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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螺发髻,髻边簪一支水滴玉簪。身量比以前大了不少,却还是腰肢纤细的样子。然却没了以前那般的骄纵盛气,是沉稳的大姑娘了。

    原姜黎不知道丁煜来了军营,还是一贯的掐着时间拿饭食来沈翼帐里,打算与他一起用晚饭。她也是习惯了进沈翼帐篷的时候不再通传,不管他在做什么事都没什么所谓。这会儿却有些生愣,打着帐门的手不自觉往回缩了缩。大约是下意识想撤步子回去,然在对上沈翼眼神的时候,还是把帐门打了起来,挎着食篮进了帐篷。

    进去后盈盈给丁煜施了一礼,却什么话都不说,只管往案头的蒲团上坐着去,把食篮放下来,看着沈翼问:“现在吃?”

    沈翼看着她,寻常地笑一下,“不吃了,待会儿去城里找地方吃,正好搭丁大爷的车。”

    姜黎听这话,手从食篮把儿上收回来,看着他道:“又约了哪位大人吃酒?你别再拿话哄我,如意都说了,她来军营之前,沈老爷派人盯了你好多天,你请人吃酒的时候都有姑娘在场,伺候得你们可开心。”

    沈翼看着姜黎,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回过神来,摸起案上的空茶杯在嘴边碰了一下,说:“那不是场子上需要么,如意没跟你说,我一个都没碰?都是别人搂,我可都是干瞧着。就怕你吃味儿,回来我没好日子过。”

    姜黎把他手里的空茶杯子夺下来,“那要是我不吃味儿,你就搂了?”

    好好儿的,突然变成两口子拌嘴了。沈翼本来只觉姜黎看到丁煜,定然会有许多情绪,必是要敛得半句话不说的,只管沉在回忆过往的心情里。毕竟他们以前是有情分的,虽不知到什么程度上。可她突然接起搂姑娘的话来说,瞧着便只当丁煜是个寻常人罢了。这里面自然也有些故意要说给丁煜听的成分,但她的质问情绪是一点儿也不假的。

    “哪能呢,有你这么个宝贝在家里,我出去搂那些个?”沈翼说着话,拿下她手里的杯子来,往里斟上茶,又送到姜黎手里,“吃杯茶,消消火气。如意那丫头的话可不能信,她是我娘的人,挑拨咱俩关系呢……”

    沈翼的话说到这里,被丁煜的轻咳声打断。沈翼这便又笑了笑,说:“有客人在呢,咱们的事儿晚上慢慢说。”

    “嗯。”姜黎应一声,低头抿茶,余光也不往丁煜扫一下。

    丁煜听她们把话说下来,自然产生了自己是外人的感觉。他脑子里开始捣起糨糊,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全然没了立场。如果姜黎在军营里和沈翼就是这样的状况,活似两口子,他还拿什么身份把人要走?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和姜黎长着一模一样脸的人,根本不是她。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姜黎会和沈翼在一起像一家人,而自己和韦卿卿,会成为外人。这是全然不在预设里的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心里情绪复杂,纷杂凌乱,丁煜却也直起不起腿来走人,大约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小段。他是为了姜黎来的,在事情没彻底弄明白之前,他不能稀里糊涂就走。但不走,又不知再怎么把姜黎归类为自己人和沈翼说话,很是纠结。

    姜黎慢慢吃着杯里的凉茶,等着他起身走人,但却见他一直不起身。沈翼看着她吃完,又给她斟了一杯,忽说:“丁大爷是你的旧相识,难得这会儿又见上。我们营里的伙食实在是差,吃得腻味,这阵子也没出去吃酒,这会儿难得丁大爷过来,咱们搭他的车往城里去,让他请咱们吃一顿。”

    姜黎接住沈翼递过来的茶杯时愣了愣,不知他要做什么。她还没说话,那坐着的丁煜终于开了口,像松开了所有情绪一般,说:“也好,我也有些日子没吃酒了。”

    两个男人把这事儿定下了,不管姜黎愿不愿意,拉着她出军营,三人一道上马车。上了马车后没人说话,沈翼把姜黎的手拉在手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宣誓主权的意思。丁煜一直是文雅的人,不知被沈翼刺激还是如何,这会儿大有些沉不住的样子,不时就打起车围子冲车夫说:“快些,太慢太慢!”

    车夫把马车赶得飞快,进了城,丁煜又打起车围子说:“把我们送去番阳楼,你回家去请大奶奶,把她带过来。”

    车夫应下话来,自赶着马车一路跑到番阳楼,又掉转马头往丁家去。姜黎便跟着丁煜和沈翼先上楼,要个阁间坐下来,只管先把酒菜点起来。沈翼和姜黎默契,点的全是她爱吃的东西,并对她显出各种体贴关心。

    姜黎也在他面前有小女儿情态,问他,“那我今晚也能吃两杯酒吗?”

    “只能吃两……”“杯”字还没从沈翼嘴里说出来,就听得“啪”一声,被吓断了话。原是丁煜已经自个儿吃下了一杯,把杯子重重放到了桌面上。沈翼和姜黎便都看着他愣了愣,而后姜黎小声说:“我们等韦姐姐到了再说话吧。”

    沈翼慢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厢丁煜又给自己斟上了酒,却没端起来吃。他也不说话,一时间阁间里很是安静。好容易把韦卿卿等来了,姜黎这才松了口气,忙起身去迎韦卿卿,拉她往丁煜旁边带过去,说:“韦姐姐,你可算来了,都等你呢。”

    韦卿卿在听车夫说丁煜要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今儿丁煜往沈翼军营里去了,却不知道怎么又吃起酒来了,还要她也出来。这会儿到了这阁间,看到沈翼和姜黎,便越发摸不着头脑起来。被姜黎拉到丁煜旁边坐下,等着姜黎过去沈翼旁边坐下,她才暗暗拽拽丁煜衣角,小声问:“怎么回事?”

    给她这一点时间,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和沈翼坐到一桌吃酒吃饭的。丁煜却也没法跟她说得明白,只自个儿站起身来,把每人身前的杯子都斟满酒,然后说:“一桌上坐了,就都是朋友。”

    这种话,在这一刻之前,谁都想不到会从丁煜或沈翼哪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可是,这会儿就是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着是朋友的话。韦卿卿迷糊,看今儿的丁煜与往常不同,自己却不能多问什么,只得配合。

    配合了一会儿,她也就发现了问题。在沈翼和姜黎面前,她和丁煜好像是对假夫妻。或者是说看多了相敬如宾的夫妻,这会儿看到沈翼和姜黎之间默契的点点滴滴,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大凡是个女人,都是渴望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这种捧,不是说日日拿你做个姑奶奶,不让你做一点事情,而是能在许多些微小事上留心留意,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暖到你心窝里。

    韦卿卿也就明白了丁煜今天为什么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大约也是受到了刺激。他一直是个温润有礼的人,在酒桌上从不贪杯,今儿却不是。他明显想和沈翼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