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阿芬介绍过一份小女佣的工作。
阿芬才上了几天班,阿巧的舅舅带着妻女一家三口也来投奔了。于是三户人家就挤在一间房里,这样也住的下,一张床如果只能并排睡下三个人的话,安排成反向睡觉就可以挤得下四个人。反向就是你的头挨着她的脚这样的睡法,再说,还有更多的选项,床底下还可以睡人那!
乡下来的阿巧舅舅还会讲一些乡下人的天真话:
“早就听人讲,城里人是睡床的,如今可算见识了。”
这并不是讽刺的话,因为他们乡下会睡在泥土混合秸秆垒砌成的土炕上,木头做成的架空床对他们来说,也是新奇的事物。
早上东边天上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光来,三户人家都早早的起床了。阿芬妈把家里的煤球炉子搬到院子里,准备早饭。
乡下来的阿巧舅妈跟女儿阿巧表姐,母女两个在铅皮桶里舀了水洗脸。跟同居的邻居打招呼:
“阿芬妈妈,你烧菜那?怎么把炉子搬到那么老远!”
阿芬妈妈笑:
“是那,我给阿芬把带中午的饭,炒个小葱;怕呛到你们,就离开远一些。”
炒葱总是味道很大的。
阿巧舅妈是最淳朴的乡下人,她把嘴巴裂开:
“你们城里人就是太讲究,葱炝锅的味儿好着那!那里有嫌弃的。”
阿芬妈切好了小葱,正要炒菜,她面色僵硬了一下。葱放在油锅里,总是会大大的响起来一声“炸”。然而现在她手里早就没有了菜油,怎么也不会响起这声“炸”来。
邻居家的乡下亲戚在那,这真是很失面子。
阿芬妈妈把铁锅放在煤球炉子上。烧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直到铁锅的锅底都变成了红铁块,才把切好的小葱扔了进去,果然如她所愿的响起了一声类似的“炸”。
等三家人都吃好了早饭,大人和半大的女孩子。都一起出去找上工的机会,家中只留下一个五岁的阿巧,带着两岁的弟弟。
到晚上回来,阿芬爸爸跟大家提了一句:
“现在外面去搭棚子的地方已经选好了,只是料子还缺一些,油布是能买些旧的,撑杆都太贵。”
因为新来的阿巧舅舅一家找不到上工的地方,所以三家人一起商量了一个省钱的办法,他们准备到郊外去搭建棚户来住,这样就可以节约掉这份鸽子笼房子的钱。
阿巧爸爸问:
“远处山上不能自己砍吗?”
阿芬爸爸苦笑:
“那都是有主儿的。连个草根子都恨不得卖钱那!”
阿巧爸爸问:
“那别人家那?都是买的?”
这些事情,阿芬爸爸倒是都打听过的,他说:
“大多是从乡下带过来的,也有出去捡,捡的!”
刚才还说连草根子都卖钱,现在又说棚户的建筑材料是捡的,这里面就有细微的漏洞,其实他们的捡东西,都是半捡半偷的。
阿巧的舅舅立刻接话说:
“人家都能捡的着,咱们怎么就不能捡了。我明天就带孩子妈出去,反正工也不好找,就把棚户先搭建起来。”
于是这三户人家,你来我往的。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如那燕子,用口来衔泥叼树枝一般,一点一点的将搭建棚户的材料准备齐全了。
这天傍晚,阿巧舅舅回来鸽子笼,在铅皮桶里舀了凉水。狂喝一通,喘口气说:
“那边的棚户都弄好了,这边的房子就赶紧顶掉,早一天就能省一天的钱。”
阿巧妈忽然走回来,满脸喜气的说:
“哎呀,告诉你们个大好事,美华纺织厂招工了,老手给二十块,新手也有十块那,你们赶紧都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就跟着我见工去。”
阿芬妈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喜:
“真的呀?”
阿巧妈笑:
“这样的事情,怎么好说玩笑的,大家都去,巧姐她舅舅,舅妈,表姐都去。”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去见工,美华纺织厂并不怎么挑拣,基本上看着手脚利落的,都留了下来。阿巧舅舅,阿巧舅妈,阿巧表姐,都说给到十块钱的工钱。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原本的熟练女工阿芬妈就更了不得了,工钱居然能算到二十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试工的时候,阿芬妈说自己做了将近二十年了,她单手的两个手指头动了动,就把线头儿给接上了。
于是一天之间,所有人都有了工作,白天只剩下年幼的阿巧姐弟留在家里。
几人上了几天工,统统都适应下来,唯一就是老熟练女工阿芬妈遇到一些问题,她以前的好几个工友都来拜访她,向她传递一些消息:
“你们那个美华是给二十块的,可现在新开的祥华给到三十块了啊,我看你是顶利落的一个人,并不是为了赚这个介绍费。”
这个就是撬墙角了,从半年前的纷纷失业,到现在变成了香饽饽,被各家纺织厂大力争抢。
阿芬妈痛苦纠结了几天,终于辞掉了工友们的邀请:
“我看,我还是在美华干着吧,老板工头都十分的和气,做工人,第一还是得讲究老实踏实。”
能够拒绝十块钱的薪水差别,这个阿芬妈精神境界可也算是到了一定的水准,然而她的这份良善知足也没有白费,美华的老板是消息灵通的人物,只过了一两个月,就又给她把差开的钱补上了,并且越来越多。
大家都是做工,为了上工近,所以郊外新搭建的棚户被闲置起来,三户人家依旧挤在一个鸽子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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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这才是真正的彩虹之国(三)
三户人家十几口人,平铺起来都能将房间铺满,白天的时候所有人同时在房间里,就会连转身都困难,胳膊碰胳膊,腿碰着腿儿。
但是因为大家每日出门为生计忙碌,所以竟然凑合起来过了几个月。
这天傍晚时分,天上的燃起了火烧云,五岁的懂事姑娘阿巧带着两岁的弟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风。
阿巧弟弟脸上也不知道从那里蹭来的黑灰,一双眼睛倒是大又明亮的,他奶声奶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