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惹得女孩惊呼,“哇,你好厉害,这么了解我们国家的习俗,”
秋琳笑着说,“我也是中国人呀,”语气里有些正经,
“是啊,你的普通话说得比好些人都标准,”
大家开始享用丰盛的餐宴,三三两两的走动交流,秋琳也被更多的人注意到,
她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女孩问,
“出去透透气,”秋琳说,“这里好闷,”
不是会场闷,而是她没有做好再面对王晴的准备,
肖皓月出神的望着秋琳越走越远的身影,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有人能把行走演绎的仿佛在舞蹈,她的步子非常缓,就好像在花园里散步,她的背脊挺得很直,优美的脖颈也伸长,普通的纯色连衣裙在她身上恍若华服,
她与周遭的喧闹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墙,肖皓月明白这样的女孩不论在哪个国家都凤毛麟角,
“成瑾,成瑾,”杨爱之叫着自己的儿子,“看什么那么入神,快给表哥表嫂敬酒,”
成瑾从那熟悉的背影中收回目光,笑着说,“好。”
第三章 桃花盛开
华灯初下,江畔的夏风吹散了秋琳鬓间的白发,
她站在二楼的观景台上,满目是无边万里的波涛涌动,秋琳是饮着长江水长大的,江水多少年无休无止的流向大海,如无情的旁观着见证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她的生活也已经物是人非,
“艾德琳,”穿着红色旗袍的李玉又急又慌的,顾不上脚上的高跟鞋,小跑上来,在看到女孩以后舒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
秋琳转身,“我怎么会不告而别,”淡淡的笑痕犹留在唇角,她墨蓝的眼却仿佛融入深色的星夜,空灵而孑然,
李玉望着她,这个孩子为什么总给她心疼的感觉,“你的头发怎么变成白色,”
难怪她一直不肯摘下帽子,在全是乌黑头发的中国人里,满头银丝的年轻女孩太打眼了,
“这是我的心脏病痊愈的后遗症,”秋琳笑着说,看着她轻松的神情,谁能想到当初的九死一生,
李玉知道她治好了病,但不知道其中的艰险,
“李玉,我改名字了,”秋琳说,“我现在是秋琳,别再叫我艾德琳,”
“秋琳,”李玉低喃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这更像中国人的名字,
“我们下去吧,新娘跑了,婚宴该乱套了,”秋琳走到李玉跟前,向她优雅的伸出手,
“今夜最美丽的女士,我能有荣欣牵起你的手吗,”她学着贵族宴会上,绅士们惯用的语气,微微屈膝,
故作的正儿八经,可惹笑了李玉,“真是古灵精怪的孩子,”这还是秋琳第一次接受到如此‘童趣’评价,
李玉含着笑把手搭在女孩的手心,被秋琳握住,“这次我来为你做一回骑士吧,”
谢谢你,十年来替她照顾妈妈;谢谢你,一直信任她,从她还只是一个稚幼孩童开始;谢谢你,曾经尽全力保护她帮助她,
当李玉和秋琳携手再次走进会场时,碰杯的男人,笑谈的女人,打闹的孩子,都停了下来,
在这场看似圆满的姻缘里,怎会没有不和谐的因素,
杨沐家世殷实,坐拥财富,而李玉白手起家,辛勤打拼,门户的差距,从双方各自邀请的宾客身份中便能猜出,
敬酒的时候,秋琳看到杨沐的父母与老李还有她妈妈隔着老远的位置,完全没有亲家的热情,她听到右边一些所谓的富二代在对李玉的容貌年龄评头论足也许还有嘲笑,
而这一切都被掩盖在喜庆祥和的气氛之下,
秋琳比任何时候都敏感,又或许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她无比想让李玉幸福,
所以她以保护者的姿态与李玉并肩,不论是因为血脉中的传承还是因为耳濡目染,女孩周身的高贵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她的衬托下,李玉身上的旗袍都变得华美,金丝的绣织在灯光下泛着奇妙的色彩,
而李玉脸上愉悦的笑容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头发居然是白色的,”肖皓月惊叹,她不由自主的想到月光美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其他人亦议论着,
“那个外国人是谁,乍一看我还以为哪国公主来了,”
“杨沐的老婆不就是一‘餐馆’老板吗,怎么还认识这样的人,”
……
王晴蓦然失色的从椅子上起来,老迈的腿脚一时没站稳,险些摔倒,幸好老李扶住了她,
是小秋,那是小秋,
王晴的心在发抖,眼泪直往外涌,被她刻意遗忘的女儿啊,每当夜深人静,深深的愧疚环绕着,但她从不后悔当年做出的选择,
“一定是小王的孙女,哎哟,这也太出众了,”丛阮惊叹着,她总算明白那时小女孩为什么总戴着口罩,要换成是她的孙女,她或许连门都不准她出门,
丛阮的丈夫方若海也在看女孩,没有说话,他想起王家种种的不对劲,归根究底的原因肯定就在这个神秘的孙女身上,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秋琳和李玉直接走向主宴席,然后秋琳低声对激动得不能自抑的王晴说,
“对不起,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错过了太多,不想再错过李玉的婚礼,”
秋琳望着头发花白的母亲,眼睛有些红,但没有哭,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紧张与害怕,她怕王晴又让她‘滚’,
王晴老眼早已溢满泪水,而她什么也没说,伸出褶皱的右手,裹住女儿的,母女俩从偏门一起离开了会场,
几十年前,王秋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王晴就是这样牵着她,接送,过马路,
时光荏苒,她的母亲已年近古稀,而她的外表却还是妙龄少女,
老李欣慰的对李玉说,“王晴心里的结这下可以解开了,”
“刚才那个女孩是谁?”杨沐的父亲杨青之问李玉,杨青之不喜儿媳,甚少主动与李玉交谈,
“王阿姨的远房孙女,”李玉如是回答,
婚宴继续,不过人们议论的话题中心稍稍有些转移,秋琳给他们仅仅惊鸿的一瞥,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足以让某些人放下心里对李玉的轻蔑,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真理,
“你在笑什么?”年轻的男人推了推一直在‘傻笑’的成瑾,自从秋琳离开,他便撑着额,径自低笑,
秀气的眉头放得很开,上挑的细眼角笑意渐浓,美酒的微醺,仿佛胭脂桃花,粉艳柔和,又好似烟云水气,隽逸悠然
不知多少女孩在偷偷打量这位他,如若他此刻醉卧软榻,身披轻裘缓带,手执觚樽,那一定是古时最风流的冠玉美男子罢,
“我见到梦中人了,”他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