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沅拧了拧眉:
“你怎么了?””
他颇为疲惫,对她说话时却极尽所能的温柔。
黎莘蠕了蠕唇,嗓音蒙在被褥之下,听不清晰。
薛江沅凑过去,才听出她说的是:
我不喝。
他握住药碗的手紧了紧,低声道:
“为何?”
黎莘终于从被褥中抬起头来,眼中冷冷淡淡:
“你走罢。
薛江沅被她这话说的心口一刺,忍了忍,依旧温和道:
“你把药喝了,我就走。
说完,将药碗递过去。
黎莘没来由生了一股火,她使劲推了一把他的手,嘶哑着嗓音道:
“我说了我不喝!
薛江沅不曾防备,那药碗就被她打翻,略显烫热的药汁尽数泼洒在他手背上,药碗则是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黎莘——时怔住了。
药汁虽不是滚烫,却也有些热度,薛江沅的手背红了一片。
饶是如此,他的神色平静如初。
“再厌我,也犯不着和身子过不去。
黎莘咬住唇,别开了脸。
“你若不想见我,我走就是,记得把药喝了。”
他缓缓起身,身形微晃,被他稳住了。
黎莘的手揪着被褥,一下又一下。
不多时,脚步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就传来了。
再过一会儿,小丫鬟拿着新煎好的药进门,见地面一片狼藉,不由得愣了愣。
“女郎,喝药了。”
她小心的绕开了碎瓷片,把药捧给了黎莘。
黎莘接过药,尝了尝温度,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热气氤氲,刺的她双眼酸涩。
小丫鬟趁着这工夫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和药汁,又去打开窗子通风,免得屋子里一片苦涩的药味。
喝完药,黎莘把碗给了她。
“女郎,帕子。”
小丫鬟拿起素帕给她。
黎莘没有接。
小丫鬟就把托盘放在桌边,躬下身子半跪在床榻前,用帕子轻轻的拭她的眼角。
黎莘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哭了。
她望着小丫鬟:
“是不是觉着,我不识好歹了。
她知道方才的那些,小丫鬟定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确实觉得挺对不起薛江沅的,毕竟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病也是他带来的太医诊好的。
可她不想让他再继续下去。
小丫鬟摇了摇头:
“女郎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缘由的。
黎莘瘪了瘪嘴,忽而有种大哭的冲动。
身子虚弱之时,人的心灵犹为脆弱尤其是身边若有人关切着,那委屈就愈发的止不住。
想当初,为了救薛江沅,她几乎去了半条命,还不是一个人好好的扛了过来。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愧疚就多少淡了一些。
是了,她这般态度,也是为了两个人都好,只盼他日后能明白。
黎莘抹去眼泪,望着小丫鬟收拾的那一托盘碎瓷片。
“替我拿账本来。
伤风悲秋的不是她的性格,再是如何,日子还不是得往下过,比起情情爱爱的,功德条来的靠谱多了。
小丫鬟有些犹豫:
“女郎,你得好好歇着。”
黎莘安抚她:
“无妨,我躺着太久,筋骨都酥了。
小丫鬟无奈,端着托盘领命出去了。
黎莘抒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脸
等等!脸?!
她的面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