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一个短发蘑菇头的少女,上前两步,手中的诗集往壮姑娘桌上一甩,来势汹汹:“喂,你占人家座位了。”
陆之暮心想:这姑娘胆子可真大啊。
也不怕壮姑娘锤她。
壮姑娘竟然真的没有锤她,反而把她的床位还了回来。
成功抢回了床位后,两个姑娘面对面,开始达成了一种奇怪的战略友谊,算是熟识起来。
某天数学课,扶夕惨白着脸捂着肚子举手报告,说肚子痛。
陆之暮这孩子当时没见过世面,跟着吓得脸也白了,向老师请假陪她去医务室。
走到半路,她扶着她,看她实在走不动,说:“要不我背你吧。”
扶夕却握住她的手腕,突然一脸阳光地笑了,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对她说:“跟我来。”
刚刚一脸惨白的姑娘拉着她一溜小跑。哪里有半分难受的样子。
陆之暮后知后觉自己和老师都被骗了,生气极了,扶着膝盖喘了半天,刚想站起来严肃批评她,扶夕却伸出食指在嘴唇前让她别出声,她神神秘秘拉她起来,趴在那个开了一扇的小窗口看。
陆之暮静了一瞬,忽然听到悠扬流畅的钢琴声飘出来。
她忽然忘了要严肃批评扶夕这事,也扒拉着去看,就看着木制的地板上,立了一架全黑的钢琴,有个穿着白衬衣的清秀男生挺直着背脊,修长的手指像是在随着音乐跳舞。
阳光从那头的窗户斜着照进来,将男生周身笼上金黄的光,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庞,却为这若隐若现的画面走了神了。
直到少女拉着她猛地蹲下。
钢琴声戛然而止。
少女忽然转头小声问她:“喂喂!你还跑得动吗?”
“什么?”
“跑啊!”
她被少女扶夕拉着猛跑了起来,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夏天的气息。
身后隐隐传来男生气急败坏的吼声:“扶夕!你又翘课!”
她想,那一刻,扶夕偷偷去见了自己的爱情,而她邂逅了扶夕。
大概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两个人开始无话不说起来,扶夕晚上动不动就在大家睡着后钻她被窝。
今天拿的是海子的诗集,明天就是学习机里下好的恐怖片。
两个人一人一只耳机。忽明忽暗的光里,陆之暮吓得手脚冰凉小脸惨白,扶夕还笑得止不住,用口型问她:“你怕鬼啊?”
怕啊。陆之暮越怕,她就越吓她。气得陆之暮伸手去轻轻打她。
扶夕就捉着她的手,突然躺在她枕头上:“之暮,鬼才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隔着忽闪的光,她清楚地看到扶夕紧抿的唇角。没有一丝笑意。
周末的时候,陆之暮偶尔找扶夕去她家里玩,陆父陆母顶喜欢这个活泼嘴甜的小姑娘,留她吃住。
可扶夕却从来不邀请陆之暮去她家。
她甚至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母。
陆之暮想了想,第一次进寝室,扶夕就是一个人的。
她也不敢问。
相处得久了,陆之暮发现扶夕是个话唠,脑洞很大想很多,时而蹦出句让她无言以对的话。可总是笑嘻嘻的。
最喜欢的东西是诗。
最喜欢的人是师辰。第二喜欢的人是陆之暮。
没有她的父母。
陆之暮诧异了一瞬,跟着她傻笑:“哎,重色轻友哎。”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初入高中的他们迎来第一个高中寒假,兴奋不已。
对于陆之暮而言还有一个巨大的消息,扶夕收起自己的卷子,突然对她说:“之暮,放假前一天,你来我家玩吧。”
陆之暮收拾东西的手一顿,a4纸在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放假前一天学校基本停课,没拿成绩单的和挂科的要请家长的必须回学校,其他人随意。
陆之暮精挑细选了白色的毛衣长牛仔裤,又被陆母强迫着裹了羽绒服出了门。
天空开始稀稀疏疏飘起雪花,陆之暮冷的跺脚,但心里的期待让她加快了脚步。
转弯的时候,一个男生单车骑得飞快,猛地把她撞倒在地。
手掌心顿时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陆之暮憋了憋才忍住眼泪。
抬头,男生不停道歉的嘴和惊慌失措的脸让她根本骂不出口。
男生扶她起来,介绍说自己叫唐崇,骑车不小心撞到了她,要不送她去医院吧,医药费他付。
陆之暮看着男生高高大大的身影和微红的脸颊,没忍心为难他:“没关系。你下次骑车小心一点。”
最后还是去附近的诊所包扎了一下。
陆之暮被男生送到扶夕家小区门口。
居然是很高档的小区,陆之暮深呼吸一口气,膝盖还有些不适,一瘸一拐往她说的楼栋走去。
3702。
陆之暮瞪着眼睛看着虚掩的门,有些不敢确定。
她低头把手中短信看了又看。
是3702没错啊。
她刚准备抬手敲门,门内却突然爆发出男人的吼声:“她怎么不带你一起走?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
抬起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停在了那里,没有落下去。
跟着,里面响起扶夕清冷的声音:“你要打就快点打,我今天还有朋友要来。疯够了就离我远点。”
“老子还管不住你了是吧——”
隔着门缝,她看到男人拎起身边的木棍,扔下手里的书,木棍眼看着就扬了起来。
男人的背遮住一半扶夕冷漠的脸。
陆之暮的呼吸几乎顿住,心脏猛地一停。
她觉得自己掌心灼热粘腻,说不出是怎样的痛觉。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推开那扇门,要去保护扶夕。颤抖的手指刚贴到门,右侧猛地窜出一个少年,将她推了一下,快速冲进客厅,将扶夕狠狠地护在怀里:“叔叔,您不能打扶夕!”
客厅里的景象一下子向她展开来。墙上挂着各种血腥恐怖的海报,墙角书架上暗黑红色调的书凌乱堆着。
旁边是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