轩辕锦业端着一杯红酒猛干,正要喝下第三口时,就给轻悠截了过去,被塞了杯牛奶,并一盘子新鲜蔬菜水果。
“小七,你这是干嘛?”
轻悠瞪他一眼,“四哥,你最近照镜子了么?”
轩辕锦业也是个爱美的娃,立即抚脸,疑问,“当然照了。挺好的呀!我今儿这一身西装都是新做的,专门来这儿沾沾喜气风光风光。上次奠基礼咱在外忙活没来成,这次怎么着也要给咱家扎起场子!”
轻悠噗嗤笑出来,又立即正色道,“很显然,你没认真照镜子。”
遂将一个带放大功能的新型玻璃小镜子塞到轩辕锦业手里,解释,“为了工厂能尽快开张,节约成本,你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之前又为了小叔的病……咳,你还跟工人一起加班赶点,亲自上场抹泥填砖。太累了,都瘦了好大截呢,眼袋和黑眼圈儿都出来了,你没发现吧?”
“我?不会吧?”对着镜子狠眨眼。
“怎么没有?你自己天天照镜子感觉不出来,二娘看着可心疼了。今儿晚上大哥已经安排了公关小姐,有人去拼酒伺候那些高官大老爷。你做为咱轩辕家的二把交椅,可不能再那么操劳了,得好好顾着身子,赶紧给我找个漂亮帖心的四嫂吧!”
轩辕锦业喝下一大口牛奶,吃下几口蔬菜水果,哈哈大笑,揉了揉轻悠的脑袋,笑道,“哥有你这么个帖心小妹就成了,还要什么嫂子。找个老婆就是用来束手束脚的,我可……”
当他看到后面走来的男人时,故意一转口气,“你四哥我可没咱七姑爷那样的好耐心,娶妻随妻,娶猪随猪。”
“啊,谁是猪啊,四哥,你别跑,说清楚唉……”
织田亚夫一靠近,轩辕锦业立即跳脚跑掉,回头做了个大鬼脸。
亚夫揽住轻悠的腰儿,道,“四哥倒是个洒脱性子。”
“你怎么不帮我抓着他呀。刚才二娘和爹给我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四哥早日成亲,定下性儿来。”
亚夫看到轩辕锦业给他打的“够哥们儿”的手式,不着声色地劝说轻悠,男人的事只有男人自己上了心,才会有变化,旁人只会急死太监,多说无用。
轻悠自然不肯死心。
女人嘛,都比较感性。特别是像她这样找到幸福的女人,母性泛滥,巴不得身边所有的人都得到幸福,跟她一样。
亚夫若有所思道,“看来,我得加把劲儿了。”
轻悠懵懂,“什么意思?”
他看她一眼,唇角翘高,“等有了小小宝儿,你就不会婆别人家后院的事儿了。”
“讨厌,你才婆呢,人家这是为四哥好。哼,你们全家都是婆。”
“你不想生小小宝,要生小小猪,我也勉强接受。”
“啊,你胡说什么!”
两人打情骂俏,不亦乐乎。
就在不远处的轩辕宝月正跟丈夫沈百通一块儿进场,一眼便瞧见了轻悠这方,看到亚夫拿手帕给轻悠拭去嘴角的奶渍时,深情专注的眼神,让周围的女人都眼红得真叹气儿。
小五锦绣不只一次在她耳边吹风,说这个周亚夫对小七的宠爱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莫说什么看别的女人,就连有身份的男人也不屑一顾。心高气傲、风采绝伦不说,又有钱有势,估计在港城也是个呼风唤语的大人物,绝对不比大姐的省长先生和她的银号太子爷差。
最最重要,也最令所有女人妒嫉的便是,周亚夫对小七的专情,家人有目共睹。
小六锦纭私下还探问过这周亚夫,难道真不介意轻悠被东晁军人玩弄过,就被狠狠训了一顿。就别宵想什么陪嫁小姐,共伺一夫了。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似乎对他们家乡风俗有些了解的周亚夫,直接堵了回去。直说,就是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他也只要小七。若小七真先他而去,他必不独活!
这话实在太震撼,家里的女人现在看到那男人,眼神儿都不敢太直,却偏偏忍不住不看。
大家都想不明白,怎么一残花败柳就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找到这么完美的老公呢?
“轩辕宝月,你他妈想给我戴绿帽子,也给我看看场合!”沈百通突然抓着宝月的手,数横眉喝斥,“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小白脸儿了?”
“你胡说什么。”甩开丈夫的手,“爹和哥哥已经看过来了,先办正事儿。”
“轩辕宝月,你最好给我清醒点儿。你一天是我沈百通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想给我戴绿帽儿,小心我按你们轩辕族的族法,浸你猪笼!”
“你……”
宝月银牙一咬,沈百通却看也不看她,转身就换了张骄傲的笑脸,迎向轩辕父子。
跟翁舅一握了手,沈百通就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打眼色给轩辕宝月,宝月看着父兄的疑惑,还有母亲投来的期待眼神,期待她再为大房挣脸面。
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沉重的悲哀,所有人都向她索取,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看着小七甜美幸福的笑容,就知道小七过得比她自由幸福得多,她也想啊!
轩辕宝月最终仍是踏出了那一步,挤出大方端庄的笑容说:
“爹,大哥,百通前不久见了在此巡游练兵的张大帅,张大帅把新编士兵的三千套军服的单子给了咱们天锦坊。”
这绝对是个惊人的消息!
记者闻讯靠拢来,镁光灯闪个不停。
这话音才落,门口就传来骚动,便见一队士兵整齐划一地跑了进来,驱开人群留出一条大道,穿着土黄色军服,身披红壤大氅的张大帅,威风赫赫地走了进来,黑亮的军靴与地面发出重响,顿时让整个开张仪式的气氛蒙上一层不安色。
张大帅毫不在意众人惊变的脸色,哈哈大笑着上前握住了轩辕瑞德的手,一边笑赞天锦坊的老字号,一边感谢天锦坊为地方军政建设做贡献。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天降馅饼”儿,轻悠不安,“亚夫,这,我觉得有些不妥呢!”
亚夫唇薄紧抿,“这个大顾客亲正登门,想拒绝是不可能的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要现场签约,为天锦坊开张大吉讨个好彩头,于是,众人都跟着吆喝起来,就算轩辕父子俩面色不虞,也被其他眼红的织坊老板视为中了大奖后的受宠若惊。
众意难违,很快彩桌就准备好了,刚坐下,张大帅的副官就把合同递了出来,俨然连合同都拟好了。
纸笔送上时,轩辕父子的脸色都快要挂不住了。
这时候,溜号儿的小四回来,一看这情节就怒从心头起,想要撂脸子。就被十一郎抓住,托到了亚夫和轻悠这方。
三人脸色都不太好,不用多说,心头都明白这天降的馅饼儿绝不是什么好吃的,恐怕吃下了都会拉肚子,拉死人!却不得不吃,除非轩辕家今天就不想活了。
小四恨道,“这小三到底有没有长脑子,难道嫁了人后就这样坑娘家吗?那张大帅算什么东西,川省的人谁不知道。为人鲁莽,又粗俗,极其护短,整个儿就一土匪强盗,手下全是些坐奸犯科的坏东西。杀人如麻,没人性。前儿为了讨好他那个山村出来的野情妇,在夜莺无故打死一个侍者,诬赖人家是间谍。”
亚夫眸底闪过一丝黯色。
轻悠更着急了,可惜眼下不是织田亚夫能力可及。
那方,林伯源又来了笔锦上添花。
“张大帅您真是有魄力,有眼力,如此破费帮扶咱们芙蓉城的第一号老锦坊,这是咱们纺织行会天大的荣幸哪!为庆祝咱们军民顺利合作,感谢将士们日夜保家卫国,共建芙蓉城良好的社会治安和边境安防,我代表纺织行会所有成员,邀请张大帅赏脸至西郊猎场一游。”
包叔再接上,“听说张大帅的骑射功夫一流,不知大帅可否让尔等饱饱眼福,一赏您马上英姿?!”
显然这马屁拍到了正位儿上,张大帅一听,当即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轩辕家的人,至始至终都似任人斩割的案上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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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2围猎1-大帅选妃宴
不管轩辕家的人愿不愿意,新生产线一投入使用,金属平台上流动的衣料都是统一的土黄色。
为了所谓的“军队统一标准规格”,一个班(10人)的士兵驻守在天锦坊内,时不时地跑进生产车间里溜达,指手划脚,为所欲为。不到两天,差点儿惹出一桩冤案。
原来是洪大娘正待嫁的女儿小鸟给母亲送饭菜时,撞上正四处打晃儿的士兵,被调戏时激烈反抗伤了一个兵。正如轩辕锦业所说,张大帅的这些兵都是空有士兵壳子,里子都烂得不行的地痞流氓,当即就拖了小鸟进他们的临时住所,想欺负人。
幸好轩辕锦业先前做了准备工作,专门派了几个看场的悄悄盯着这帮子流氓兵,黄叔机灵带着五六十号壮汉子去救人,声势十足,把流氓兵骇住,才将小鸟平安救出。当时也有人放枪,好在动手迅速及时,只有一人手臂中枪,没出人命。
当然,事后那帮流氓兵没少告大状。沈百通出面做和事佬,才将事情给平息下来。
对轩辕家人来说,这仅仅是开始。比起当年身为亚国四大御用织造坊之一时,伺君如伺虎般忐忑不安,好歹一国之君有法有制,不会这么无理取闹,动辙得咎。现在这帮子流氓兵当真如蝗虫鼠蚁,挨着就惹来一身腥。
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直到西郊狩猎之约到来,轩辕家人也没能想出个得当的应对之策。眼看这才刚走上正轨,家中气氛也有些低糜。
……
西郊猎场。
轻悠跟着父兄到场时,场外已经停放了不少汽车和马车,打眼一看,除去纺织行业的会员,还来了不少蓉城的政商名流及家眷,衣冠鲜丽,眉目倨熬,熙熙攘攘一大片。
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们,低声窃语地讨论着谁谁衣服最新潮,谁谁发饰最时髦。有不少年青俊帅的公子哥们穿梭花丛中,与少女们眉目传情,低语嘻笑,俨然一副相亲聚会的感觉。
当轻悠被亚夫扶着下了车,就听到一片惊叹的抽气声。
她很清楚自家男人在外形气质上的绝对优势,有些担忧地瞥了眼,男人看起来倒是和平日差不多,人前总是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冰砖脸,目不斜视,眼里只有自己。
那些女孩们多是好面子又清高的大家闺秀,见到名草有主,酸葡萄心理就喷了出来。
“那是轩辕家的小七,听说最近终于订了亲。”
“真的嘛?就她一残花败柳,当年他们轩辕宗族可闹得凶呢,说是要把她浸猪笼,以正族风。”
“就是呀!流言说,她留学时刚好碰到亡朝,被几十个东洋鬼子那啥了,还流了孩子,啧啧啧,可真有脸啊,这样儿居然还能嫁得出去,他们轩辕族也真够德性的。”
“哈,你们是不知道轩辕家的女人有多能耐。那,那走在后面的那个轩辕小六,都二十岁的老姑娘了,现在还嫁不出去,早前我看她在洋人的沙龙里混得风声水起,啧啧,就是个勾三搭四的交际花,八成早也被……”
“……真的吗?难怪嫁不出去。他们轩辕一家难道都是出残花败柳?!”
这话引得众女咯咯直笑,说这话的女孩便是最先引起话题的,左唇角下有一颗黑色美人痣,一身天青色长旗袍配粉色披帛,模样生得娇媚动人,却是一群女孩中颇为惹眼的一个。
轻悠听过比这更难听的,也没太往心里去,可好面子的锦纭听了就份外忍不住气儿,想要冲上去理论,被二娘死死拉住了。还喝骂她自己不争气,哪能管得住别人家的嘴,赶紧找个老公才是正理儿。
可那群整日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们,平日最大的娱乐就是嚼舌根儿,说三道四,论人家长里短,当轩辕家人走进时,瞧见亚夫的俊容和逼人的风采,全冒出了心心眼,妒嫉得没法儿,就逞口舌之能。
“真没法理解,现在的男人难道眼睛都瞎了么?居然喜欢这种残花败柳。依我看,这小白眼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估计也就是个普通小商人罢了。不然,谁家的父女会接受这样不干不净、还风评那么差的儿媳妇儿呀!”
“就是,除了皮相还了得,其他的,啧啧啧,哪能跟拥有上万士兵的张大帅比呢!”
“可不就是嘛,一介商人有什么值得傲气的。古人说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咱宁愿找个教书匠,也不屑找这种满身铜锈臭的商人。”
“说到眼下乱世,最稳当最得势的还是军人。要是有了像张大帅这样的良人,还怕被欺负嘛!长枪大炮的一出场,省长都得卖面子呢!”美人痣小姐捧着绯红的小脸,频频朝营地外张望着,言行举止透露的意谓已经不言而喻。
众女为自己最终将“残花败柳女”和“冷面帅哥”的幸福画面pk下场后,得出的经典务实结论沾沾自喜,看轻悠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屑和自满。
听到这里,轻悠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小手指戳了戳身边的男人,低声调侃,“达令儿,听到没,人家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还是军人最靠谱儿呢!”
织田亚夫冷冷地横了一眼,吐出两个字,“幼稚!”
轻悠捂嘴,跟锦纭相视一笑。
可男人却将那一票女人给扫进了眼里,什么嘴脸,说了什么话,也牢牢记在了心里。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的宝贝,他倒要看看这些三八还有多少胆量,出口成脏。
“妈,你儿子我不是种马,别动不动就给我塞一堆烂草!”
这声大叫一吼声,轩辕家就成了众所注目的焦点了。
就见轩辕锦业甩开二娘的手,咋咋咧咧地叫着一堆不合合传统的狂妄言辞,冲进人群里就不见了影儿。气得二娘直捶心肝儿,叹养儿无用,却博来一群同情心,跟几个同是纺织行业的姐妹举帕叙苦,一边不动声色地打探人家待置闺中的适龄女儿,同时积极地推销自家女儿。倒是懂得一举两得!
轻悠摇头,回头就见轩辕锦业竟然偷绕到他们这边,跟亚夫吹牛。
轻悠道,“四哥,你总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啊?只要你一天不成亲,二娘就不会死心。”
轩辕锦业鼻子一哼,“我可不想找个女人天天在耳边唠叨,还对我管东管西的。啧啧,你没听亚夫刚才说,这世界上单身创出一番事业的男人多了去。哥哥发过誓,一天不立业,一天就……唔,小妹你……”
他的大言不惭被轻悠的绣帕堵住了。
“四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别胡说。”丢去个卫生眼,“梵高虽没结成婚,那是因为他没有像爹,二娘,大哥,我这样的亲人在你身边,没有像咱们轩辕家这么好的家境和生活条件。他出名都是在死后……还有啊,发明大师爱迪生,物理学家牛顿,爱因斯坦,英国的银行巨头罗斯查尔德,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他们的家人也没搁耽他们的事业发展啊,而且还都是闲内助呢!”
“小七,要是这里的姑娘有一个像你这么明事理,知晓天下大势的,我当然不介意。可你瞧瞧,你听听那些小鬼说的些什么话。套亚夫刚才一句,幼稚,我再添上一句,愚蠢!”
“四哥!”轻悠急得跺脚。
“小七,刚才我就稍稍溜了一圈儿,你知道我听到什么消息么?”
亚夫的目光突然朝侧后方瞥了一眼。
“什么消息?”
“今儿这狩猎活动,其实是专门给张大帅办的选妃宴。不然,你以为这些平日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们,会愿意跑到这鬼地方吹大风、吃草尘!”
轻悠惊了,再放眼四周一看,更觉得那些环钗翠摇的女人们就像待选的妃子,多数都兴奋得像麻雀,叽喳个不停。
锦纭哆嗦了,立即嚷着要回家,却教二娘给攥着不准走。看二娘那急切的模样,轻悠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大房四房都没那么积极,二娘却一大早红着眼眶从父亲屋里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一遭啊!
后来还是锦业顾惜着妹妹锦纭,答应乖乖留下按二娘意思相几个大家千金。
“小七,”锦纭红着眼拉着轻悠的手,“姐知道以前真的很对不住你。可,可是姐真不想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根本不喜欢的男人。”
轻悠蔼声安抚,锦业拍胸脯说,一定帮妹妹找个称心的良人。
锦纭瞥一眼亚夫,叹息道,“我想通啦,我不求找个像亚夫这么完美的丈夫,只要他疼爱我就好。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吃穿不愁,平平安安,简简单单过一辈子就够了。
我不想像大姐那样,当官家太太,只能容忍丈夫纳小妾,更不想像三姐那样,名为正妻,实则在家里根本没什么地位,只能跟人攀比衣饰用度。帮不上家里就算了,还纵容自己丈夫算计自个儿娘家,招揽一堆祸事儿……”
轻悠有些欣慰,家里经历这许多事,也许有很多不利,但也让大家真正成长起来,心靠得更拢了。
他们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隆隆的汽车引擎声开来。
在一片土黄色中簇拥着几辆迷彩越野车,越野车上架枪架炮,中间包围着两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头一辆车上下来的正是张大帅,但他下车后,没有立即走,而是躬下身小心翼翼扶出一个身着茜色梅花旗袍的窈窕女人,女人头罩黑纱,看不清面目只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小小樱唇,身形站在莽夫般的张大帅身边,显得更为娇小迷人。
这样的画面,立即像石子投湖,掀起一片波澜,议论声纷起,轻悠听到众人唤那女人作“小百合”,感觉就像个伶人的艺名儿。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便是沈百通夫妇。
锦业一看到宝月,气得暗啐,“这蠢女人居然还有脸来,她怎么不一直躲在她那良婿身后永远不要出来见人了!”
轻悠只道,“四哥,他们现在有张大帅撑腰,咱们得罪不起。还是小心点为妙!”
锦业恨恨地瞪过去一眼,“放心,你哥我还没冲动到像轩辕宝月那么没脑子,引狼入室,不安好心。哼!我去陪爹和大哥,今儿还得防小人!”
然而,轩辕瑞德这方似乎有些状况,因为他们刚到就看到包叔,且包叔身边围了不少纺织行会的人,那些人投来的眼光也多有不屑。后来锦业说,因为张大帅那一纸军服订单,行会里不少人都妒嫉得要命。
毕竟天锦坊这才修好厂子,生产线刚投入使用,就工艺水准,工人们的技术熟练程度,布料选样,配件搭配等等方面,远没有他们早几年就开始进行机械化生产的技术灵活多了。都说他们是造沈百通的关系,搞到的这块天降的馅饼儿。
这就好比你辛苦劳动赚得的钱,大家知道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但若是天降横财,就大不一样了,那妒嫉眼红后可能人人都想借机“发横财”,至于方法可能就有所不同,从而酿成灾祸。
为此,轩辕瑞德在猎场里走动,跟同行打招呼时,也多遭冷遇和漠视。他本就是个性傲的,故而自家帐蓬搭好后,就早早进屋休息,不怎么搭理那些人了。
轻悠知道后,也没兴趣跟那些千金小姐交往,便到父亲帐里陪着说笑话,讨喜。
轩辕瑞德看着两个帖心的孩子,轻叹,“我没事儿,现在我算是看开了。也明白,当年你小叔的那些坚持。还是你小叔看得通透,世间名利如浮云,唯有亲人在身边才是最值得庆幸的。”
“那些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咱们自己人心里明白就好。”
“宝宝,亚夫,你们都是好孩子。”
轻悠俯在父亲怀里,轻轻唤了一声“爹”,心里又暖又酸,觉得这次回家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不过了。
她回头与亚夫对视一眼,亚夫握了握她的手,她心里一暖,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心想,幸好有他在身边。
现在似乎越来越依赖他了,有时候突然想到要是他不在身边,心里就害怕得很。
是不是爱得越深,就越害怕失去呢?
织田亚夫的脑海里,却浮出张大帅怀中的那个女人,女人头上插着一个相当别致的珠花,其形状颜色、插放位置常人看不出个啥,但他却很清楚那暗示着什么。
之前在轻悠不注意时,他给十一郎打了个眼色,十一郎此时仍未回来。
……
这一日,密林中不时传出激烈的枪响声,间或还传来男人们的吆喝大笑声,听起来战况非常激烈。
轻悠和大多数女眷一起,留在了营地里,陪着父亲。二娘就带着女儿四处溜达,结交贵妇,推销锦纭。亚夫和宝仁、锦业一起进了山。
本来亚夫不想离开,而营地上也理应有个担当的男人留着,以防万一。但轻悠不放心兄长,说自己功夫了得,跟着去更能以防万一。
这提议当然被所有男人们反对。锦业说要留下照看父母和妹妹们,宝仁表示自己虽功夫不行,好歹自保没问题。可轩辕瑞德却骂锦业没出息,不准他留下,说亚夫是贵客,怎么还能麻烦亚夫。二娘又跳出来,心疼儿子还没娶妻,万一进林子里,那些流氓兵打枪伤着了性命,就无子送终了。
总之,面对生死时,人人心里都有一把算盘。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轩辕瑞德沉喝一声拿下定案,让宝仁和锦业两个去狩猎,他这一家之主留下来镇场子还怕什么事了。
二娘便没话说了。
亚夫体贴轻悠的心情,还是跟了去。
轻悠看出父亲松口气的模样,知道其实父亲也希望亚夫跟着去,当初见识过亚夫的功夫,也希望多一道保险吧!遂安慰父亲说,都是一家人。
……
众人都不知,密林中危机四伏,比起他们想像的还要险峻。
砰砰——
枪声响,却搞不清来自何方,只看到身边的树叶突然多出两小洞儿,惊得人冷汗直下。
“躲着,不要乱动。”
“亚夫,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乱来?这明明就是狩猎,他们难道看不到咱们穿着衣服吗?”连跑了半个山腰子,较为文弱的宝仁已经满头大汗,气喘不迭。
“进场时,我们被他们分成几组人马,沈百通跟着张大帅那拨人,我们这拨全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没有身份、地位在所有人里最底,等于平民背景。要真死了伤了,也不怕惹麻烦,枪炮一出就灭口。
“大哥,你好好在这窝着,我和亚夫去打几只兔子交差了事儿,就回营地去。”
锦业脸上却掩不住兴奋,因为刚才他跟着亚夫,也悄悄赏了对方士兵两枪,正中屁股。且多亏亚夫机灵,他们是偷偷打昏了两个兵,摸了对方的枪去暗算对方的人,就算事后查出来,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这会儿,两人脸上都摸了把稀泥做迷彩,窝在草笼子里,伪装得惟妙惟肖,还真看不出来。
亚夫砍了一丛丛的草叶掩住宝仁,宝仁脚崴了,也是刚才为了提醒他俩有人暗算。安顿好宝仁后,将猎枪交给他防身,又和锦业商量了一番,便提着枪朝林深处去了。
途中又敲昏了好几个放冷枪的流氓兵,才知道这些流氓兵是故意得了某人的收买,埋伏这里给威吓他们这些商人子弟,但原因不明。
砰砰——
又是一连几枪出去,有人吓得大叫起来。
“不要打,自己人,自己人哪!”
一看是普通人,锦业连忙收抢,亚夫却瞄准了另一个方向,放出一枪。
那站起来的人吓得大叫一声,眼一翻倒下了。等到他的伙伴把他拍醒,这吓得还尿了一裤子。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及时放枪,恐怕咱们也要吃枪子儿,小命不保啊!”
“这群该死的流氓痞子兵,他们到底是来打猎,还是来杀人的。”
“妈的,早知道咱就不来了。”
“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个张大帅,简直不是人,我们别打了,赶紧走人吧!再这样下去,非把小命送在这里不可。回头他们拿一句‘意外’就唬弄了过去了,咱们家小势微,哪里斗得过这种蛮不讲理的流氓土匪啊!”
锦业立即出面,说可以保护他们出去,要大家团结一致。
这帮子弟平日养尊处优贯了,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这会儿性命受威胁,也没什么主意,见得锦业双手势枪的一副干练样儿,纷纷点头,看着锦业的表情就像找到了救世主。
其中,还有几个之前不待见轩辕家的,也寻着机会悄悄与锦业说和,表示友好。他们折回原路接了宝仁后,这些人还殷情地抢着帮忙搀扶,让宝仁都奇怪了好半晌,才从弟弟那里得知了原因。
那个被吓得尿裤子的更是将锦业视为救命大恩人,紧跟上了。
言谈间,才知此人是城中几家夜总会老板的儿子,没听父亲话而偷跑来,只是为了打猎图个鲜,哪知道会遇到这倒霉事儿,于是便借着自家的便利,透露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消息。
“我听说,张大帅来芙蓉城,其实是为了募集军资。但好像情况并不理想,很多商家只出了一点点,张大帅似乎很生气。那晚借故就杀了我家店里两个招待员。可恶透了!”
众人立即了悟,原来这背地里放冷枪,是为了吓唬他们,让他们乖乖吐银子出来,否则就小命不保啊!
锦业和亚夫对视一眼,这果然是一场鸿门宴!
两人默契地一致决定,先将人安全带出林子,保命要紧。现在绝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只有留着性命才有机会思虑应对之策。
……
就在男人们努力杀出重围时,女人们这方也暗潮汹涌。
中午,男人们猎性正浓,且围猎场足上百公里大,前后两三个山头,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回来用餐。于是,在餐桌上,女人们就成了主角。
八褂、攀比,啐嘴、流言,一样不少。
女人们的话题最多的还是落在男人身上,对之前见到的未婚男子们品头论足。
轻悠听到众人对四哥的评价,多是放荡不羁,野性难驯时,心下暗笑。轩辕瑞德听得重咳一声,众女才收敛下来转移了目标。
有人立即瞄准了轻悠,问,“轩辕七小姐,听说你未婚夫是港城的商人,不知道是做哪行的?介绍一下啦!”
轻悠随口应了几句,十分低调,可那人似乎很不满,口气咄咄逼人,后被轩辕瑞德截了话去。
“呵呵,七小姐这未婚夫可算是今天男士里长得最俊的了,要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画人儿呢!难怪七小姐这么宝贝,丁点儿消息也不愿透露。”
轻悠佯作羞涩状,只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只是运气好。
那人似乎十分不屑,要再挑衅时,张大帅的那位情妇到了席上,众女立即全体起立,对之行礼问好各种巴结,仿佛刚才根本没在背后骂人家做没名没份的情妇。
那叫小百合的女子仍然半掩着黑纱,口气态度相当谦恭,与众人应对交流,言辞得当,丝毫不亚于受过正统教育的大家闺秀,有礼有度,倒让那些等着看出洋相的人失望了。
当小百合略略识了一圈人后,开诚布公地说明来意,“各位妹妹青春正好,都鲜嫩得跟花骨朵儿似的,一个比一个有福气,真是令我羡慕。
可惜我身子向来不好,跟着大帅几年,也未出半子,实在不敢担下张氏夫人的重名。
大家也别笑话我,这次幸得大帅允许,我斗胆前来,想为大帅说个媒,希望能寻个好姐妹,帮辅大帅打理内府事务,早日诞下鳞儿,也好了却大帅为人孝子的心愿。”
众女脸色一阵古怪抽搐,敢情儿今天这传说中的选妃大宴,竟然是这个身份还只是情妇的女人主动提起的么?
自谦说没资格管理内府,偏偏又做着正室才能做的事情,替丈夫选妾室,不是明摆着虽无名却有实么!
众人刚才可看得很清楚,张大帅在离开时,对这小百合夫人嘘寒问暖,温柔得不行,看着根本不像一介莽夫。
现在,小百合如此表态,有些人拿不准巴上张大帅到底是好是坏了。
轻悠立即埋下头喝汤,不想被关注。她是众所周知的已婚配者,且名声还那么坏,自然半点希望也没有的。却莫名地感觉到那黑纱下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让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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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等待,十年相思。一段横亘千年的爱情传说,在那片美丽星空流传,她为他排山倒海而来,他打下一片星空帝国只为寻回那段错过的“百首之约”。
正文 73围猎2-暗潮汹涌
她认识她?
不知为何,女性的直觉让轻悠心头直跳。
这时,面对一群适龄未婚女子的疑惑不安,小百合宛尔一笑,又道,“我看各位姐妹们都是通晓天下的新时代女性,肯定比我这个小山沟出来、无父无母的人更有见识。现在不都说,幸福是靠自己创造出来的,咱们女子也能像男儿汉一样,争取自己的幸福了。”
这顶“新时代女性”的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有人想退缩,也扭不过身为大户千金的傲气了。
“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下午咱们女孩子们也做几个小游戏,大家可以互相多了解了解。我有些不懂不知的,也正好向各位姐妹讨教一二。”
这话儿说得极讨好。
一边儿捧高在座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们,曝实自己的低下身份,态度谦躬得不行,卸除了众人的担忧。毕竟自古婚姻嫁事,这娘家实力雄厚,在夫家的底气就足得多。在座的人随便挑一个也比山村里的村妇强呐,还怕婚后镇不住这有实无名的小情儿嘛!
一边儿又说做游戏增进了解,而不像男人们搞的那套拼勇斗狠的比赛。也就缓和了众人相处间的拘紧和不自然,即时玩得热闹起来,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会浮出水面了。
轻悠暗赞这小百合不露声色的聪慧和细腻心思,可心下莫名的危机感更强了。
虽然有些疑虑,她还是决定打消了,不去靠近那个小百合,远离是非圈儿为最好。
当小百合的随伺婆妇来巡请轩辕家人时,她即称已有婚配,身子弱不适吹风,宛拒了。
婆妇们也道是主子想邀请的都是未婚姑娘,已婚或已配人家的自不敢打扰,就走了。
轻悠暗松了口气,喝了口热茶后,又担心起森林里的男人们。
遂对十一郎说,“我就待在帐子里哪也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要不你就去林子里看看?”
十一郎被留下后一直处于死寂抗议状态,这会一听,就冷哼了一声,“少爷命令,必须留在夫人身边全程保护,不能擅离。就是夫人有令,也不行!”
呃,都早料到她会这样了啊!
轻悠讪讪地别着茶叶沫子,继续想怎么逗十一郎变脸儿。
帐蓬突然被人掀开,轩辕瑞德沉着脸色走了进来,问轻悠身子哪里不适,轻悠才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告诉父亲,轩辕瑞德听后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你考虑问题也越来越有分寸了,不像你二娘她……”似乎十分无奈,“宝宝,今儿这事一完,你和亚夫就带你小叔去上海吧!等你婚期到了,我和你娘再来港城,你再带我们好好逛逛那个新城市。”
“爹,其实我……”
“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和亚夫有你们的生活,不能,老是被咱家里拖累着。就算你杨叔杨姨不说什么,可咱们家也丢不起这种脸。”
“爹,其实,真的没关系。
因为,这个家,也是属于亚夫的啊!
真想把那个事实告诉父亲,可轻悠很清楚,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
亚夫的东晁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曝光,最糟糕就是恢复到两国间的那种敌对关系。可要是亚夫的身世被人知晓,那就直接涉及到小叔和亚夫两个人的安危。若是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诟谄小叔和亚夫是卖国贼或间谍,其后果不敢想像。
小叔早就想到这一层了,才会在那晚的聚会上,退而求其次地做了”干爹“吧!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为亚夫心酸。
亚夫却安慰她说,当年母亲过逝时,他早就绝了心思。而今能如此,已经是他从未想像过的最好。
现在她能为他做的就是尽量保住眼前的幸福。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
”小七,救救我!“
正和父亲聊着港城的见闻和趣事儿,小六锦纭就冲了进来,一头一脸的汗水泪水,攥着轻悠就哭叫起来。
”我不要去给人当妾,就算他是超级大元帅,大总统,我也不要做小。你帮帮我,劝劝我娘。爹,娘她竟然要我去参加那什么游戏,那些女孩都说,那女人弄的游戏项目就是为了拿来试探考察我们的,我不要去……呜呜,那什么张大帅,根本就是个山村野夫,我才不要……我,我宁愿死也不要!“
说着就要往支帐子的中心大木柱撞过去,轻悠伸手要拉,不料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将人扯了回来,就是一顿喝骂。
来人,正是二娘。
轩辕瑞德一听二娘竟然要将孩子送去当妾,当即就火了。
二娘却扬着嘲讽至极的冷脸反驳,”老爷,你以为我想嘛!我们小六还是小七的姐姐,现在当妹妹的都寻了那么好门亲事儿,前儿不是摆席就是设宴都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次了。
可我们小六一次也轮不上就不谈了,小六毕竟比小七长上几个月,长幼有序这也是您教我们的,家法家训不可废,可现在结果又如何。“
轩辕瑞德刚想开口,就被这句得理不饶人的话给堵了回去。
轻悠能体会二娘的难处,当初自己出了那事儿,回家坐小月子时,娘也默许了姜恺之常来探望。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您是不知道刚才我找以前的老姐妹们吹牛,人家背地里都叫咱小六什么?没人要的老姑娘!还拿小七做比!你知道我这做娘的听了是什么滋味儿?现在连自家人都笑话自家人了,我还能怎么着?除了厚着脸皮给她求亲问媒,还能怎么着。“
轩辕瑞德骂出,”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我不让她去那种低三下四的沙龙,你还帮她说话打掩护,现在被人背后嚼嘴坏了名声,才来着急。她今天会如此,还不是你这个做娘的纵容娇惯出来的。“
二娘大嘴张了张,索性辨不过也就当没听道,继续嚷嚷自己的委屈。
”您不高兴,我也没法儿,为了我女儿的幸福,我这做娘丢尽了老脸我也认了。“
”老爷,小六也是你的女儿,不管您心眼再怎么偏,好歹也该给小六均口粥喝喝吧!您忙活着小七的婚事,有没有为咱小六打算过一次?“
轩辕瑞德这回算是把二娘不要脸的里子看了个清楚明白,喝骂,”你一心一意为小六打算,就把把她送去给人家当小妾。你自己整天嚷着命苦,难道也希望自己女儿跟自己一样吗?!还是你巴望着靠着张大帅那土匪,跟宝月仗着沈百通一样,给咱们家人脸色看,长骨气!“
二娘脸色立即变了变,倒是不敢接这话,只换口说,”我可没宝月那么缺德。
别说我爱攀权附贵,这张大帅的人你们也见了,外面那些人虚传的东西怎么能信!这要见真人,识真情,才是正道理。
刚才张大帅对那小百合夫人多温柔体贴,咱们小六家世再怎么着也不会比个山里丫头差吧?我就不信凭咱家的实力,小六会镇不住那小百合。“
小六嚷嚷着绝不做妾,更不屑去镇住哪个小百合,就给二娘的婆妇捂住了嘴。
”再说了,咱家要是能攀上张大帅,有了这牢实的大靠山,轩辕家要在芙蓉城横着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到时候,我们还用怕那什么林家,行会,还有不争气的小三那个男人沈百通?!“
轩辕瑞德气得一扬巴掌,狠狠甩在二娘身上,二娘被打得跌飞出去,掉在了帐中的那根大木柱上,登时就吐了血,泪水血水长淌。
轻悠急忙拉住父亲劝说,”爹爹,您别生二娘气。二娘她,她……她其实……“
也没有说错的。
回来这么久,她真实感觉到父亲待自己和母亲,大不相同,仿佛终于又回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十岁之前。可这样的爱和信心,在这样的一夫多妾制大家庭里,却会化为一把利剑,将整个家给拆散了去。
”六姐的亲事的确不易再拖了。也许张大帅不是最好的良人,可是……现场还有那么多闺阁千金,也不定就会选中六姐。“
”小七,我怕……“
二娘啐了口女儿,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玩个游戏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刚才我已经把你的名额报上去了,你现在要拒绝,那就是藐视张大帅的军威。你要想害咱们轩辕家现在就玩完,那就去回绝好了!“
轩辕瑞德,”你,你这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锦纭,”娘……“
小六嘤嘤哭泣,刚才那一身的绝决不从,这时已经被母亲破釜沉舟的勇悍给削掉了。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到底二娘还是为了小六好,也许做父母的方法欠妥,甚至蛮横无理,但这份爱,我们永远也不能否认。
”六姐,我陪你去。“
”不行,小七想搞破坏是不是,我不准。“二娘叫。
”混帐!现在我还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还是我说了算。给我按住她,不准她再出来闹事儿。小七,你陪你姐去,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
轩辕瑞德快刀斩乱麻地吩咐完,一回身,突然朝一直静立在旁的十一郎拱手一揖,”这两孩子的安全,就拜托先生了。“
对于这位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敬重,十一郎也有些惊讶,遂拱手回敬。
其实根本不需要轩辕瑞德多说,他也必须保护轻悠,不管承不承认,轻悠是他家主子的心头宝命根子,可绝对不能再出事儿了。
……
”我听说,亚国自古以来,皇家就流行秋猎,以庆祝当年大丰收,预祝来年五谷丰登。我们家大帅也很喜欢打猎,平日老爱跟我谈起在家乡时满山跑着猎那些獐子、貉子、山猪、老虎什么的。“
”呵呵,咱们女人家胆儿小,自然不敢跟他们大男人比。“
小姑娘们听到这里,都发出会心的笑声。
”不过,我虽才识浅薄,也还是听说过帼国不让虚眉的。今儿咱们就拉拉弓,射三支箭,讨点儿趣儿就好,不较输赢。“
于是,在他们所站处外二十米的距离,立着数个箭耙,正中一点红心。
两个士兵抱着大把弓和箭,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当然也有不少陪同而来的家属,有兴趣比划一下的也拿了弓箭瞄来瞄去,现场气氛还相当喜乐。
轻悠和小六缩在最边的角落里。
小六哆嗦着,”小七,张大帅喜好打猎,那,那我待会儿一箭都射不中,全部脱耙就行了,对不?“
轻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角不期然地瞥见小百合的目光掠过来,又很快移了开。那感觉,不敢让人掉以轻心。
”吴家小姐,二十环。“
”薄家小姐,二十七环。“
”牛家小姐,十七环。“
十环为满分,总共三箭,满分即三十分。
那暂时最领先的薄家,正是美人痣小姐。薄小姐十分傲然地站在一边,身旁亲友团也颇为高调。
轻悠听旁人说,薄家父兄都在政府任职,但皆属没什么地位和油水的文书,是这次大帅先妃活动最积极主动的参选者。渴望着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有了军方势利,又在政府任职,那肯定就会像之前二娘所说,在芙蓉城横着走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终于轮到锦纭上场,轻悠拍了拍她的手,只说了句”自然发挥“,用食指点了点锦纭的手心,才松开。
想六姐应该懂她的意思,至少要射中一耙,免得有人起疑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轩辕小姐,五环。“
数一报,场下一片讥笑声。
可锦纭却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那模样全落在小百合眼中。
轻悠忙拉回锦纭,让她克制一下。
一轮过去,薄家小姐果然夺冠,赢得了小百合颁发的所谓大帅特意为姑娘们准备的礼物,一盒珠宝。众人纷纷恭喜薄家小姐,仿佛这未来张府夫人已经落实了。
这时,小百合说,”薄家小姐真是好武功。不过,我常听嬷嬷们说,一家和气,不在于争胜,而在于能容能忍,更能让。要做好这个一家主母,还是要宽宏大气些为最好。不知道,各位伯母觉得小百合说得妥是不妥?“
自然,没人敢说不妥了。
连声应是、表示赞同却多得多。毕竟这名额貌似只有一个,其他母亲们都不想孩子这么快就被刷了下来,现在这主考官明显表示选妾并非选最能干的,这薄家姑娘名为胜,实为输,一盒子珠宝结果落成了安慰奖,大家能不高兴嘛,赶紧地拍掌争取重新洗牌,继续竞争吧!
”这位轩辕家的小姐,“小百合突然踱步过来,拉住了锦纭的手,锦纭甚至没反应过来,一脸讶然,”虽然你只射了五环,还脱了两耙。可是咱们女人和男人不同啊,要那么好的箭术难道跟男人争风头不成?咱家大帅可是个好面子的主儿。你这般能容人,倒真是个好性子。我喜欢!“
这可真是歪打误闯,一个正着了!
当即就脱下了手上的一双碧玉镯子,套在锦纭手腕上,说是见面礼。锦纭瞪着那镯子眼珠子都如火烧,若非轻悠陪着她,早就脱了镯子逃掉了,最后吓得只能僵硬地陪笑。
回头,锦纭拉着轻悠的手,急得真抹眼泪。轻悠轻声安慰,之前那种不安理深。
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游戏里,锦纭故意取了个彩头,又被小百合说成有帼国英雌之气概,各种褒扬。甚至还跟轻悠了解锦纭平日的喜好,说未来若有这般乖巧懂事的人做姐妹,是一生修来的福气。这搞得锦纭简直想立马逃跑,轻悠劝了又劝才勉强安抚住。
到这里,她已经很肯定,这小百合可能认识自己,也或者跟轩辕家有旧怨。不管她们是落后还是超前,或者中游不动,小百合都会找借口夸赞,趁机抬举。
这绝不是什么幸运降临,很有可能是赤果果的”捧杀“!
于是到天色将晚,游戏结束时临回帐子前,小百合又送了锦纭一盒子珠宝,锦纭吓得想要推拒,小百合不让,僵持之时随行的士兵做势上前,那阵势着实骇人,锦纭才给轻悠勉强劝下了。
回帐子后,有人欢喜,有人痛哭。
欢喜的自然是看到女儿竟然得了奖励回来的二娘。
痛哭的就是锦纭了。
轩辕瑞德冷哼一声离开,轻悠急忙追去安抚父亲,没敢将真实情况说予父亲听,只想等着亚夫和哥哥们回来,尽快商量出对策。
……
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营地上燃起篝火时,进林子整整一天的男人们终于回来了。
轻悠扶着父亲在回来的人群中寻找。
最先回来的却是张大帅一行,他们有士兵随护,马上载满了各种野物,可谓满载而归。沈百通一边大声拍着张大帅的马屁,跟林伯源一搭一唱,风光得不得了。
轻悠扫了一眼,看到一直缩在帐中的三姐宝月终于出来了,在沈百通耳边说了什么,沈百通投过来的眼光不怀好意,看着她笑得很流氓。
”大哥,四哥!“
锦纭是最着急的,第一个看到了后面回来的一拨里的家人,哭着冲了上去。轻悠没能帮上忙,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哥哥们了。
宝仁受了伤,被亚夫和锦业一起扶回了帐蓬。锦纭立即对着两哥哥哭叙白天发生的事。
轻悠拉过亚夫询问林子里发生的一切,打了水给他擦洗,看到手脚上的擦伤,直觉实际情况并不若男人们口中的那么简单。
对于这危机四伏的狩猎活动,众人心底都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霾。
那方张大帅又派人来请众人参加篝烤肉活动,众也也不敢怠慢,凡是能动的都必须参加。
一出帐子,轻悠讶然低呼,”咦,这,这帐包的位置,怎么好像变了?!“
之前距离他们帐子好远的,都移近了过来,把他们围在了正中。
亚夫放眼扫了一遍,拉着她就走,”别担心,没问题。“
”亚夫,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你别掖着啊,明天你们还要外出,我们女人在营地上也不安心。万一有个什么,先通个气儿,也好照应着来啊。“
亚夫顿了下,”嗯,等把这顿鸿门宴结了,回帐子再商量。“
一路行出,周围帐子里出来的人,一改早上刚来时的冷漠疏离,颇为热情地跟亚夫和锦业两人打招呼,甚至带着明显的感激之色,好像视他们轩辕家男人为老大的感觉。
就连轩辕瑞德出来时,有好些人主动上前攀谈,态度全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轻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又发现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之前同亚夫和哥哥们一起回来的。她想,男人们在林子里遭遇的情况一定比他们说的更紧急。不然,不会那么快地扭转这些向来思想观念极为保守的同行,而能达到如此大转变效果的,除了跟性命挂勾,不做他想。
轻悠这方明白那句”没问题“来自于:物以类聚!
到了篝火燃放地,各家的位置似乎早已经定好,他们轩辕家竟然靠张大帅那席最近。晚会开始时,却不见小百合列席,本以为稍后会出来,没想到晚会结束也没出现。
轻悠只是稍松了口气,锦纭就被点名去一展才艺。起哄的都是白天争抢不赢的那些姑娘家人,似乎是想趁机看锦纭出臭似的。
锦纭本来就不稀罕那妾室位置,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丢了回丑,教男人们哄笑哭着下了场。看张大帅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另眼相待,倒是那位本已出局的薄家小姐表演的印度舞,博得男人们的叫好声,被叫到主席伺酒,晚宴将完时,已经发展到向男人投怀送抱了。
似乎是少了那个小百合,晚宴上没出什么大事儿。
只是当细数起今日男人们狩猎成果时,有人口气酸酸的冲了一句”打的猎物还没受伤的伙伴多“,骂咧着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些偷袭人的野畜牲。
当取的子弹里都是军用弹时,张大帅立即抓出了三个兵,砰砰砰三枪就将人嘣了。登时全场气氛冷到极点,没人再说话。
后来还是沈百通和林伯源等人出来打圆场,众人才勉强又撑起笑脸继续划拳,心里忌惮,对张大帅的为人也更为不屑,敢怒不敢言。
轻悠已经开始担忧,明日男人们还要进林子,依这张大帅护短不讲理的性子,恐怕会伺机报复。大哥已经受了伤,亚夫又不愿意带上十一郎,凭他和四哥两个人,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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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滴完结宠文--《总裁好强大》这是一个小绵羊无知引诱大灰狼,继而被打包圈养,稀里糊涂蹦进狼窝被吃干抹尽滴。
正文 74围猎3-合纵联横,密林会
夜深,篝火宴散了场。
回自家帐蓬时,轻悠扶着明明没喝酒却佯装酒醉的亚夫往回走,突然一个小厮跑上来说亚夫掉了东西,塞进亚夫手里,转身就跑掉了。
轻悠正疑惑时,就有几个少爷公子追上来,似有什么要事跟亚夫谈。
亚夫却说,“已经打草惊蛇,大家还是各自小心,早些歇息,养精蓄锐,明日争取大丰收。”
说完也不管那些人一脸急切的模样,转身就走。
有人想追,就被其他人拉住了。
轻悠听到那急切的人忿忿不甘地嘀咕“还以为是条汉子,没想到死了三个流氓兵这就怕了”。
她这方弄明白,这些人其实是想找亚夫商量,明日怎么应对张大帅之前的威胁。
张大帅护短是出了名的,今日被迫杀了自己人,明日逮不准会借故发难。众人唯恐明日会遭报复,就想找今天的领队人商量明天的应对之策,但亚夫似乎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
她环顾四周,立即发现了附近新增的岗哨儿。之前闹出人命时,张大帅就喝令要加强营地安全保护。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趁机监视。难怪亚夫要将那些人斥回去,毕竟他们这边的女眷来的也不少。
行近自家帐蓬时,亚夫就耳低语,“晚上乖乖待在帐蓬里,如果听到什么声响,让所有女人都不准擅自离帐。”
“那万一听到爹,大哥四哥的声音呢!二娘肯定忍不住,六姐也舍不下她娘,我……”
亚夫拧了拧眉,还是耐心道,“你有功夫,敲昏她们。”
“啊?”
这办法是好,可事后的众怒会更可怕啊!
轻悠瘪着脸进了帐,屁股还没沾凳子,锦纭就哭丧着脸跑来求帮忙,二娘也跟着过来喝骂她们不懂事儿。她变成了夹心饼干,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还是趁着临睡时,悄悄给锦纭透了个信儿,说明日救星应该能到场,锦纭勉强忍住了要逃跑的冲动。
……
且说,今夜必是个不平夜。
亚夫离开女人帐子后,就跟着同他一起送人的锦业回了隔壁的男人帐。
一见帐子里多出三个半生不熟的面孔,正是白日共患难的兄弟,还有一个正是刚才被他打发掉又转头来帐子里找宝仁的,这会儿看到他们两个主要战将回来,都露出尴尬又欣慰的表情。
宝仁正要介绍,亚夫冷冷一哼,“我们累了,要马上歇息,三位有事明日再叙。我岳父身子不好,熬不得夜。请回,不送!”
做为中间介绍人的宝仁尴尬地僵住脸色,想要劝说,却被父亲按住。
锦业脸色很凝重,没有表示。
那三人中疑似代表的说,“周公子,您放心,我们来时已经避开了那些岗哨的,回去时,我们也一定小心,不会置你们于不义。”
亚夫侧过脸不看众人,“不必了!今日之事纯属巧合,谢意我们领了,其他没什么好说的。诸位请回!”
说完,倒在榻上,蒙头就睡。
其他人面面相窥,锦业也表示太累,那三人本就是富家公子,如此登门相求已折了面子,现在被人当面甩脸子便受不住了,那先前被拒的人首先就站了起来,哼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算你们今天能行,明日张大帅要真实行报复,咱们自己人不抱成团的话,还不知道谁能活着回家!”,说完就走,其他人也不得不叹息跟上。
室内静了一静,轩辕瑞德打破了宁静。
锦业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不动的亚夫,低声将白日的事又说了一遍,跟宝仁的差不多,但加上了他自己独特的见解。
轩辕瑞德说,“亚夫的做法没错,现在整个营地都在张大帅的控制下,我们这些人怎么能明目张胆地私下勾结,要出了什么事儿,必然成为枪打出头鸟。之前你们在林子里救人,那是巧合,要是故意集团起来,那就是蓄意谋乱。即时,张大帅要为今晚的士兵报复,这借口可正称了他的心。”
锦业点头。
宝仁不安,“可是,如果我们不联合,那就更不可能在明天的狩猎活动中安全归来。现在我已经受伤了,可以借故留在这里。可小业你和亚夫明天还得出猎……到底多一个帮手也好啊,何必回绝别人的好意。”
另两人没答话,都看向那躺着的男人。
半晌还不见动弹,锦业受不了,心说这男人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这火都烧眉毛来了。光是看篝火宴的位置安排,就让人心惊胆颤的,显然在沈百通的故意窜掇下,张大帅已经注意上他们了。连那个情妇小百合都背着他们,给自家女人下套。他们现在可是腹背受敌啊!
一个忍不住,他跳上前就要将人抓起来,哪知手还差个一寸许就被人一把抓住,巨大的黑影如闪电般袭来,那速度之快,骇得他还来不及吸一口气,就被摔倒置于榻下,脖子被铁臂狠狠抵住,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被制得结结实实,毫无翻身之地。
这手法儿,那眼神儿,这一撂儿的汹汹杀气啊,简直绝了!
“亚夫,你,你是不是当过兵啊?”
轩辕锦业到底有些见识,亚夫目光闪了闪,迅速收敛浑身气质,将他放了开,没回话。
接上了众人讨论的话题,“这些人多是岳父您的同行竞争者,且家世底细我不清楚,我不敢冒然结交。”
一听这话,众人便一扫先前不解,暗赞亚夫果然心思细腻,思虑周到。
“张大帅是刀口枪膛里滚过来的军人,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对抗的,没必要去以卵击石。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他此行的一大目的,是想从这些商人身上募集军资,若是真动手杀了人,戳了商人们的底线,就会势得其反,这并非他的初衷。”
“可他护短,必然报复,我们怕……”宝仁虽白日里在丛林中受了伤,已经心有余悸,又听说了宴会上死人的事儿,更惴惴不安了一整晚。
“与我们无关。”
锦业立即不满了,跳出来说亚夫太冷血,好歹也是一路打过来的战友了,怎么能见死不救。
亚夫心里暗笑,这小四的确是一身侠骨,当初他也没看错,小四带他去吃喝嫖赌,看是故意为难,其实也是为了小七试探他的本性,是个真心为了妹妹好的好哥哥罢,遂也不跟他一般置气,只就事分析。
“叫什么叫,不怕隔墙有耳。给我坐下!”轩辕瑞德从头到尾都只是听,这时才喝斥了四子一声,将人拖下,“亚夫,你说说,咱们怎么逃掉张大帅的报复。”
“不用逃,他不会报复我们。”
宝仁奇了,“亚夫,你怎么这么肯定。张大帅真是杀人如麻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有七成把握。”
亚夫扫了众人一眼,那一身沉定的气势莫名地就让周人按捺下了急躁的心情,直觉眼前的男人很有大将风度,让人不自觉地俯首听命,臣服其下。
“三成,来自大哥。三姐是您的同胞亲妹妹,你俩感情向来不错。之前我们都去篝火晚会时,她应该来看过您了。”
宝仁尴尬地收回了眼,嚅了嚅唇,才道,“她是来看我的伤,说让我在帐中静养,没有人会对我不利。可那不代表你们明天出去就不会有事儿啊!”
亚夫又道,“明日有你在营地坐阵,我和四哥出去就不用担心女人们的安危了。再怎么说,沈百通明面上还是轩辕家的女婿。不可能违背孝道,见死不救。再三成,便是我们天锦坊好歹已经为张大帅征用,制造军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就是他的自己人,也是他护短的对象之一。”
众人忍不住“啊”了一声,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锦业立马反应过来,“所以,我们更不能跟刚才那群人走得太近。他们毕竟是我们的竞争者,我们天锦坊此次获得军方配额订单,必然有人私底下眼红,正愁抓不着我们把柄。
要是我们答应做这反报复的头目,不就正好中了那些人的招儿。要是我们领头,很可能成为那些人的把柄,事若成之倒好,事若不成,很有可能被卸磨杀驴!”
自古以来,揭竿而起的英雄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很多揭了竿儿后成为替死鬼的大有人在。就像《水浒传》里的良山好汉们,最终因为某些人想投诚,而被出卖成了替死鬼。
亚夫赞赏地看了锦业一眼,接道,“张大帅会报复,但我猜测他应该不会真的动那些大少爷,也许会从他们身边的小厮随从下手,威吓一下。对此,我只有一成把握,因为我对张大帅的为人也不是特别了解。或许,今晚……”
报复就会来!
可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怕老爷子听了一夜睡不着,白日都替他们担心那么多,这年纪大的人心脏经不起折腾。
可宝仁一听还是吓了一跳,“亚夫,你是说今晚张大帅就会报复我们了?怎么可能,他怎么报复?你别吓我们啊!现在小妹他们那里……”
锦业举手压下,“不会是放什么蛇虫鼠蚁的,吓吓人,让人不好受?!”
亚夫颇有些趣味地瞥了锦业一眼,后者裂嘴眉毛往上一弹。经历之前丛林中的协同作战,两人之间已经萌发出一种类似于战友的默契了。
轩辕瑞德总结,“那么照亚夫这分析,咱们完全可以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再,伺机而动。”
亚夫补充,同时心下也按下了那“三成”不可控:林伯源在此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个小百合夫人?还有必然得知消息,却一直没现身的姜恺之!
……
就在轩辕家男人们帐中密议的同时,张大帅的大帐中也很不安宁。
“这些该死的商人!竟然当场跟我叫板儿,一个个都他妈活腻味儿了,老子一枪崩了他们,看他们还敢嗷什么嗷。”
张大帅死了麾下人,回帐子就对着心爱的情妇小百合倒苦水,骂咧了半晌。
跟着进来的包叔脸色凝重,“我听几个要好的行家说,今天好像是轩辕家小七的那个未婚夫,周亚夫,带着那些小布商跑回来的。中间可能还打伤了大帅您的几位部将。”
随后而来的沈百通也一个鼻孔出气,“还真别说,那周亚夫是个人物啊!长得妖孽就算了,私下里竟然跟那些行商们勾结起来。这人要不除,大帅,肯定会坏咱们大事儿的啊!”除掉周亚夫,那丰腴的小七儿可不就是他的嘛!
包叔和沈百通互递一眼,仿佛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这轩辕家的天锦坊到底是在为张大帅做军服,麒麟锦还在人家手上,动不得。可是身为外人的周亚夫,就不同了,刚好成为他们泄私愤、趁机扫轩辕家脸面报报小人怨的替罪羊。
“不行!”
“不能动周亚夫!”
张大帅正要开口下令,小百合突然起身大喝,一双锐利的美眸掠过另两个男人,两人都唬了一跳,不明白向来最支持他们的美人儿怎么突然变了褂。
小百合根本不理睬两人询问的眼神,上前附耳于张大帅低语了几句,只听得张大帅问了句“当真”,很快就一扫先前的同仇敌忾换了语气。
“麒麟锦还在轩辕家人的手上,暂时不能动。那些小商人不捐军资,必须立刻处理。”
小百合才道,“大帅英明。眼下战士们的冬装和过冬物资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趁着九寨的杨坚、白果的吴三那些人之前,筹到军资,才不会坏了咱们今冬的大计。
我看这些小商人遭了白日一骇,还不妥协,多半是早前受了姜恺之的挑唆。就怕明日出乱子,不若今晚咱们就动手……这样,还可以给轩辕家一个警告,他们毕竟受了大帅的惠,不会那么傻地与大帅为敌。即时大帅再行起事来,必然事半功备。”
张大帅这方一听,高兴得不行。
包叔和沈百通面上同喜,心下却生了几分狐疑。
……
也就在轩辕家男人们商议完当,准备就寝时,帐外突然传出喧哗声,黯黑的帐子里,可以看到帐外东南角腾起刺眼的光亮。
锦业晚了亚夫一步出帐,就看到那方大火汹汹,近前来往奔走的人都叫着“走水了,快救火”。当前他们驻扎的营地,水源在西北角,距离东南颇有些距离,眼见大火凶猛已极,根本来不及救。
宝仁由父亲扶着出来,一看惶叹,“这,这不就是……”
亚夫道,“四哥,你把人看好,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
“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面对亚夫强悍霸道的命令眼神,锦业屈服了,脚步退了回来。
亚夫冲入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女人帐子有人探出头来,正是轻悠,刚巧瞧见了这一幕。
……
营地外,一处树木葱笼的树林后。
“你怎么会来亚国?”
“为了皇帝陛下,为了东晁远征将士,为了我的祖国和人民。”
“……”
“我也没料到您会在这里。”
“长藤光一他同意你来干这个?”(ps:长藤光一大家还记得不,第二卷出现过,是百合子的丈夫哟!)
“光一他,已经在台湾岛的登陆大战中,为国捐躯了。”
“……”
“亚……元帅大人,”那道窈窕的身影跪落在地,仰起的面容上,目光盈盈欲滴,却闪烁着让人惊讶的勇气和坚持,“百合子心中有愧,只想用这种方式,力所能及地为……曾经的过错渎罪。我想,光一郎会理解我的,还有……小粟子也会支持她的妈妈。所以……”
她身边挺立的高大男人,似乎身形也微微动了一下。
“元帅大人,请您尽快离开这里。万一曝露了身份,于陛下,于帝国,都是最大的威胁啊!现在我帮张大帅募集军资,唯恐姜恺之那方按捺不住从中作梗,要是双方交起火来,必然损及您。属下怕承担不起……”
“我的安危不需要你费心。我问你,林家人在此次天锦坊接到张大帅订单一事中,担任了什么角色?”
“林家的确想取代轩辕家,怕轩辕家再起势。但订单一事是沈百通为讨好张大帅,求来的。”
“真的?”
“确真不假。”
“百合子,不要以为你现在为帝军效力,我就会姑息你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要是你敢动轩辕家人的一根毫毛,就算是由张大帅、沈百通,甚至是林家人出面,我也不会放过你!”
“属下不敢。请元帅明鉴,属下对元帅的忠诚之心,日月可表!”
“你最好明白你的职责,做你该做的事。”
“属下遵命!”
男人离开后,百合子亦即小百合,张大帅宠爱的情人,才返身回了营地。而走到半路时,她朝某处角落望了一眼,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张大帅、沈百通、林家人都不能动轩辕家是吧,那么,若由轩辕家自己人招来祸端,可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当百合子离开后许久,那伏在角落里的人才跳了出来,满脸惶色,不敢置信。
“他”一心惶惶然地想要往林中逃去,可来回犹豫踌躇了好半晌,却还是逝回了营地,立即就被跑来的姐妹母亲找到了。
“六姐!”
“死丫头,你这是要急死娘嘛!”
小六锦纭被母亲又拉又扯又抹泪,看向轻悠的眼神变了变,这时锦业和亚夫过来,她吓得低下头只哭自己怕,不想当小妾才想跑掉。
轻悠不忍心,才附耳道,“六姐,我让艾伯特大夫来给大哥治病,也是为了你啊!张大帅找小妾只是为了生孩子,我们只要在这点上蒙混过去……”
锦纭大愕,瞪着轻悠,轻悠拍拍她的手安抚她,她才终于按下了心慌。
回帐后,二娘也怕逼得太过,遂了锦纭的愿,和轻悠同榻。
锦纭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许久才忍不住问轻悠。
“小七,我说如果哈,只是如果,要是七妹夫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往来甚密,你……”
“亚夫不会,我相信他。”
“可万一是真的呢?”
“那他必然有他的理由。”
“要是你亲眼看到,你也,相信他?”
轻悠看着锦纭一笑,“有些事,就算看到、听到,也不一定是事实,要看自己的心。”
当年,她是中了百合子的计,亲耳听到亚夫说“不要孩子”的话,可事实上,他为了他们那个不期而至的第一个宝宝,不仅削爵,还杀了那么多人,付出了太多代价。要是当年她对他多一些信心,不轻信他人,也许事情结果就不是那样了。
“我相信他!”
锦纭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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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秋的完结文--《魔帝的爱宠》十年等待,十年相思。一段横亘千年的爱情传说,在那片美丽星空流传,她为他排山倒海而来,他打下一片星空帝国只为寻回那段错过的“百首之约”。
正文 75围猎4-女人战场
天刚蒙蒙亮,狩猎营地上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呜啦呜啦”的长鸣荡得老远,吓得好梦正憨的人们一个个穿着睡衣就急不迭地往帐外冲,有的就直往林里跑,半路摔倒地就抱着脑袋往车下钻。
场面可谓一片混乱,人心惶惶之下,女人小孩子哭叫不停,连马匹都被惊了嘶叫着四处逃窜。
轻悠头晚就没睡好,这会儿还困顿得很,本不想理睬,可睡在身侧的锦纭似乎一夜不曾好眠,这一听动静就弹了起来,惶惶地问是不是“空袭”来了。
话说自皇朝破亡、军阀横行、国民政府建立后,他们平日也没少听这样的拉警报声,芙蓉城身处内地,也算西南部的军事重镇之一,但极少碰到空袭,地面火拼时有发生,也极少祸及到他们有钱人家。
“姐,你别担心,哥他们都没来,应该没什么事儿的啦!”
轻悠知道锦纭心里藏着事儿,才会如此紧张不安,草木皆兵,遂拉她躺下要继续睡。旁边榻上的二娘也翻了起来,听轻悠这么说,也不想落了长辈面子,佯装无事地又倒回去。
随行来的丫环婆子自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听到了尖锐的口哨声儿,婆子进来就说张大帅拉了集合号,要全营的人都到草坝子上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
这时,轩辕瑞德带着男人们过来接女人们。
轻悠穿了套小西装,模样还有些爱困,亚夫过来时,将手臂上的一件斗蓬轻轻一抖,掩在她身上,长长的披风迤到地上,将她娇小的身子衬得更小了。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等会回来接着睡。”
她瞄一眼身上的斗蓬,困意就没服,“亚夫,这是十一郎给你准备的吧?这里山林湿气重得很,该你用才好。”
他按住她的手,“再湿也没海上湿。”扫了眼旁边垂下头去的十一郎。
锦业走过他们时,调侃,“小七儿,幸好你今儿穿的不是旗袍,否则,他非拿绵被把你捂熟了不可。哈哈哈哈——”
轻悠一愣,目光纯纯地看向亚夫,他立即别开了脸,拉着她就往前方集合处走。
错过宝仁时,又听到,“听说我们昨天不在时,那个张大帅的情妇很青睐我们轩辕家的女人,还是小心点的好。”
哦,原来如此。
轻悠看着亚夫冷硬如雕刻的侧布线条,心下暖暖的,小嘴儿也勾了起来,抱上他的手臂,挨得更近了一些。
他看着偎来撒娇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又浮起柔软的光芒,将人揽进臂弯里。
而跟着父母走在一起的锦纭看着那并肩而行、甜甜蜜蜜的两人,目光愈发暗淡,心下苦涩,又满是矛盾。
……
到了草坝子上,已经聚集不少人,都以家庭为单位各自为阵。不少人顶着黑眼圈儿,脸上都有惶恐之色,更有不少人开始嘀咕后悔此行。
亚夫扫了一圈儿,与锦业撞了眼,心下都明镜儿似的。人群里明显少去几人,都是头日想要积极找他们联合对付张大帅的人。
锦业很快从买通的送茶水小厮那里得到情报,那些人在头晚帐子起火走水时,不是被烧到,就是被蛇咬到,或者自己撞了头现在还没醒来的。
男人们互窥一眼,都十分佩服亚夫料事如神。
稍后,张大帅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身上的金属枪械在行走时发出摩擦声,在这清冷的秋晨更添了几分寒意。
而跟着张大帅一起过来的仍是代表林家的包叔,还有沈百通夫妇,未见那叫小百合的女子,确真像说的那般体弱多病。
“惊扰了诸位的好梦,实在不好意思。”
哼,不好意思你也惊扰了,甚至还又拉警报又吹军哨儿的折腾,现在来道歉不是明着打你一把掌又说失手,存心来耀武扬威的么!
场下竟然还有人应声说“没关系,悉听大帅差遣”,任何时候都不缺马屁精。
“多谢各位的理解啊,咱们的兄弟在战场上厮杀,以血添命,能有诸位这一句话,那就是死也值得了。所以,今儿在这里,本帅要特别感谢几位爱国爱军人士为咱们将士捐献了一大批的过冬物资,让我们的将士……”
原来,昨晚那一场威胁真起了作用。今天这会儿子,显然是张大帅趁着众人脑子还没睡醒,又受了昨晚一场惊吓后举行的恩威并施的捐军资动员大会。后面念到的那些已经捐款的人,确也包含了那几个没来的人。
当三个士兵抱着个大纸箱子前来时,女人们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从身上拨下些值钱的东西,满有纠结地扔进箱子里。抱箱子的士兵看得满脸贪婪相,见到富家太太小姐们犹豫时,甚至低声出言恫吓,整个捐款场是一片愁云惨物,再没有初到时那跃跃欲试想要争夺什么好彩头儿的兴奋劲儿了。
军阀头子的贪婪、无耻和凶残狡诈,让轻悠第一次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不胜唏嘘。
当士兵们走到他们面前时,二娘第一个叫了起来,护着手腕上的一只翠玉镯子哀嚎,还是被轩辕瑞德给止住,脱了下来,骂她“这就是你看上眼的人”,二娘一下蔫儿了,小四拧了眉上前安抚母亲。
锦纭倒是很干脆地将那双小百合送的碧玉镯子扔进了纸箱里,大大松了口气,同轻悠相视一笑。全场大概就她最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捐款活动了。
到轻悠面前时,她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再无他物。那小兵竟然还贪婪地看着她身上的黑色斗蓬,赖着不走。亚夫便从手上取下一只欧洲表扔了进去,士兵被那眼神吓到缩了一缩,十一郎一步上前挡在主人们面前,一身煞气更是骇人。
小兵心里不爽,大声一吆喝,就有提着枪的过来了。
两方一对上,小兵眼尖地看到织田亚夫手上的翡翠订婚戒,就要动手拨,十一郎一挥手就把人掀倒在地,顿时一排枪口指了过来,将他们围在其中。
轩辕家的男人们急忙上前打圆场,亚夫却冷冷地看着一切,不动不语,将轻悠紧紧护在怀中,小脸也埋在他胸前,不让她看。
她不解,怎么之前一直很低调的人,竟然不制止十一郎的行迳,当众惹来士兵。
轻悠没看到,前方张大帅眉头拧得死紧,似乎极为不满,可最终在副官附耳低语时,加上轩辕老爷适时地表示也捐献一批军资,张大帅这才有了台阶下,出言化解了这一刻的刀枪相见。
“本帅在此感谢各位乡亲父佬们的慷慨大义,希望大家在今天的狩猎活动中,满载而归。若是有人能拨得头采,本大帅将有重大奖励,前三名者,亦有惊喜。哈哈哈,祝大家今天玩得愉快!”
似乎是凑了不少军资,张大帅心情大好,哈哈笑着散了场,跳上自己的马,一群士兵吆喝着随之行进大山林。
留下一干几乎被抢光了的富贾商人们,个个大眼瞪小眼儿,敢怒不敢言。
……
抢钱大会刚结束,轻悠等的人就到了。
“没伤到骨头,子弹也取得很及时,伤口处理的手法也相当专业,不错!”
艾伯特是连夜赶来,察看完轩辕宝仁的伤口后,捎带着表扬了轻悠一番。
此次狩猎没人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谁也没带医生,有兽医,军医,可谁也不敢真让军医动手。
轻悠立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艾伯特,子弹是亚夫取的,我只处理了伤口。”
艾伯特一哼,“大男人连这点儿事都不会做,怎么在这乱世生存。倒是你们女孩子,没被吓坏吧?”
他语声和煦地安慰着在场女士,还送上玫瑰蜂蜜花茶给她们压惊,缓和了些气氛。待到男人们终于离开时,他将一小包东西交给了轻悠。
并说,“这东西绝对是万无一失的。但我想知道,你们怎么制造机会使这东西不被人发现?”
“自然要有绝对不会被人怀疑的人证在旁边看着,才保险。”
轻悠正寻思着,锦纭跑了过来,说那小百合又叫众女眷集合,有什么重要事件要宣布。二娘似乎也担心女儿的安危,给轻悠说好话要她多照顾着自己姐姐,没有再如初时般头脑发热了。
来到集合点时,就见小百合今日竟然穿着一身骑装,仍是半掩着脸面,只露出诱人的红唇,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上扬着一根细长的马鞭,确有几分英姿,毫不似她嘴里说的体弱多病。
这时候,女人堆里的气氛产生了严重分化。
一方以那薄家小姐为营,仿佛是前后得了多少好处,个个盛气凛然,一副我是女王的模样。
一方以被害了家人的女眷们为营,对于聚会显然是一副想要敬而远之的模样。
轻悠看到这情形时,心下一转,眉梢染笑,拉着锦纭走到了靠薄家小姐一营,立即招来另一营人的鄙视,而薄家小姐似乎是为了扫除先前小百合夫人说她“争胜之心过盛无容人之量”的偏见,对她们的加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言谈间,轻悠才知道今日女眷们也要进林子一试身手,这主意竟然是薄家小姐提出来的。薄家小姐说这话时,面颊绯红,旁人嘻笑打骂间,透露出昨晚张大帅似乎到她帐子里去坐了一坐,好事将近。
这时,小百合响鞭宣布,“昨儿个薄妹妹向大帅提议,咱们女子也当帼国不让须眉,故今日招集姑娘们至此,也举行一个小小的狩猎比试,进林子里打些野物,定不教那些男人们笑话咱们只是吃白食的米虫!大家说,好不好啊?”
焉有人敢说不好的么!
就算是小百合狐假虎威,众女也只有应下的份儿。
回帐子准备时,锦纭心头惶惶,“小七儿,咱们怎么办啊?万一弄不好,咱们会不会像大哥那样……我,我好怕!要不咱们叫上爹吧,家里的护院都弱得要死,根本不顶用,不然昨天大哥也不会受伤了。唉,你怎么也不让亚夫把十一郎留下,他功夫那么好……”
今天亚夫和锦业离开时,轻悠可花了好大番功夫,才说服亚夫将人带走,否则就要偷跟去,亚夫才妥协了。
二娘一听说女眷们也要进林子打猎,顿时吓坏了,拉着轩辕瑞德又哭又求让他想办法,气得轩辕瑞德又狠骂了她一顿。
这时候,轻悠心里已经有了对策,遂安抚家人,保证一定将六姐完璧归赵,顺利脱离这场狩猎的阴谋。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照顾女士可是绅士的责任和义务!”
艾伯特竟然换上了一身骑装,跟上了轻悠一行人。有个精通外科的洋大夫傍身,轻悠这队开始不怎么受人待见的立即获得了女人们的青睐,尤其是薄小姐更为热情。
轻悠暗忖,看来这些女人也并非完全不忌惮,一个个心里还是很担心受伤。毕竟以色示人,最怕的就是色衰毁容了。
然而,顺着大道进林子后,遇到个岔路口时,小百合就却说要分头行动,才便于大家自由发挥,硬是让众人分了几组,走上不同的岔路,她自己选的与轻悠这方距离最远。
“薄妹妹,你算是自家人了,可要帮我带好这些姐妹哦!”小百合驱马上前,拍了拍薄家小姐的肩头,语声温柔亲切。
这两个女人当众虚与伪蛇一番,才各行各路。
轻悠只觉得刚才那眼光刮了他们这方一下,就像毒蛇滑过了背脊,阴森森的,当那队带着士兵走远的人群,听到周围一片松气声。
薄家小姐立即驱马过来,颇为亲热地拉起锦纭的手说,“轩辕妹妹,你别怕那小百合,我都听张大帅亲口说过,她那就一介村妇,因大帅入山中遇匪类时救了大帅一命,有些恩情。其实……”
她突然凑近前来,眼中闪烁的都是一片傲色,“我看过她面纱下的样子,除了那张嘴儿,她半张脸都被毁了,丑得吓死人呢!”
女人们全一片低呼。
轻悠心头莫名一跳,毁了容,还是眼睛的位置么?
薄家小姐更得意了,“张大帅心善,完全是同情她才收了房。以咱们的姿容和家世,若是有缘成为一家人,只要互相帮衬着,还怕斗不赢一个毁了容的小小村妇?!妹妹……”
敢情,这是来拉同伙入联盟,共同抗敌了?!
轻悠不得不佩服这位薄家小姐,的确有几分心机,城府不浅。
可,她直觉小百合这个女人更不简单。
就她从亚夫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张大帅本身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爷,只是山野里的猎户出身,也就是说,出身和小百合“所说”的出身如出一辙,这就拥有相同的生世基础了,这是其一。这样,张大帅就出生问题上,在小百合面前绝对比在薄家小姐面前,更有气场。
连这么爱自己的亚夫,有时候也要在人前讲身份地位,好面子,大男人主义得不得了。像大张帅这样草莽出身的人,更介意别人拿这种东西做文章。
自然就不会真的那么看得上薄家小姐的高贵身份了。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亚国皇朝破国四年,四年里,西南这片军阀混战,张大帅能突出重围,在群雄并起时没有被别的军阀吞掉,还能不断壮大到今天成为各地方武装势力十分忌惮,欲拉拢之大人物,绝非外界传闻的“草莽”之人。还会没见过什么美人儿么?!怕是早在成名之初,不知有多少人往他那里送佳人讨好巴结了。
现而今,张大帅后院自然也有不少人,却独独带着这位小百合夫人随行,她仅见到的两次同出同行,张大帅对小百合的呵护宠溺都是显而易见,不带作假的。而且男人带兵打仗,除去厨娘军妓,都忌讳军营中出现不相干的女人。足见张大帅有多么看重小百合。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小百合以毁容之姿,还能得到张大帅的眷顾,这其中若说没有真情实爱,那绝对说不过去。一个毁了容的女子还能得到男人的眷顾,那么吸引这个男人的绝对不是外相,必然就是性情,更甚者是头脑。
轻悠绝对相信小百合定是后两者兼备。
小百合之前点名到姓地说此次狩猎活动的发起者是薄家小姐,若此后女眷们出了什么事,那么众人的矛头绝对都会落在薄家小姐头上,现在薄家小姐还没有获得张大帅正式的媒聘和名位,即时发了事儿,张大帅会保谁,不言而喻。
可惜薄家小姐自恃身份高贵,目中无人,正沾沾自喜中,根本看不到这一点。一路行来,为显得自己家学渊博,给众人介绍山水花草,倒让这趟出行的气氛有了些趣味儿。
……
一处高突的山岭上。
一名士兵单膝落地,禀报,“夫人,他们已经进入狩猎范围了。”
女人面纱下的红唇,微微裂出一抹雪亮的白,“很好,把咱们的宝贝放出去。”
哐啷两下,铁栓掉落的声音响起,两道黄黑相间的庞然大物倏地冲向密林中,哗啦啦的树叶摩擦声由近而远去,很快惊得下方一片广袤林地中,鸟雀四窜。
嗷嗷嗷——
野兽的嘶吼由远而近,正在行进中的女人们顿时吓得面面相窥,白了小脸。
“大家别担心,这听起来声音大,其实距离还远得很呢!我家师傅是老猎手了,说没事儿就没事儿。”
薄家小姐倒是很沉得住气,一副大将风范地安抚所有人。
“大家可把手上的家伙看好了,这山中霸王一吼,一定会有不少小动物受惊乱窜,趁着山大王给咱们赶猎物,咱们一定要多打些东西回去,一举夺魁!”
不想这话声刚落,就有人叫看到了兔子,还有獐子。
初时惊吓的女人们立即对薄家小姐的广见博识,投以十二万分的信任,开始兴致勃勃地投入到捉小兔子的活动中,枪响不断。
连锦纭也被气氛感染,暂时放开了心中包袱,想要打点什么东西。
在众人的积极投入中,轻悠直觉那几声兽嗷不对劲儿,一直紧跟在锦纭身后,不断四下观察。
不知不觉的,众人就走进了一处山坳子,一个老猎户说这坳里最易藏小动物,兔子,獐子,貂等都有可能有,众女一下猎心大盛,全窝在这处不走了,随行的护院开始猛砍挡眼的杂草,猎狗们吠叫着驱赶搜索到的小猎物。
一时间,山坳内枪声不断,众女猎得好不热闹,纷纷叫着打到了好物。
“六姐,够了,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
锦纭竟然打了三四只猎物,颇为兴奋。
“唉,可我想抓只活兔子。小七,你不是最喜欢养这种小东西么。”
“六姐,正事儿要紧。”
这一提醒,锦纭神色一肃,跟着轻悠勒马后退。就在她们要出坳口时,突然一声惨嚎传出,马嘶人叫,兽鸣四起。
“六姐,小心!”
轻悠四顾时一眼窥见个黑黄之物从侧方飞速窜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纵身一跃就扑向身边的锦纭,当她们坠落马背时,只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压迫感从头顶掠过,轻悠座下的马儿就被扑倒在地。
咔嚓几声,那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骇得人冷汗直下。
当几声枪响后,艾伯特和护院将她们扶起,两人一眼就看到十步外,轻悠刚刚坐的那匹马的脖子鲜血长淌,整个马首都呈扭曲姿势歪在马背上,白骨参差,只有极少的筋骨连着马身。
老天!
那得多强悍的咬合力才能一下将一人高、脖子至少直径一尺多的大马,咬成这样儿?!
根本没有时间给两女人喘气的机会,刚才那被打跑的庞然大物,在一片枪响之后,趁着众人装填子弹飞也似地绕了回来,朝那马匹扑咬而来。
“老,老虎!”
锦纭大叫。
不仅是老虎,还是被人故意饿了几天几夜,喂了什么兴奋剂的老虎吧!
不然,怎么敢在这么多枪管子的威胁下,不顾生死地又跑回来。
不是说老虎就有多么了不起了,这生物都是有求生本能的。护院和随行的老猎手们的枪,都是专门对付这山中猎物的,老虎再凶猛,也敌不过子弹。目前也至少有几十杆枪口对着老虎,如此强敌环伺之下,就是山中霸王也懂得趋利避害,不会跟人硬拼。却偏偏疯了似的,来回扑腾个不停。
显然,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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