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看到你们的生活,也才发现,这个世道确实不公平。我没有多大的能力,但能为你们做的,已经都做了。”
姜黎知道,沈翼在营妓们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不过是通过她姜黎看到了这个社会的另一种人群,而后想诚心地为她们做些什么。
姜黎并肩与他往前走,又想起白日里倒的那个糖人儿。因为在巷子里和沈翼撞满怀,给撞掉了,一口没吃。想起来了,这便叫他赔,两人便又去糖人摊边,叫师傅给倒了个嫦娥奔月。
姜黎便拿着这糖人儿,与沈翼走过繁华街景,在热闹尽消处回头看身后的灯火辉煌。以前她是高楼窗边儿的贵小姐,垂眼下来瞧着穿梭在街道上的人群,只觉密密如蝼蚁一般,不知他们活着是为什么。没钱没地位,吆喝得嗓子哑了声儿,也赚不了几个子儿。而现在,她连他们都不如,却也还拼命活着。
沈翼没有去租马车,两个人在昏暗的巷道里徒步往南城门去。到南城门要十多里路,从南城门到军营亦有约莫十里路。还没走到城门处,姜黎便有些走不动了。沈翼便蹲下身子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仍是很扎实地往前走。
姜黎圈起他的脖子,搁头在他耳边,看着前方黑漫漫的路,在他耳边说:“就和阿香他们一起逛,不是挺好?阿香话多,热闹。逛完了,马车上一块儿回来,省时省力。这样走下去,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沈翼无所谓,回头看她一眼,“我背着你呢,你怕什么?倘或带着那阿香,一路上呱噪,什么知心话也说不了。再或想做点私密的事儿,也不能了。”
姜黎看着他的侧脸,“你想做什么私密事儿?”
沈翼低了声儿,“待会儿出了城,我带你逛园子去。”
姜黎这可就不明白了,这么大晚上,逛什么园子去?园里这会儿都没人,也不像城里那般到处挂灯点火的,什么都瞧不见。姜黎在他背上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不去,你放我回去,你自个儿逛去。”
“我自个儿还有什么趣?”沈翼把她往背上托一托,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城门上。通过暗长的城门,到城外又走过一段灯火通明的街市,而后入了郊外,便再没有灯火亮光。头顶上有一轮明月,清风拉着云丝,盖去大半。
沈翼背着姜黎到一个小园子外,姜黎便从他背上跳了下来,这会儿那糖人儿已经被她吃了干净。沈翼推开虚掩的门要拉姜黎进园子去,姜黎不自觉地往后退,只问他:“你先说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翼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后退,带着她往里去,“我不干什么,就是白日里没时间陪你多玩玩。这会儿路过,带你进来逛逛。也不是全瞧不见,花架上开的什么花都看见呢。便是这夜色里,那假山假石朦朦胧胧的,像泼墨画儿,才最好看。”
姜黎半信半疑,随着他进园子。他果也带她去看花看水,月色下的河水面上波光粼粼。沈翼从后面抱着她,随她顺脚走路,怎么粘都不嫌腻的样子。他落吻在她耳后,低声问:“喜欢么?”
姜黎笑,“喜欢。”
沈翼便就这么带着她往前走,自又走到一群假山假石里。摸了其中的道儿,钻到假山里去,一直往前走,走到最后便是无路可走。姜黎这就停下了步子,回过身来正对着沈翼,说:“没路了,回头吧。”
沈翼却没有回头的意思,只低头看着她。姜黎与他对视一气,忽又想起他在城里说要做什么私密事儿。心里觉得不好,便动了身子往后退退身子,抬起手来挡在胸前。沈翼自然是撵了步子跟过去,逼她退到假山边上,再退不动。
姜黎心里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自然推开他想要跑。可不过刚迈出一步,就被沈翼拉了回去。相同的事情又要上演,姜黎开始的抗拒像挠痒痒,不过一会儿就软在了他怀里。粗重的呼吸声被一方山石围住,在两个人耳边回荡。
在姜黎沉在快感里顾不了外界环境有些投入的时候,忽而听到沈翼后面传来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姜黎这便被吓得屏住了呼吸,在沈翼耳边说:“有人……”
沈翼却无所谓,反正这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在她身上一下重一下轻地动,惹得她浑身不住颤抖。又因为听到了人声而紧张,那下头的感觉比平时便更让人难耐。因姜黎便咬死了下唇,把头埋进沈翼怀里。
来的人在瞧见这里有人后,悄摸摸也就回头走了。等听不到脚步声,姜黎把屏住的那口气松开,便成了最动情的样子。她去咬沈翼的耳垂,问他,“这是别人会情郎的地方?”
沈翼摇头,“不知道,但确实是个好地方。”
☆、49.哥哥
红纱红缎红烛台,红鞋红袜红嫁衣,人一辈子的喜庆,到底是终于这满屋煞红,还是始于这满屋煞红,无一人知晓。嫁了,在一方全然不熟的天地里,伺候家婆夫君,便是富贵人家的媳妇得意些,却终归也是个媳妇。
韦卿卿端坐在床沿儿上,盖头角儿上缀的珠串子动也不动。双脚盖在裙面下,搭着脚榻坐得端正。肚子饿了一天儿,到现时没得口吃的。隐约能听到外头宾客嬉笑声儿,却不知这场宾宴要到什么时候。上轿前家里母亲乳母交代的话,到了婆家要懂礼识大体,便是这一日的大小礼仪,一件也不能错咯。错了一件,都怕余年不利,一辈子不顺畅。
韦卿卿便耐着性子等到宾宴结束,听得房门一声,一窝蜂地拥进许多人。说是来闹洞房的,少不得就哄闹起来了。她是个好性儿的人,等着丁煜挑开自己的盖头后,也随他们闹去。都是大户人家子弟,谨尊着道理,没有过分的举动。吃了合卺酒,行了合髻礼,也就算礼成了。
等人尽散去,也就留了她夫妇二人在房里。韦卿卿这会儿才拿些东西来吃,吃罢了又去镜边卸妆容。头上凤冠极重,没有戴着就睡觉的。她自个儿坐在镜前弄了一气,没弄得下来,便透过镜子瞧坐在床边发愣的丁煜,“你过来帮我一帮。”
丁煜听了话,方才有些回神,从床沿儿上起了身,下脚榻到这边来,帮着她卸凤冠。韦卿卿从镜子里看他,在他脸上瞧不出什么新婚该有的喜色。忽又想起今儿个他迎亲半道上下马的事,因问他:“今日花轿来的路上,怎么了?”
丁煜酒吃得有些多,头脑发懵。帮着她卸下凤冠来,自己扯上身上的红绸大花,回道:“好像瞧见阿黎了。”
“阿黎?”韦卿卿回过头来看他,“你又看着她了?这回是真的,她活着回来了?”
丁煜摇摇头欲清醒脑子,踩上脚榻往床沿儿上坐,“大约是我看错了,跟出去走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