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恩的声音,艾德琳就安了心,
纳达看了一眼女孩嘴角的淡笑,她觉得艾德琳只有和他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一个正常孩子,除此之外的时间,女孩便总在出神与沉思中度过,眉宇间甚至透着苍凉,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他们医院只服务于富人,纳达见过许多富家千金,现在医院里还住一位这种类型的,她们大多早熟,谈吐、穿戴近乎成人,可没有一个像艾德琳这般奇特,奇特的仿佛经历过千帆万浪,最终归于平淡,
就在纳达发愣胡思乱想的时候,艾德琳脸色却转成担忧,“亚瑟文…还在家么,”
“他就在我旁边,”乔恩看了看亚瑟文,男孩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手里的电话,“你要和他说话吗,”
“嗯,”艾德琳应了一声,
乔恩把手机设置成扩音,放在桌上,
“亚瑟文,”
或许是因为电话里的声音失了真,艾德琳的语调很低很轻,“对不起,”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连纳达这个外人都感到怪异,她明白那句西语的意思,不过是道歉,可为什么艾德琳现在就好像做了滔天的错事,愧疚的连解释都说不口,
电话的另一头,亚瑟文却在笑,笑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当亚瑟文以为全世界都要抛弃他时,
原来还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他。
第六十五章心脏的尽头
“艾德琳,要吃苹果派吗,”说话的女孩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左手臂架着轻便的矫形架,右手托着一个小盘子,
艾德琳还没有听真切,守在旁边的纳达却先开了口,
“露娜,艾德琳明天要动手术,吃这些会影响血压,”
“那我只能自己独享了,”女孩毫不介意的甜笑着,
露娜也是病人,在艾德琳住进来不久,因为手骨骨折送来的,她的心脏同样不算好,但不像艾德琳那样严重,
“明天的手术,我会为你祈祷的,”露娜的语气很轻快,艾德琳听清露娜的话,微微笑了笑,
艾德琳知道露娜天性乐观,她这么说,并不代表随口客套的安慰,
每天上午露娜都会串到她的病房,与正在扎针检查的艾德琳闲聊,从法国的风情到美国的趣味,无所不谈,当然主要是她在说,艾德琳偶尔会插上一两句,露娜知道艾德琳的听力不好,有些话总是耐心的重复两三遍,
所以艾德琳对这个孩子非常有好感,
至少纯粹的友善给艾德琳的病期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
“你的胳臂怎么样了,”艾德琳问了一句,
露娜是一家私立贵族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在参加同学家里的派对时,从二楼摔了下来,幸好地上草坪柔软,她的伤势才不算严重,这些都是露娜主动告诉艾德琳的,
“可以动了,我给你演示,”露娜说着就要拆开矫形架,
“露娜小姐,”纳达连忙阻止,甚至还在女孩的名字后面加了称谓,
露娜确实算得上贵家小姐,大珠宝商盖瑞?霍福拉她的父亲,光在曼哈顿,高档珠宝商店中就有五家属于霍福拉,
露娜为艾德琳介绍时,倒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在这片处处都是富人的地方,她这样的家庭并不少见,
“露娜,”穿戴时尚的女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叫了她的名字,“约翰医生现在要检查你的骨头,”女人显然很不高兴女儿冲动的行为,
她是露娜的母亲贝尔金,每天下午都会过来陪护女儿两个小时,一次都没有超时过,
贝尔金扫了艾德琳一眼,客套的打了一个招呼,“下午好,艾德琳,”
“下午好,霍福拉夫人,”艾德琳也礼貌的回道,
“怎么不见你的父亲,”乔恩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会引起女性的好感,这位贝尔金女士也一样,在两个小时的陪护中,至少有半个小时她是在和乔恩的交谈中度过的,
“他去超市了,”贝尔金的声音很尖,让艾德琳本就不灵光的耳朵,更加迟钝,她缓了好几秒才回答,
“他真该请一个保姆,”贝尔金似乎很不屑超市这种地方,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回屋了,
“我妈妈就是这样,”露娜无奈的耸肩,“你千万不要介意她的话,”
“没事,你快上去吧,否则她又要发火了,”贝尔金只不过性格太高傲,但为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每天下午,她为女儿准备的各种食物,总少不了艾德琳的一份,比如今天的苹果派,
“纳达,现在几点了,”艾德琳问道,
“两点十四,”纳达看了看手表说,
“我该给亚瑟文打电话了,”
不知是不是阳光的衬托,纳达总觉得这一刻艾德琳脸上的笑容很柔和,就好像面对至亲之人,可又和对待乔恩时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她真的很好奇,小女孩这几天通话的亚瑟文是谁,她的弟弟吗,
而且每次的电话都是那么的奇怪,只有艾德琳对着手机说,还用的是西语,她不是法国人吗,更诡异的是,纳达从未见过对方回复过,比如现在,
“亚瑟文,你现在还在画画吗,今天的五十个单词作业有没有写完,”
林区的天色已经暗下,但亚瑟文并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沉沉的,
他跪坐在电话旁边,在铃声响起还不到半秒,就按下了接听键,这是乔恩教给他的,
艾德琳清轻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木屋里,却给了他不可比拟的满足与安心,
他把头靠在电话旁,好像这样就能离艾德琳更近一些,
“明天我就要动手术了,所以不能给你打电话,或许后天也不行,”艾德琳并不准备告诉亚瑟文这次手术的风险,
“对了,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饭,”艾德琳说话并没有逻辑可言,很像母亲对孩子零碎的说教,“多吃点东西吧,你瘦的不成样子了,只有拥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好好活下去,”艾德琳的声音越说越轻,茫茫的望着脚边的玫瑰花丛,
阳光依旧灿烂,可纳达却感到深深的压抑,从她面前的艾德琳到电话另一头的亚瑟文,哀伤似乎被连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