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有大团的黄玫瑰和风信子,米白色的小楼坐落其中,更像家居庭院,
医院建在东河边上,穿过一条马路就能达到,
想不到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是以如此的状态,
纳达很犹豫,“艾德琳,下周你就要动手术了,”
艾德琳到美国当天,就做了开颅手术,但她的心脏已经负荷到极点,所以第一次开膛术定在下个星期四,
她的心脏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乔恩先生还没有给你打电话吗?”。纳达推着轮椅走进长廊,顿时清凉包裹着花香的气息迎面扑来,
“没有,”艾德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或许我应该主动打给他,”
乔恩两天前回了法国,一来,他们离开的匆忙,留下一堆烂摊子,二来,也是应艾德琳的恳求,他们一走,就真的只剩下亚瑟文了,
艾德琳曾经试着打过木屋里的电话,但都是徒然的,
“艾德琳,”又有一个护士走近她们,“院长要为你做全身检查,”
过了好几秒,艾德琳才完全听清护士的话,这位护士和艾德琳相处不久,不像纳达掌握了与她说话的技巧,
“现在吗?”。
“是的,”
艾德琳又收起手机,轻轻的点头,
此时,乔恩已经到了家,
木屋周围已经长满野花野草,繁茂的直到乔恩的小腿肚,
大门紧闭着,就好像久无人居住,
屋内昏暗一片,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味,乔恩用力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也照到了楼梯拐角的蜷缩成一团的男孩身上,他把头埋入膝盖间,两腿紧靠着,深色的衣服上布上了一层灰,乔恩甚至看到他白金色的头发和栏杆之间织起了蜘蛛网,
亚瑟文就像一块已经生根的石头,不会动,仿佛没有了生机,
他数着天数生活,但是一天天过去,一个月过去,艾德琳还是没有回来,
他似乎又回到母亲抛弃他的时候,一个人对着墙发呆,甚至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了,或许离开这个世界更好罢,
“亚瑟文斯特,”乔恩弯下腰,拍着男孩的背,
乔恩已经身心俱疲,他实在没有心神再操心亚瑟文,若不是艾德琳的请求,若不是内心人道主义作祟,他根本不会回来,乔恩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陪在艾德琳身边,
但是男孩没有丝毫反应,身体的冰凉透过单薄的衣服,让乔恩心惊,
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从他们离开那天开始吗,
乔恩无从得知,
“艾德琳差一点就要死了,”
悲伤的声音传进了男孩的耳里,亚瑟文猛然抬起头,一双紫色的眼空洞的望着乔恩,
“她的头破了一个大洞,血留着满地都是,”看着亚瑟文与艾德琳相似的头发,乔恩的心被伤痛溢满,“我想你应该很熟悉那样的场面,”
乔恩的话刚落,
男孩原本干涸的眼眶被浸湿,泪水慢慢的滑下,不知他是在为艾德琳的伤痛而伤心,还是为了释放这么多天来的委屈与惊恐,
“艾德琳曾经没有遵守与你的承诺,她很后悔,”乔恩一直都记得,艾德琳和亚瑟文孽缘的开始,“这一次,她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我回来了,”
亚瑟文直直的看着乔恩,不顾睫毛间还沾着眼泪,似乎在确定乔恩话里的真实度,
他慢慢抬起已经麻木的胳臂,伸出枯瘦的手抓住楼梯栏杆,试图站起来,但身体的机能已经停滞,不由意识的支配,他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整个人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乔恩叹息,“你有多久没吃饭了,”他抓着亚瑟文瘦如细竹的手臂,把他提起来,
亚瑟文并没有抗拒乔恩的接触,
乔恩搀扶着男孩让他靠坐在沙发上,
“幸好我买了食物,”乔恩把门口的纸袋拿进来,“先吃点东西罢,我的时间不多,”
亚瑟文却不看乔恩手上的东西,用一根手指头,在积灰的桌上写着,她在哪里,
漂亮的字母让乔恩很是惊诧,他并不知道亚瑟文已经学会识字,这么说,艾德琳的努力是有成果的,而他,乔恩看着男孩,也不是疯的无可救药,
“艾德琳在美国,”
亚瑟文显然不知道美国是什么,茫然而又急切的望着乔恩,
“你只用知道是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乔恩并不准备详细解释,“至少在一年的时间里,她都不会回来了,”
听了这样的消息,亚瑟文难得还维持着平静,只不过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用力握住拳,指甲甚至在手掌上印出血痕,
“艾德琳要换一颗心脏,这是非常危险的手术,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为我们再添麻烦,如果艾德琳因为担心你而心情受到影响,…,”后面的话,乔恩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亚瑟文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你有两条路,”乔恩并不准备在这里多停留,回程的机票他已经买好,时间就在今天晚上,“我把你送到福利院,或许你还能因此回国与母亲团聚,”
显然亚瑟文并不希望如此,他垂下头,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恐惧,
“你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帮我们看家,”乔恩当然不指望十二三岁精神有问题的男孩真能为他们做什么,
但他也知道,除了这里,亚瑟文真的无处可去,第一条简直和死路没有两样,
“我已经和莫华德说过,他定期会来照看你,”医生向来心慈,独居的莫华德更是如此,最重要的是,莫华德是除了艾德琳和乔恩以外,最了解亚瑟文的人,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没有监护人的孩子独自住在山里,着实危险,
正说着,乔恩的手机响了,
“乔恩,”艾德琳的声音很轻,但是亚瑟文太敏感,他还是听到了,
男孩猛然抬起头,
“你到家了吗?”。艾德琳躺在床上,手伸在外面,纳达在为她扎针,小而瘦弱的手背上已经布满许多针痕,有些还带着青紫,
“到了,”乔恩看了看客厅上的挂钟,“现在是打针的时间罢,”
“是啊,我不是空着一只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