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下为何大怒?”
顾昭仪言语如刀,刺骨且寒,又问:“为这个孽种?”
华章那天没下狠手,抽出佩剑后,从始至终只用了两招,一剑劈开了纱帐,剑锋断了顾昭仪的衣袖,一剑砍断了昭仪发髻上一截珠钗,那剑紧贴着昭仪的耳朵,距离脖子只有半寸。
被顾昭仪骂了孽种的那个孩子傻在华章怀里,被太子抱去了太医院上药。
顾昭仪受此大辱,向成帝告太子闯宫调戏宫妃,太子被成帝罚了一百棍,被打的皮开肉绽。
顾丞相从前的得意门生们便接连参太子罔顾人伦,成帝被这些折子烦的脑子疼,便给太子赐婚让他收心。
看来看去,成帝相中了城东简校尉家的丑女简素衣。
☆、第 25 章
让好色的华章娶简素衣才叫以恶制恶,成帝自觉此招甚妙,谁劝都不听,吃了秤砣铁了心。
太子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躺在床上要死不能活,辰妃过去看他,太子就念叨着儿臣再也不敢了,辰妃爱莫能助,与成帝进言数次无果后也就不再提了。
众人像是约定好了不提简素衣过门的事情,以期待成帝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太子重伤初愈就去找祈碌,宫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被打了一百棍,可是祈碌并不知道,看见他的时候只是笑嘻嘻的,有时还会给他带两个御花园里偷摘来的梨子给他吃。
太子对梨子过敏,一次都没吃过,祈碌也不知道。
华章后来也给他带东西吃,他两在一起时不是吃就是笑,祈碌活的没心没肺,太子满腹心事却从没跟他说过,他觉得以祈碌的脑容量,即使说给他听他也不懂。
太子教祈碌练剑,教他读书识字,两年时光匆匆如流水。
简素衣因为被皇上赐婚,但东宫只字未提何时过门,以至于年逾二十还未嫁出去,简校尉有种自己被欺骗的感觉,便请旨让陛下恩准完婚。
陛下深觉太子靠不住,言道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下月初三。
期间,朝中大臣们上奏,太子如今已成婚,辰妃身为太子生母如今还只是妃位,是否可以把位份再晋一晋。且中宫空置多年,陛下可有属意人选。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提,司马昭之心。
朝中热议过后,成帝下旨晋辰妃为皇后,礼部起草章程,时间就定在太子成婚前,可谓迫在眉睫。
此事没过多久,成帝在顾昭仪宫中用午饭时,顾昭仪状似无意的提到冷宫废后穆氏。
穆氏如今疯了,没有关进疯人塔是陛下大德,可一个皇宫怎能有两个皇后。
顾昭仪说罢看成帝脸色,成帝捡起调羹饮了一口粥,问顾昭仪:“你觉得这事该谁去办?”
顾昭仪道:“不如让太子去赐穆后一杯酒,也算全了孝道。”
成帝略微思索,让人把太子叫过来,华章俯首御驾前,朗声道:“儿臣不知,给自己曾经名义上的母亲赐毒酒,是哪朝哪代的孝道。”
成帝大怒:“放肆!”
顾昭仪宽慰陛下,又朝华章道:“太子年岁尚轻,不懂陛下良苦用心,还不快向陛下认错。”
华章一双凉湛湛的眼睛望着顾昭仪缓缓挪了开,与成帝揖道:“穆氏是陛下结发,诛杀发妻恐会被后世诟病。”
成帝缓步走到太子跟前,狠狠给了太子一耳光,喝道:“朕还不用你来教!”
天子来回踱步,一连几问:“你也知道诟病?还知道名声?朕还当你的圣贤书都忘到脑后了!闯宫调戏帝妃,这就是你对朕的孝道?你方三岁时就封太子,你母妃朕也给了她后位,你还想朕怎么对你们母子好?莫不是现在就把这皇位给你!这天下让你当家如何?!”
太子跪在地上,始终揖着手,眉间覆着冰霜,一句都不答。
成帝甩袖离去,临行前瞥着太子的身影,冷声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成帝离去不多时,太子慢慢站起来,顾昭仪以成功报复的胜利者姿态望着他,可是华章看都未看顾昭仪一眼,顾自出了门。
顾昭仪深知在成帝心里废后是一根埋得很深的刺,太子一头撞上去肯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她甚至准备好华章随后对她的发难,可是太子并没有看她一眼,她精心准备好的笑,迅速落了下去。她紧追着太子出宫门,华章背影寥寥,夕阳将他影子拉的极长,她顿在宫门处,与华章吼道:“你可知道祈碌是谁?他是废后的小儿子!”
华章脚步一顿,头也未回的走远,声音只淡淡的:“我如何不知道。”
顾昭仪恨声道着:“知道就好,华章,我不会放过你,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你好过!”
华章奉旨给穆后毒酒,祈碌望着托盘上的两杯酒,又望着华章的脸,不甚明白:“这是什么?”
随行公公道:“陛下为让穆后安心上路所准备的,小公子也有一杯,快些饮了,太子好回去复命的。”
华章皱眉,呵斥公公:“多嘴!”
祈碌茫然看着华章,疑问:“太子?你是太子!”
华章回应:“我是太子,在我告诉你我字晦知时你就应该知道,华景的字从来不是晦知,我的才是。”
祈碌的哭喊听着十分委屈:“可是我不知道,我从小没有跟你们一起长大,我怎么会知道太子字什么。”
他且跪且爬到太子面前,拽住了太子的衣袖:“太子,太子哥哥,我求求你。”祈碌的声音哽咽着,说话声断断续续,“……我愿意做太子爷的随从,给太子当牛做马,只求太子放过我母亲。”
太子冷冰冰的看着他,“给我当牛做马,还要放过你母亲,你们俩岂不是一个都不需死。”太子冰凉的手指滑过祈碌的眉心,继而捡起托盘上放着的一只酒杯递到祈碌跟前,淡淡道:“你们俩必须死一个,你把这杯酒喝下去,我就放过穆氏。”
祈碌两眼放着光,急忙擦了把脸,“一言为定,你不可以反悔。”
太子只是看着他,祈碌方才哭的还肝肠寸断这会儿又没心没肺的笑,小心翼翼接过酒杯,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毒,是甘霖。
喝完以后,祈碌还回味着:“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酒,这是头一回。”
那杯其实不是酒,只是掺了昏迷药的糖水。
他没有喝过酒,不知道酒味是苦涩的,哪有这样甘甜。
祈碌不知道,在他昏倒以后,太子给他母后的那杯才是真正的毒酒,所以祈碌昏过去时,是十分幸福的模样,大约在庆幸如此弱小的自己又一次保住了相依为命的母亲。
华章用天牢里病死的一个男孩替换祈碌,还精心给死囚打扮成祈碌的模样。
其实没这个必要,宫中除了华章根本没人注意过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