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派人去陆家送个信吧!”他闭上眼道。
长随松了口气,立即应诺离去。
能说出来就好,怕就怕没有缘由,他们这些做随从的可就惨了。
陆苒珺接到口信后,没有犹豫,便吩咐了老四备马车,一路来到了城南的一座别院里。
别院外头看起来只是寻常,至少在这一带无甚出色的。可进去了才发现,这里乃是别有洞天。
按照春夏秋冬四季来排院子,相对应的是梅兰竹菊四个院子。
陆苒珺一路跟着仆从来到了梅园,里头的梅花还未开,树下却坐了道身影,瞧着模样捻拂袖煮茶,略添风雅。
到了这里,仆从并未再上前,悄悄退下了去。
陆苒珺朝着人影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小杌子上坐下,“小侯爷好兴致。”
听到她的声音,裴瑾琰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些,他抬眼看向她,“你来得比我想的要快些。”
“嗯?”陆苒珺眨了眨眼睛,不知他为何如此说,只得道:“安远小侯爷相邀,苒珺不敢耽搁。”
“是么,只是因为我是安远侯府的小侯爷么……”他低声道,也不知参杂了什么,说出的话与从前不大一样。
陆苒珺很敏锐,自然是察觉到了。
她道:“我来,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只是因为你这个罢了。”
裴瑾琰抬眸,听得她继续道:“虽不能保证我们永远的盟友,可至少暂时你我也称得上朋友二字。”
他笑了笑,原本淡漠的面容霎那间宛若初融的冰雪。
“你说的是!”
“小侯爷今日怎么了?”
“我字修之,”他突然道:“你可唤我修之。”
陆苒珺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他的字。
“你可有小字?”他询问道,茶香已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清清淡淡,带着股花香。
陆苒珺回过神,下意识道:“乳名苒苒……”
裴瑾琰含笑点头,是了,他也曾听过陆镇元这般唤她。
热气蒸腾而出,茶已煮好。
裴瑾琰给她添了杯,“这是加了花蜜的。”
陆苒珺看着面前的茶,道:“多谢小……”后头两个字还未出口便瞧见他幽深的目光扫来,硬生生逼回了那两个字,她道:“修、修之……”
裴瑾琰颔首,继而给自己也添了杯。
偶尔抬眸间,瞧得见对面的人脸颊上泛起的红晕,心头突地就开怀了不少。
他想,今日是来对了。
“修之……似是有心事?”陆苒珺叫的还不怎么顺当,因此声音不大。
裴瑾琰弯起嘴角,略微垂眸的模样,再配上他那俊美无疆的容貌,着实有令人窒息的诱惑。
陆苒珺稍稍撇开了眸子,不去看他。
“是有些,不过已经好多了。”
“哦,那就好……”
两人沉默下来,陆苒珺看着面前的茶,微微出神。
她所知晓的裴瑾琰一直是个强大且手腕高明的人,而今日的裴瑾琰不知怎的却给了她一种疲惫的模样。
没错,是疲惫。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轻柔了些,“修之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我说说到底是何事叫得你如此烦忧。”
裴瑾琰闻言看向她,“苒苒心思细腻,那你猜猜,我是因着何事?”
陆苒珺有些不喜欢他的称谓,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自己的乳名,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男子,到底有些不大适应。
不禁后悔,方才是不是该多嘴那么句。
“朝中党争愈烈,官位空缺,修之是在为此事烦忧么?”
似乎除了这个,暂时也没有其他的了。
裴瑾琰摇头,“在我看来,只要阻止二皇子争夺罢了,我烦忧的,是皇上与太子。”
“太子?”陆苒珺道:“太子怎么了?”
“太子年纪还小,心性又单纯,后宫那个地方,着实太过危险!”
“难道太子他……”
后头的话她不敢说出来,可裴瑾琰也没有打算再说,这让陆苒珺心里更是百爪挠心。
萧泽那个孩子,难道真的出事了?
可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更未听父亲提起过。
是宫里隐瞒得太好,还是什么?
裴瑾琰吃了口茶,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过说说罢了。”
陆苒珺抿唇,他的模样可不像是说说而已。
不过想想他不说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是太子一派的机密了。
“这个别院景色很好,外头看起来虽一般,可里头却是别有洞天。”为了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她岔开了话。
裴瑾琰点头,“这个别院是家父在时开建的,其他院子也是院如其名,你若有兴趣,我可带你观赏一番。”
第179章 乱麻
“多谢修之了,”她浅笑道:“不过就这么坐着也挺好,难得如此自在。”
“你喜欢就好!”
陆苒珺微顿,摇摇头,低声道:“虽不敢肯定,不过朝堂空缺的官位,想来也不会落入二皇子之手。”
裴瑾琰顿住,他这么聪明,自然很快便领悟了其中之意。
对于这个,他有些惊讶,这种事若是关系到陆家的利益,她可不必说出来的。
毕竟陆家也是一派,有自己的势力也属正常。
“为何同我说这个?”他询问道,莫名地,想知道答案。
陆苒珺摇头,“我不说,将来你也看得见。”
只不过早晚罢了。
裴瑾琰笑了笑,“该说谢字的,恐怕是我。”
两人目光相交,各自笑了起来。
一直存在的压迫以及那低沉的气氛终于散去,裴瑾琰眉头舒展,又如往日一般,神采奕奕。
似乎就为了这么一场品茶话谈,两人再没有谈过一句关于朝堂的事。
这倒是让他们比彼此又了解得多了些。
直到离开,陆苒珺还还未醒的过神来,好笑地摇摇头,她竟然真的有种将他当成朋友的感觉。
盟友,真的能做朋友么?
一旦利益受到威胁,便是至亲怕是也难维持那份情谊吧!
更何况,她早已尝过背叛,早已,身处地狱……
抱着复杂的心思,渐渐远离了身后那一处闲适之地。
来到街上,陆苒珺禁不住外头的热闹掀开了车帘望去。
来来往往的人中身份不一,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世俗。
真实,尽管永远存在着黑暗。
马车行到一处巷子,陆苒珺觉得很是眼熟,便唤停了下,想起来是女先生的,心间一动,道:“备些礼,咱们去看看先生。”
东篱闻言朝着那个巷子看了眼,应诺离去。
不一会儿,待到东篱回来,手里已经堆了些精致的盒子。
好在她们如今出门都备着银钱,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