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汉点了一支烟,默默的喷着。
小石棉瓦房里已经是烟雾缭绕。粗糙的口中喷出的烟雾形成了一个个的圈圈。这些圈圈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实物。像星象,像河流,像树木,像土狗,像野驴。更有一些像女人的乳房,成熟的、圆滚的,瓷实的娇嫩的女人的乳房。
孟老汉悟出了一个道理:世上的一切东西,都可以用圈圈来组成的。或者说,世上一切事物的本源,都是圈圈。
包括陷阱。
“要不明天到朱富贵家看看?”
孟老汉掐灭烟头,低声说:“怎么去?还欠人家四百块钱没还上。”
“那帆娃也得上学啊!偶娃不上了,慧娃不上了,丹丹也不上了,难道让帆娃也回家?”
一阵沉默。
孟老汉的婆娘转过身,抱住孟老汉,赤裸的身体透出不超过三十七度的温热。
“那就去看看吧。”
一声叹息。孟老汉拉灭了屋内的灯。屋内响起了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才能响起的声音。随即,鸡也叫了起来。
“还不睡啊,帆。”
秀玉睡眼朦胧的走到院子里。
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道:“嫂子,我得把这衣服洗完,后天就开学了,再不洗,开学没法儿穿。”
秀玉笑道:“那你也得留一身啊,不然,干不了,开学还是穿不成。”
帆笑笑,不言语。
秀玉去了厕所,回来时对帆道:“门给你留着,洗完了赶快睡。明天帮你哥再干一天活,到学校就享福了。”
明明光着身子从屋内跑出来,秀玉忙抱着,道:“看冻着你,要打针,怕不怕?”明明搂着秀玉道:“我要妈妈。”一眼看到帆,道:“我要和叔叔在一块儿。”
秀玉哄道:“明明乖,咱回屋睡觉觉,要不明天眼会肿的。”
明明挣扎道:“不嘛!我要叔叔!”
帆吓唬道:“明明快和妈妈一块儿回去,院子里黑,有老蟊!”
明明嘿嘿的笑道:“叔叔在,我不怕老蟊。叔叔不怕,明明也不怕。”
秀玉道:“好了小乖乖,咱先回屋,穿件衣服,再和叔叔玩。”
朱富贵用花柴钩钩住干枯的棉花杆子,一用力,“噗”,棉花连根从泥土里出来。一抖,上面的干燥的泥土,如丑女脸上的粉,哗哗的掉下来。随着泥土的掉落,朱老汉脸上的汗珠,像爱模仿的猴子一样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浑身热燥,虽然初秋。
脱掉上衣,点起烟袋,朱富贵美美的抽了一口。婆娘送来了午饭,坐在朱富贵的身边。天高云淡,空气中透的全是秋的味道。“啥饭啊!”
“还能啥饭,面条呗!每天中午不都是这样?”婆娘不满的道。
“那你就不能换换样啊?今儿干这么重的活,累啊。”
婆娘拍拍脚底的土,道:“那你想吃啥?”
由于家离地很远,一路走来,已经是很累。婆娘呼歇呼歇的喘气,满满的胸前跟着上下的浮动。领子的纽扣是旧年的虚设,早已遗失在岁月的长河。不安分的雪白有了出头之日,随着胸的浮动而曝露在野外。朱富贵直了眼。
婆娘道:“那你到底想吃啥饭啊!”
朱富贵嘿嘿一笑:“馒头!”
婆娘“呸”了一口,道:“你还想的透美的啊!昨儿晚上让你发面你不发面,谁给你蒸馒头啊!”
朱富贵喝了一口面条,道:“该给你买件衣服了。”
婆娘道:“舍不得花孩子的钱啊!航航还有他哥,两个人都二十多了,还没有房子和媳妇。娃们在外面打工,也是力气汗水的。”
朱富贵紧扒慢扒的把面条都扒进了了嘴里,呼噜呼噜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脸从碗里拿出来的时候整个碗已经被朱富贵的舌头舔的舒舒服服、干干净净。朱富贵满意的擦了一把汗,道:“娘的,老子养活他们二十年就够了!托熟人把他们送到深圳,已经对得起他们俩了。还想咋地?没把他们送到海上喂鱼,我已经够本事了。”
婆娘赶紧道:“没说你两句你就急!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事儿不是摆着的嘛?啥事儿都是屎憋屁股门,盖房子,娶媳妇儿,那一个不该办了?”
朱富贵抽了一口旱烟,道:“存折上有多少钱了?”
婆娘道:“俩娃儿出去三年了。大娃总共寄了两万八,二娃有一万多吧!”
朱富贵道:“妈那个妣,航子就知道花钱!——把他俩的钱用两个折子存着,谁先攒够娶媳妇盖房子的钱,先给谁娶媳妇盖房子,妈那个妣哩!”
婆娘白了朱富贵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航子的厂效益不好。咱得想办法让航子进他哥那个厂,——也好是个照应。”
朱富贵想了一下道:“那还得找他三舅。”
中午天又热了起来,婆娘掂着饭筐,沿着小路往回走。
农村妇女特有的风姿,不禁让人浮想连篇。
野地,小路,破败的庄家,丰满的农妇
一阵风吹来,婆娘的长发随风飘动,胸前的两团好似丰收的庄稼,压的庄稼杆子都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