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天,是龙门之后的高天。只有越过那道常人难以企及的龙门,成为了腾悬苍穹的蛟龙,才能见到高天之上的风景。
从前陆莲稚总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憧憬的一切描述给亓徵歌听,但渐渐地,她终于也意识到,原来亓徵歌的梦想也并不仅是她所想的那样平和。
她也有着令自己也要仰望的梦,恢弘又遥远。
初见时那般如隔云霭、如间薄雾的朦胧感又袭上了心头,但此刻陆莲稚却没有了曾经的徘徊与迷茫难前,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的爱慕与眷恋,变得更加浓烈。
世人向来慕强,更何况是本就少年有为的陆莲稚?
但平心而论,尽管亓徵歌的心结已经解开,又是谷中屈指可数的有资格、有才华,但她离经叛道的行为却早已经给谷中各脉宗族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无论亓元解是否当真想要将谷主之位留给亓徵歌,也并不是他一人能够说了算。
但我要帮她完成梦想。
即便是要放弃自由,即便是要放弃曾经憧憬的未来,她也要让亓徵歌达成所愿。
愿为池鱼、甘做笼鸟的誓言仍想来清晰,向容决谷渐近的长路仍在延续,陆莲稚的心意也一分分落定。
“又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了亓徵歌清浅的声音,陆莲稚回过头,穿过镇上驿亭客房的雕花漆窗,视线落向了房中人。
立秋将至,夜中的月色清辉流溢,相较往日清明更甚,铺洒在未点灯的房中,将眼前人也映得朦胧缥缈。
陆莲稚站在窗外庭中,回身向如在画中的亓徵歌招招手,也并不说话。
亓徵歌看着她浅色的袖口在月色下招摇,一时心里不可抗拒地微痒,仿佛被毛茸茸的猫儿尾挠上。
她笑着绕入廊中进了庭内,伸手挠了挠陆莲稚的下颌:“怎么了?”
陆莲稚看着她含笑的神情,心下竟登时生出种含泪的冲动,伸出双臂便将她按进了怀里。
纵使亓徵歌平日素来习惯了陆莲稚的黏人,此刻却也发觉了其中的不同。
“陆莲稚?”她感到自己被陆莲稚按得有些疼,却还是忍住了并未出声,只狐疑地喊了声眼前人的名字。
她等了许久,静静地听着耳后陆莲稚微沉的呼吸声。
陆莲稚将半张脸都埋入了亓徵歌后颈中,微显贪婪地嗅着她周身的药息,终于缓缓开口。
“……我明日,不同你一道入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快完结了?是吗?(自问自答不出)
毕竟我是拉长节奏小能手(x)
第92章 缘由
“我明日,不同你一道入谷了。”
亓徵歌闻言即怔住,从陆莲稚怀里挣脱开来,拉开了些距离,借着月色打量着陆莲稚的神情。
“为何?”
这两个字出口的语调堪称是小心翼翼,亓徵歌实在不知道为何,向来不愿与自己分隔开哪怕一分一秒的陆莲稚,居然会说出“不同你一道”这种话来。
且她能隐约觉察到,这并不仅仅是“明日”,陆莲稚的言下之意,是此番。
——此番,她都不会与自己一道入谷了。
“你有何事?”亓徵歌捏着陆莲稚的双肩,同她对视着:“陆莲稚,你告诉我,我同你一道去。”
怎么这么傻呢?陆莲稚心里有些想笑,又有些难过,随即摇摇头回绝道:“明天你同你师妹一道进谷去。”
“我不去。”她顿了片刻,补充道。
亓徵歌微微蹙起了眉,正欲开口,便被陆莲稚轻轻摇了摇头打断。
“如今我入谷,对你而言毫无帮助。不仅毫无帮助,我相信以如今的形势,我若公然入谷,对你不利反害。”
陆莲稚尾指勾了勾亓徵歌的手心:“放心,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我先在外替你想些法子,到了末不论事成或否,我们再见亦不迟。好不好?”
亓徵歌一言不发,清亮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陆莲稚,仿佛要将陆莲稚盯到开口变主意。
陆莲稚被她看得脊背有些僵,但还是面色不改,坚持道:“不会很久的。不然,我偷偷溜进去看你?悄悄地、谁也不知道地,晚上去看你。”
陆莲稚语调越说越轻,到了末已然带了些娇软,攀着亓徵歌肩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你有没有什么想带我去的地方?过几日我便偷偷溜进谷内,到时你便带我去看,可好?你孩提时候爱去的沉星湖、你初学御马时常到的那片花海、你在小竹林里亲手搭的小竹屋,还有你说过的所有地方,都带我去好不好?”
亓徵歌被陆莲稚炙热的吐息扰得耳尖微绯,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与轻软的语调下,纵使她已然有些五迷三道,但心下到底也知道陆莲稚这个小狐狸精是在哄自己。
亓徵歌一时有几分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身子却仍是往前凑了凑,拒绝道:“不好。我不要你帮我,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怎么这样呢,”陆莲稚清晰地看到了亓徵歌面颊上的绯色,一时心里知道她此刻恐怕已经被自己哄住了,笑道,“你可听说过,人言‘小别胜新婚’?”
“不曾。”亓徵歌有些微恼了,伸手拍了陆莲稚放在她腰间摩挲的手背一下:“你不同我一道入谷,就以后都别入谷了。”
这倒是难得的任性话。陆莲稚手背被拍得微疼却也不躲,反而凑得更前,闹道:“这怎么行呢,我还要同你一道去看花海的呢……”
话还没完,二人只听身后院中传来“咚”一声闷响,亓徵歌登时伸手将陆莲稚推出了几步远,二人皆向那声源看去。
“哎呀。”曲闻竹正微微倾身靠在二层客房的窗边,左手仍保持着往下扔东西的姿势,五个指尖在月色下显得莹莹润润:“失手了,抱歉。二位继续?”
亓徵歌冷哼一声,顾盼间流光寒凉,看向曲闻竹:“呵,手抖还做什么大夫?闻竹,我看你还是早日把名牌还给祖师爷,改行回去种地罢。医道容不得你失手,农家粗活儿倒是无所谓。”
曲闻竹幼时确实曾照料谷中药田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是她因擅剖谷中飞禽走兽而得的惩罚。
谷中药田肥沃,弄得她每日里指缝间都是泥,堪称为生命中极为狼狈的一段时光。
眼下亓徵歌再度提起此事,曲闻竹忍不住面色微绯,将手从窗边收了回来。
“哼。”她抱臂冷哼了一声,那音调倒是同亓徵歌十分相似:“师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
“我看莲稚妹妹说得很对,她入了谷也是要遭那几个老古董的白眼,师姐何必让她去吃那些晦气。”曲闻竹听够了墙角,站在楼上缓缓道:“反倒不如让她待在谷外,她既然四面八方有那么些高朋贵友,总能替你出些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