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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朋友认识三十几年,人家在北京好几套房子,好几台车,就我这点钱,他们哪里看得上眼?”

    姜锦年一时肝疼,暂且说不出话。她父亲还在念叨:“人民币总在贬值,换成这些,比黄金还管用。保不齐哪一块卖上几百万,你跟你弟买房的钱都有了。”

    姜宏义烦躁道:“爸,我不用你们管。我是男人,我会自力更生。”

    父亲拍他后背,止住他的话:“哪家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买房,不是爸妈掏钱?”

    姜锦年出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我给你们的钱,别乱花,求你们了,我挣钱也不容易。买一堆假货回来有意思吗?你不懂就不要沾手。别说你们那个年代的人讲信誉了,不比我们这一代好多少。某些人为了挣钱有什么不敢做?疫苗造假食品掺毒,区区几块石头算什么?我跟你说,我学过一年的品鉴课,百分百肯定这些东西全是假的。”

    她一鼓作气地说完,父亲讷讷应了。铁皮箱子被他关紧又翻开,开完又合上,苍老手指搭在坚硬棱边上,黑褐色老人斑格外晃眼,像一连串荆棘刺进眼中,刺得姜锦年眼眶微红。

    她不知还能讲什么。

    小时候,都是父母严厉训斥她,她老老实实地听着。而今,角色互换,她心潮起伏,嗓音微哑变了调:“姜宏义还要上大学,他的学费生活费我全包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工作很顺利,老板性格好……我挣得多,平常也不忙。”

    父亲仍是没抬眼,只说:“不忙啊,不忙就常回家看看。”

    姜锦年点头。

    她拐弯抹角,问出了那几个老朋友的名字,并对其中一人有些印象。她记得,那人确实是做玉石生意的,常年往返于缅甸、香港、新加坡等地……还和她的社交圈有一丝重合。

    姜锦年没再多说一句话,当晚,她出席了一场宴会。

    宴会的举办方是几家新兴网络科技公司,诚邀金融与it界人士。

    姜锦年出现之前,并不知道她会在这里撞上纪周行。宴会的上半场,她总是绕着他走路,哪怕他们很容易视线交接,她也偏要不露痕迹地侧过脸,如同避开一座讨厌的瘟神。

    宴会下半场,傅承林姗姗来迟。

    他见过几个朋友,就走到了姜锦年身侧。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白勾丝长裙,后背裸露三分之一,能瞧见形状美好的肩胛骨。裙线到了腰部,略微收紧,衣香鬓影中更显诱人。

    傅承林站在墙角和她说话。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总让姜锦年背对着墙面,抬头看他,两人坦然自若,谈笑有加,甚至不愿花时间找把椅子坐下来。

    而纪周行刚好坐在不远处。

    其实并非“刚好”,他是有意为之。

    纪周行带了一位女伴。那女孩子名叫钱妍,模样清纯,羞羞怯怯放不开手脚,纪周行把她当妹妹一样哄着,只是一句话里八分玩闹两分认真,倒还不如冷冷淡淡地待人接物。

    纪周行的正前方,坐着他新近认识的一位朋友。那朋友名叫温临,是温容科技ceo的长子……温临有个两岁大的女儿,其母不详——纪周行挺能理解这位甩下女儿的母亲。通过短短几天的接触,他对温临下了个定义:为人沉着冷静,又刁钻市侩,爱好是寻欢猎艳。

    最熟悉男人的心理的,只有男人自己。纪周行见惯了声色犬马。他依然认为,温临是其中佼佼者。

    在这样一个正式场合,温临还要笑问他:“周行,我听人说,你前女友非常漂亮,她今天在吗?介绍给我认识?”

    纪周行却道:“她……脾气不行,刚烈莽撞,不擅长交际。”

    温临眉梢一挑,了然道:“姜锦年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可没有在心里藏一块豆腐,”纪周行仍是执意道,“脾气太差了,很无趣,是叫人愤怒的那种女人。”

    他极力撇开温临的兴趣,温临就更感兴趣。

    恰好今晚,钱妍也坐在了纪周行身边。钱妍总算找到了话题可以聊,她插了一句:“傅承林把姜锦年的情况介绍给家里人了。我爷爷认识他奶奶,听他奶奶说的。上上个月我和傅承林相过亲,他就一直闷头吃饭,吃饭吃饭吃了一晚上。傅承林读过书,还不坦荡,他早点跟我讲,我不就不会去他们家了?”

    第29章 善变

    钱妍心有不甘。

    她觉得自己没受重视。

    人们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现实背离了他们的预计。

    钱妍的气愤仅仅维持了十秒钟。温临的一句话,抚平了她的怨尤:“各人自有各人缘。你才貌双全,大把的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

    钱妍略显腼腆,安安静静坐着。

    她一会儿看看温临,一会儿瞧瞧纪周行,两位先生属于不同类型的帅哥……她偷偷幻想自己张开双臂,左拥右抱。温临给她倒酒,纪周行为她剥葡萄。

    想象的空间里,她憧憬奇遇,十分胆大。

    真实的三次元,她神经敏感,表现得怯场。

    纪周行渐渐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他分不清这是失恋后的通病,还是他最近太过疲劳,他要是跟朋友们说自己是个情种,大部分人都会笑岔气。

    他只能自我解嘲:时间将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他笃信姜锦年并没有多爱傅承林。适龄男女,外表般配,不用别人多说,他们自己就好上了。

    纪周行喝酒吸烟时,仍然愁眉紧锁。他的面部表情变化没逃过温临的双眼。温临忽而可怜他:“这个月天气燥热,我过两天要和张总他们去北方避暑。滑雪、跑马、打猎,你报名参加么?”

    “张总?”纪周行问道,“哪个张总?”

    温临摊开双手,手掌朝上:“张源宝,浙江温州人。他家做皮鞋和女装,后来参与了姚家的p2p投建。哦,我想起来了,姚家那丫头也是你前女友。”

    他笑问:“纪周行,你怎么那么多前女友?每玩一个女人,就给一个名分?”

    纪周行没被他带偏话题。因为他认识张源宝,所以第一时间察觉到大事不妙。

    张源宝的长辈们只做服装行业,而张源宝更青睐于互联网金融。他是姚家投资平台的最大股东,双方利益捆绑,私交甚好。通过姚芊那条线,纪周行与张源宝成为了点头之交。

    张源宝心宽体胖,待人和蔼。他有个突出的特点——没事就蹲在家宅着,不爱出门交际,更不爱剧烈运动。

    而温临恰好相反。

    温临擅长极限滑雪,还在北方牧场养了一群马,他不会平白无故带上张源宝,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为了弄清事件真相,纪周行借口失陪,给姚芊打了一通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纪周行第三次拨号,他才听见了姚芊有气无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