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阿鸿听到母亲的哭声,也跟着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顾央跳到他们中间,用有细小倒刺的舌头舔了舔阿鸿的脸,“喵呜......”
阿鸿哭得一抽一抽,睫毛被眼泪沾得湿漉漉的,倒是不忘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身子,“阿、阿毛......”
“.......”顾央冲天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想认下这个小孩子给自己取的名字。
阿鸿娘啜泣了一会儿,撑着身子站起来,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喃喃道,“不行,我们得逃出去,我得带着阿鸿逃出去。”
她说着就要去推门,只是房门早就被人从门外锁死了,又怎么会就这样被推开呢。
阿鸿娘使劲推了两下,随后就发疯一般,拿起屋子的各种东西往门上砸,也不知她一个病弱之人是如何使出了这么大的力气。
房门被砸得震天响,却依旧纹丝不动,外边也依旧安静得如同死寂。
顾央任由自己被阿鸿抱在怀里,开始思考现下的处境。
来到这府邸已经过去了两日,整日都被关在这房间里,顾央只有等夜晚时分,才会悄悄溜出去,收敛了所有妖气在这府中小心探查。
她已确定这山间府邸就是那蛇妖所在之处,而这些送来的人,都是供蛇妖修炼的养料。
再加上日日来替蛇妖挑选养料的美貌婢女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付家与蛇妖勾结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只是不知道,为何蛇妖会偏袒于付家,还任由付家接着它装成山神,依靠这样曲折的法子在安源扎根壮大,甚至更像是,付家之人将蛇妖圈养了起来。
等阿鸿娘终于安静下来,与阿鸿相互搂抱着睡去,顾央便再次穿门而过溜了出来。
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经她探查应是蛇妖居所的院子。
顾央躲避了路上巡查的侍从,轻手轻脚地跃上了房顶,肉垫悄无声息地踩在瓦片上。
她并不敢使用妖力隐藏,怕因此让蛇妖察觉了不对。
安静地在屋顶上蹲坐了片刻,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爪子,轻轻挑开了一片瓦。
从上边望下去,屋内挂满了深红的帐幔,地面上则铺陈了极其柔软而精美的地毯,她搜寻了一会,便在一架软塌上发现了蛇妖的身影。
那是和长相美艳而阴冷的男人,发丝铺陈而下,只是脸上却带着一股病态之色。
她不敢多瞧,妖的感官总是格外的敏锐,因此很快移开了视线。
蛇妖并没有发现她,而是用手撑着脑袋,眼眸微微眯起,十分享受的模样。
顾央很快就看到了软塌旁倒在地上的人,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却并不是和顾央一道的哪一个人,脸上挂着惊恐的神色,却牢牢不得动弹。
而只不过是一会功夫,那妇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变成了一具丑陋的尸体。
蛇妖吸食完了她身上的精气,便有几分慵懒地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下人打开门,面不改色地将那妇人的尸体拖了下去。
蛇妖没有看那妇人的尸身一眼,只对下人道,“给我把那东西拿上来。”
下人迟疑,“可是......”
蛇妖闻言,好看的容颜顿时扭曲起来,他一掌拍在软塌的扶手上,木雕的扶手即刻化作了齑粉,“给我拿过来!”
顾央舔了舔爪子,寻思这蛇妖怎么更像个疯子——难道是走火入魔疯了?
不待她细想,之前的那个下人就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个脂膏大小的木盒子呈给蛇妖。
蛇妖一把将那盒子夺过打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暴戾的神色也转变为迷醉,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顾央这下心中了然,付家与蛇妖或许最初就是相互利用,但如今已让蛇妖对那木盒子的东西成了瘾,即便蛇妖的妖力越发强大,也逃不出付家的掌控。
原剧情之中没有丝毫蛇妖的影子,莫非是这蛇妖吸食过量,早早丧了性命。
顾央不着痕迹地看向蛇妖,试探地放出一丝神识,蛇妖却一无所觉,依旧抱着那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
现在他在顾央眼里,就是一个拥有强大的力量,却连理智都难以维持的疯子。
更危险,却也更容易对付。
她没有再多瞧,用爪子盖回了瓦片,顺着方才那妇人尸体被抬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处理尸体的下人对此已经是司空见惯,两人一边抬着妇人的尸体,一边聊着天往外边走,不紧不慢的,顾央很快就跟上了他们。
这一走就走出去了二里多地,来到一片极为广阔的田地。
地里还种着粮食,叶子在月夜里也看得出是青青翠翠的。
两个下人目不斜视,径直走至地里,拿出锄头和铲子就将地给挖开,把那妇人的尸身埋进了土里,顾央甚至眼尖地看见了泥土之中露出的另外半截白骨。
等那土重新盖上时,面上种着的粮食看起来都没有多大的损坏。
它们会在农人的照料下长得越发高大,生出的米粒愈加饱满,比其他的要好上很多。
——不。
或许这整块地里,早已堆满了惨死之人的尸首,而他们的亲属,甚至连他们死去的消息都不得而知,感恩戴德地遵从着害死他们的仇人。
安源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尚来有小粮仓之称。
而付家田地所种出来的粮食黄穗饱满,瓜果鲜香多汁。
血肉浇灌而成的土地,又怎么会不肥沃?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雪豹&将军(十四)
一架马车正在路上疾行, 马车后则跟着一队长长的人马,各个身穿甲衣, 目光尖锐。
赶车的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劲装,腰间还别着匕首,然而他赶车的技艺颇精,马鞭的力度不至于伤到骏马,又能在最快的速度下令马车行驶平稳,尽力让坐在马车内的人舒适。
车内传出来几声轻咳,声音很低,还未发出便被人极力压制在喉间, 但顾一目明耳聪, 还是从杂乱的马蹄声之中将它辨别了出来。
他微微收手扯了扯缰绳, 转头问道,“大人, 不如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再赶路罢?”
谢瑜至温和的声音很快传来,“不必,尽力赶路。”
顾一深知他的性情,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闻言也只能继续驾车赶路。
谢瑜至端坐在马车内,手撑在座上垫着的软垫上,以袖掩口又咳嗽了几声,才随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用温热的茶水盖下喉间血腥气。
他早已习惯了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 纵使亲近的护卫如何妥贴,吃下的补药又如何珍贵,最后总归是补不上祭祀所需的精气与灵气,徒劳罢了。
如今重要的,还是身在安源的聂九成和顾央。
聂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