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玩,最多只能去花园里逛,他早就逛腻了。
李瓶儿看着欢天喜地的儿子跟着玳安走了,心里叹惜道: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啊,连亲娘也不管了。
西门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里面留下一小半,递到李瓶儿面前,戏笑道:“六娘,我俩共患难,同富贵。来,喝了它。”
李瓶儿微微侧开头,抗拒道:“你自己喝吧,我这里有。”
西门庆不依,仍然举着酒杯:“你有的是你的,这是我赏你的。”
李瓶儿闻言便白了他一眼,哟,还用上赏字了?
“不要!”她也硬气得很。
西门庆继续逗她:“你这是不好意思了?我的口水你又不是没尝过……”
李瓶儿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盈盈美目怒视着他,恨不能用眼神将他刮下一层皮来。
好厚的脸皮,这么多人在场,他就敢这样讲话!
盲姑申二姐眉眼不动,继续唱着她的小曲。
郁大姐则羞红了脸,娇羞地看了西门庆一眼,复又低头弹琵琶给申二姐凑乐。
西门庆被她瞪得喷笑起来,收回手,自在将残酒喝下,乐不可支道:“孩子都生了,脸皮还这么薄。”
李瓶儿继续怒瞪他,她过来时就有了晏哥儿,怪谁?
这时,吴月娘进来了,笑问:“六娘说什么笑话了,老爷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李瓶儿微红着脸,起身请她坐。
月娘在西门庆身旁坐下,西门庆道:“我刚才在说,如果她喝了那盅酒,等下赌骰子我就让着她,谁知她不肯喝。看来她是不怕喝酒的,等下大家都别让着她。”
月娘也笑了:“我都说这酒甜得很,一点也不烈,多喝几回就习惯了。”
李瓶儿微微垂着头,不搭话。
孟玉楼带着兰香走进来,她换了一套浅色妆花衣裙,全身的闪亮去了不少,仅插着一根雕刻着牡丹花,花蕊上镶着绿宝石的金簪,顿时显得清秀简洁起来,瞧着也年轻了几岁。
吴月娘盯着她,点头夸赞道:“三娘这样穿也挺好看的。”
“谢大姐姐夸奖。”孟玉楼在李瓶儿身旁坐下来,抚了抚发鬓,解释道,“喝了一下午,有些头晕,不耐烦再坠满头珠钗。”
西门庆只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月娘见了,伸手就要拿酒壶替老爷斟酒,孟玉楼手快,抢过酒壶,一边倒酒一边笑说:“等我来伺候老爷和大姐姐。”
吴月娘也不和她争抢,微笑着喝下自己杯里的酒。
孟玉楼冲她感激地一笑,亲手斟满她的酒杯,月娘稳稳地坐着,坦然受了。
玩了一阵骰子,各人都有输有赢,一坛金华酒顿时消了一大半。
眼看夜色深沉,是时候考虑老爷今晚歇在哪儿的问题了。
吴月娘看着西门庆,欲言又止。
西门庆不理她,径自对郁大姐和申二姐道:“你俩也累了,停了吧。”说完从腰间取下荷包,掏出二两银子赏她们。
吴月娘赏了她俩一人五钱银子,并两匹好布。
孟玉楼则赏了每人三钱,又让小鸾去她房里拿两盒点心给她们。
李瓶儿落在最后,在心里想了想,她虽然不想争这个尖,但申二姐一个盲人,从下午时分坐到现在,一直弹唱,手口不停,也挺感人的。她让绣春取了两副金三事,一人一副。
郁大姐和申二姐一一接下,又磕头谢了赏。
西门庆正打算让玳安安排轿子送她俩回去,孟玉楼忽然开口道:“这两人也算伶俐,六娘下午还说她俩唱得好,若是明日能再听一回就更好了。”又扭头打趣李瓶儿,“六娘出手这么大方,可见是真心喜欢她们。”
李瓶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向吴月娘,见对方脸色还好,暗暗松了一口气。
西门庆顿了顿,笑着对郁大姐说:“那你们先不要急着回去,在府里住一夜,明天再唱一天吧。放心,亏待不了你们。”
申二姐磕头道:“大官人说哪里话,能进府里伺候是我们的福气。”
郁大姐跟着道:“奶奶们心慈,我们得这么一回赏,半年的衣食都够了。”
吴月娘笑着喊小玉:“快领她们下去歇着,泡壶好茶给她们润润喉。”
小玉应是,那两人又朝上磕了三个头,这才跟着小玉下去歇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希】灌溉的营养液~
☆、第 117 章
西门庆放下茶杯, 看向李瓶儿, 打算叫她一起回去睡觉。
谁知, 李瓶儿正微垂着头, 聚精会神地盯着炕桌看。
一个光秃秃的炕桌而已, 值得她看得这么认真?
孟玉楼用手帕遮着嘴,眼神在老爷和六娘之间打了几个来回, 然后招手喊兰香上来。
兰香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 笑着走上前。
孟玉楼从她怀里接过包裹, 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鲜亮的洒鞋。
鞋是白底青帮, 鞋帮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迎春花,绣活鲜亮,做工精巧,一看就是一双好鞋。
孟玉楼双手捧着鞋,对西门庆道:“老爷, 我前些天给您做了双鞋,也不知合不合脚。不如, 现在试一试?”
西门庆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点头道:“看着还不错。”
孟玉楼躬身轻轻抓住他的脚, 亲手替他穿鞋。
西门庆下了炕, 在炕边来回走动几步, 又坐回炕上,道:“这鞋不错,穿起来很合脚,很舒服, 你有心了。我成日出门穿皂靴,冬天还好,一到热天就捂一脚汗。”
孟玉楼心里欢喜,笑容甜得能滴出蜜来:“老爷喜欢就好了,回头我再多做几双。”
西门庆点点头,脱了鞋,穿着袜子又盘腿坐回了原位。
吴月娘不甘落后,打了个眼色给小玉。
小玉会意,走到后边将月娘前些天刚做好的道袍捧了出来。
用银线绣着福字的玄色道袍,月娘接过来捧在手里,一双从没干过粗活的白嫩玉手衬得那玄色都好看了几分。
她递给西门庆看,柔声道:“老爷,这是我做的一件袍子,趁着现在有空,不如也试试?若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西门庆接过来看了看,披在身上胡乱比了比,虽然心里嫌弃这颜色太暗沉,有些显老,面上仍然微笑道:“很合适,你有心了。”
月娘得了他的夸赞,顿时红了脸,小声道:“只要老爷喜欢就好。”
一个送鞋,一个送袍,立刻将李瓶儿给显了出来。
如同羊群中的骆驼似的,想不显眼都难。
西门庆见后院今晚这架势,大约她们都是商量好了的,一起要送东西给自己。虽然心里受用,不过他最想收到的是六娘做的。
他热切地看向李瓶儿,眼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