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劝她,才能叫她心里好受一些。
“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有意想埋怨你,只是我……”
风天泽顿住,思忖着那未开口说的话,良久,他缓缓吐出:“只是我,不想再压抑着自己。”
“我……”罗晶动了动唇,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她欠风天泽的,是任何言语也弥补不了的,仿佛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她几度开口,最终还是抿着唇不敢去看那榻上之人,只是自己默声的哭泣。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程曦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程曦看这天阴得可怕,而罗晶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先不说她腿有多酸疼,这堂堂的皇后,跑大祭司屋里待那么久,万一传出去,恐又要落人口舌,这才清嗓子提醒一下屋内的人。
约莫又过了一刻,“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罗晶红肿着眼,光嫩的脸蛋也哭皴了似的,红着一片。
瞧见她怀中抱着黑妞,程曦更是惊奇地瞪大了眼。
罗晶抬步出来时,身子晃了一下,程曦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下意识想向屋内望上一眼,却见门忽地一下关紧了。
程曦惊诧地眨了眨眼,扭头去望冥智,虽然所看之处皆为黑色,可程曦莫名觉得他正在瞪她,程曦谄笑了几下,垂下头,扶着罗晶向院外走去。
刚出了紫晨星苑,眼前又多了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这高的,眉眼看着就叫人生厌。
“母后,来紫晨星苑作何?”
林枫志语气和缓,行了一礼后,抬起那双藏着阴冷之气的眉眼。
罗晶与程曦皆是一怔。
在大安,太子才可称呼皇后为母后,其余皇子,皆呼皇后。
罗晶还在出神,程曦最先反应过来,冲着林枫志屈了屈腿道:“回殿下,皇后娘娘并未收到,任何有关立储的旨意,请殿下慎言。”
林枫志冷冷地翻了程曦一眼,嘴角诡异地扬着,毕恭毕敬对着罗晶又是弯腰道:“父皇方才刚下的旨意,儿臣来此,就是寻大祭司,商议立储祭祀的日子。”
罗晶郁郁的神色顿时更加黯淡,她没有出声,只是木木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林枫志却忽然提步上前,咬着压槽,沉声道:“儿臣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母后。”
那“好好”二字,说得极为阴狠,还不等罗晶做出反应,林枫志沉沉地笑了几声,拂袖而去。
回到惠仁宫时,果然收到了林胥年立林枫志为太子的消息。
罗晶本是要去静心殿找林胥年的,程曦拦着劝着,才让她放弃了那个念头。
林胥年当着重臣的面立储,她去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抓紧时间做好打算,如何将林枫志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一想到林枫志那张诡诈的面容,阴沉的笑声,罗晶便不寒而立,在她腿上卧着的它,似是也感受到了,轻轻在她指尖上舔舐了一下。
之前还不知这黑妞就是风天泽时,它舔她蹭她,她还不觉有什么,而如今,知道是他时,被这样轻轻一舔,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耳根也倏地一下烧得滚烫。
他就像又知道了一般,从罗晶腿上坐立起来,那双明亮的眸子,无辜地望着她。
罗晶恍然意识到,之前她洗澡,宽衣,好几次黑妞都是在身旁的。
想着想着,罗晶面上红云满满,一时不敢去看面前这个黑色的小身影。
白芝提着火炭抬步进屋,一面在炭盆前忙活着,一面望向桌边那两个道:“主子,黑妞一直望着你呢,怎么不帮它顺顺毛?”
罗晶不由蹙眉:“以后莫叫他黑妞了。”
至少罗晶是叫不出口了。
“诶?”白芝还想说什么,罗晶赶紧将话题引到了张尚宫身上。
白芝好容易将炭盆子烧旺,直起身子,轻轻捶了捶腰,轻叹了一声,来到桌前与罗晶一道聊了些尚宫局的事。
今年刚一入冬,张尚宫身子就感不适,起初没在意,后来喝药都不见有起色,今儿个一下午,宫人听她炕上无声,一瞧,不知何时已经断了气。
太医院的去看了,与旁人无关,说是先前中风过,后来脑中又有了何问题,五十多岁的老宫人,宫中兢兢业业十多年,说着也令人惋惜,罗晶特地命程曦去了一趟,定要将她好生安葬,故里那边也要安顿好。
而这尚宫局尚宫的位子,便在那几个司中挑选,有着程曦这层关系,身为司簿的李婉儿,自然是坐上了尚宫之位。
封尚宫之事,可不算小,好歹尚宫局是六宫之首,程曦临出门前,问了罗晶好几遍,罗晶今日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是不想管这些了,程曦只好端着凤印,自己去了。
罗晶不在也好,正好程曦之前一直纠结的事,也可以好好查查。
程曦心里装着一件大事,大到每次一想,都会不由头皮发麻。
藏书阁中,程曦将慈安宫近半年以来出入记录簿持于手中,仔细翻阅着,她指尖划过簿本中的每一个名字,时间,生怕将哪个重要的信息漏掉。
忽然,她神色一紧,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下方。
蓝博邢,六月初七,未时,入慈安宫,未时三刻出。
程曦微微抬起额,将簿本合上,放回了原处,那个时候罗晶已怀了身子,自己已从永巷出来,约莫就是在蓝博邢去慈安宫那几日,太后叫她日日去说上半个多时辰的书。
太后好端端叫蓝博邢入宫所为何事,若是为了罗晶,为何不让人家父女俩见上一面?
……
六月初七那日,蓝博邢的确来了后宫,却不是去那惠仁宫见罗晶,而是受了太后懿旨,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的正堂里,太后倚在紫檀罗汉椅上,面前是一方金色罗帐,这种帐子,从外瞧内只是能看个模糊的轮廓,而从内却能将外看了真切。
纵是这样,蓝博邢也不敢抬眼,瞧着极为谦卑,毕恭毕敬向太后行了大礼。
太后没急着唤他起身,而是屏退了堂内其他宫人,只留了身边的李嬷嬷。
那金帐后传来极为疲惫却暗藏威厉的声来:“蓝卿起身坐吧,哀家有些话要与你说道。”
蓝博邢待了不过半个时辰,所谈话也都是围绕着不几月便要诞下龙嗣蓝妃。
又是过了一日,太后实在躺得无趣,便传来程曦,叫她去说上会儿书,整个皇宫,除了惠仁宫,最能让程曦安心的,便也是那慈安宫了。
榻上挂着的依然是那金色罗帐,程曦坐着榻边的小木杌,绘声绘色与太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