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其实我以前去看过,都是一样的。你那里空关很久,家电啦家具啦比我这里要新好多,但楼层太高,我嫌爬楼太累,最终选了301。”
两个人往上爬时,她指着楼道两旁的房间告诉五月:“从一楼到六楼都是我们公司同事,你对门的602空关着,一楼和五楼都是男人,有什么困难不用客气,随便去敲他们的门就是。灯泡坏了,保险丝爆了,下水道堵塞了,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我嘛,经常半夜去跟他们借方便面。”
五月说:“嗯,好的,知道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他们帮忙。”
金秀拉说得兴起,爬一层就去捶左右两间房间的房门,一个也没敲开,颇为遗憾道:“一到周末,这些鸟人一个两个都不知道死到哪浪去了,否则蛮好介绍给你,再叫到你家斗地主。”
五月听她说话有趣,又是一笑。
成为津九仪器员工的第五天,认识了一个热心女同事金秀拉。比较愉快,偶尔胸闷。
进津九的第六天,周一。松尾这天只上了半天班,到下午的时候,开始收拾整理办公桌。笔记本电脑关机,收进电脑包,坐在办公桌前叹气发呆,摸摸这里,看看那里,一副伤感无限的样子。
快下班时,松尾过来和财务课全体成员一一寒暄,拉着吕课长的手,不无感慨地和大家说:“这几年,你们辛苦了。多亏了你们的帮助,使我在上海的这几年,不论工作与生活都非常愉快。但欢乐的时光过得总是飞快,一转眼,我就要回日本去了……即便回到日本,我也不会忘记大家,希望今后还能有再次相会的日子……”
说到这里,声音哽住,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说实话,真是舍不得你们大家,唉……我的后任,你们的新总会计师下午三点就会抵达上海,今后,也请你们像帮助我一样帮助他……”
临别在即,吕课长等人也都动了感情,个个眼圈发红,唯有站在五月身后的肖系长不屑一笑,头往她这边凑,低声说:“……在生活上帮助过他的,不是我们,是人家花姑娘的干活……已经被我们公司的人撞见多次,在古北一带和花姑娘手拉手逛马路。舍不得我们?帮帮忙,旁友,还能不能更虚伪一点?”
这些话,不知道松尾会不会听到,反正夹在一群人当中的五月是尴尬万分,她还要译松尾所说的这一大段离别感言,恐怕分心,就向旁边站开一些,不再听他嘀咕。
新任总会计师本来下午三点左右就应该出现在公司了,但因为上海今天突起大雾,飞机飞到中途,被迫返航,所以新任总会计师一直到下班时都还没出现,但松尾明天就要启程返回日本了,送别会还是如期举行。
松尾的送别会兼五月的欢迎会设在浦东香格里拉酒店内,五点下班,公司的车子分两拨把财务课的人以及总经理、副总经理等各路人马送到酒店。连辞职去开了西餐馆的松尾原翻译即原系长也赶来送别。
五月的前任姓吴,大名不知叫什么,反正大家现在都称呼他为吴老板。肖系长介绍他与五月认识,又悄悄对五月说:“他舅舅是浦东招商局的一把手,当初日本津九与咱们老东家合资建厂就是他舅舅一力促成的。他在咱们厂里做下去,过个十年二十年,混个副总经理可说是轻而易举,但人家有钱人,就是任性,去开了一家小西餐馆,味道还不赖,就是生意不太好,下次有机会带你去吃。”
等人到齐,吕课长咋咋呼呼地按照来人的身份职别安排好座位,菜点好,督促服务员快点上酒上菜,等冷盘及酒水饮料上来,率先举杯致辞道:“今天是我们敬爱的松尾总会计师的送别会,也是我们新翻译小姑娘钟五月的欢迎会,来来来,大家起来,敬他们一杯,然后请总经理和我们的施总致辞。”
施总就是副总经理了。副总经理不喜欢总经理前的那个“副”字,所以公司上下就以施总来称呼他。
大家起立,与松尾和五月两个人碰杯。吕课长的酒杯还没来得及端到唇边,他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就响起来,铃声是《悬崖上的金鱼姬》的主题曲,听者无不发笑。
吕课长一看众人脸色,更是得意,骨头不由得就轻了几分,拿起手机,朝外面走去,一边对着手机说:“摩西摩西,啥人呀?请讲。”酒桌上,日本人说蹩脚中文,中国人说别扭日文都是笑点,他一句摩西摩西出口,饭桌上立刻笑倒一片。
五月被安排坐在松尾身边,松尾和这个那个应酬,勾肩搭背地相互倾诉离别之情,五月也只能打点精神翻译,根本无暇吃喝。肖系长悄悄拉她:“叫他们日本人自己说话去,你坐过来,不要睬他们。”
不要睬他们?他自己是前朝国企遗留下来的骨灰级老员工,和公司签的是无限期合同,才进公司三两天的新员工要是学他,恐怕连试用期也熬不过,马上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所以五月只是对他抱歉笑笑,转身替松尾翻译去了。
吕课长在包房门口接好电话,回到包房里,把两只肥胖肉手一拍:“同志们,我有两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一,驾驶班的小唐打来电话,我们的新总会已经平安抵达浦东机场,现在人在来酒店的途中了,看来今天是能赶得上他的欢迎会了!另外,我们工厂长也从济南出差回来,说无论如何也要参加松尾总会的送别会,人已经到酒店门口了!”
吕课长话未落音,财务课的一群虾兵蟹将兴奋地嗷嗷叫,纷纷拍起手来了。五月是个善良的孩子,觉得这群人的态度有点不妥,小心翼翼问小杜:“你们这么喜欢新的总会计师?就不怕松尾心里有想法,认为他人还没走,茶已凉透?大家总是同事一场,这样不太好吧?”
她才进津九几天,财务课的人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小杜因为和她年龄相仿,说话更显亲热随意,当下笑嘻嘻地说:“才不是。我们是喜欢工厂长。他这阵子都在济南出差,你还没机会见过他。他是有钱人,又大方,这里每个月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挥霍,他老婆还要从日本打钱来给他花……他喜欢喝酒,而且一喝醉酒,醉了以后喜欢发小费,是用日币发,最低一千日元起,人人有份。服务生有,我们也有,所以我们公司上上下下都喜欢他。嘻嘻嘻。”
五月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汗毛倒立,越想越惊,期期艾艾地问:“请问……请问咱们这位工厂长的尊姓大名?”上次吕课长领她去各间办公室打招呼,只说了一声工厂长不在,她那时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