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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鸳鸯和珍珠相互看了一眼,不敢作声。响雷一声比一声大,闪电一道比一道亮,照得贾母的面容如雕塑一般坚毅。半晌,贾母方道:“鸳鸯。”

    鸳鸯赶忙上前。

    “我的匣子里有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你悄悄地出去,想尽办法,务必在今日把信交到西宁太妃的手里。她今日,会去白马寺祈福。”

    鸳鸯抬眸,只觉得贾母的目光压在身上,似乎有千斤重。鸳鸯不敢怠慢,拿着信收进怀里,领命去了。

    珍珠怔怔地看着鸳鸯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只觉得两眼茫茫,不知该放在何处。

    “珍珠,你过来。”

    “啊?”珍珠楞了一下,道:“老祖宗,有什么吩咐?”

    “你和琥珀,去把大夫人,二夫人,涟二奶奶,宝二奶奶都请来说话。”珍珠得了命令,犹如有一根骨头支撑住了发软的身体,连忙去了。

    贾母吩咐完,似乎累及,靠在迎枕上微微喘气。这一大家子人去,先别从里头乱才好。

    屋子里一时空空荡荡的,只有雨声哗哗啦啦,没命似的流。

    一个时辰之后,鸳鸯领着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从后门悄悄地回到了贾母的居所。

    贾母看着女子的身影缓缓进来,也没看她的容貌,笑了笑:“没想到,太妃你亲自来了。”

    女子除下斗篷,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她大约四十岁年纪,轮廓秀丽,隐隐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姿,只是面色憔悴,精神气不足。正是深居简出,一心向佛的西宁太妃。

    鸳鸯静静地退下,关上门,西宁太妃也不寒暄,上前一步道:“贾老夫人,你的信是什么意思,我的烨儿,我的烨儿他还活着!”

    西宁太妃一向恬淡,鲜少会露出这么着急的神情。贾母的信,正正戳在了她的死穴上。

    贾母的目光落在西宁太妃期盼的眼睛里:“他不仅活着,还娶了妻子成了家。”

    西宁太妃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二十二年了,整整二十二年了,我以为他死了,几度梦回,泪湿枕巾,我都恨不得自己替他去了。贾老夫人,你既然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可怜一个娘的爱子之心,隐瞒至今!”

    贾母叹了一声:“我也是不久前才猜到他的真正身世。当初收留他们一家,只因他的养父在江湖有名号,可以帮着贾府过些暗处的门路罢了。未曾想到,他竟然是小王爷。”

    “江湖人士,你是说一对江湖夫妻收养了他?”

    “是,那对夫妻只有他一个孩儿,能做到如此地步,想必与太妃或是太妃身边人有旧。”

    西宁太妃细细想去,眸光一亮,她的老嬷嬷,正是从江湖中来,因为避难,才在她母家安顿下来,一直保护她。烨儿一出事,嬷嬷就不见了,她几次派人去找,都未见踪影。

    儿子尚在人世,西宁太妃只觉得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贾老夫人,你快告诉我,烨儿现在在哪里?”

    贾母闭口不言,西宁太妃等不到答案,忽地一笑:“瞧,是我心急了,贾老夫人有什么条件,就摆出来说清楚罢。您对我们母子有恩,西宁王府不会亏待荣国公府。”

    贾母轻轻笑了一声:“恐怕,如今西宁王府,太妃是做不了主的。”

    西宁太妃面色一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敬您年事高,才礼让三分,您不要太过分。”

    “这么多年,太妃就没想过,当年事有蹊跷?他身上的热毒,可是折磨了他二十多年,至今未解!”

    西宁太妃犹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向后退了一大步。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她的脑中,许多人的话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她太阳穴生疼。

    “不会的,不会的,当初老王爷拷问了多人,已经有定论了。”

    “表面上得到了,未必是全部的真相。太妃也是从大家族里的深潭一路走出来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西宁太妃的手指掐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到底是谁,害了她聪明可爱的烨儿?莫非是--不可能,不可能,他与烨儿,是至亲骨肉啊!

    贾母看西宁太妃面色凄楚,又想到他们母子二十年骨肉分离,心有不忍:“太妃,如今这孩子,身世不宜太早公开,恢复身份,也许反而是害了他。他现在很安全,你想见他,多的是其他办法。”

    西宁太妃的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贾老夫人说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该多想想,思虑周全才是。”

    ☆、第八十七章

    贾母抬首,西宁太妃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几句话之间,已经恢复了清明,眉宇顾盼之间气质俨然。

    贾母喝了一口茶,缓缓吐气:“世家大族,别人从外面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内里深浅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我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黄土,放不下的,只有那一干小辈了。”

    西宁太妃会意:“贾老夫人大恩大德,本太妃铭记于心。今后本太妃自会看顾你家后人,荣国公府的根,不会断。”

    贾母的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一直挺着的腰腹忽地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迎枕上:“太妃是否还记得你家小王爷的启蒙恩师?他的孙女儿现下在我府上,你把她带走罢。”

    “他的孙女儿?”

    “住在栊翠庵,唤做妙玉。”

    “原来是她!”西宁太妃恍然道:“怪不得我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十分合眼缘,原来是故人之女。”

    贾母点头,两人还待再深聊几句,只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叫喊声,碎裂声,撞击声响成一片。贾母目光一沉,高声唤:“鸳鸯,鸳鸯!”

    鸳鸯几乎是同时推门而入,神色惶急:“老祖宗!”

    贾母面沉如水:“你马上送西宁太妃从偏门走,不必再回来了!”

    鸳鸯神色惨变:“老祖宗,鸳鸯不走,鸳鸯不离开您。”

    “快走!”贾母厉声道:“何必陪着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死,去保定,以后能救一个是一个。”

    鸳鸯双手掩面,泪珠不断滴下。西宁太妃耳边听得吵杂声越来越大,忙劝:“鸳鸯姑娘,大局为重,你走了,比留在这儿有用得多。事不宜迟,快走罢。”

    鸳鸯跪下,朝着贾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方才领着西宁太妃匆匆离去。

    贾母仿佛抽尽了全身力气,暮气沉沉地半躺着,脑中的清明一点一点地离她远去。贾母清晰地感觉到,她这个荣国府繁华荣耀的见证人,也即将尘埃落定。

    阖上眸子的那一霎那,她仿佛看见茫茫大雪,将一切都掩埋干净。

    鸳鸯含泪将西宁太妃从偏僻的小门送出去,那里早有西宁太妃的人接应。西宁太妃拉了鸳鸯上马车,道:“鸳鸯姑娘,你先藏在西宁王府一段时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