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坤:“窗户关上吧,不嫌冷啊?”
“没事儿,我吹会,商场暖气好热。”话虽这么说,迎晨还是听了他话,把车窗关上了一大半。
到了小区,车停稳。
“那我,先上去了。”迎晨拿包。
“欸!”厉坤沉不住气,扯住她胳膊,把人给拽了回来。
迎晨拧头,看着他,这男人欲言又止,从眼底看心思,特直白。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啊?”厉坤佯装轻松,半侃半认真。
迎晨懂。
但他身体不允许啊。
这男人和年轻时候一样,就喜欢逞强、犟!
难言之隐都难成这样了,还身残志坚。
而且他如此坚持,是不是寻了旁门邪道,乱嗑药之类的。
迎晨内心戏一出接一出,愈演愈烈。
她定了心神,冲厉坤笑笑,“我家有什么好坐的,你又不是没去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厉坤依旧负隅顽抗,嬉笑着一张俊脸:“上回没记住长什么样,今天带脑子来了,保准能刻在心里头。”
迎晨窝着巴掌,呼噜过去,把他凑近的脸给推回半个圈,“行了,早点回去休息。”
厉坤把头重新转回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指尖细细腻腻地摩挲,轻按,别有深意地喃了声:“小晨儿。”
他眸里褪了硬气,是沉迷蛊惑的温柔。
迎晨差点在里头溺了水,她心一横,咧开唇,贝齿明亮笑得纯净,“改天吧,改天请你上去,今天……我逛累了。”
彻底冷场。
厉坤目光讪讪,分开距离,头微低。
迎晨推开车门,弯腰对车窗里的人说:“慢点开车。”
刚落音,黑色吉普“嗖”的一声飙出去,卷起的尘土争先恐后地洒在迎晨鞋面上。
到家后,迎晨不想动弹,躺沙发上放空了半晌,才起身开电脑。
[杏城最好的男科医院]
排在前几的都是买了广告位的,点进去,就不停弹窗口,让你留个联系方式,免费挂号之类的噱头。
东西乱糟,迎晨关掉页面,又打开了淘宝,搜男性保健品。
搁前头的全是印度神油,雄赳赳胶囊,夸张的广告词和配图,看得迎晨心惊肉跳,简直开启了新世界大门。
她找了一家价格最贵的,问店家:
[有效么?]
[亲可以看评价,都是百分百好评哦。]
[后天性的,外伤导致的毛病,能治么?]
[嗯嗯,可以的,我们家的宝贝是纯天然的哦。]
迎晨看了一会,有点心动。
[亲您可以放心,保密发货,绝对隐私。]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迎晨的疑虑,她买了一疗程,将近两千块。填地址的时候,她写了自己这边。
有病总得治。
不要舍不得面子。
迎晨心想,希望以一己之力,能帮助厉坤早日明白这个道理。
———
这事儿暂时搁下。
周日晚上,迎晨回了趟大院儿。
今天迎义章生日,五十一岁,正是政道上的好年纪。他们这种位置,哪怕不对外宣扬,后勤那块总有风声透露出去。
都是几十年的老战友,老邻居,出门碰上面,打个招呼,嘴上说句吉祥话,这种情分让迎义章很受用。
晚上,亲戚几个和三俩交情特别好的人开桌家常饭。崔静淑从上午便开始忙活,虽有后勤阿姨帮忙,但掌勺还是由她一手包办。
迎晨在客厅,瞄了厨房几眼,崔静淑的背影纤细,稳重,抛却偏见,她配得上勤快这个词儿。
迎晨收回目光,上楼去书房。
迎义章站在红桃木的宽大书桌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笔在宣纸上提字。
“来了。”他沉声,目光依旧专注低垂。
“嗯。”迎晨应了声,走近几步,说:“爸爸,生日快乐。”
迎义章也是一个简单的嗯字。
父女俩陷入安静,屋里的墨香淡淡,窗户斜开一条缝儿,偶有风过,墨味儿似沉似浮。
天道酬勤。
最后一笔收了个旋,迎义章这才抬头,平心静气,问道:“从四川回来,你和厉坤走近了。”
叙述而又肯定的语气。
迎晨知道,迟早得到这一步,于是大方承认:“对。”
迎义章尚算沉稳,慢着耐性,又问:“你是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迎晨顿了一下,坦诚相告:“我俩已经和好了。”
自此,迎义章终于怒气难掩,毛笔重重搁在桌面上,“和好个屁啊!”
迎晨一点儿也不受唬,目光平视,守着坚持。
迎义章绕过书桌,走了几步,记起了自个儿的身体,于是没靠近她,扶着桌沿站定。
“晨晨,这事儿你不能糊涂。”
“怎样才叫不糊涂?”
“咱们家和他家之间,不是普通过节。”迎义章约莫也不想提起这茬事,到底不光彩,敛了语气,倒像苦口婆心的劝慰:“换做任何人,迎晨你自己囫囵地想一想,谁会没有想法?没有偏见?没有怨恨?”
迎晨也一根筋犟起来,一句话回过去:“您还说对了,他真没有!”
迎义章扶着桌沿的手挪到半空,往面儿上一巴掌拍下去,“爸爸是为你好。”
“真为我好,当初为什么要去做那样的事?”迎晨也怒了,提高声音:“你们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女儿,在和他谈恋爱啊?”
迎义章今晚,切切实实是出于一个作父亲的护犊之情。
他怕迎晨受委屈,吃亏。
女孩子,不比男人,再在原地绊一跤,那就是伤筋动骨,会要命的啊。
但谈话,卡在了半道,谁也过不去这道坎。
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炸到谁头上。
一室安静。
窗外涌进来的风似是大了些,连墨香都吹淡了。
迎晨后退一步,转身时撂了话,“我把话扯远一点,您要真为我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