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官人, 你对我有兴趣啊?”冯丫儿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难不成也是看中了我的美貌?”
舒慈:“……”
如果刚刚卖身葬父的她还有几分姿色的话,现在换成这幅德行,完全让人不敢恭维。
骆显扔出了一锭银子:“问什么答什么,这就是你的。”
冯丫儿一把接过,咬了一口,知道是真的,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正经的说:“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你从哪里来?”
“芦县,离这里大概一百多里地。”
“芦县的粮价如何?”
“粮价?芦县都没有粮了,哪来的粮价!”冯丫儿瞪眼,“自从去年的雪灾过后,芦县的人都死了一大半儿了,像我这样跑到淮阳府城来的不少呢!”
“朝廷不是拨银赈灾了吗?难道没有芦县的份儿?”骆显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暗沉。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粮食没见着银子也没见着,年初的时候还发生了一场瘟疫,现在芦县剩下不足三成的人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有多少县跟芦县情况一样?”
“周边的县城情况都差不多,只是咱们芦县运气不好,发生了瘟疫……”冯丫儿挠了挠头,“知府老爷还开了自己的私库赈灾,可还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杯什么?”
“杯水车薪。”舒慈在一边补充道。
冯丫儿看了她一眼,撇嘴,抛了抛手中的银子:“官人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冯丫儿一蹦一跳地离开,和刚才墙角的小乞丐两人一起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听了冯丫儿的话,舒慈的脸色也带着青色,她转头看骆显:“老爷准备怎么办?”
“第一件事,调查灾银的去向,第二件事,弄清淮阳府知府身上披的到底是狼皮还是人皮。”骆显看起来阴沉得可怕,他的子民无声无息的死去,他远在庙堂却毫无所知,此种愤慨,除了他大概没有人能体会了。
晚上,三人两间房,落脚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
舒慈穿着里衣坐在床沿梳发,对面是在油灯下写信的骆显。
“你准备让谁来查?”舒慈开口问道。
骆显:“这封信发出后最迟三日江苏巡抚黄静中便会派人来调查此事,这三日内我们必须找齐证据,他的人一旦到来便可行使职权,该问罪的问罪,该押往京城的押往京城。”
他的声线平淡无奇,但舒慈还是从里面听出了几丝压抑的隐怒。
她起身朝他走去,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捏着肩说:“你也是人,没有三头六臂,所以不必苛责自己。”
他肩膀上的肌肉很僵硬,舒慈知道,他的愤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散的。他的愿望是治下一个太平盛世,四方来朝,而不是这样,只要一细看,就能从太平里看到一两个吃人的深渊。
“写好了吗?”她低声问。
“好了。”
骆显起身,敲了敲窗棂,一个黑影倒挂在屋檐上,骆显的信递出去,连信带人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安寝吧。”她伸手拉住他的大拇指,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他侧头看她,伸手抚过她的脸蛋儿:“累了?”
“嗯。”她偏过头靠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是要去找其他男人的。”
骆显的手勾起她的下巴:“说这种话还让我别生气?我看你是以气死我为己任。”
难得他如此幽默,她展颜一笑,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她很少主动,但每一次主动都会让他的血液燃烧起来。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摩擦她的腰眼儿,她咯咯咯地发笑,瞬间就破坏了旖旎的气氛。
“睡觉。”他一把将她抱离地面,朝着简朴的大床走去。
她勾着他的脖子,手指游移,只觉得认真的男人怎么看怎么有魅力,为何她以前没有发现呢?
次日,两人相拥醒来,某人的低气压睡了一觉已经消散不少了,反而是某种欲望在清晨变得十分旺盛。
“你别像福来一样啊……”舒慈推攘男人,不让他到处乱舔。
“福来也这样亲你?”某人吃起醋来连狗都不放过,眯眼做凶狠状。
舒慈抬了抬腿,伸懒腰:“福来还要枕着我的胳膊睡呢,你也要吗?”
骆显扯过她的胳膊,撸起她的袖子,一口咬在白皙的玉臂上,牙印明显。
“我说了吧,你跟福来简直是一家人。”舒慈皱了皱眉头。
“不准它以后再爬上你的床。”他箍着她的腰,命令式的语气。
舒慈翻身,两人面对面,目光对视,她一瞬间忘记自己要讲什么话了。
他眼底溢出笑意,扑上前,将她一口拆吃入腹。
日上三竿,两人才慢腾腾地起床吃早餐。
龙三带着冯丫儿等在客栈的门口,一见两人出来,冯丫儿比龙三还积极地迎了上去。
“老爷,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骆显问:“想赚银子吗?”
“当然想!”不想她就不会大清早乖乖跟着龙三等在门口了。
“你认识很多乞丐?”骆显问她。
“也不是很多……”
“每个人一两银子。”
“认真想想,确实不少,老爷有何吩咐?”冯丫儿的话在嘴边立刻拐了个弯,谄笑的看着骆显。
骆显给了龙三一个眼神,后者带走了冯丫儿。
“你让她去做什么?”舒慈好奇的问道。
“这淮阳府城里的犄角旮旯,谁最熟悉?”
“驻军?”
骆显看她:“你还没睡醒吧?”
舒慈:“……”
“乞丐,难道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明显?”
“你今晚可以一个人睡了。”舒慈转身往另一条街走去。
骆显站在后面,挑眉一笑,似乎见惯了她这样虚张声势的样子了。
下午,龙三回来了,不仅安排妥当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淮阳府知府柳荀明日会在府里办寿宴,大半的淮阳府官员和富商都被邀请在列,主子,您和夫人要去吗?”
舒慈果断拒绝:“不去。”
他们有暗卫,为何还要自己深入敌营?费事儿!
龙三大概也都懂了舒慈的潜台词,尴尬一笑:“是属下想错了,以老爷和夫人的身份怎么会去凑这种热闹。”
骆显:“你确实想错了,你家夫人不去的原因是她习惯被人拜,还没学会拜别人。”
龙三惊讶:“……”
舒慈:这都被你识破了,无话可说。
“是谁的寿宴?柳荀?”
“回老爷,是柳荀的母亲,听说是六十整寿。”
骆显轻笑:“正好,倒是让我们事半功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