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齐王确有反心。”
二十多岁的丁骁,一脸英气,身手不凡,善于领兵,已是年轻武将中的佼佼者。此时他皱紧眉头,声音低沉:“太孙殿下之前命我暗中派兵扼守京城外所有的官道,这些时日,不时有身手高强来历不明的壮汉奔赴京城,聚拢在一处偏僻的田庄里。那处田庄,明面上是一个商人的庄子,实则是齐王府暗中的产业。”
按大秦律法,藩王无领兵之权,只能有一千亲兵。
齐王当日归京,便将一千精兵都带回了京城。韩王魏王也是如此。
当然,藩王们私底下豢养些暗卫死士,也是难免的事。只要不太出格,人数不太多,不会危及到朝廷,就是天子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别说藩王,就是普通文官府上,也少不得养些家丁护卫。武将们暗中豢养些人手,也成了心照不宣的惯例。
之前定北侯府被曝出有暗卫一事,根本就没人惊讶。
平西伯统领五万朝廷精兵,暗中也养了一千精兵。
元佑帝新丧不久,还未安葬。齐王还在跪灵,便开始召集人手进京,这样的动静,可就太不寻常了。
平西伯目中闪过寒意,低声问道:“你可曾查出有多少人聚在田庄里?”
丁骁答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命人远远地盯梢,未曾细探。这些人俱是昼伏夜出,深夜进田庄。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两千千。”
离元佑帝下葬之日,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还会有多少齐王死士赶赴京城?
除了这些死士,齐王暗中还有什么后手?
平西伯越想越是心惊,咬牙寒声道:“皇上尸骨未寒,齐王便想着谋夺皇位。狼子野心,实在可恨。”
“齐王有反意,便要趁早动手。”丁骁倒是颇为冷静:“太孙殿下虽然年轻,却是皇上下旨钦封的储君,继承皇位,顺理成章。若任由太孙殿下继位坐上龙椅,以后齐王想谋朝篡位,更是难之又难。”
“所以,齐王必会在皇上下葬之后就动手。”
齐王一定会赶在新帝登基大典之前起兵逼宫。
平西伯先是点点头,然后用力呼出一口胸口的闷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忠于天子,皇上选了太孙殿下继位,我们便忠于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的密令,我们自要遵从。绝不容乱臣贼子篡位。”
“从今日起,你就告病,不要进宫守灵了。继续让人盯着齐王府所有的动静,再暗中召集我们丁家的精兵。”
丁骁敛容应了声是,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让人给顾家也送个信?”
平西伯目光一闪:“这倒不用。殿下既让人给我们送了信,顾家必也早已知情,有所防备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暗涌(二)
漫长的八十一日跪灵,终于熬到了结束。
百官中年龄大身体弱的,不少熬得病倒了。傅阁老赵阁老也未能例外,俱被扶着回府养病去了。
宫中嫔妃病倒的,也不在少数。窦淑妃病了,王皇后被抬回了景阳宫。太子妃也是身心俱疲,可她没有休息的时间,还得继续坐镇宫中。
为皇上启棺安葬之事,自有太孙齐王等人前去,前后耗时至少也要五六日。
所有女眷都被留在宫中。安排众人住宿,也是件繁琐的事。太子妃索性挑了一个离福宁殿最近的延福宫,让众人暂时歇脚住下。
静养了两个月未曾露面的顾莞宁,和太子妃一起住进了延福宫。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堂嫂将养两个月,气色看着不错。”傅妍细细打量顾莞宁一眼,浅笑着夸赞一句。
顾莞宁生产时的凶险,傅妍早有所耳闻。原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虚。
在床榻上养了两个月,顾莞宁的脸色依旧苍白,没什么血色。所谓气色不错,大半都是恭维。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淡淡说道:“我还算有些运道,抢了这条性命回来。这两个月一直在床榻上养着,到今日才勉强能下榻走动。”
这么说,不免有些夸大其词。第一个月未曾下榻,到这个月,身子稍稍恢复之后,顾莞宁每日坚持下榻走动一个时辰,如今走路已无碍。
苍白的脸色,是特意敷了一层脂粉的缘故。
事实上,在徐沧精心的调养下,她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了。
林茹雪也走上前来,关切地说道:“堂嫂身子尚未痊愈,还是安心静养才是。”顿了顿又笑道:“阿淳也有两个月大了吧!自出生之后,一直未曾抱出来。我们还未见过他呢!”
齐王妃似笑非笑地接了话茬:“是啊,吩咐乳娘将阿淳抱出来,让我们都瞧瞧。”
顾莞宁却没给齐王妃颜面,一口便回绝了:“天气寒冷,孩子抱来抱去,多有不便,也易生病。待到以后天暖了,再让阿淳出来见人。”
齐王妃碰了个硬钉子,面上火辣辣地,心中暗暗咬牙切齿。
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就是生了个儿子罢了。谁还没生过儿子?想当年,她也生过两子一女……
想到两子一女,不免就会想到至今还被关在天牢里的长子萧睿。齐王妃心中黯然又悲恸,对眼前的顾莞宁充满了怨憎。
若不是因为顾莞宁,萧睿断然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最憎恶嫉恨顾莞宁的,非王敏莫属。只是,再恨再怨也没用。顾莞宁不但又生了儿子,还要做大秦皇后了……
元佑帝已经被送往皇陵,不日就要安葬。丧事一了,新帝便要登基。顾莞宁可不就顺理成章做皇后了么?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命好的人?
相较之下,她又是何等的倒霉?
王敏用力地咬着嘴唇,将头低了下去。
顾莞宁从头至尾也没看王敏。和众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
太子妃太过疲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隔日下榻,依旧觉得全身酸软无力。
顾莞宁前来探望,特意将徐沧也一并带了过来。徐沧为太子妃诊脉后,开了滋补调理身体的药方。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熬了补药端来,伺候太子妃喝了下去。
“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是不中用了。”太子妃不无自嘲地说道:“没能照顾你,倒要劳烦你来照顾我。”
顾莞宁微微一笑:“我这两个月一直待在屋子里休养,诸事都让母妃操劳。母妃疲累不支也是难免。现在也该轮到儿媳来操心忙碌了。母妃只管安心歇着,宫里的事都交给我便是了。”
太子妃状态不佳,头脑昏沉浑噩,确实不能理事。
可是,顾莞宁早产之后,身子一直不佳,又哪里禁得起这般操劳?
太子妃满脸踌躇:“你生产时亏了身子,得好生养几个月才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