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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府门口停着的马车。她仔细认了认,忽然顿住步子,转过头说:“陛下,咱们别进去了。”

    晏回不解:“这是为何?”

    “这是我二姐和二姐夫的马车。”

    唐宛宛仔细给他解释:“今天立冬节,按习俗是该出嫁女该带着姑爷回娘家的。我大姐二姐难得回家一趟,肯定有好多话想跟我爹娘说。大姐夫二姐夫也难得来一次,陛下要是去了,他们会不自在的。”

    她这话说得实诚,晏回听着却不是滋味,心说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姑爷又被排除在外了。

    也确实是他身份特殊,进去之后君臣之礼一行,人家一家人都得顺着敬着他,如何还能说得上热乎话?

    晏回迟疑了一瞬:“不然你自己进去?朕在外头等着?”

    唐宛宛噗嗤一声笑了,扯着他的手回马车,一边说:“我哪有那么没良心?陛下怎么总是小瞧我?”

    晏回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京城的熟悉却远比不上她,只好问:“那宛宛想去哪儿?”

    “陛下你吃羊肉吗?”唐宛宛眼睛亮晶晶:“咱们去吃羊肉涮锅好不好?”

    第43章 偶遇

    京城的涮锅还属柳记热锅子的最地道, 此时还不到晚饭的点儿,柳记的三层小楼却已经人满为患了。好在大户人家都待在自家热闹, 今天出门吃喝的都是懒得在家里开火的百姓, 三楼的两间雅间价贵,还没人订下。

    晏回带唐宛宛去了一间, 还发了善心, 让几个暗卫去了另一间吃喝,不必站着干等。

    吃热锅子最省心的一点就是快, 这立冬日若是去别家吃,光炒菜就得等两刻钟。热锅子却是简单, 鸳鸯锅往上一端, 切好的食材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 爱怎么吃都随自个儿。

    薄薄的羊肉卷经沸水一烫就成了小小一片,唐宛宛怕烫到手,握筷握得老高, 捞出肉片来蘸酱入了口。又辣又烫直嘶气,鼻尖立马沁出了一层薄汗, 再来一口酸甜的果酒,滋味真是绝了。

    好些辣椒在咕嘟冒泡的红油里翻腾,晏回瞧得眼皮直跳, 收回视线默默吃自己的养生锅了。他还不光如此,小碟里调好的酱料也清淡,不过是老酱、醋和少许盐,味道重的调味品一概没放。

    见唐宛宛越吃越来劲, 晏回没忍住出声叮嘱了两句:“你少用些,仔细晚上闹肚子。”

    唐宛宛仰着头喝了好几口果酒,看着晏回的养生锅的目光颇有些嫌弃:“陛下怎么能不吃辣呢?养生锅里头就几颗枣子、蘑菇和枸杞,白水煮肉蘸点酱油,这有什么吃头?红锅才是精髓所在啊。”

    闻言,晏回眼皮儿也不抬一下,端的是不动如山。他打小自制,不重口腹之欲,吃辣又会使面色涨红,有损天子威仪,久而久之也就吃不得辣了。

    高汤煮羊肉确实不太好吃,晏回也不再碰那羊肉,提筷往锅里放了一筷子山药。

    两人吃饱喝足时已经华灯初上,这会儿才是柳记楼里最红火的时候,好些个食客连座位都没了,只能在外头冻着等。

    刚顺着楼梯下到二楼,却听身后一声娇喝:“宛宛!”

    唐宛宛回头去看,一眼就瞧清了来人,喊住她的竟是冯知音——先前与她退婚的冯知简嫡妹。

    唐夫人与冯夫人多年手帕交,在退婚之前,两家子女也算亲近。冯知音性子温顺,说话一向细声细气的,唐宛宛跟她关系还不错。

    可自退婚以后,两家再不来往,唐宛宛已经三个多月没见过她了。这会儿在柳记碰上,头个反应就是尴尬。

    “我先前就瞧着是你,又不敢上楼去找,这会儿看到你下楼来才能确定。”冯知音笑道。

    晏回的气场太强,冯知音的目光不由往他身上飘去,目光疑惑:“这位是?”

    唐宛宛怕陛下暴露了身份,忙说:“侍卫!”

    晏回:“……”

    俩字脱口而出后,唐宛宛又觉得陛下此时穿着鹤羽大氅,看身段看模样都不像个普通侍卫,又忙描补道:“侍卫头子!”

    冯知音点了点头。因为晏回身后跟着另外四名侍卫,这个“侍卫头子”的说辞听上去还挺可信的。

    晏回呼吸绵长了一瞬,不好在外人面前给她没脸,只好像一个真正的侍卫一样恭敬地往后退了五步,在楼梯口等两人说完话。

    他明为避嫌,实则运气于耳,方圆十丈的虫鸣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真正的四个暗卫听得胆战心惊,心说贤妃娘娘胆子可真大。

    “宛宛你怎么出宫来啦?”

    冯知音见唐宛宛面色为难,当下恍然,不由目露同情:“可是立冬日要带着姑爷回门?唉,你也别难过,毕竟陛下他身份特殊……唉,要是你嫁给我哥就好了……”

    短短一句话,冯知音叹了好几声,说完又转过身指了指身后的一席人。她方才那么一声喊,席上的人都循声望了过来,正对着唐宛宛。

    好嘛,冯知简一家人都在。目光复杂的冯家爹娘,已经微醺的冯知简,席上还有另外几个人,表情各异,约莫是隔房的。

    冯家没见过什么贵人,这会儿也没怎么真切地意识到唐宛宛的身份和从前大不相同了,竟连请安都没想起来。

    冯知音还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宛宛你不知道,我哥哥这几月老是借酒消愁,成绩一落千丈,明年的春闱怕是过不了了。”

    唐宛宛自觉这事不是自己的错,稍稍劝了两句,这便告辞了。冯知音玲珑心肝,也看出她不愿再留,只得目送她走远。

    下楼的时候,唐宛宛还小心瞧了瞧晏回的神色,结果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得亏晏回眼疾手快,抓着她手臂把人扶好,虎着脸训她: “乱瞅什么,仔细看路!”

    唐宛宛眨眨眼,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缩进了他掌心里。

    晏回心中好笑,心说这家伙恁得精明,就会拿人软肋。心中这么想着,却把她微微汗湿的手握紧了。

    刚行出柳记,身后又是一声呼唤:“宛宛!”

    这声跟刚才冯知音喊的那声不一样,就这么俩字居然喊出了一股子温柔缱绻又愁肠百结的味道,最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个男子的声音——正是冯知简。

    唐宛宛叹口气,只得讨好一笑,软着声说:“陛下再回避一下好不好?”

    晏回低头瞥她一眼,无甚表情地松开她的手,又往后退了三步。

    唐宛宛这才深吸口气回头去看,笑得尴尬:“啊……是你啊。”

    原先的婚约一解,两人的生疏愈发明显,上回因半夜爬墙那事又闹得不欢而散,此番再见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反倒相对无言。

    冯知简凝视她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从腰间解下一块平安扣来。

    这平安